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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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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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比赛中让少年们兴奋的不只是比赛本身,还有赛场周围那一帮由女孩子们组成的忠实球迷,她们美丽的笑颜会成为少年们奋不顾身的动力,她们激动的尖叫点燃他们身体的某种本能,使身体中旺盛精力挥撒起来仿佛更有意义。而何薇薇和陈艳无疑是其中最大的刺激点,因为她们日渐出众的美丽和对足球的热爱,使在场上的少年们感动不已,从而自信十足。  
 
 
 
自从江栉参加了足球队,身为好友的何薇薇就义不容辞地做了足球队的啦啦队长,每场比赛都跟随,并且在每场比赛中她都坚持不懈地尽职为每个人加油鼓劲,但足球队里的每个少年都知道一个公开的秘密:何薇薇是他们江栉主将的女朋友。  
奇怪的是江栉自己好象不知道的样子,他对何薇薇的笑容从小学时代起就没有改变过,但问题在于他对其他女孩子是难露笑颜的,所以逐渐敏感起来的少女少男们有这个误会情由可缘,只是对江栉来说,何薇薇和阿良没什么区别。  

令他恍然大悟的是由于陈艳的介入。  
陈艳对江栉来说一直是个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在江栉的小学时代扮演着一个让他惊恐到需仰视的角色。她的聪明,良好的家世,在同学中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身高都曾让小学生江栉产生过羡慕合着嫉妒及憎恨为一体的复杂情绪。但进入中学后,她的优势在不动声色地被削弱,或者说江栉本身的成长使他不再受到被她注意的压迫,她留给他的形象,也就只能用阿良的评价来概括了:讨厌鬼。而且这个讨厌鬼了解他在小学时代的一切糟糕事,除了无意识地避开她,江栉没有其它想法。  
但好几次看到陈艳静静地蹲在赛场边看着自己时,让他又慢慢疑惑起来,并有些惶恐地认为陈艳可能会像在小学时代一样尖刻地抨击自己,而事实上没有。也有好几次,当他踢球进对方的球门时,他看到陈艳激动地在场外双脚直跳,口中拼命地喊:“江栉,太帅了!好样的!”漂亮而白皙的脸上满是可爱的红晕,格子图样的制服裙子飘扬起来,像朵盛开的花。她尖细的声音数年来没有太多改变,江栉依旧能清晰地把它从众音中分辨出来,所以有一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时会盯着她猛瞧,对方还他一个恬静的笑容和一个做成V型的手势。  
他没有看到何薇薇黯淡下来的脸色,即使所有的男孩女孩看得懂这场青春悲喜剧,江栉也只是在自己的疑惑中把球踢完,回去就什么都忘记了。江栉的迟钝只是由一个原因造成的,他自己正烦恼的事夺走了对这些方面的注意力。直到有一天,他在课桌里发现了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们会成为朋友吗,很好的那种朋友?艳。  
反复地看几遍,没怎么明白,最后他去拿给何薇薇看,谁知何薇薇看了一眼后就气得脸色通红:“陈艳给你情书拿给我看干嘛?!”随后一个星期都没有理睬他。  
令人震惊的事是陈艳的这封信原来是情书。江栉不明白为什么在小学时代一直叫自己“矮老鼠”的女生怎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突如其来的青睐让他在收到信的时候起就掺杂了不知是得意还是厌恶的情绪,还有点诚惶诚恐。  

不知所措中,他在周末回家时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沐雨。  
李沐雨边开车边乐呵呵地听完,然后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他的头皮,用惯常的口气批评着他的做法:“小笨蛋!有女孩子追求的大人样了,怎么还尽干傻事啊?”  
江栉怔愣地看着李沐雨问:“陈艳要追求我?为什么?”  
李沐雨笑着反问他:“我怎么知道?!那你呢?觉得何薇薇好还是陈艳好?”  
江栉想了想,很老实地回答:“不知道。我觉得她们都没你好呢。”  
对于这种不着边际的回答,李沐雨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再去纠正,不过望着开始有这方面烦恼的江栉,心中总有股淡淡的悸动,孩子长得真快的感慨又一次涌在脑海里。  
“不管怎么样,今后不要再干把一个女孩子的情书给另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看这种蠢事啊?”李沐雨只能这样叮嘱他。  
“何薇薇喜欢我吗?”江栉认真地问。  
李沐雨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江栉为什么在这方面看起来总是像少根筋似地让人吃不消。  
“对啊,小少爷,她看到你有别的女孩子的情书会很不高兴的,所以说这种呆事就不要干,知道吗,会伤人家女孩子的心。”  
“哦,”江栉领悟般连连点头,接着又问,“那我该怎么办呢?她已经生气了啊?”  
李沐雨听出点兴味来了,笑问:“你是喜欢何薇薇的喽?想哄她开心?”  
江栉一个劲地点头:“她是我朋友啊。”  
“那你就不要理睬陈艳就行了。”李沐雨高兴地替江栉出了主意。  
“我本就不想理陈艳的。”江栉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把信取出来,从车窗里狠狠地扔了出去,报复似的快感媲美小学时代常幻想的咸蛋超人扯她的马尾辫。  
李沐雨瞥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你要和何薇薇做朋友可以,我不反对,但不要干坏事哦,如果敢做些对不起人家女孩子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江栉瞪大眼睛:“什么坏事?”  
“嘿唷,你别给我装蒜,我就不信你还不懂。”李沐雨干笑着,眼前的小伙长得快和他差不多的个头了,他当然不相信他别处没在发育,偶尔从洗衣机里撩出的短裤上发现的一些可疑的斑迹都能告诉李沐雨,小伙子发育正常。  
江栉在他的笑中脸色泛红:“你讨厌啊你!管好你自己吧,三天两头换女人的大流氓!”他恼羞地握拳要去揍笑得阴阳怪气的家伙。  
“咦?你在我面前害什么羞啊,又不是大姑娘,你别老装一幅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来唬我哦,下面那条家伙的事我可比你清楚得多。”李沐雨笑坏了,江栉害羞的样子比他小学的时候还要可爱。  
“你你你……这大流氓,你当然清楚喽,你就不会管好自己那玩艺儿!”江栉语无伦次地叫嚷着,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我管不好自己,我会负责的,你呢?拿什么去替人家姑娘负责啊?”李沐雨一把握住揍来的拳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他:我是个成人,而你还只是一个没有独立能力的孩子。  
江栉收回手,咬着嘴唇不吱声,每次聊到这种事,总是以他的哑口无言告终。他已经不想再跟李沐雨说,他脑子里除了他,谁都装不下。可惜李沐雨总把这事当笑话看,说他还像小孩子一样有恋父情结。他本想回嘴:你哪是我爸啊?我要有也是恋李沐雨的情结。结果这想法刚在心头一冒,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硬生生地把话给吞回肚子里了。他明白害怕源于哪里,它像一根尖锐的针时常扎在神经上,提醒他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不可乱想。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下面那东西的第一次遗精,竟然是躺在李沐雨怀里时发生的,吓得他当晚就把短裤扔到垃圾堆里去,以后死也不敢再和李沐雨躺一张床上了。因为他问过阿良的第一次是怎么回事,阿良红着脸对他说梦里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没有穿衣服,像黄书上画的那样尽用手挠他下面就出来了。  
他愣着,然后又问阿良:都是女的吗?  
阿良奇怪地盯着他: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是男的,那是变态了。就这词把江栉的脸色吓成惨白,浑身直冒冷汗,他连忙岔开话题,从此不敢再提这事。年纪不小了,已经可以分辨正常与不正常,特别在这一方面,所以打死他也不敢告诉李沐雨,他的遗精和他有关啊,甚至连以前胡乱的亲昵话也觉得难以启口了。  
成长的烦恼越积越多且越来越古怪,它们像灰色的乌云时常压抑在江栉神采飞扬的眉目之间,而身边的人根本是一无所知。  
“江栉,你要读高中了,给我认真点啊,女朋友的事我不管你,不意味着你可以放松学习,听见没有?”  
“知道啦,李先生——”不耐烦的回应后,江栉趴在车窗口,眼光呆滞地扫着飞驰而退的风景,无法言喻的烦恼渐变成忧郁呈现在脸上,只是在李沐雨眼里还是个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少年郎,还带点吊儿啷当的颓废,和一般的中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和江栉的缘分怎么会越续越长?李沐雨常常会这样想,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了,甚至连无意中地觉没有必要这样下去的想法都会觉得有罪恶感,因为太适应当个父亲的成就感了?还是和江栉的生活已经让自己迷失到无以覆加的地步?甚至有时他会害怕那个早已不知所踪的女人突然回来,顺理成章地重新要走江栉。  
李沐雨已经无法了解自己,也不愿去深究,就算江栉从来没有喊过自己一声“爸爸”之类的称呼,但江栉在心中的地位恐怕和亲生儿子一样的重要了。  

“李沐雨,你说,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感觉啊?”江栉飘忽的问话打断了李沐雨的思绪,对着窗外的话音在风中颤抖。  
“你是指恋爱方面的吗?”李沐雨问。  
江栉顿了半晌,然后点头。  
李沐雨笑:“打个比方,想想你见到何薇薇会有什么感觉?”  
江栉又顿了半晌,回答:“很高兴啊,整天想和他在一起,听到他的话就高兴,哪怕是骂我的……永远不想和他分开,还有……看见他和别的……人在一起心里就很难受。”  
李沐雨大笑:“那就是啦,原来你已经这么喜欢何薇薇啊?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还真会装,平时看你一幅不开窍的傻样,原来早就是把心给人家女孩子啦?!”  
江栉没笑,也没有一贯的羞恼,背对着李沐雨红了眼角。  
“李沐雨,你是天下第一号大笨瓜!”他在肚子里狂骂。  
 
 
江栉的恋爱问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给他出主意的李沐雨。在扔掉陈艳的情书后,他居然还是放弃了何薇薇,和陈艳成了“最好的朋友”,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知小酷哥江栉的脑袋进了什么水,尚且不论从小学时代开始的感情,身为校花的何薇薇容貌和品性皆在陈艳之上,使很多人都开始觉得江栉的眼光绝对有问题。江栉行为的古怪还在于,如果说他和何薇薇根本没有过明确的交往倾向,但和陈艳的开始明显地倾向于了异性交往的范畴,而且大方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和江栉一贯在这方面的懵懂和内敛有很大的转变,也是众人跌破眼镜的另一原因。作为好友的阿良现在见了江栉就没好脸色,整天叫嚷着要和他绝交,不过这事没真正实施在行动上,毕竟江栉替他背过黑锅,在考试场上没有少给小抄。  

虽然学校禁止早恋,但萌动的青春热情可以使任何禁令成为一纸空文,校园里暗地里双双出入的情侣成为校园生活的一道重要风景,也成为学生们闲聊时的一大谈资,他们稚嫩的悲欢离合单纯而感性,演绎起来蛮具戏剧色彩。在初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学年里,校花何薇薇成了被人同情的女主角,而江栉扮演了一个让人羡慕又让人蔑视的陈世美似的角色,两人烂俗地成为众青春剧中常见的一个桥段。  
江栉不知道何薇薇怎么看他,但何薇薇对他的笑容已经带有客套的意味,她高傲地保持距离来谴责他的不懂珍惜。江栉有苦难言的伤心,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他不想拿何薇薇作为实验品,来探测自己心中对李沐雨的渴望会不会得到转移,因为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这很有可能会失败,所以残忍地选了不喜欢的陈艳来掩饰不能为人知的倾向的工具。江栉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时已经完全是成人的情感思维,而且很自私。  
不管怎么样,使江栉快速成长的初中时代也接近了尾声,不同于小学时代的结束,他的成长烦恼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而有些重要的变化不能整天挂在口上让李沐雨去安慰让别人了解。  
所以等到高中生江栉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完全是一幅带有超出年龄的成熟又充满青春暴躁压迫力的模样。  
§二§  

欢迎新一届学生的红标幅高高地悬在校园门口,下面涌动着一张张缺乏兴奋,甚至有些厌恶表情的青春脸庞,无忧无虑的暑假过后,等待他们的是压力不小的高中生活,没有可以结识的新同学,都是直升上来的旧面容,分班的变化也没有迎来什么新鲜感,他们对这个学校已经熟悉到足以在初中新生面前趾高气扬地撑着师兄师姐的地位。  
虽然是可以称得上青年的模样,但在家长们的眼里这些小姐小少爷们终究只是孩子而已,需要陪着他们来帮助处理一些琐碎的开学手续。  
高中生江栉也不例外,他没有父母相陪,但身边这个尽职的监护人李沐雨和那些唠叨的父母比起来毫不逊色,从生活用品的购买到对他新一轮学习开端毫不厌倦的循循叮嘱,已经使大少爷面露憎意一脸的不耐烦了。  
“好啦好啦,你烦不烦啦,说上一百遍了,我都知道了啦!”他咬牙切齿地对着身边替他提着许多行李包累得满头大汗的人直叫嚷。  
九月的天气,暑气正盛,面对离别的时候就格外能使人心情焦躁。  
“好好好,那你把我的要求说一遍。”李沐雨抹着汗,累得直喘气,好久不运动的下场让他感觉自己的确是老了,虽然也才三十多岁的人,竟这么不经力。  
江栉看不过去,趁他放松抢过几个包后,背书似地大声念叨:“不许打牌,不许抽烟,不许上课睡觉,不许每天看小说超过三个小时,不许每天打游戏超过两小时。要按时回寝室不许逃夜,钱卡的密码要记牢不许写在纸上,还有你的手机号是***********要牢记,在你回家探亲的两个月里至少一个星期得打一次报告生活不许偷懒,对不对啊李老头?!  
 
 
 “嗯,不错,不过还少一条。”李沐雨认真地提醒他。  
江栉帅气的脸上立即呈现一副要抓狂的凶恶模样,赌气一甩,把手里的袋子全扔在地上。  
“还有不许和女友在公开场合搂搂抱抱,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保持人身距离,是不是啊?李老头,你管得还真宽诶?!”  
李沐雨朝他头上扇了一巴掌:“现在管你紧是为你好,将来你就知道了,别不知好歹!”  
“把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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