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敖生无功不收禄,鲜少领他人人情。
但是这件红翎孔雀羽的袍子着实气派大方,瑞丽端正。它乃是山凤头上鲜红翎毛和孔雀尾翼之红睛绿羽再加了橙色锦线,费了数人三年之人工编就而成的。浓艳而不失大方,正正符了罗敖生的脾性。他虽将之束之高阁不予穿戴,但是每次更衣时都会多看两眼,伸手拈拈。
这次他久病初愈后头日上朝,虽然穿了时令的官袍,但是久病怕寒,全身的身子骨都冷。于是里面多衬了一件厚袍。也是神差鬼使得伸手便取了这亦。他心中嗜好此衣便将这深红艳丽之服穿在里面,外罩着紫黑色官袍,以为无妨。
谁知阴差阳错,除了外衫便暴露在外了。
竟然好死不死的,又被原物主人看见了。
庄简捏起袍子吃惊的抬头看看罗敖生。罗敖生心道不好,转身退让已是不及。
庄简已经一伸手便抱住了罗敖生,脸色通红,说着:“你,你真好!竟然把我的衣服贴身穿着……”
罗敖生涨红了脸,身子被他结结实实的抱住腿都软了,又看他满嘴胡说八道伸手过来搂抱,抬手便打了他一记耳光。“放手。”他两人挨得近,这打也使不上力气。好似撩摸了一下一样不痛不痒。
外面侍卫听到意外声响,忙问道:“罗大人,有何吩咐?”
庄简被他又“摸”一下魂魄都飞了,心里都酥了。他心中热切一心要跟他好。虽然心中害怕却是战战兢兢大着胆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声的说:“你喜欢我,我很高兴啊。”
罗敖生几欲晕阙,一口血就要吐在庄简脸上了。他解释不清辨白不得,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当初为甚么不把那件烂衣丢出府衙?
他真恨不得拿了侍卫的刀一刀捅死他。
哪个喜欢他了?他又喜欢哪个了?
这浪荡公子除了好,喜欢,就不会说点人话么?
庄简搂着他得腰,觉得半边身子都如雪狮子向火,全身都软摊了。他心花怒放,绽放的比菊花的千瓣万瓣都要花伸千枝,枝枝怒放了。
罗敖生伸手挡住他的脸,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人直接回大理寺问你的罪。”
他淫威所致,庄简不敢妄言说话了。但他风月心性忍都忍不住,瞧见了他白皙的手指,张口又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罗敖生全身颤抖,抬声道:“停下。”
官轿立刻停了。
罗敖生道:“周大人,你可以直接走着去了。”
庄简刚抓住一丝眉目刚刚小试风情怎么肯走。几个侍卫听得大理寺卿吩咐,更不与他客气同时就伸手出来,把庄简硬生生的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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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简抬头一看,才看见路旁房舍精致修竹乔松,碧槛朱门重楼复榭。
原来是萧中书令府却是到了。
庄简心中暗骂,这路怎么这么短!这死萧立干么不住在城外!
再有一里路,他就能夙愿达成。
只差抬脚一步!
真真该死啊!
看朱成碧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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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简掸掸袍子,跟着四名家人走进中书令府。
萧中书令并未出门迎接,在花厅里候着客人。这花厅三面凭窗用竹帘卷起了,正处于中书令府的后花园的一侧。此时秋风送爽满园金菊盛开竞相争艳,万千菊花花枝乱颤,在秋风中摇曳晃动。坐在厅内眺望三面为菊,由此名为“望菊亭”。
庄简跟着来人进去,便看见萧立坐于亭中,他身旁还坐着一个陌生人。
萧立忙上前见礼:“周大人,你可来了。”两人落座之后相互寒暄说了一回的闲话。
庄简转脸望去,他旁边的那个中年人便直直的打量着他。两人目光一对。那人忙躬身给他施礼。庄简也忙还了一礼。
那人忙站起来施礼自我介绍道:“下官王纹乃是萧大人的同窗。周大人,恭喜你做上了太子太傅之职,我多在外省供职未及道贺,请你多见谅。
庄简心不在焉,这种前来巴结的外省放官多了:“哪里,不必多礼了。”
那人四十于岁年纪,相貌平常未语先笑:“周公子,贵人多忘事。你不认识我了么?”
庄简心一跳提起了精神,他微微一凛立刻上下的打量着对方,那人眉目清晰但是他脑子中清爽爽的无有任何印象。庄简虽没有博学强记的能耐,但是他脑子活络遇事明白,联系的长远。
他调动了全部的精神气心劲,脑子里转个不停。这人是谁?为甚么称他周公子?可见过周维庄?庄简却是认不大出来了。
庄简不敢乱说话,他话锋一转,含糊其词的应承道:“这个,面熟却是记不太真了……”
王纹微微笑了:“周公子贵人多忘事。现在更成了当朝大员一品重臣。自然不记得这种小事了。小周贤人是个重仁重义之人,庞氏经常对我还提到想着小周贤人的好处呢。”
庄简心中暗暗叫苦。他眼珠一转瞟了萧立一眼,萧立脸生尴尬之色。庄简心思敏捷心知有变,口中含糊应道:“阿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王纹脸色骤变,他上下的打量庄简胡疑的说:“周公子,你跟小时候可变了很多呢!”
庄简三言两语搭过便知不好。他又瞧见了萧立躲避他的神色,花厅门外面人影来回晃动,已知今日落中了圈套。
他口中推辞道:“萧大人,我突然想到一事,需得立刻进宫回禀太子,今日……”
他见势不对路,夺路便逃。
再不逃,小命不保。
* * * *
这时候,已经有人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一行人抢先从内厅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大喝了出来:“大胆的狂徒,竟敢欺君罔上,你还不快快认罪!”
这声呼喝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震的花厅里面嗡嗡作响。
庄简魂都炸的飞了。他愕然抬首,看见花厅门一转,走进来了一个高冠宽袍身材魁梧的老人,这人身材宽大,正是右丞相秦森。庄简曾在清源宫炼丹时,与这右相国有过一场交锋几句话的应答,所以记得真真切切。
庄简顿时全身都如冻住了的冰凌一般,又冷又硬。张大了嘴巴一句话耶说不出来了。
右丞相秦森带着众多持刀侍卫一拥而进,手指着庄简,口中一叠声的呵斥出来:“大胆的小子,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了禁国公周拂的公子周维庄,犯下了滔天的欺君大罪,赶快拿下!”
多名侍卫一拥而上按肩膀拢双臂,反剪着就把庄简手脚抓住,欲图捆绑起来。
原来竟是这右丞相埋伏在萧立中书令府上一举把他抓获!
庄简哪里肯束手被擒,他立刻高声叫喊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秦丞相,你竟然要抓捕朝廷命官吗?圣谕在哪里?刑律在哪里?秦丞相,我是世袭禁国公太子太傅,你一句话就能杀了我吗?!”
秦丞相怒目瞪着他,心道传说中周维庄如箭猪一般满身是刺。果不其然这厮浑身都是刺,满嘴是理!
旁边那个王纹忙跪地施礼,手指庄简举证说道:“秦相国,这人的确不像是周维庄啊。这个相貌差太多了。周维庄周公子相貌俊雅斯文秀气,却是瓜子脸消瘦娇小,跟这个人完全是两个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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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简勃然大怒,心中惊惧口中却是一步不让:“你不得胡说八道,你在讽刺我越长越丑么?你好大的胆子!”
王纹吃了一惊,跪倒在地:“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乃是周维庄公子的乳母本夫,自小被周府礼遇,这官职这仕途都是仰仗了周拂大人的提携。荆妻庞氏当年陪伴了公子到10岁,后因公子长大不需要乳母所以出了周府,后因思念公子病逝。周维庄公子听说后大病了一场,对我说此生此世必奉乳母为娘亲,他体惜庞氏尊称我为王叔。这人却不认识我!听闻庞氏名称竟说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分明是假的!”
庄简几欲晕倒,这周维庄真是太也婆妈,这种家常琐事他怎能事无巨细丝毫明晰。他脸上颜色未变声音更高:“事隔多年,我记不太真了。这也算假?那么人幼时吃过多少米盐穿过多少衣履,你都必须仔细记住以备查询吗?一派胡言!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王纹慌乱了忙叩头:“丞相明鉴,四五年前,周拂和周二公子两人路过梁州曾到下官府上小住。那时周维庄公子已二十五周岁近乎成人了。他外表清瘦娇小,若如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弱沉默寡言,常常是久问也不答一句话的。后来我听说他做官成了太子太傅,为太子教书,就好生惊讶,周维庄不善言辞沉默寡言怎能为太子授业恩师?今日一见,这人相貌不像,而且这么键铄,跳脱……”他看着庄简不服捆绑,伸手伸脚跟众侍卫挣扎。
王纹喃喃道:“这,这也差太多了,活脱脱得跟两个人似的。”
庄简肚里惨叫,原来弯弯绕到这里了。这周维庄有病也不乖巧些到处游历山水,难怪死的早。他就几个人抓住口中犹自不服:“你这人说话忒可笑!难道我被不能重病痊愈,身体康健么?这病的调理怎会越养越倒躇了?!你诅我去死么?”
他伶牙俐齿条条理理纹丝不让。
秦丞相冷笑道:“好一个嚼舌强辩的巧嘴!萧中书令你来说。我看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
萧立战战兢兢的说:“周二,我看你就承认了吧,藕荷夫人受不得惊吓已经全都招了。她并不认识你的……”他脸上羞惭,回头看了一眼满园菊香和身后的家人。
庄简心中暗骂,萧立人太过实成,定是为了身家性命的缘故吐露了实情。这下子被抄了后路连窝端了起来。这秦相定是发现了周佛死的蹊跷于是暗里追查,发现了蛛丝马迹,他竟然抄退路找来了周维庄的旧识,一举铲了庄简的老底!
庄简心知今日已到了悬崖边缘,一步不慎便要损命折身了。
他心中暗叹,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无数,难道真为了蚁巢小事,就要万里长堤全部溃散吗?他惊的手脚绵软,但是心里却异常的钢硬了起来。一股子血勇之气用上了心头。昔日,家门临危之际,他也是这般提心提劲做下了通天的大事。多年之后,难道还比不上从前年幼不经事的时候吗?
怎能如此阿?!
他拿定了主意讲理不成,那我就不跟你们讲理。
对正人君子行君子之行,那我就对小人行小人之道。
他沉下了心也不在挣扎了,竟然不惊不诈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松散了下来。把那一众人等看得愣住了。
萧立心中害怕,这周二别是受了惊吓,傻了不成?
秦森怒道:“周二,你笑什么?”
庄简摊了摊手也不再挣扎了,旁边几人侍从反倒不敢再去抓他了。庄简无奈的说道:“我说什么?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信任我。你们设下了这么多圈圈套套应要我掉下去,这假冒的人证物证都人赃俱在,还要我说什么?你既然定要说我是假冒的,我也无法。再说下去定要说我刁滑狡辩,然后大刑伺候我受刑不过自然招了,自然都随了你的心愿,翻来覆去复去翻来,都顺着你定下的圈套去行走。我无话可说,难道还不能笑吗?”
他这一番话说的厉害,精妙淡写的一番话出去,不但死推了罪责还把污水都泼到了别人身上。有了被设计入瓮的借口而且还是受刑不过屈打成招。他翻来覆去也只说了一句话,就算是白纸黑字证人成群证死了他,他都是被群人设计,他眼都不眨决不承认对方还落下了严刑逼供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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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赖他是耍定了。
他赌上一把。
庄简心里拿定了主意,想说的话在肚子里顺过千遍万遍,此下来心里坦坦荡荡嬉笑颜开:“秦丞相可需得回禀太子殿下和皇上皇后,讨得圣谕下来,将我严刑处死。”
他抖了抖身上地大理寺卿的紫黑色官袍,装模作样的笑道:“可是切记莫将我送到大理寺去。罗大卿见了我犯下这假冒禁国公的重罪说不定将我活生生的打死哪!”
秦森顺着他的眼光瞧着瞧他身上,他身上穿了锈了九只雉鸟团龙图案的廷尉官袍,与三凤化云图案的紫金绣带。右丞相大吃一惊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这,这不是方才早朝上大理寺卿罗敖生身上所穿的朝卿官服吗?什么时候竟然穿到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人身上?
方才还听了人回禀是大理寺的车驾亲自送了周维庄来府邸。
这,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庄简垂头暗笑,这么多时日来他挨打受气,终于一刻间有所回报。
他低头悲切的道:“我即便是长了一万张口也说不清辨不明,满黄河的水都洗不清我得冤屈了。我对不住罗上卿,被人污蔑了满身冤屈却是无脸见人了,你一刀杀了我吧!”
他赌死了这秦森绝不敢当堂一刀杀了他!
虽然眼前形势是周二露出了马脚,大大不妥,但是远未到山穷水尽的一日。
太子跟秦森有隙,祭出太子大旗他就会死的更快捷。但是罗敖生一方大吏站了旁观立场,秦森忌惮着他厉害与他为敌也得掂掂份量。这三人中的形势庄简拿捏的准,立马把罗敖生拉出来当做了挡箭之王盾。
果然秦右丞相的心思立马活动了起来。
汉时男风极炽,上至国君下至小民好此道者多矣。众人都习以为常。秦森上下打量庄简,皱眉不语。这周二明明是个粗俗恶痞的流寇,罗敖生一代廷尉彬彬士人,想必是跟他这无赖泼皮有了私情,才会跟他打打闹闹又抓又骂又赠衣又护送,拿出本事掩人耳目作了一场好戏!说不定泼皮周二冒充了禁国公,罗敖生早就知晓,但他知道不语明显有私。这事捅将出来谁胜谁败犹未可知,却是结定了罗敖生这仇敌。
秦森心头大怒,用了半天气力抓住了周维庄的短处,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现在就地一刀杀了他,太子正寻他不是哪里可依?定是翻脸闹上台面。送到大理寺治罪,罗敖生恋奸情热徇私枉法放过了他,又白白得罪了一位劲敌。
若说让他明知他不是还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