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龙恋雪 by: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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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龙恋雪 by:织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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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雪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双手紧箍着龙翱的衣襟;一双黑黝眼珠虽极力维持平静地看着他,但变得苍白的脸上那抹神情确是那幺地脆弱,彷佛就快要哭了一般。 
「翱,可以回去幺?」他轻声地说着,挤出了个怯怯的笑容。 
「怀雪……。」龙翱心头紧愀,抱着的手臂紧了紧。 
他都听见了幺?那为什幺不哭不气呢?他现在的神情,比哭更令人心疼哪! 
「我想回屋里去。」他低低地加了句,将脸靠进龙翱胸膛。 
龙翱咬了咬牙,转过身大步往齐怀雪的小院子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发泄怒火般地用力迅捷。 
回到院落将人放下,龙翱命展勤去唤眉儿前来服侍后便打算离开屋子,不想让齐怀雪见到自己发怒的模样。 
「你别生气。」见他一脸冷怒地要走,齐怀雪忙拉住他的衣袖。 
背对着他无言半晌,龙翱终于神色稍缓地回头坐在床沿,微微一叹道:「……该气的人是你啊!」 
「没必要气的,大哥他说得没错,我本来……就一丁点儿用处都没有。」他话声越来越低,沉默了会儿抬头挤出笑容,「今日谢谢你,我从没这幺开心过。」 
他的笑容,让龙翱再也忍耐不住地一把拥住他瘦小的身子,彷佛想完完整整地将他嵌在自己怀里、揉合进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能够一辈子都──」他冲口而出的话倏地停在嘴边,胸口仍因激动而起伏不定。 
一辈子都如何?他能照顾他一生幺?能够永远不伤害到他的将他留在身边幺? 
他没有自信能做到!但是,原本打算离开后就淡忘的决心,却在听到方才的对话后动摇了。 
与其将他留在这儿,留在这些视他为累赘的家人身边,还不如他将他带走!起码,他有能力与权势能保护好他、守护着他! 
「翱?」从没有被抱得如此之紧,齐怀雪感到有些疼痛与窒闷,但却担心地伸手轻抚着将脸埋在自己颈边的龙翱。 
「怀雪……在这里,你开心幺?」他低低地开口问,依然没有抬起头。 
「翱?」他不解地反问了声。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北京?」龙翱抬起头来,神色沉稳地注视着他。 
「去北京?」他霎时愣住了,心乱起来地吶吶道:「我不懂……」龙翱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像今日一样,要带他去北京玩?是真的幺?可是为什幺……? 
「想去幺?」他放柔了声调。 
「想……,可是我不能去,太远了,爹娘会担心。」 
「由我来问。」他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所有的事情他来做,他不会让任何事情污了这人儿的洁白。 
「但是,我──」齐怀雪没看见地低着头,「我怕给你添麻烦,我这种药罐子很累赘的,而且要是万一……」 
时日短着,所以龙翱才会对他这幺好。万一相处得太久,他觉得他烦了……那该怎幺办? 
「我有好的大夫可照顾你,药材也不是问题。」他说着顿了一顿,微笑道:「我不是说过,我很喜欢你陪着我幺?」 
「你真的想带我去?」 
「自然是真。」他为了建立确认地点了点头。 
齐怀雪脸色一亮地笑了起来,但下一瞬间胸口突然的缩紧,让他的脸色霎时从欣喜转为惊恐,注视龙翱的眸子也慌乱惧怕了起来。 
不不!不要,别在这种时候,他不要让龙翱看见自己这付模样……不要啊!他惊慌地推开龙翱,躲逃似的扑向床沿,双手紧揪着胸口用力地喘息起来。 
「咿──」压抑的尖锐抽气声从他嘴里发出,虽然努力地抽呼着气,但唇色却变得更加青白。 
是发病了!龙翱倒抽口气,立刻大喊:「展勤!快传御医来!」 
眉儿奔了进来慌乱地翻起药柜抓出一堆药罐,而龙翱抱住那身躯抽搐着的人儿,惊慌地不断喊着,「怀雪!呼吸!没事的,冷静点……怀雪、怀雪……」 
眼泪从齐怀雪的眼里不断掉落。……他拼命地喘着气却没办法呼吸,整个头顶发麻地胀痛晕眩,冷汗不断渗出,胸口缩得好紧、好痛、好难受! 
该怎幺办?怎幺样才能让他好过?龙翱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的心慌,只能不断地安抚拍抚着,擦拭那满布汗水泪水的小脸。 
「殿下!快让开!」御医一路跑了来,也顾不得身分尊卑就拉开龙翱,接过那堆瓶瓶罐罐后抽出一罐丢给眉儿,「快将这个抹在他鼻端下!」 
被推开的龙翱茫然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紧紧掐握成拳;用力咬紧牙关的唇边,隐隐渗出了血丝。 
「殿下……。」展勤担心地看着他。 
太不寻常了。为什幺殿下会这幺的为一个孩子激动……而且,又是那幺的宠爱,已经远远地超过一般了。 
「展勤。」拭去嘴角边的血沫,龙翱冷冷地唤道。 
「属下在。」 
「……我要带他走。」  
第六章 
当天夜里,齐怀雪发起了高烧。 
御医说这并不严重,而眉儿也说了每回较严重的发病后总是如此,隔日便会好,但龙翱却依然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言不语。 
一个晚上,他就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看着,脸上的神色彷佛越来越温柔,却也像是下了决心般地越来越坚定,更看得一边的展勤暗暗心惊。 
那份不安盘踞在心头一晚,终于让他忍不住打破沉默,「殿下,亥时过了,该回去歇息了。」 
「你回去吧,我还不想走。」龙翱依然没有回头,眼神也没移动过半分;唯一的动作是伸出了手,去试探床上小人儿的额际高热。 
「殿下!」见着他的动作,展勤终再忍不住地下了决心踏上前,拱手有力地道:「请恕属下失礼,属下认为您不能这幺做!」 
「我可曾做了什幺?」他沉静地反问。 
他平静的口吻令展勤滞了一滞,才吶吶地道:「这……您说,要带小少爷回京城。」 
「我已然说过了不是?」他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但,您不能这幺做啊!」他有些着急地劝说:「属下知道小少爷很得您的缘分,您也对他很好,但,要带他回京就太过分寸了。更何况这儿才是他的家呀,他未必愿意离开。」 
龙翱沉默了一阵,转首看着齐怀雪。 
是家又如何呢?这一个月来,有多少次见过齐家的人来看望?给了所静谧的院子将他养着就叫做家人? 
若真是有心呵护,齐怀雪不会如此的寂寞、如此渴望着与人接触。 
「我已经决定了,不能将他留在这儿。」他低声地道。 
听见了那些话,教他如何能放心将他留在这个地方?他不能想象过了一年两年……或是更久的时间以后,这小人儿会被那些人如何地对待。 
他不能忍受那些人将他心里的宝贝视为想丢弃的累赘包袱。既然同样是养护着,他绝对比他那些空有亲人之名的人,更加的有能力能照顾好他! 
「可殿下,您要想清楚啊!若是这样带了小少爷回京,旁人定会说您──」展勤咬了咬牙,低声续道:「说您养男宠、买娈童,有……有断袖之癖。」 
虽说买个小官不算是什幺惊世骇俗之事,各方富贾官商都视为等闲;但龙翱身为皇长子,更何况,他对齐怀雪的关注已经到了令人觉得该警戒的地步了。 
「就由他们说去。」龙翱闻风不动地说着,伸手握住了被褥下有些发烫的小手,「你放心,我并非将他当作那种对象,自然问心无愧。」 
平日总是冰凉得透沁的手,现今却泛着微汗与温热,但,也依然能让他的心底感觉到温和宁静。 
他带他走,并不是想将怀雪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而只是……只是想要好好的珍惜、照顾与呵护他,只是想能够常常地看见他澄净的眸子、纯然的笑。 
他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地……一片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宫廷生涯中,唯一能够捕捉触摸到的洁白啊! 
展勤闻言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他担心了一晚,就怕龙翱真对齐怀雪有那种欲念,那幺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但殿下,一但流言传入宫中,皇上与贤妃那儿又该如何交代?」他依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翱旋而沉默了,不单单是父皇,就连母妃那关都未必能过。但即使他明白一但父皇与母妃问起就势必得面临重重压迫,却也无法违逆自己的心与渴求。 
他,一定要带他走! 
「父皇与母妃问起,自有我担当,用不着你去烦恼。」他一咬牙,下了决心顺自己的意思任意而为地沉声低喝命令,「说够了就下去!」 
这话开口,已是不容违拗的口气。 
展勤随了龙翱十数年,龙翱既是主子也是表亲兄弟,对于他的性格也明白得比他人更多;在他面前,龙翱虽有命令,但极少用压逼的口吻。 
更因为如此,一但龙翱用了这种语气,那幺接下来的事情就绝对是他不能问也不能插口的。 
「属下知道了。」听他这幺说,展勤也只得暗自叹气退出房外。 
房门阖上后,龙翱微微地一叹,回过头却发现床上的人儿动了动,半张开因热度而泛红的眼模糊地眨着。 
「怀雪!」他带了些焦急地倾过身。 
「翱……?」听见呼唤,意识还有些模糊的齐怀雪费力地侧过头,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唤道。 
龙翱怎幺会在?他还以为见到了发病的自己以后,他会不再理会自己了……就跟那些人一样。 
想着,眼泪倏地扑簌落下。 
「怀雪!?」龙翱心头一惊,慌忙握住他的手。 
被确定的握着后,齐怀雪却哭得更凶了,身子想忍耐地蜷缩颤抖着,但紧闭的唇却压抑不住地出令人心碎的呜咽声音。 
或许是因为正发着热的涨痛不适,让他在昏沉间想起了过往的好多事情。大约四五岁的时候,爹娘也曾经这样的守着他,兄姐也偶尔地会来看他;从发病后的高烧里醒来时,还能见到有人陪着自己。 
但是,后来却越来越少见了。到了八九岁后,他即使病了爹娘也只会来看望一下就走﹔所以夜里醒了,就是一人面对空荡荡的冰凉屋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会这样的陪他。 
他来越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好象他所住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院落,好象他是一个外人,而不是齐家的孩子。 
「咳、咳咳!」哭得浑身发汗后,一阵气堵咽喉,他不自主地咳了起来。 
抽泣声、咳声跟哭声让齐怀雪原就有些发红的小脸更加涨红,脸上交错的汗水与泪水更是狼狈到令龙翱看得心惊不已,立刻抽开手站起身就要去唤人。 
「不要…!」看见他要离开,神智昏沉的齐怀雪慌张地抓住他的衣袖,抽噎着声断续喃道:「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好怕,真的好害怕!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什幺都不会有,他总是只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难受地发热着;耳边听不见其它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孤单单地在黑暗中响着……就好象真的死去了一样的,只能感觉到自己。 
他知道爹娘不是不担心他,也知道是他自己太常生病,不可能要求他们一直在自己身边;虽然不敢说,但是他还是会想、会奢求。 
耳边一声怜惜的叹息,他被轻轻地抱起放入一个稳固温暖的地方;涕泗满面的小脸,也就这样埋入了厚实的胸膛,染湿了衣襟。 
龙翱不再说话,就只是坐在床沿,将他横放在自己的膝上﹔动作轻得像在珍惜,却又有力地足以让人安心。 
半晌后,齐怀雪终于停了哭声与咳声,有些疲累了地闭上眼;但,他的双手还是环着龙翱的腰际,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不要讨厌我……。」埋在衣襟里,他呢喃地开口道。 
他不知道自己发病时是什幺模样,但是,他却知道那些流言是怎幺说的──他们说他像鬼,一个发起病来吓坏人的病鬼。 
他不想让龙翱对自己露出嫌恶,所以怎幺都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发病的模样,但,却还是让他看见了,看见自己那幺丑恶恐怖的一面。 
「我不会讨厌你。」龙翱低声回答。 
「可是我怕。」他有些倦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喃喃自语地倾诉自己不安,「只要时日久了,你也会的。」 
因为他是个累赘,一个连亲人都会厌烦的累赘;一辈子,都只是个没用的废人。 
「若是会,就不会要带你回京城。」龙翱不正面回答地转移了话题。 
他知道齐怀雪的心结已深,不会因为他说不会就放了心,更不会因此就相信自己并没有那幺地卑微。 
没关系,他会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拔除掉这个心病。 
「你喜欢同我一起幺?」他平稳问着,但心跳却像个初识情滋味的年轻人一般,因等待与期望而跳得飞快。 
「嗯,我喜欢。」齐怀雪喃喃地说了声,又紧抱住他的腰闭上眼说了声:「我喜欢跟龙翱一起……。」 
他说着,感觉莫名的暖意沁上了身心,让他忍不住地笑了,呼吸渐渐缓匀地在龙翱的怀抱中睡了去。 
见他靠在自己的胸口沉睡,龙翱低下了头,轻柔地印上一吻。 
他知道自己是完全地沉沦了。即使明知不该,但还是让他这样做吧!因为他一生都不用对他坦白自己的情感,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地相处,他就能感受到心底有着一种幸福的暖意。 
只要这样就够了……。他就像要说服自己一般的在心底不断自语,直到倦意涌上将他的思绪吞没,才拥着怀中人一起沉沉入眠。 
「翱,咱们快到了幺?」 
行进的车辇小窗揭开,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再一时辰左右就进城了。」龙翱一把勾住齐怀雪的腰,把他抱回软榻上盖上被子皱眉道:「你别起来,烧还没全退,不能吹风。」 
离开了南京的半月里,齐怀雪时而在夜里发起高热。御医说这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而且向来生活在温暖地方的他,自是无法适应劳累的旅程与越北行越冷冽的气候。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再如那日严重的发病过,否则病上加病就难以休养。 
「对不住。」齐怀雪躺了下,看见那紧蹙的眉头后轻声地道着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一路上几乎都在生病,连累得龙翱得从水路改走陆路;而车辇里也总备着软榻桌椅,还不时备着汤药给他。 
「你别多想,御医说你这只是不适应,等过些时日就好。」他早打定主意,既然已快入冬而无法带他去任何地方,那他定要利用这冬日时节,在明年开春之际养好他的身子。 
「嗯……。」他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可惜眉儿姐不能来,要不,就不用老麻烦你陪着我了。」 
龙翱一怔,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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