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嬷嬷验完灵芝乌鸡汤里的作料,确定没有什么不可用的,便将碗重新放到了墨潋跟前。
墨潋笑意盈然看着向月灵,正好看见月灵一脸的怒意,原本面色红润的脸上,如今已是带着一些铁青。
月灵意识到墨潋的目光,赶紧强挤出一个笑,袖下依旧是攥得紧紧的。
“想必月王爷也是没有用过晚膳吧,不如一起可好?”墨潋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只是,她向来不是贪吃的,看够了月灵面上千变万化的表演,便留她一起吃。
这顿饭,注定不能入往常一般安稳,只是,有人会提前担心,而墨潋,则是打算好了一切,准备看戏。
月灵见墨潋留她吃饭,自是欣喜万分,这样一来,便又多了和温穆飏相处的机会!
看向温穆飏,却只见他一个劲地往墨潋碗里夹菜,根本没有理这茬,月灵有些委屈的咬了下唇,红色的唇被牙齿磕出一排青白色的印子。
正在月灵想着怎么回答才能让墨潋再次挽留的时候,却听到温穆飏对着素儿道:“去给月王妃多添一双碗筷!”
月灵顿时欣喜若狂,娇羞的低下头,道:“多谢王爷!”
墨潋浅笑,伸筷子夹过温穆飏布的菜,似乎并没有在意温穆飏给月灵加碗筷的事。
温穆飏并不管束食不语,只是,平时两人一起用膳习惯了,如今月灵在一旁,也并不在意。
月灵在边上坐着,虽然清越小筑小厨房的菜色和王府的差不多,可是,如今心爱之人就在跟前却和别的女人亲近,心里自然是苦涩。
季香在边上给月灵布菜,看着月灵脸上的没落,不由得心疼起来,她家公主从小就是个傲人的脾气,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爱,让人温暖,亦是伤人的利器。
锦嬷嬷瞧着并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只是在这里,以前在公主府,亦是如此。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却听到铃铛又匆忙的跑进来,向温穆飏和墨潋行了一礼,道:“王妃给沁侧妃炖了人参鹿胶粥,正在外面等着了。”
温穆飏手里正夹着一片藕往墨潋碗里送,听到铃铛的汇报不由得一愣,面上神色又沉了沉,冷声道:“让她们进来!”
月灵偷眼瞧着温穆飏的面色,看他铁青着脸,不由得心里有些释怀,看来温穆飏并不喜欢郁凝这个时候来。
墨潋看着月灵面上带着淡淡的喜色,唇角不由得勾出一丝嘲讽,幸灾乐祸的时候却不想自己来的时候同样被人讨厌,人,总是看着别人的困窘发出笑声!
片刻,郁凝随着铃铛到了餐厅,身后如兰依旧是宝泽一个上好的陶瓷罐子。
“凝儿见过王爷!”郁凝进了餐厅先是跟温穆飏行了一个礼。
温穆飏依旧是虚抬手,郁凝起身,看到月灵坐在桌前,似乎并没有吃惊,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真是巧了,没想到妹妹也在。”郁凝面上带着浅笑,看向月灵,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她们真的情同姐妹一般。
月灵见郁凝如此,亦是回了一个甜美的笑,道:“果然是巧,今日我让人炖了灵芝乌鸡汤给沁侧妃补身子,王爷便留了我用晚膳,没想到姐姐也来了。”
月灵笑着,弯起的眉角余光扫向郁凝,微笑之间却是浓浓的得意。
郁凝似乎早就料到她这番话一般,并没有介意,转而看向温穆飏,道:“这是凝儿亲手炖的人参鹿胶粥,不如王爷也用一些吧!”
说着,如兰将罐子打开,一阵清香的甜味便散开,沁人心脾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屋子。
说话间,郁凝看向墨潋,瞧见她身边的锦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温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一真慌乱闪过眼底,怎么没有人告诉她锦嬷嬷也在这里?
锦嬷嬷看着郁凝,严肃的面上略过几分不经意地审视,依旧是在墨潋用之前,端过那碗人参鹿胶粥检查。
自郁凝一进门,墨潋便在她身上流连一番,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只是今日郁凝却显得格外亲切。
要说月灵来送汤,是因为斩月的习俗,郁凝身为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关心问候是应当,断然没有亲自熬汤送过来的理由。
如今再看郁凝看着锦嬷嬷的表情,墨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再看郁凝,原本红润的脸上如今带着几分惨白,若不是灯光原因,怕会是更白!
“这人参鹿胶粥不能吃!”锦嬷嬷将墨潋跟前那碗人参鹿胶粥推至远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感觉到温穆飏似乎要洞穿的眼神,郁凝一抖,瞬间后背便出了一层冷汗,裙摆之下,双脚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如兰扶住她,才停住。
感觉到如兰在袖下握着的手,郁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锦嬷嬷道:“这人参鹿胶粥是孕妇大补食材,里面的作料也是跟谢嬷嬷确认于孕妇无害的,怎么不能吃呢?”
锦嬷嬷抬眼看了郁凝一眼,精明有神的眼底带出一丝复杂,片刻,脸色依旧沉沉,道:“单是这人参鹿胶粥自是无碍,只是今日沁侧妃已经用了月王妃送来的灵芝乌鸡汤,原本灵芝乌鸡汤和人参鹿胶粥都属大补之物,有身孕之人虽需补,却不宜多用,两者同食,过于燥热,很容易滑胎!”
锦嬷嬷一喜欢,顿时惊呆了在座的众人,特别是温穆飏,一张冷脸又沉了沉,再看向郁凝,眼中已是带着厌烦。
月灵冷哼一声,横竖她的灵芝乌鸡汤已经是锦嬷嬷检查完可以用的,郁凝这次献殷勤可是清厕不成又惹了一身骚!
郁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心里一突,袖口底下的双手攥紧。
片刻,郁凝稍稍平静,面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意,转向道:“妾身疏忽,只想着这是喜事,要对沁妹妹多关心,却没想到还差点弄巧成拙!怪我,怪我!如兰,将人参鹿胶粥撤下去!”
看着郁凝满含歉意的看过来,墨潋淡然一笑,温暖柔和的眼底却是冰寒如芒,她终于忍不住吗?
瞧着如兰将桌上的人参鹿胶粥收起来,温穆飏眼底依旧冷意不减,就算面上过得过去,郁凝不可能做事这般欠考虑,如今,再看她眼底的慌乱,便全都明白了。
随着温穆飏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众人面上一凛,转过头看向温穆飏。
“沁儿的吃食以后由锦嬷嬷全权负责,你们的好意心领便可,以后就别送了!”温穆飏冷着声音,一双深邃的眸子几乎能把人吸进眼中一般,他目光如寒芒扫过月灵和郁凝的脸上,直让她们打了一个哆嗦。
“是!”众人应着,面上都是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大声出气。
看着温穆飏撂了筷子,月灵赶紧的起身请辞,季香跟着收拾妥了两人一前一后准备走。
“等一下!”温穆飏原本是扶着墨潋往卧房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喊住了往外走的一伙人。
月灵和郁凝均是一愣,转过身看着温穆飏面上没有刚才那般阴沉,心里稍稍缓和,却没想到温穆飏接下来的话却如同突然瓢泼的大雨一样,将她们当头淋了个湿透。
“上次的事还没有进展,你们还是把心思放在那边吧!若是下个月在没有什么结果,这家就先让乔吉管着!”温穆飏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转身一手揽着墨潋的腰进了卧房。
郁凝和月灵怔楞,呆在院子里,这次是真的要夺了她们的管家权了!
墨潋冷眼看着郁凝和月灵脸上万紫千红的变化,唇角不经意地勾起,当时任由月灵进府还是不错的一步。
如此,与虎斗不如观虎斗,起码,她还是有兴趣看着通过月灵将郁凝深藏的伪装一层一层撕下来的!
琉璃阁。
郁凝坐在桌前,原本温婉柔和的面上,如今一副冷若冰霜的怒意,如兰和谢嬷嬷分至两侧,面上也是不怎么好看。
“放在清越小筑的暗桩都是死的吗?锦嬷嬷来了多长时间,怎么没有人禀报?”郁凝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随着她往回收的袖子甩了出去。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杯盏整个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的小块。
谢嬷嬷和如兰一惊,赶紧上来看郁凝的手,她看甚至袖口上都没有沾上水渍,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兰赶紧朝着门口喊了一个丫鬟将地上的碎渣子收拾干净,又重新拿出一套杯盏,续上了水。
谢嬷嬷已经在郁凝边上劝道:“王妃,这锦嬷嬷来王府从未出过清越小筑,咱们的人根本得不到消息啊!”
原本清越小筑已经让墨潋清了一批人,如今除了墨潋故意留下的,几乎是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更别说锦嬷嬷一只守在墨潋跟前,没有出过院子了。
“柳儿呢?她不是能进院子吗?锦嬷嬷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吗?”郁凝又是一拍桌子,清丽娇美的脸上带着愠怒,嘴唇因怒意变得泛白。
“王妃?”谢嬷嬷心里一抖,看着郁凝,脸上带着慌张,道:“柳儿前几日已经被沁侧妃以偷吃赶出了王府,您怎么?”
郁凝猛地感觉脑袋有些恍惚,一阵不舒服的混沌感觉袭上头顶,她皱了皱眉头,伸手在太阳穴揉了揉,感觉稍稍好一些,这才睁开眼。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有些累了,算了,让外头那些人盯紧了,今日这样,只能再想法子了!”郁凝算起跟前的茶喝了一口,转身走进了内阁。
谢嬷嬷站在原地,想着刚才郁凝的话,心里依旧是微微颤抖,抬起头看着如兰,见如兰亦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心里更是忐忑。
“如兰!”谢嬷嬷老气横秋的一皱双眉,见如兰过来,说道:“这段时间,王妃的吃食也要紧张着点,我总觉得不对!”
这么多年,郁凝就算是再劳神,也没有这般忘这忘那的时候!
如兰扶住谢嬷嬷,虽然她也是心里打着鼓,可是依旧安慰谢嬷嬷,道:“谢嬷嬷莫慌,这几日我会亲自盯着,或许真的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这管家权还没个着落,王妃或许是心里焦急。”
谢嬷嬷听如兰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月王妃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看来,轻舞斋那边得做点什么了!
清越小筑。
温穆飏将批阅的文件索性都搬到了清越小筑,说是看着墨潋能醒神,墨潋笑,他这么说,她便这么信了。
中间锦嬷嬷又提醒着温穆飏陪墨潋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
自晚膳时分的事,清越小筑的众人算是都对锦嬷嬷佩服了,虽然依旧是不太能接受锦嬷嬷这副千年冰山的冷肃模样,不过现今却是打心里佩服了。
温穆飏扶着墨潋在院子里小圈的踱步,抬头,漫天的璀璨将墨潋的目光深深地锁住。
在很小的时候,玄牙子说过,人死了以后,过了三途河,便会变成变成天上的星星,当轮回时机成熟,便会陨落人间去投胎。
看着满天眨眼的星星,整个黑夜变的十分热闹起来,只是,这么多的星星,有没有她娘?
“在看什么?”墨潋抬着头,感觉有些酸疼的脖颈有了支撑,酸疼感觉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墨潋靠在温穆飏的胸膛,不知不觉之间,眼角已经溢出了点点泪滴,她悄无声息地抚手擦去,重新靠了过去。
“你说,这漫天的繁星,会不会有一颗是我娘?”墨潋声音稍稍带着一丝鼻音,一张倾城的脸依旧望着天空。
温穆飏伸手覆在墨潋的脸颊上,手臂紧了紧,将她箍进怀里,低头浅吻着她的秀发,道:“如果她还在,那就是最亮的那颗,也或者,阎王爷知道她,已经提前将她轮回道一个好人家投胎了。”
墨潋的泪水僵在脸上,同时面上带着惊讶,玄牙子的话,温穆飏竟然知道?
温穆飏看着墨潋的惊讶,并没有在意,只大手搂在她的纤腰之间,低头吻过她的泪痕,将那带苦涩的泪水吻去。
“夜露湿重,我们回去吧!”温穆飏伸手牵过墨潋的手,声音柔和,似乎要滴出水来。
墨潋点点头,温顺的随着温穆飏走,手被他裹住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觉得安定了,刚刚撩拨的心事也突然随之沉入了心底。
如往常一样,温穆飏依旧是楼着墨潋,除了浅吻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墨潋看他忍得难受,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他的努力隐忍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也绝不会贤惠的将他推去别的女人房里。
曾几何时,她竟然有了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以前,或许她会表现自己的大度,只是现在,却再也大度不起来。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因为紧张,所以想要自己掌控,所谓的贤良淑德,她并不稀罕,如今,她只是要抓住手里紧握的东西!
一觉醒来,身边空空,腰间的大手已经不在了,如今她正安安稳稳地枕在枕头上,身侧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温穆飏早就已经去上朝了。
今日是比往事要醒的早得多,墨潋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绫缎,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片刻,她眼底的柔和收回,转而变成了阴冷的寒意。
“素儿!”墨潋坐起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素儿应声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手里端着的清水放在洗漱架上,走到了墨潋跟前。
“昨日,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墨潋看着素儿,几个月,这丫头成长了不少,也或许是因着洛秋水的关系,死里逃生的沉重让她一夜之间变得沉稳。
“回沁侧妃,前夜长公主传了奴婢去,说是让把这个香囊放在沁侧妃枕头底下!”素儿说着,将原本放在腰带间的香囊拿出来递到墨潋跟前。
墨潋伸手拿过那香囊,一股清淡的香味传过来,墨潋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香囊里面放了熏香脂!
熏香脂虽是普通大户人家用来熏染书籍的东西,只是,这香囊的熏香脂里加了一味特殊的秋草虫,这两味东西混合,会发出比熏香脂更清淡的味道,而这种味道,若是让有了身孕的人闻到,不出一月,定会滑胎!
一般人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就算是锦嬷嬷这样经验丰富的老人儿恐怕也是很难查到!
墨潋勾起唇角,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伸手将素儿递过来的香囊放在了袖里。
素儿一怔,刚要阻止,却看到墨潋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刚想说出的话就那么憋在了喉间。
“你直接复命就好了!”墨潋伸手接过素儿递过来的漱口水,含了一会儿吐进痰盂,对着素儿说道。
素儿脸上稍稍变了变,又很快恢复了常色,点点头称“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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