姿勢。
「你想離開我……我不讓你走……」齊挹辰喃唸著,打從得知邵時方去看托福的補習班後,他一直處於失去邵時方的恐慌狀態,礙於姊姊在身邊無法發洩,等她離開後,上官擎帶他去PUB喝酒,他才找到一個管道渲洩,不過他洒量之差在客戶和友人間是出名的,兩杯LONGISLAND就讓他倒地不起。
一瞬,頰邊傳來的火辣痛感打走他一半的酒瘋。
「別想借酒裝瘋,我知道你的酒醒得差不多了。」邵時方一怒,大力掙開他的箝制,支起上半身,扶好歪掉的眼鏡,忿忿然的瞪著齊挹辰。
「你呢?你想考托福?」齊挹辰撐起上身,與他對視,天知道他聽見上官擎的話時有多麼的震驚。「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邵時方一呆,對於齊挹辰的伲筛械侥婷睿肝抑皇强纯矗吘刮褿RE的年限快到了。」
研一時考過的GRE有五年的期限,當時他還洠в姓J識齊挹辰,一心想出國去拓展視野,而現在那時的同儕好友在美國得償所願,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那麼托福考過之後呢?」齊挹辰無法接受邵時方離開自己的事實,一旦出國,變數太大,他們都不能保証對方感情不變,而這變化不是他們能控制能掌握的,。
「考過之後再說。」他洠肽屈N遠,只是看看,卻洠氲綍瘕R挹辰如此大的反應。
「那就別考。」齊挹辰要杜絕任何能讓邵時方離開自己的管道,尤其是出國留學這一條。
邵時方擰眉,懀颤N?他懀颤N要他放棄自己的夢想?愛嗎?他愛他,可卻做出讓他無法信任的事!
「如果今天我叫你放棄升遷的大好機會,你會依我嗎?」邵時方氣極反笑問。
出國留學一直是他的夢想,他曾遺忘在戀人的懷抱裏,如今昔日好友一語驚醒夢中人,他能再放棄嗎?同樣的情況在戀人身上重現,他會如何抉擇?
齊挹辰瞪大眼,久久才擠出一句:「這是不一樣的。」
那裏不一樣?邵時方問不出口,他不由得不藉由深呼吸來緩合心頭那深至骨髓的痛楚,強忍著那奔騰全身的倦意開口:「挹,我很愛你,所以願意因為愛你而容忍你的自私,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之間有未來嗎?」
他看不見他們之間的未來,誰來為他點亮一盞燈,好看清前方的道路是否奸險?
「當然有。」齊挹辰伸手想拉他的手,但被漸漸起身離開床邊的邵時方摚ч_,「邵……」
「今天下午你姊姊找你是不是又要你去相親?」邵時方洠в薪o齊挹辰回答的機會,只因桌子上那攤放的照片即是最好的証據。「你還要欺騙自己,欺騙所有人多久?你以為……你真的以為自己能這樣欺暪所有人過一生嗎?」
「邵……」齊挹辰跟著下床,站在邵時方面前,「小聲一點,我表哥在。」
「你何時才能不顧及旁人的想法?好好做你自己?」邵時方不在乎,從頭到尾在乎的只有齊挹辰一個人!而他卻該死的、天殺的愛上這個自私懦弱得可以的男人!
「我已經在努力了,你必須給我時間。」齊挹辰發誓他有在爭取,有在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為什麼邵時方就是不肯等一等?
「時間?」邵時方冷笑,發熱的眼眶顯示他的脆弱,「別去相親,我就給你時間。」
要他看著戀人跟別人相親,他辦不到!他們之間的情感並不亞於任何一對異性情侶,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能大大方方的公開?
夠了,他受夠了!
「邵!別任性!」他不去,姊姊會宰了他的!邵時方明明知曉他的難處,為何還要為難他?
「我只任性這麼一次。」邵時方抱住他,即使兩具埽w的體溫相融,也無法讓他感受到戀人的心。
胸膉間強烈撞擊的負面情緒幾乎要淹洠活娨狻⒉活娨馐ズ貌蝗菀椎脕淼母星椋蓄A感,這一次,齊挹辰不會如此輕易的脫身。
「好吧,我答應你,儘量拒絕,好不好?」齊挹辰不知道是什麼在作祟,總覺得似乎有事要發生,有什麼要脫離他計劃好的遠景,有什麼地方脫離了他的控制。
不,任何因素都不可以脫軌,他要所有的事情都好好的在他掌控底下進行,所有的事!
「別去相親,答應我,別去。」今天下午齊美玲看他的目光活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他不願往最壞的方向想去,卻不得不!
「好,好。」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撫邵時方,齊挹辰許下他未能遵行的承諾。「你也得答應我,別去考托福。」
「只要你能守住承諾。」似是看透齊挹辰的陽奉陰摺蹠r方悲傷的看著他,專注的讓他難以承受。
「邵?」齊挹辰抱緊他,摘下他的眼鏡,輕拍他的背,「別擔心,everything will go on be all right。」
「I hope so。」邵時方低喃,疲累的閤上眼,不讓任何想法侵擾這一刻。
邵時方揉揉發疼的額角,拿著資料夾坐進電腦椅裏,電腦椅因他的重量而稍微旋轉,剛剛老闆盯進度,被他叮得滿頭包,不得不沮喪。
「學長,剛剛有人來找你。」學弟送上一杯熱茶。
「謝謝。」邵時方接過染上茶溫的杯子,這才覺得適才死光的精神稍有回復的傾向,他椋筐B神,好一會兒才想起學弟先前說的話,因而問:「誰找我?」
「他說是你哥哥,現在人在樓下的餐廳等你……」學弟話還洠дf完,就見邵時方連實驗服都還來不脫即不見人影,但學弟還是很盡責將話語完結:「還有一個自稱你姊姊的人。」
邵時方衝進餐廳,因兄長邵時傑的招手而找到他──和自己的姊姊──邵時荏。
「哥……姊……」他洠в邢氲綍淮我姷絻晌淮竺θ诵宙ⅲ行┐胧植患埃裁靼诪楹螘娭麄儯虿煌夂跏撬峒覜'有通知,又太久洠в谢丶遥阅赣H大人下令他們前來逮他這頑劣的小兒子。
「先坐下,喘口氣,我們說在這兒等你就會在這兒等你,洠У鹊侥闶遣粫x開的。」邵時傑朝他摚郑隆
邵時方一坐定,邵時荏即倒了杯冰水給他。「小時候你就特別怕被人丟下。」
「愛哭愛跟路。」邵時傑用台語取笑道。
「我已經長大了。」邵時方心一暖,覺得方才遭遇的挫折在親人的安撫下都不算什麼。
「是啊,長大了。」邵時荏憐愛地拂過弟弟略顯凌亂的髮,為他長期待在實驗室內顯出的蒼白膚色感到心疼,尤其是在他朝他們跑過來時的模樣,活似小時候的他重現。
弟弟長大了,大到心頭有秘密耄еM,大到有心事不找家人商量……不過他們也洠Ш玫侥莾喝ィ冶撑阉蝗恕
「只是,雖然你長大了,搬家好歹也通知一下吧?」邵時傑勒住他的脖子,弄亂他的頭髮。「你知不知道這樣不是一個好兒子?」
「那是朋友的家,不好意思……」邵時方嘆息,耄ピ捨玻皖^掩去唇角揚起的自嘲,他這樣跟齊挹辰有什麼兩樣?
虧他昨晚還義正辭嚴的譴責他,結果自己還不是做了同樣的事?在責怪齊挹辰懦弱之前,他也得先袪除自己心頭的枷鎖才行。
向自己最親的家人ing out,這是他與挹走到這一步後不得不面對的階段,如果得不到自家人的認同,那麼,他們最終還是會分手,他想牽著挹的手過一生,因此,他必須、必須向自己的家人坦承自己的性向。
邵時傑與邵時荏對望一眼,憂心顯而可見。
「就算是朋友的家,也得讓我們知道住址,省得我們擔心啊!」
「是啊,你不知道媽多擔心你,要不是她一天到晚三催四促的,我們都還不知道你搬家。」
「對不起……」邵時方歉疚的,對搬家也對自己心中剛下的決定道歉。
「下次別再犯就行了,對了,媽要你星期天回家一趟,她要好好看看你。」邵時傑拍拍弟弟的背,笑道。
「還不停的交代要帶女朋友回來給她看。」邵時荏這話自己說了都心虛不已。
一聽見「女朋友」三個字,邵時方猛然抬頭,欲言又止的看著兄姊,他們回以笑容,好似他不論做了什麼事,他都還是他們的弟弟一般。
「咳。」邵時傑清清喉嚨,「時方,我和你姊姊商量過……如果你有心愛的人,我們都會支持你的,無論那個人是什麼人,只要你真的愛那個人,爸媽那邊就由我和你姊姊擋著。」
這樣的暗示應該夠明顯了吧?這是邵時傑和邵時荏商討後的結論,不忍見自己的弟弟受苦,因此選擇幫助他。
「所以,這個星期天如果可以,也請你心愛的人一道來家裏,如何?」邵時荏接口。
身為醫者,他們更能理解身為同性戀不是一種病,即使倫理道德不允許,再怎麼說,他們不會因為邵時方是同性戀就否認他不是邵家的一份子。
即使他們先前阻止不了父母找人破壞他和戀人的決定,亡羊補牢,應該還來得及。
「哥……姊……你……你們……」邵時方瞠目結舌,洠氲阶约嚎嘈碾'暪長久的秘密……
「你辛苦了。」邵時傑一句話把邵時方從愧疚泥沼中拉出。
「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談的呢?」邵時荏輕拍小弟顫抖的厲害的肩膀,含淚笑道。
「對不起,對不起……」邵時方完全洠в邢氲阶约壕谷粫玫叫宙⒌闹С郑麄兊脑郑缤瑩茈呉娙盏耐剖郑c亮他對惶然不安的未來的希望。
他大力捏下自己的臉,「好痛……」
不是做夢,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太好了……太好了……
「笨小弟……」邵時傑掌他一記拐子,眼含水光。
「我從小就笨,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邵時方揉著發疼發紅的臉頰,反駁。
「再笨也是我們的弟弟啊……」邵時荏早忍不住流淚。
「星期天我跟他商量,希望能帶他來讓你們看看。」邵時方緊握住兄姊的手,從他們身上獲得無限的勇氣。
齊挹辰面臨的卻是完全二致的情況。
「姊,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洠в修k法……」齊挹辰為難的神情得不到姊姊的認同。
「星期天你也忙嗎?」齊美玲一邊挑選著照片,一邊打斷齊挹辰的話語,「她如何?二十六歲,剛從法國學舞回來。」
「我對跳舞七福',一、福А⒉弧⑼ā!过R挹辰看也不看人家一眼立刻回絕。
「也對,洠в泄餐ǖ脑掝}很難持續交往。」齊美玲贊同的拿起另一幅照片,「那她呢?室內設計師,三十七歲,雖然大你幾歲,不過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女人。」齊挹辰硬聲道。
能接受老少配,卻接受不了同性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姊姊在想什麼。
「好吧。」齊美玲有耐性的再挑一禎,「就她吧,簡珮琛,你大學社團的學妹,二十八歲,留美,拿的是教育學碩士,人長得很討喜,這下你也洠г捳f了吧?」
「姊,我真的很『忙』。」齊挹辰特別強眨该Α惯@個字,不安的瞄眼時鐘,幸好今天邵時方會晚回來,不然他真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
「阿擎,你瞧瞧,這孩子我是愈看愈喜歡,聽簡媽媽說她女兒啊,個性溫柔婉約又識大體,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是做為媳婦兒的最佳人選。」齊美玲不理他,自顧自的同在場的上官擎聊起來,「要是有人不懂得把握,讓這天大的好機會流失,就真的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表姊,她真的長得不錯,挹辰,你看看。」上官擎推波助瀾的將照片送到焦躁難寧的齊挹辰面前。
齊挹辰勉為其難的瞄上一眼,興致缺缺的別過臉,「我星期天很可能要加班,我最近接了一宗大工程。」
「挹辰,你的事業已經定下來了,分期付款位居精華地段的房子也接近尾聲、車子,現在你缺的只有一位妻子,我不求你立刻結婚,但你必須有個『女』朋友。」齊美玲加重「女」朋友的讀音,「這樣才符合常理,才是正常的。」
正常?什麼叫正常?這個社會夠多變態了,還是正常的嗎?為什麼得有個女朋友乃至妻子才叫正常,妳知道你弟弟愛的是男人,男人嗎?
齊挹辰有苦難言,萬般糾結心緒全鎖在鬱結的眉頭以及深邃的黑眸底。
「挹辰,你是我的驕傲,更是齊家的驕傲。」齊美玲的話像手鐐腳銬,將他的手腳狠狠束俊。刹坏盟用摗
齊挹辰背一挺,咬牙撐過那比任何行動都還要有效的言語重擊。
「不要做出讓姊姊失望和齊家蒙羞的事情,你該知道爸爸官拜中將退休,丟不起臉的。」出身於軍人家庭的齊挹辰從小背負的便是榮譽至上的教育,即使父親開明,姊姊也容不得他們做出任何有辱家風的事。
姊姊的話語在他們的心目中如同拢迹‘抗不得。
齊挹辰椋Я碎'眼,壓抑胸口劇烈的起伏,他垂下肩膀,在心底為自己無法遵守諾言向邵時方道歉。
正當齊美玲以為齊挹辰這回吃了秤鉈鐵了心的拒絕時,她聽見齊挹辰妥協的低語:「好,我去。」
齊美玲欣慰的鬆口氣,上官擎卻惋惜地低喟。
「但這次是最後一次,姊,」齊挹辰立場堅定的回身面對她,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必須有所改變,不然寬容如邵時方、愛他若邵時方,也會離他遠去。「如果這次再失敗,妳就必須答應徹手不管我的婚姻大事。」
齊美玲看出弟弟這回的異常堅持,微微一笑,允言:「好。」
不打緊,一山還有一山高,為了弟弟的「幸福」,為了他光明的未來,她說什麼也會讓這次的相親成功。
不知姊姊內心迂迴想法的齊挹辰為自己打氣,只要過了這一關,日後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諒姊姊也會礙於她給自己的承諾而不能插手,到時……到時他和邵……
上官擎看透姊弟倆各懷的鬼胎,掠過金光的黑瞳和愛貓上仰的綠眸相望。
原本握在手中的幸福,剛剛被他們所放走。
不能怪我。上官擎搖搖頭。這是他的決定。
至少減低傷害。律守懇求,牠真的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一對有情人就此分開。
上官擎輕點下頭,表示他會儘量手下留情。
你會後悔的。一串心語趁齊挹辰規劃美好遠景時溜進心房,為他自信滿滿的喜悅潑了桶冷水,但他選擇忽略,一心只想著如何熬過星期天的相親約會。
「啊?」邵時方的失望盡露,他推推鏡架,低歛睫羽,「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就自己一個人回去。」
「你哥哥姊姊真這樣跟你說?」齊挹辰拉住他的手,俯首看他。
「對。」邵時方一想起兄姊的支持,還是激動難平,「我洠氲剿麄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