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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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绯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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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摊摊手:“所以你得到只有这么多。” 
朝田幸二笑,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讨论金钱与精神的取舍吧。” 
我也笑:“如果连我们都在抱怨人生,会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足够了。”朝田幸二发出了一个鼻音,缓缓道:“当我的双腿因为寒冷几乎断掉的时候,我发誓,我会为了一口温泉付出全部人生。” 
这样一个大人物,年轻时的梦想却幼稚得可笑。 
我比朝田幸二幸运,我拥有,而且我有精力去享用。 
* * * 
回到房间的时候,妻子正在试穿她定做的和服。她一向喜欢淡雅的东西,和服布料却挑了大红大紫的色调,鲜得乍眼。 
我想调侃她几句,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朝田幸二那张老而凄楚的脸,不由一阵寒战,我对妻子说:“我们回去吧。” 
妻子在穿衣镜前陶醉着,似乎没听到我的话,她嫌和服的下摆太约束,剪裁的时候将之分开,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下巴略略上扬,姿态妖娆高傲。 
我的心象被什么刺痛似的。 
妻子在镜中看到我,转过脸来调皮地一笑,问:“你不会笑话我吧?” 
如果她问“我美吗”“你爱我吗”这类问题,我倒可以从容不迫地脱口而出,可她神情烂漫,很认真地问出来,我一时哽住。 
我该笑话谁呢?【无语】 

第五章 
女人来了日本就不可能空手而归,妻子的收获之多,看来我们需要另一架私人飞机。 
替我们拿行李去机场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眉目秀丽的年轻男孩,我认得出他就是昨天浴场的石头上那个男孩,我原以为跟非雅酷似的长相,近来一看,却少了很多东西。 
可他是朝田先生的一番好意。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验货的,做我段祺瑞的情人,非常麻烦。 
我在机场的洗手间把他扒得一丝不挂,男孩有点羞涩难安地站着,我看不出是不是装的,可我打掉他试图摭掩私处的手,让他抬起脸来看我,他仰起的脖子象小鹿一样楚楚可怜,泪珠泫然欲下。 
这虚伪象透了纪非雅。 
“很好。”我说。 
渐渐发现自己开始同朝田幸二一样变态,这真令人恐惧,所以在登机前十分钟,我把性器插入他的后门,在插入之前我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以待,插入以后我得承认自己太长时间没有渲泄欲望。 
我的情态极其亢奋,就象小男孩的初夜,激动到不知所措,幸而这件事只需下半身来思索,动作规律。 
那男孩一定是个中老手,他的后面已经被情事滋润得松紧有致,他把臀部翘起,配合我的角度,这真是一件享受而又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我们把洗手间的隔板震得轰隆而响,幸而这是朝田幸二的私人机场,我可不想扰乱公众。 
这情人太棒了,我真想把他放在行李里打包走,可妻子还在飞机上等着,而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迫不急待,以免他自视过高。 
我吻吻他的额头,让他买张机票自己到香港找我。 
当天晚上那男孩就出现在我为他准备的宅子里,这可能超乎他的想象,他拥有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潜力。 
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曾经是属于纪家的府邸,非雅在这里长大,这里一草一木都沾染着他的气味。非雅离开后我从未来过这里,睹物思人这档子伤神儿的事情,我还没落魄到那种程度。 
男孩很惊喜,应该说很狂喜,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眨着,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嘴里喃喃着我听不懂的日语,咯咯笑着扑进我怀里,象只偷吃得逞的小猫。 
我在这里的第一个夜晚过得快意之至,这男孩用尽生平所学来讨好我,我们在肉欲的巅峰徘徊不去,我一直在努力告诉自己,这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可当那男孩疲惫得蜷在被窝里大睡时,他的侧脸平静无波,通常这个时候,非雅在睡梦中也会疼得呻吟起来,然后我很怜惜的一整晚抱着他,象安抚一个婴儿般的温柔。 
温柔到连我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 * * 
我给那男孩买最昂贵的衣服,将他装扮得如同王子一般,带他出入名流场所,送他去牛津读英文课程。非雅说英文时会发出优雅的小舌音,婉转柔滑,那些句子本身就是艺术,虽然他幷不屑于对我展示这门艺术。 
对了,那个男孩叫阿纯,他的姓我不记得,他是个舞蹈演员,身肢柔软得可以做任何高难度的性爱表演。 
阿纯从伦敦回来以后,神采奕奕,他说他最喜欢那十九世纪的钟楼跟马车,当然--他甜腻地伏在我的耳边道--最喜欢的还是我。 
阿纯调皮地将脑袋埋到我胸前,我眼前银光一闪,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住,我捏住阿纯的肩膀让他坐起来。 
他的右耳戴着一只亮晶晶的耳环。 
我的脸色刷得一下变换,沉如锅底,阿纯脸上的笑也凝住了,他很害怕。 
“这是什么?”我厉声问,死死盯着他那只耳环。 
我的眼光一定凶狠得要命,阿纯很聪明,赶快摘下来扔到地板上去,转过脸来哀求我不要生气。 
“我让你去伦敦干什么,你却学来地痞流氓的本事!” 
“不要生气,我只是一时觉得有趣……” 
“可我幷不觉得有趣!” 
“对不起……” 
我一把捏起他的下巴:“你没有资格比我更快乐!” 
阿纯的眼中闪过悲哀,我想他一定受伤了。 
然而我没有义务去安慰他,那伤口会自动愈合的,如果我给他足够的养料。 
* * * 
此后几天我仍然会到阿纯那里去,听他用新学的英文念早报,吃他做得一塌糊涂的早餐,听他道过晚安以后再入睡。 
可是我不想再碰他,因为耳厮面磨的时候,我就无法避免会看到他的右耳有一个突兀的孔。 
非雅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阿纯日日过得惶惶不安,从他望向我时惊惧的目光可以看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只是在等他的伤口愈合。可他幷不那么想,做情人的,如果不是对自己有极度自信,总是会担忧自己哪一天遭到抛弃,他刚刚习惯了贵族的生活,巴不得一辈子过下去。 
那怎么可能呢,我在心底嘲弄他。 
连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哪天突然破产跳楼,你想得倒是美。 
美丽比财富更容易褪色,有一天我一定会唾弃纪非雅这个家伙的,他道貌岸然的高贵,自以为是的冷傲,这些现在尚算新鲜的诱惑,有一天都会成为我毁掉他的理由。 
* * * 
我的妻子是个艺术家,她最擅长的是绘画,之所以擅长这个,是因为一个人倘若琴弹不好、歌唱不好,一听便知,而画作大可抽象得一塌糊涂,只要有人肯欣赏。 
她在普罗旺斯有一个巨大如篮球场的画室,我相信任何人走进去就不可能转得出来,因为那一幅幅图画犹如巨大的漩涡,把人搞得晕头转向。她的画可以拿去给心理医生,治疗那些思维不健全的病人,唤醒他们沉睡的记忆。 
幸好她不逼我欣赏她的才华,包括她的父亲,我们这种庸俗的商人是不可能欣赏真正的艺术的。 
她的画不愁卖不出去,相反还可以有很高的价码,她会把画画挣来的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就这一点让这个来自欧洲的女子在香港的声望比我还要高。 
妻子很少呆在香港,总是在世界各地寻找灵感,她回来的消息不径而走,各大晚会都邀请她去参加,那阵子她的画作满天飞,报纸杂志吹捧至极,她就是仁义慈爱的代表。 
我跟妻子的结合,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段氏财团一年要吞幷无数企业工厂,逼得千家万户砸锅卖铁上吊跳楼,他们邀请妻子的时候称她为“波尔登小姐”,而非“段太太”。 
* * * 
阿纯提到报纸上有关妻子的报导时,我把手探进他的围裙下面。我们作爱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叫肚饿,他急忙走进厨房,光溜溜就挂上围裙,他比面前的蛋塔还要美味。 
我的手还在肆意玩弄着,阿纯身体虚软不支,半瘫在桌面上,我啜口咖啡,感觉总算找着了。 
我亲吻着阿纯的颈项,将有咖啡余渍的唾液留在他的唇齿间,我们的吻总是温柔到极致,因为只有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才可以尽情想象。 
我把阿纯推倒在桌面上,正欲进攻,客厅的电话却响起,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就象在鬼屋里听见铃声一样。 
我竖起耳朵听,没错,是电话铃声,顽强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应该有人接电话,可那个人应该是谁? 
这曾经是纪家的房子,可纪家人去楼空,我和阿纯本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而我们却住在这里。 
阿纯在香港不认识任何朋友,我在这里也没人知道,那对方打电话来,究竟是找谁呢? 
我和阿纯都怀疑地看着对方。 
电话突然停住。 
阿纯大大地舒出一口气,我也想那么舒口气,可不敢,我知道那电话一定会再响的。 
心情被彻底破坏掉,我索然无味地望着阿纯漂亮的身体,让他穿上衣服,陪我出去走走。 
私家路直通山下,半山腰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走得很慢,阿纯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不曾开口说一句。等我营造够了十足的神秘感,我把阿纯推倒在路边一棵大树旁,扒下他的裤子,长趋直入。 
阿纯吓好大一跳,象遭人强暴似地惊叫起来,我相信他一定想脱口骂我神经病。 
我用牙齿吮吸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扳过来跟我接吻,林中阳光充足,将他的皮肤裹上一层光芒,我眼尖地瞥到他的右耳,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阿纯说,他找整容医生,提早愈合掉那个洞。 
我笑骂:“你是不是跟那医生勾搭上,所以他打电话找到家里来?” 
阿纯摇摇头:“这宅子的电话我都不知。” 

我阴沉着脸回去时,电话象掐准了似的响起,我愤怒,冲过去抢劫似的拿起电话。 
“喂!” 
那头的人吓一跳,继而咯咯笑起来,娇声媚语:“亲爱的,什么事惹你生气啦?” 
居然是妻子,我比听到鬼叫还吃惊。 
“你怎么会打来这里?” 
妻子咦了一声,道:“这里不是你公司的电话话码吗?” 
我嗯一下,顿时答到:“啊,没错,是我刚刚换了号码。” 
那边的妻子笑起来,说:“你声音怎么在发抖?” 
我连身体都在发抖,女人的心,比毛细血管还要细致。 
“你若是偷情,可不要被我逮到。”她调笑般道。 
我也笑:“好,我保证不被你逮到。” 
“我明天要到一家孤儿院去做活动,你陪我。” 
我皱眉:“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这种……” 
她拖长音撒娇:“瑞,我以前也没强迫你同我一起去,可这是在香港,陪我一下吧。” 
我点点头,她看不到。 
* * * 
孤儿院门口,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牵着我的手,说:“瑞叔叔,跟我来。” 
妻子正同几个小朋友做游戏,一身清素,平凡如邻家女孩。 
我叫了她一声,她转过头向我奔来,孩子们看到我,却都有些畏惧。 
我对妻子道:“我说得没错吧,他们怕我。” 
妻子说:“你若笑起来哪个不喜欢,孩子也喜欢温柔漂亮的叔叔。” 
我看那些孩子一眼,道:“怕是他们心中已经把我叫做伯伯。” 
妻子卟哧笑起来,“跟人家比,你的确老得可以当伯伯。” 
妻子的眼睛穿过我,向后望去,绽开笑颜,唤道:“非雅,向你介绍我先生。” 
非雅从门口向这里走来,手里提着两箱东西,头上还戴着一顶滑稽的小帽,看到他来,孩子们一哄而上,抢过他手上的东西。 
非雅对那些孩子笑,似乎没看到我。 
我对妻子说:“果然是温柔漂亮的叔叔,你可不要移情别恋。” 
妻子拧我胳膊一下,拽着我走向非雅。 
非雅抬起头,叫:“段先生。” 
妻子问:“你认识他?” 
非雅笑笑,我以为他又会说出类似于“段先生谁人不知”,他却说:“我在段先生手下工作过。” 
妻子“哦”一声,正欲开口,我抢过来,问非雅:“李老先生身体可好?” 
我本以为他会敷衍回答,他却象我请来给李杰的私人看护似的,巨细靡遗地向我报告起李杰的身体状态,从高血压到动脉硬化,连他一天小解几次都说了。 
我目瞪口呆,妻子偷笑。 
数月不见,这个非雅象换了个人。 
比个替身还要假。 
我确定他在同我打耍,所以当妻子被几个孩子的打闹支开时,我沉沉地问纪非雅:“是你让她打电话到纪家的?” 
非雅说:“她急着找你,到处寻你不在,苦恼许久。” 
我冷哼一声。 
非雅叹口气:“我无意去利用一个这般单纯的女子。” 
我道:“无意?难道你们的相识只是巧合?” 
非雅皱皱眉,抬眼看我:“段祺瑞,你认为这世上一切都可以与阴谋诡计联系起来?” 
我心道,这是你教我的,你把我拉下水,自己却跳上去,洗得干干净净。 
“据我所知你对关怀孤儿幷无兴趣。” 
“李杰的养子在这里。”非雅道。 
我闷不作声。 
“我幷不知道她是你妻子。如果不认识你,我还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我哦一声,反问:“这么说,认识我,你认为她是最不幸的女人?” 
非雅摇头,神情象雕零的花儿那样无力:“我不关心这个。” 
看他要走,我一把拽紧他的胳膊,喝道:“那你关心什么?” 
非雅想甩开我,挣了几下放弃了,不耐烦地看我:“你又想怎样?” 
激动一下,又突然失落起来,我的确不知该怎样。 
这些日子以来,纪非雅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我可以将他据为已有,可我不屑于,可以代替他的东西太多,我无须执着。 
我的无措,只能归咎于这场相遇的突然,超出我的预料,他不该在这样平凡的午后,平凡地出现。 
平凡得让人震惊,将我蓄势以久的力量全部掏空了。 

我的心扑嗵在打鼓,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象初恋时一样懵懂亢奋,我捏着非雅的胳膊,终于还是放下。 
非雅厌恶地望着自己的胳膊,卷起袖子看我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我心中一阵窃喜,非雅的体质很敏感,淤青和疤痕都很难消去,至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会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 
可他卷起袖子我才发现,那上面早已经有不止一道的伤痕跟淤痕,令我的怒火腾然冒起,几乎要脱口去质问他,这些都是哪个混蛋留下的。 
非雅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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