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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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 番外-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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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记忆很可能会被封锁一辈子。 
  蔺睿予并没有从好不容易进入的过去记忆世界里跳脱,他对身旁闻人方梁的询问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瞪视着那从翻倒的杯子中流出的红棕色液体,在桌面上诡异地缓滑至边角,就像是他身上的冷汗一样—— 
  涔涔而下。 
  * * * 
  “怎么样,你说了吗?” 
  (说了。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很苍白……应该是成功地想起一些事情。) 
  “我就说吧,这个方法很有效的。当初出院的时候,医生也说过要给予适当的刺激,偏偏闻人那个家伙保护他保护得像是什么易碎品,什么也不让他知道,很多事情都轻描淡写地说过,难怪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夏玮 这话说得好神气,好似所有功劳都在他身上。 
  (保护他……琰真的这样做?)他好困惑,他们现在说的这个?真的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冰山儿子吗? 
  “你不是看到他为了睿予发飙吗?还怀疑我说的话。” 
  (这倒也是……)不过他……唉。(我真的觉得心情好复杂。)他沉重地叹口气,都快要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这是你惟一可以做好爸爸的机会,你要放弃也可以啦……难道你歧视这种事情?” 
  (我不歧视任何人事物。)他严正地否决。别说他在国外生活这么久,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伟大到可以去歧视评断任何东西。(可是你要我去点醒那个混帐逆子……)他真的觉得很头痛。居然要怂恿自己的儿子跟同性相爱,这种奇怪又扭曲的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那你要不要他得到幸福?”这方凉凉地说着。 
  (当然!)这是他惟一可以做的事情,也有一些……补偿的意味吧。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嘛。”死脑筋,跟他儿子一个德行。“你跟闻人真的很像,不愧是父子。” 
  (我跟他像?)他有那么……难对付吗?他自己都要怀疑了,他是怎么养出那种……完全让人捉摸不定又冷得像是块冰的奇怪孩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好似等着看笑话一样。 
  “啊?哈哈……”夏玮 干笑两声含混带过。(你怎么把我想成这样,我是很担心闻人和睿予才这样躲在暗处帮他们的耶!)真是!他多宽宏大量又善体人意啊,但他也不否认有看好戏的成分啦。 
  (是吗?)这语气是完全不相信。他总觉得自己明明知道干儿子设了个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我会再找机会和琰谈谈,你现在要怎么做?) 
  “说到这个啊,呵呵……”他笑得十分诡谲。接下来的事情他可是早早就全部都想好了呢。很久没有这种来劲的感觉了。“我前几天无意间从胡子爷那里知道一个消息,方晶雅那个女人原来曾经去找过睿予,他们两个根本谈不上认识,我猜方晶雅是有目的地去放话,所以我想……” 
  话筒两方的人,一个不怀好意地耍弄他的嘴皮献出“良计”;一个则是紧锁眉头地推敲这则“诡计”的可行性。 
  (你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古灵精怪的小子!)听完整个计谋,他真的觉得“夏氏科技”的老板位置是不是很轻松?不然干儿子怎么会有空到这种地步,成天就想着怎么害人;同时他也为干儿子的下属感到难过,有这种上司是他们的不幸。 
  “什么!你觉得这个方法不好吗?”他依旧用着没大没小的语气解释:“你也知道你儿子在感情的处理上根本就已经麻痹到了不知不觉的地步,他的个性又固执得像颗敲不破的顽石,不下重药不成医的道理就是适用他这种人!”所以他才这么大费周章啊!真是辛苦他了。 
  (这样事情可能会闹得很大。)他沉吟,毕竟年纪大了,考虑的事情会比较多。 
  “你担心什么?闻人他啊,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想法。同样的,如果他发现自己早就爱上睿予,再怎么困难的处境都会克服,他一向都是惟我独尊、天下无敌,没有什么东西能难得了他啦!”说实在话,这种厉害到不行的人真是有点讨厌。 
  (我知道。)浅笑挂上嘴角。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骄傲有多么让人屈服的能力?他微一迟疑后低语:“事情结束后,我给你一笔钱。” 
  “咦?”他惊讶了。“不用啦,谈什么钱?太伤感情了,”他根本是为了自己的娱乐……不,是为了朋友之间感动的情谊才插手的,才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鬼钱!要钱,他也有很多。 
  (不是的。)他知道他误会了。(我是要把钱给你,然后你尽快去做个准备。) 
  “啥?什么准备?”他怎么听得没头没脑的。 
  (买艘太空梭。)闻人方梁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夏玮 感觉一阵寒风吹过。“什么啊……你这么老了不要讲这种无聊的笑话好不好?”他仗着自己和他聊过的电话比偷过的懒还多,开始数落这个长辈。也不想想都已经五十几岁了,还在讲这种听不懂的冷笑话。 
  (我是认真的。)他缓缓地开口。(要是被琰知道你是幕后主使……就算搬家或者移民还是逃不掉,躲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把你找出来,你干脆就买艘太空梭去避避风头好了,等他原谅你一切的所作所为再回来,不然我没办法保证你可以‘死有全尸。’)他说的就像是在谈论天气般无关紧要。琰虽然不计小仇,但大仇可都是没有期限地加倍奉还,看来干儿子很可能要在宇宙中飘泊一辈子。 
  “呃——”他突然觉得呼吸好不顺畅,也挤不出笑了。“你不讲我不讲……不就没人知道了嘛!”对吧?只要知情的人不说,闻人就应该不会知道。 
  (是吗?可是他一向很敏锐,头脑又好得吓人。你确定你能做到不露一点破绽?)他用着严肃地语气调侃这个想置身事外看戏的干儿子。 
  “这——”当然不能!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嘛。“那我……”现在要收手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他和蔼微笑地开口:(乖孩子,去买艘太空梭。) 
  “天——”他忍不住呻吟。真是一大失策啊!他之前怎么会没想到被发现的后果?都怪他玩得……呃,帮忙得太投入了。 
  他是真的很努力在想办法帮忙耶!都没有人体谅他的辛劳吗?闻人应该会看在这“一小点”操劳的汗水份上原谅他吧? 
  会吧? 
  会……吗? 

深夜。 
  寂静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人无意识地抓着身上的薄被,紧闭的双翦颤动着,额际滑落一道道汗水。 
  他的表情十分地难受,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梦魇泥淖当中。 
  他的眉头紧锁,呼吸一次比一次快,眼睑的抖动也一次比一次明显,仿佛是再也难以克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叫出声音—— 
  “呃!” 
  蔺睿予猛地张开眼睛,迅速地翻身坐起。 
  他不停地急遽喘气,额角上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下。 
  习惯地抬手抓着胸口的衣衫,一个眨眼的动作,本来凝留在他睫毛上的水珠瞬间滴落在手背上。 
  他看着那晶莹的圆润液滴继续不受控制地滑行,终至坠入床上的被单,化为虚无。 
  环视着已经逐渐能够熟悉的房间,他狂跳的心音似乎响彻整个室内。 
  又做梦了……最近他老是睡不好…… 
  自从知道自己车祸的真正原因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安心地睡过觉。 
  失去的记忆就像是洪水开了闸,完全不照时间排列的先后顺序,在每个深夜里占据他的梦境,不间断地回流到他身上,巨大的冲击让他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能全盘接受眼前掠过的所有画面。 
  他分不清楚真假! 
  有的梦总是反反复复地出现,有的梦虚幻不实捉摸不住,有的梦像是一片漆黑的牢狱囚困住他无法脱身,更有的,让他即使是在梦里都能感受到心中那刻骨的疼痛。 
  其中,几乎在每个片段都会出现的,就是闻人琰那张俊美冷酷的脸孔。 
  就像是无底的流沙,不停地将他吸入卷入,他每一次想要站起身脱困,却总是徒劳无功陷得更深,犹如暗夜的鬼魅,怎么也甩避不开,怎么也逃离不了。 
  他不懂! 
  到底那个男人对他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为什么他会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他平安?为什么他只要看着他就会感觉到心悸?为什么全身每根纤细的神经都只对他一个人敏感?为什么他会在每个夜里纠缠着他所有的心绪? 
  为什么?为什么? 
  他在昏迷之前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他多想知道! 
  但他现在能想起的记忆有限,就像是破碎的瓦片,他能大致明了每一个碎片上的刻纹,却没办法完整地拼凑出原有的面貌。 
  至少……已经不是停滞不前的状态了……蔺睿予安慰着自己。 
  忍住心中的叹息,他瞥一眼壁钟——是凌晨一点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玻璃窗户,让凉爽的微风吹进室内,这才觉得胸口沉闷的感觉舒缓了一些。 
  一睡着就做梦……现在也好像睡不太着了。他望着庭园中那几座雾白的温室,心想干脆去散个步好了。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然后下楼,轻声地打开主屋的大门步了出去。 
  * * * 
  闻人家的庭园广大,虽夜色厚重,却设想周到地摆置了典雅的欧式路灯,晕黄色的灯光下有着飞蛾几只,四周安静得像是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晚间的湿气重,空气中有股湿意,微凉的清风不时地吹拂着,待得太久会染上寒意。蔺睿予思忖。 
  但……他真的好想去看看那些温室,总觉得有一些熟悉感,听胡子爷说,他刚来的时候就是负责照顾那些温室的。虽然胡子爷叮咛过他的身体并不好,属于容易生病的体质,可是他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只是散一下步而已,应该不会怎么样。 
  他并不喜欢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却如此没用,比起担心染病染风寒,他更在意的是因为自己而麻烦到其他人,不然他根本毋需顾虑这么多。 
  他告诉自己不会待得太久,然后走近那些用雾白玻璃搭建的温室。 
  胡子爷说过,这些温室里面的植物,全是比较难照顾且市面上难看到的品种。养这些东西是闻人方梁的兴趣,虽然他搬到瑞士居住,但也舍不得自己曾经用心栽种的一草一木,所以才会把这几座温室保留下来。 
  难怪他前几天看到梁叔站在这里了。蔺睿予由左而右一间间慢慢逛着,有的里面放满娇贵且颜色美丽的兰花,有的则是摆放了一些奇形怪状甚至说不出名字的怪异植物,还有一些改良品种的香料花……看了两间下来,他真是佩服梁叔有这种好雅兴和耐心。虽然说是种植植物的玻璃屋,但里面也陈设了成套的桌椅,似乎是专门给人在里面歇息放松用的。 
  走到最后一间,天空突然毫无预警地飘起细雨,蔺睿予抬头,才这一望,就发现雨势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他就近地走到最后一座温室,打开门准备进去躲雨。 
  下一秒,他的目光在瞬间胶凝住了。 
  蔺睿予愕然地握着门把,僵直着背脊站在门口,瞠目看着温室里坐着的人。 
  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针织长衫,胸前挂着一条银白项链,连接着红艳得令人刺眼的坠饰,就坐在深色的桌椅上,修长的腿交叠着。或许是白雾的玻璃反折了温室里的灯光,他绝美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更加虚幻,柔和得令人心醉神迷,微敛的长睫毛下隐藏着冰冷却美丽的瞳眸,他头上的黑发也因为支着额前的动作而拂落,掩去了主人一向的高傲面容。 
  不太透明却充满神秘的玻璃屋里有着色彩和姿态都漂亮得能够使人舍不得眨眼的植物。 
  这样的人、这样的景观,交织而成了一幅像是图画般的画面。 
  画里的人美得几近令人窒息……更甚至,连旁边争奇斗艳的花草都因为他而失了色。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他缓缓地抬起优美的眼睑。 
  蔺睿予只觉得全身一震,就像是被那双眼眸勾扯住,他连转身离开或者移开视线这种小动作都办不到,只是无意识地和他对看着。 
  诱人神智的深眸所有者开了口,他的眉间微蹙。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为何他总是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碰到这个人? 
  蔺睿予怔愣着没有回答,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闻人琰眉间的皱折更深了。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他不悦地看视着蔺睿予因为还站在室外而逐渐被细雨淋湿的肩膀。一股怒意在心里陡升。他真有种冲动想要上前把他抓住丢进来。 
  仿佛现在才听到闻人琰的问话,蔺睿予回神。“我……我因为睡不着……所以才……”说不好,他还是没办法在他面前把话说好。 
  前两天他回到公司开始上班,跟闻人琰的接触也较为频繁。但每次一看见他,他的手心就紧张地直冒汗,本来冷静无波的心思也会荡起波纹。他很担心闻人琰会发现,他老是……失常的模样。 
  “进来!”闻人琰的视线胶着在蔺睿予已经濡湿的薄杉上。这么凉的夜里他还穿着短袖的衣服到处乱晃?他不是才从医院回来?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他应该有叫胡子爷叮咛过蔺睿予体质敏感的事情,他是全部当成耳边风吗?也不知道刚才他在外面走了多久,肯定又会犯咳嗽的毛病。 
  “我……我要回去了。”蔺睿予拒绝。他实在……不太想跟闻人琰单独相处。 
  闻人琰的脸色更冷。“我叫你进来就进来!”饱含着怒气和命令的口气。 
  回去?他是没看到外面在下雨吗?走到主屋至少也要五分钟,足够让他全身淋湿到发高烧下不了床。 
  “可是我……”蔺睿予还想讲些什么,却看到闻人琰已经离座起身,迅捷地朝他走过来。“你做什么?呃!”他的手臂被闻人琰突然伸出的手准确地扯住,冷不防地被猛拉了一把,他整个人因为强大的拉力而跌撞进闻人琰的怀中。 
  他吓了好大一跳。 
  蔺睿予对他说来就来的动作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好香!他……身上有一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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