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穆飏唇边斜斜地勾起,故意在四处使劲闻了闻,道:“是不是厨房里的醋坛子打翻了?好浓的一股酸味。”
使劲在温穆飏脸上拧了一把,墨潋恶狠狠地说道:“爷若是也同样整顿其他院子,我就用醋把王府都淹了!”
“哈哈哈……”温穆飏大笑,手下将墨潋的纤腰猛地抬起,低头热气喷在她的耳边,道:“沁儿这般吃醋,爷才开心,放心,需要这般整顿的,只有你!”
说话间已经不顾墨潋的反对重新压了下来,墨潋听得他的话,一时羞得脸上快要滴出血一眼,哪里还顾得了他一寸一寸的搂紧?
门口一直静候墨潋起床的素儿听得内室传来断断续续的呢咛喘息,端着洗漱帕子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早已绯红一片,她对着院子内洒扫的丫鬟挥了挥手,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墙角,一个正在扫院子的小丫鬟朝着内室瞧了一眼,立刻垂下了眼帘,看着素儿挥手,将手里的笤帚放在院子里树下,跟着一帮人退了出去,只是,待转向侧间的时候,她故意落下一段,悄无声息地转了方向。
第九十五章 姜还是老的辣
又是一大早晨的折腾,墨潋就全身都快要散了,悠然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温穆飏的身影,素儿着人伺候着墨潋沐浴,一片片花瓣撒进浴桶,随着水波漾开。
“夫人,长公主适才来过,王爷没让她进院子。”素儿一边撒着篮里的花瓣一边说,眼角细细地观察墨潋的脸色。
墨潋撩起浴桶内的花瓣缓缓洒在身上,几片桃花瓣花在胸前,娇嫩浅粉的花瓣衬得她凝肌如雪,慵懒地享受着暖水的温热,墨潋似乎并没有把素儿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素儿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继续说,只垂下眼睛,将篮子里的花瓣又撒了一层。
靠在浴桶边沿,墨潋微闭着双眼,全身放松,身边的侍女早已收拾妥当退了出去,只有素儿在一边伺候着,之内一片寂静,只偶尔听得一阵撩拨水的声音,墨潋静静地靠着,猛然,唇角勾起,惊得素儿全身一抖。
琉璃阁内。
温艼坐在郁凝床边,手中丝帕时不时擦拭着眼角,温穆飏站在边上眉头皱得很深,如兰和谢嬷嬷在床头跪着,一屋子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咳咳……”郁凝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破了满屋的沉寂。
温艼闻声赶紧上前给郁凝顺顺气,谢嬷嬷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温艼看了谢嬷嬷一眼,接过茶盏亲自喂给了郁凝。
郁凝低下头,顺着温艼的手喝了一口,稍许平缓了气息,开口道:“母亲别再质问王爷了,月灵公主本是傲气了一些,做事难免冲动不考虑后果,如今王爷已经查明了真相,将她关了禁闭。”
听着郁凝说话稍稍有写力气,温艼面上这才缓和一些,温穆飏看着郁凝面上没有丝毫波澜,眼中复杂之色稍纵即逝。
一个小丫鬟撩起帘子进来,说是宫里传信让王爷进宫一趟,温穆飏面上一凝,对着屋里的人道:“王妃没康复之前,琉璃阁的人都不要出去了,王妃的药让张太医煎好给送过来,一些不妥当的人是该清理一下了。”
说罢,温穆飏转身对着温艼行一礼便大步走了出去。
郁凝面上一沉,明面上是温穆飏在关心,实际却是变相地软禁了琉璃阁的人,她知道温穆飏的忌讳,还特意吩咐了谢嬷嬷和如兰把紧嘴不要让温艼知道,可是,现在……
她侧着脸盯着谢嬷嬷和如兰,两人面上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温艼是如何得了消息过来的。
温艼虽然还是有些话没有来的及说,却也不能阻止宫里传召,眼看着温穆飏离开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眼底怒意不减。
“凝儿,你这次可是没有跟我商量就冒失行事,若是真有个意外,我已经失去了芷儿,你让我怎么承受?”温艼拉着郁凝的手,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郁凝看着温艼这般凄楚,不由得想起郁芷,她大姐从小就如一颗璀璨的星星一般,柔美娇柔的相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一不是她从小向往的偶像,可是到最后,落得暴尸荒野的下场。
人,站得越高,欲望便会越大,为了满足自己不断疯长的欲望,便开始偏离自己轨道,无形之中做下让自己心里蒙污的事情,到头来,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所谓权位,所谓荣耀,所谓财力,能带走什么?
郁凝悠悠的叹一口气,道:“女儿做事母亲应该放心才是,这次只不过是给月灵公主一个警告,若她心思玲珑,以后就该收敛才是,若是她依旧顽固不化,那么女儿断然留不得她。”
阴冷的气息,让跪在地上的如兰猛地一抖,却是依旧不敢抬起头来,温艼和谢嬷嬷亦是愣住,相互看了一眼,见郁凝面上依旧是平静温和,似乎刚才听错了一般。
郁凝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低沉,她抓紧了温艼的手,语气柔和无比,道:“母亲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凝儿不会踏上大姐的路。”
温艼眼眶一热,俯身紧紧地抱住了郁凝,一时间屋里气氛凄哀无比,谢嬷嬷站在一边抹着眼泪,如兰受温艼责罚,跪在地上也是哭得满脸泪水。
院子外面一声通传,屋里众人互看一眼,紧忙擦了脸上的泪,温艼则是正襟危坐,对着地上的如兰使了一个眼色,如兰见状起身跟在谢嬷嬷后面伺候。
清脆的琉璃水晶帘子掀起,墨潋款步走进了屋子,身后素儿端着刚煎好的药跟着进来,墨潋走至郁凝床边,见温艼在,微微福身算是打过招呼,也不在乎温艼要将她盯穿的眼神。
墨潋勾起嘴角,款步上前,道:“这是我与张太医合开的方子,刚才药童和素儿一起煎好了,姐姐这就喝了吧。”
郁凝坐在床边,苍白的脸上淡出浅浅的笑意,冲着墨潋点点头,如兰上前接药,却被温艼拦了下来。
“你煎的药,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下了毒?”温艼丝毫不留情面,双眼冒火一般的愤怒,死死地盯着墨潋。
墨潋唇畔勾起,并不在意温艼的怒意和不留情面,道:“长公主生气可是找错了人?药方是我拟的,也是经过张太医核对的,煎药的是药童和素儿一起煎的,毒从何来?”
温艼冷哼一声,丝毫没有退让,道:“我可不会相信你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对面温艼的步步紧逼,墨潋不怒反笑,伸过手从素儿的托盘上拿过药,道:“我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但是,这是王爷的吩咐,墨潋也是必须得惟命是从,再者,就算是心怀不轨,我也不至于痴傻到再重蹈月王妃的覆辙,说到这里,长公主既然这般愤怒,与其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是该找正主儿讨个说法?”
温艼面上沉了下来,挡在面前的手似乎也有些无力,墨潋微微一笑,将药递了上去,如兰见状紧忙接了过来,服侍着郁凝喝下,谢嬷嬷这边又贴心的拿了一颗蜜饯给郁凝解苦。
一口清茶漱口,郁凝看着墨潋,面上带着些许歉意,道:“母亲也是担心,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妹妹辛苦,姐姐在此谢过了。”
墨潋微微一笑,道:“姐姐千万别这般,往日里我也是承蒙姐姐照顾庇护,如此也算是妹妹尽得一分心力,还望姐姐平日里静养少思,尽快好起来才是。”
感觉身后的一道如箭般冷厉的目光,墨潋唇角勾了勾,接着说:“如今姐姐好好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见郁凝点头,墨潋无视郁凝铁青的脸色,径直带着素儿走了出去,掀开帘子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墨潋转过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郁凝,脸上带了意犹未尽的笑。
步子缓慢,墨潋在花园里悠悠的散步,迎面走来牡丹浅锻素锦小夹袄的温艼,步子却是急匆匆,上前不由分说便扬起手。
墨潋面上一凝,早已感觉到了掌风,现下温穆飏不在,她怎么会让温艼占得一点便宜?惊讶之间,温艼的手已经被墨潋抓在了怀里。
“长公主,你这力气是使错了地方吧?”墨潋眉眼含笑,凑近温艼耳边,道:“哦,对了,月王妃可是斩月的公主,如今三皇子尚在崇天,长公主当然动不得她。”
话语之间是无边的嘲讽之意,手指间死死地扣着温艼的手腕,力气之大让她竟然挣不开,看温艼脸色变了,墨潋笑着松了力气,温艼顺势甩开,眼底没有刚过来时的戾气,却是已经紧绷着脸。
“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我可不会认为你是什么规矩的人,玉佩的事你敢说你没有掺和?”温艼双眼依旧是死盯着墨潋,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墨潋勾起嘴角笑了,无声的笑绽开在唇边,原本倾城的面容更添了一层璀璨的光辉,只是这光辉之外是一层将人冰冻入骨的冰寒,就算是温艼,看着她也不禁身上一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长公主何不亲自去跟王妃问清楚,那晚到底有没有男人进了琉璃阁?”墨潋语轻声柔,却让郁凝不由得睁大了瞳孔,后背生生惊出了一层汗。
温艼广袖之下攥紧了双手,看着墨潋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洛雅一般,依旧是让她那般咬牙切齿,不对,洛雅脸上从来都是柔弱温和,眼前这张酷似洛雅的脸,却是多了几分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墨潋看着温艼面上千变万化,唇畔的笑意更浓,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转身不似之前的踱步,迈开了步子,径自离开。
待转入清越小筑的院子,素儿紧走几步给墨潋掀开帘子,进屋倒上清茶递给墨潋,犹豫了片刻,道:“夫人,您在花园踟蹰良久,只跟温艼说这样几句话真的是有些不值。”
墨潋低头喝了一口茶,如波的水眸弯起,唇角勾着笑意,道:“温艼当然不会凭我这几句就信了,她自然会查,给她找些事情做,我才有机会往她不注意的地方下手!”
素儿见茶盏露了底,眼明手快地又续上,想了想道:“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去相府找什么?”
墨潋面上一沉,脸色一时间冷了下来,她将杯放在盏里,陶瓷触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让素儿心里一惊,慌忙放下手里的茶壶,跪了下来。
心里后悔又有些忘形了,素儿低垂着头一眼不发,吹盘死死地咬着,心里懊恼着自己多嘴。
墨潋低下头,伸手托起素儿削尖一般的下巴,眼睛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似是无数冰刃利剑发出,冰寒冷意让素儿又是一抖。
“你可知道,再多问一句,我便不会再留你?”墨潋的声音不大,却是如深潭古井散发出来的冷意一般。
感觉下巴的禁锢松开,素儿连忙往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多嘴了,奴婢知错了……”
墨潋看着她,挥挥手,素儿见状连忙起身退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心里依旧是砰砰乱跳,转身朝内室回望一眼,心里又是一跳。
天色渐渐被朦胧的月色笼罩,夜开始渐渐深了,追风传话回来,温穆飏今晚又不能回来了,墨潋附在窗前看着月光下的院子,心里盘算着宫里的事情,身在王府,但是宫里每一步她都知道,血煞,绝不是浪得虚名,任何她想知道的消息,都能准确地从每一个角落传到。
缓缓抬起头,对面阁楼的楼顶依旧是迎着月光而立的黑衣男子,墨潋看着他的轮廓,原本杂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只是,猛然一个影子飞快的从眼前而过,对面阁楼顶的楚晗目光看向这边,追随着那影子,并没有动,墨潋看了一眼,唇边闪过一丝促狭。
琉璃阁内一灯如豆,院子里的照亮大灯已经熄了,只剩屋里随着微风吹进偶尔晃动的烛火,郁凝喝下张太医的药,早早睡了。
黑影闪进屋内,缓缓走至床边,昏黄的烛火下,那张睡颜依旧掩饰不住苍白,那人的眉头皱了皱眉,缓缓坐在了床边。
似乎感觉到了过重的气息,郁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袭白衣的男子,郁凝一惊,差一点喊出声,看清楚是花非楼,放下心来。
情急之下,花非楼起身将手捂在了她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郁凝点头,花非楼才将手移开,一瞬间,感觉手心的一阵冰凉,情急捂得稍稍有些紧了,郁凝的唇印便印在了他的掌心,花非楼松了手,却舍不得握起来,生怕毁了那个唇印。
郁凝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盯着自己的掌心,脸上突然红了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花非楼打破沉默,自顾的坐在了她的床边。
郁凝压下心里砰砰乱跳的情绪,道:“好多了,毒已经清了,再休养几天便好了。”
花非楼听她这么说,伸手搭在她的皓腕之上,郁凝突然醒过神,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肌肤相亲……她不敢想下去,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花非楼看她这般,不由得苦笑,道:“现在,我是大夫,让我确认一下你体内没有余毒,否则我还是不放心。”
郁凝看着他,他的双眸漆黑清澈,一双桃花眼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和戏谑,她看到的是……认真和担心!
着了魔一般,郁凝将手伸了出来,花非楼唇畔勾起一丝笑,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时而皱皱眉头,时而舒展,片刻,他放开她的手,从衣袋里取出一粒绿色丹丸,又从桌上倒了一杯清水一起递到了郁凝跟前。
郁凝看着他,却没有接他的药,花非楼浅浅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道:“这是清露丸,你体内还有稍许残毒,现在是无碍,但是长期积存体内也是会有影响的。”
郁凝犹豫片刻,接过他手里的药丸就着水服下,花非楼笑眯眯地将杯盏放在桌上,又转身回来坐在她床边。
“那玉佩不是我丢的。”突兀地,花非楼冒出这样一句,看她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花非楼接着说:“我来看你,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你要放心”。
郁凝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脸又红了几分,道:“你我这般,总归是于理不合……”
“你我发乎情止乎礼,就算是深夜相见,却也没有逾越,如何是于理不合?”花非楼似乎有些急了,说着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苦笑一声,道:“或许是我自作多情吧……”
郁凝皱了眉头,似乎是在苦苦挣扎,眼底渐渐湿润,袖子底下,她双手握得紧紧的,勉强克制许久,她长出一口气,道:“多谢公子深夜送药,只是,以后便不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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