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朗一定很惊讶吧!但是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吸着新点燃的烟,我横躺在史朗的脚边,觉得好累便把整张脸贴在地毯上。
以前并不是没有憎恨过双亲,也不是没有自怨自艾过,。
只是,如果要承认自己的不幸,永远活在过去,就无法往前走了。很害怕接纳自己负面的那一部分,所以人前人后都佯装若无其事。成为孤单一个人的悲伤,转换成永远自由的喜悦。被蛮力所冒犯的屈辱,就以那些和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对我的奉承来抵消。
如果能恨父亲的话,我要恨。
刚上国中,父亲便侵犯了我。深夜突袭已熟睡的我,压住我叫喊的嘴,把他的yu wang强行在我身上发泄。
母亲却把弓切归咎于我,说是我引诱父亲,不断的责备我,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听。
她根本不相信我。
因为母亲全心全意爱着父亲。
她害怕承认父亲已经不爱她,就像现在的我,不肯承认过去,因此母亲带着父亲逃离现实和我,那天是我高中开学典礼的第一天。
三天、一个月过去了,一年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想承认自己被拋弃,所以根本没有去找过他们。不愉快的事,一开始就当没发生过。亲人,就当从来没有拥有过。恨他们就等于承认自己被拋弃,因此我不恨任何人。
“父母亲看到我就快发疯了。父亲想奸淫我想得快疯掉,母亲想勒断我的脖子,以致于不愿意跟我生活,最后决定就当没有生下我。”
我在等待,等史朗同情安慰的话。认识的第一天,他说我不是会撒谎的人。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说,重新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后递到我嘴边,就去上厕所了。
我笑了出来,难道他真的只是想去小号吗?我吸了一口等于和史朗间接亲吻的烟,对着天花板吐出烟圈,心中积压已久的大石好象落地。觉得好寂寞,此时才感觉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
又吸一口烟,想藉由这重复的动作填满心中的空虚。吐出的白烟在空中旋回,然后扩散、消失。
这所有的一切好象都是无可奈何的。当时应该怎么做,或者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现在才想已经发生的事而悲叹,为现状自怜。尽管思念想找回逝去的时光,挣扎的本身,感觉到现在似乎是不幸的开始。
并不奢望得到他们的道歉,对双亲不抱任何希望,如今的孤独是自己选择的,一定要勇敢面对这个现实才行。
不能让自己继续不幸。
史朗回来了,走到我面前把吸短的烟拿走,又放进他自己嘴里吸了二、三次之才熄灭。
“过来。”
他用下颚示意我到床上,我不禁做出到了的姿态。
我脱下背心,寂寞的心,史朗马上可以给予抚慰。
“史朗,我们一起去冲澡…”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是看你躺在那很冷,才叫你到床上躺着”
“原来是这样。”
我把脱了一半的紧身裤穿回去,史朗这家伙大大违背了我的期待。他自己则毫无反应的躺到大床去。
“捉小鸡鸡的手有没有洗过?”
史朗用鼻子笑了。我上床躺在史朗的旁边,硬把他的右手拉过来当枕头。我怎么变得这么撒娇?
“不要压住我的右手,危急的时候无法拔枪。”
“好。”
枪,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说的不会是股间的那把枪吧!
史朗伸出左腕,他是想让我当枕头吗?我从他的身上横跨过去,头枕在他的左臂上,他没有退缩。和我想象的一样,他的肌肉很结实,温柔得让我差点哭出来。
史朗什么话都没有说,爱你呀、恨你呀、杀你呀、不该生下你,这些都离我远去。
“可以先睡一会吗?”
“可以。”
我放心的闭起双眼,沉沉的睡去。
“快起来!那月!”
一声吼叫,我快速的从床上跳起来。宽广的床、水晶灯,这里是哪一家饭店呀?为什么我会睡在这里?今晚的客人是谁?万宝路的烟味,谁帮我盖的被子?啊!
“早安!史朗。”
史朗依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像办完事后的样子。
史朗直视着我,反射性的我把视线转开,奇怪,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你睡得真熟,叫了几次都没反应。”
醒过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是史朗,高兴得反而有些紧张。
“你会不会觉得我脸皮很厚?”
“不会,我觉得你很有骨气。”
我笑了,熟睡之后清醒过来,我很确信自己喜欢史朗。
和一个喜欢的男人在饭店睡了一夜,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心里却觉得好满足、好踏实。
而且史朗刚才叫我那月,也不知道他的心境是如何转变的,只是直觉自己已走入史朗的心中。
在史朗面前裸露肌肤有点难为情,我马上穿上背心,下了床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二十分,我的任务快要结束了。
“去洗把脸,时间快到了。”
他催促着要我快走,刚才的满足感一下子全萎缩了。
“史朗啊……”
史朗转过身来,好象在看一件物品一样,眼睛里不带丝毫的感情。
“我的任务到里结束了吧?”
史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觉得没有向我说明的必要。
“这个案子结束后,你会去查别的案子吧?”
他依然没有开口,向我走近,我后退了一步,是逃避。离开这里的时间快到了,要跟史朗分手的时间出快到了。他推着我的背,把我推向盥洗室,关上门。
史朗已经嫌我麻烦了。
之前还说需要我的协助,可是现在巴不得我快点离开,好把这个案子结束掉。
果然,史朗也和普通的大人一样。和自己要生下我却还责怪我不该出生的母亲是一样的,和冒犯我反责备我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父亲是一样的。
我不想和买春客在外过夜,是因为到了隔天清晨,他们就会开始介意别人的眼神。夜晚兴奋的抱着我,到了早上就变成一副了不起的表情。和男娼在一起怕被熟人撞见,想隐藏我的存在。
小孩子又不是大人的玩具。
我洗了脸,整理好头发,走到门前又止步,回过头看史朗,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毫无表情的看着我。
“这种了不起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到底是为了什么?史朗!”
史朗皱着眉,似乎想要说什么。啊!有窃听器。开关开着吧?那刚好。
“刚才好棒耶,史朗。”
史朗瞪大了眼睛,他可能以为我故意跟他打情骂俏,让经过走廊的服务生听到。可是我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困惑不知如何是好,我竟然悲惨的想要一个男人,本来我对男人可以践踏、踢他,然后干脆的说拜拜。
“史朗,我对你那根大又相的东西很有感觉,做太多了,害我的屁股和小弟弟好痛。”
史朗更迷惑了,眼睛瞪得更大,但随即用眼神示意我快点离开。
“下次什么时候方便?跟我预约一下。就明天,OK?明天见,约定哦!”
我一再的挑逗,但他却没有半点响应,也不生气,我握紧拳头。
“我说约定啊!史朗!”
我的拳头落在史朗的肩膀、胸上。但是他的肌肉很结实,像我这种程度的力量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我说明天想跟你见面呀!你怎么都不说话混蛋!”
“明天的事情无法事先约定。”
“啊!”
史朗瞄了一眼对讲机,是怕被别人听到?我这么认真的拜托他,这么样的迷恋他,可是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心意,把工作摆第一。
“原来你认为陪我是这么无聊的吗?简简单单的就想把我甩到一边去。”
“别再闹了!”
史朗终于生气了。当然!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诱饵而已,事情结束之后史朗再也不会想到我,我会再到“根”去找男人,把史朗拋到脑后去……
不要!我趴在史朗身上,他试图拉开我,我用尽全身力量反抗。
“为什么呢?史朗,你这样太卑鄙了!如果不想理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温柔?为什么要问我的过去?如果你不曾走进我心中,我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寂寞,史朗……”
早就知道他不会说甜言蜜语,怎么还去奢求他会有所响应呢?
以往只有我拋弃那些色情老头,而今第一次感到自己被喜欢的人拋弃,才懂得这种痛苦。
史朗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压在门上。我强按捺住激动的心,祈求似的闭上眼睛。最后的赌注。
等我把眼睛张开时,看到史朗哀伤的眼注视着我。史朗的唇再怎么等,也是没用的。十二点三十分,时间已到了,宴会结束了。
我耸耸肩膀,笑着说:
“拜拜,刑警先生。”
我甩开史朗的手,飞似的离开房间,如今,我和史朗再也毫无瓜葛,以后这个警察会怎么样,与我无关。
我像逃走似的离开饭店之后,按照史盼的吩咐走往新宿车站的西口。对!直接到派出所,让警察保护我回到住处。明天醒来什么么事情都解决了。
“……明天?”
我猛然的停住脚步。
史朗刚才说什么?“明天的事情无法事先约定”…不就是说明天的事情不知道吗?
一个醉汉撞上我,嘴里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有人捉住我的手臂,要我跟他一起去玩,我用力甩开对方,还被吐了一口口水。我还是茫然的站在路中央。
如果犯人比警察还要聪明,如果诱饵计划失败,那么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从头开始。史朗会怎么样呢?被杀吗?
“不能约定就是这个意思吗?”
刚才只为了能与史朗在一起,我说那些任性的话,会害史朗丧命吗?
“史朗……!”
我顺着原路跑回去。
转过人行道,刚好看见从饭店出来的史朗,正想叫他,忽然想起什么,迅速的躲起来,因为犯人说不定已经潜伏在这附近。
史朗上了停在饭店前的出租车,和先前被杀的客人一样,踏上同样的路线。我的客人们怕自己开车会被认出,一向都是利用出租车。一定是有人打电话到房间找他出去的。
我躲在建筑物隐蔽处监视,出租车从我眼前驶过。史朗好象对司机说了什么,司机朝这边看了一下。
一瞬间,我的脑里闪过某东西,好象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
“那个司机……”
戴着一顶深蓝色帽子、白色口罩和一副眼镜,几乎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某种东西在摇晃着我的记忆。
“啊!”
我不禁叫喊出来,看着四周,史朗所搭的出租车根本没有警察在跟踪。
不是有窃听吗?跟踪的车到哪去了?警察到底在干什么!犯人高泽就在出租车里面!
他一定是把犯罪凶器藏在司机旁的座位。“殴打致死”四个字不断敲打着我的脑。
“史朗你这个笨蛋!快点察觉呀!”
我朝史朗他们离去的方向大声叩喊。利用饭店的内线把史朗找出去的果然是高泽。高泽装扮成出租车司机!
司机从大厅打内线电话到客房,没有人会去注意,他堂堂正正的戴着手套,凶案现场当然不会留下他的指纹。
可能高泽声称公司有急事,把被害者从房间里面引诱出来,然后利用出租车把他门带往偏僻的地方,再使用钝器杀死他们!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走出藏身的地方,我不去追要指望谁去追呢?我冲到一辆驶近的车前,想要请求协助。
“喂!天野你到底在干什么?”
听到这沙哑声音的同时,村并正把头探出车窗外看着我。
“太慢了!史朗他……”
“知道了,可是窃听器出了问题。你想把你的委屈,你被冤枉的事向神崎发泄那是无所谓,但是不要把窃听器弄坏呀!”
为什么使用这么容易壤的窃听器呢?
我有一肚子疑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迅速打开车门坐到后座。
“快去追那辆出租车!”
我对着开车的年轻刑警大叫。
“如果史朗受到伤害的话,我要以不当逮捕未成年少年、滥用职权、违反刑警法来控告你们!”
在追赶史朗的途中,我把自己的看法说给村井听。
“你和那个重考生高泽是这种关系吗?”
村井悠哉的对着后座的我问,我因为着急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车辆,深夜出租车这么多,史朗到底是在哪一辆?
“你说‘这种关系’指的是哪种关系?”
“因为他会嫉妒到去杀害和你过夜的男人,由此可见你们的关系很深吧?”
“如果真是这样,也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我根本不会去在意高泽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我很讨厌他。”
“这么说来他也造成你的困惑啰?”
“你真是啰嗦耶!”
村井这家伙,可能听到我对史朗的表白,觉得有趣所以故意消遣我。
“老村。”
一直沉默没开过口的年轻警察,突然开腔。
“什么事?”
“能不能用电话告诉学长那司机是嫌疑犯?”
我从后座探出身体,藤代真是聪明!但是对于他称呼史朗为“学长”这种亲热的叫法,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办法,一般在诱出嫌疑犯的过程中会把行动电话关机,神崎应该也是。”
“为什么?”
村井的回答是以防万一。
“当诱饵的人不知道会被带往何处,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为避免真的需要用电话时没电,所以这么做比较安全。”
原来如此。那么为什么一个现役警察藤代那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么看来连他都可以当警察,我岂不是可以成为一个精锐的警官。
“而且连天野你都可以察觉到,神崎也一定早就看出来了。只要让神崎见过一次,对方再怎么变化也逃不过神崎的眼,你放心吧!”
对他这一番话,我稍稍放宽心,村井这么信任史朗。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