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见的人。
因此,关崇善的阻止行动注定以失败终结。
「……那扇门啊……那扇门是我最喜欢的一扇啊!」
关崇善望着那扇中间被踹了个大洞的门惋惜,因为医护室的大门,是整个四楼里最漂亮的一扇,没想到,今日却这样毁在某鸟的脚下……
「哼!」
啐了一声,把脚收回再举起,孔雀毫不留情的再度踹了一脚,这次,很成功的把门给整个踹倒了。接着他长腿一跨,直接踩着大门进入室内,扯开嗓门咆哮:「还不给本王滚出来!你这臭……」
「小心脚边!」
呛声到一半,耳旁突然传来一声紧张的警告,还来不及低头,一阵天旋地转,便在下刻席卷他的感官,孔雀眼中的世界瞬间上下颠倒。
不知从哪窜出的树藤,缠上了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吊上了天花板,接着,似某种兽类的低吼声,自最角落的病床底下发出,伴随着阵阵恶臭,孔雀发现这些缠住他的树藤,就是来自那里。
「孔雀!」
关崇善见状大惊失色,想都没想,便要冲去救人,却发现无法挣开青龙的怀抱。
「不可以过去,那不是普通的妖魔,那是『臭鬼』。」
低下头,望着他焦急困惑的脸孔开口,青龙在收紧手臂的同时,眉头整个揪成了一团。
他没料到玫瑰这么大胆,居然敢在这里养这种危险的东西!
「臭鬼」是玫瑰上次去亚马逊河流域那边,不知用什么方法,跟当地原住民套话,挖回来的神秘食人植物,号称整个流域里最古老,也是最危险难缠的品种。
「臭鬼?」关崇善听了表情更加紧张焦虑,「不要告诉我,是我们家用来对付入侵者的那个臭鬼……」
「很不幸的就是。」也在之后跟上的白虎开口,一脸惊叹的朝被吊在半空,气急败坏不断挣扎的孔雀望去。
「天!孔雀真是不好运,居然被这种怪物给缠上!我看他这次死定了!因为这种怪物水火不侵,所以我想就算三昧真火,也不见得对它有用……」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虎在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感觉有些幸灾乐祸?
这时的臭鬼已自床下完全爬出,在灯光下露出它犹如被盐酸洗礼过的面容、章鱼般的软滑身体及那些巨大的灰白树藤触手。
大大血红单眼占据了整张面部的三分之二,中间的瞳仁泛着贪婪的光芒;鼻子是两条细长的缝,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反复张缩。
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唾液,随着张开的大口不断溢出滴落,里头布满细小量多的尖锐利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蜥蜴般的长舌在嘴边来回摆动,粗糙的表面充满了突起的黄绿色脓包,每一颗脓包都含有能够一秒致命的毒素。
更多的触手悉悉娑娑地袭向孔雀,孔雀见状更加死命挣扎,可他每挣动一次,身旁的恶臭就会浓烈一些,好像是随着他与触手的摩擦程度,而产生浓度变化……
「啊啊啊啊!那怎办!」
看着孔雀对自床底钻出来靠近的臭鬼大肆吐火,被青龙由抱改扶的关崇善,满脸焦急的询问,声音已是全不受控的死命窜高。
「还能怎办?」白虎耸了耸肩,一脸事不关己,「不是拿刀砍它,就是请玫瑰那个任性女命令它住手啰!要不然,孔雀只能乖乖认命,当它的盘中飧了!」
结果话才说完,孔雀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可怖的凄厉嚎叫。
另一方面,医护室内隔间。
对外头不断传来的巨大骚动声仿若无闻,玫瑰拿着锉刀坐在床边,专注的修着指甲,并且咬牙切齿的喃喃咒骂。
由于刚才在梦中过于激动之故,玫瑰竟把自己平常极度细心呵护的指甲,硬生生的弄断了好几根!
「我的指甲……我最引以为傲、保养这么久的指甲,他最喜欢的指甲,真他X的该死……我就知道只要梦见那男人,就绝对百分百没好事!」
随着外头的骚动越演越烈,她磨指甲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磨到最后,愤怒的将锉刀丢到地上,她「唰」的站起走到门边,奋力把门推开。
「吵死了!」她扯开嗓门大骂。
「Oh!shit!姑婆小心!」
夹杂惊恐的熟悉嗓音,毫无预警地窜入耳中,玫瑰瞳孔倏地收缩,还来不及变换表情,便被迎面而来的焦黑物体「噗哧」砸中脸部,溅得浑身都是墨绿肉末与汁液。
一阵呻吟自关崇善嘴里发出,摀上眼睛。
而在另一边的肇事人,却同时也是受害者的某鸟,则正在努力摆脱身上的巨大卷触须。
「……X的,总算干掉这恶心巴拉的东西了!我孔雀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三昧真火的魔物!这下我跟那臭三八的梁子结大了,居然害我丑态百出……」
将崭焱夹到腋下,孔雀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咧咧低骂,完全没注意到前头的状况。
崭焱刀,长三点五尺,宽一点五尺,刀柄以黑曜石混金刚石打造,刀身通体火红,中央有道源源不绝的金火,是他当年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凤凰,也就是四神中的朱雀,用他们所栖息的梧栖山上的聚神石打造出来,送给他当作诞生礼的一把神器。
这把刀还有把兄弟剑,名为魄渺,由孔雀的双生兄弟——大鹏明王所持有。
白虎吹了一声口哨,为孔雀能如此即时祭出法宝,斩将逃脱,感到万分佩服。
「啊!这就是那把当年跟着你出名的崭焱对吧?」
他走到孔雀身旁,细细打量后者夹在腋下的崭焱,发出响亮的啧啧声,双眼放光:「果然是把好刀,借我摸一下好不好?」
白虎是个超级武器痴。
孔雀见他那一脸快流口水的模样,白了他一眼,然后抽起崭焱,对被他斩成数段的臭鬼,又补上了两刀,收回体内。
白虎露出一脸失望。
接着一声惊叫忽地窜起。
霍然回首,孔雀发现被臭鬼体液弄得狼狈不堪的玫瑰,竟一脸又震又惊的望着他。
孔雀透出迷惑的表情。
可很快的,他发现对方的表情并不是在针对他,而是……
一偏头,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找到了答案。
「……青龙。」
玫瑰抹了抹脸上的血,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扶着关崇善的青龙眼睛微微眯起,脸一瞬间看起来比平常更冷了几分。
「玫瑰。」
接着,对望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复杂至极的表情。
一楼,崔白苌办公室。
温香绕梁,白烟袅袅,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办公室内,崔白苌浑身放松的坐在椅子上,手捧着刚泡好的香茗,听着轻音乐,一脸享受。
「哎!真是难得清闲啊!真好真好……」
轻轻吸了口房中的淡雅香气,感叹着,崔白苌捧起他之前特地请人从天界那边,带回的极品香茗,准备小尝一口,结果才刚掀开茶盖,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先生!」
「哇啊啊!」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给吓得自椅子上跳起,崔白苌手脚一慌,失手将他的香茗整杯翻倒。
唉!他果然就是天生劳碌,连想休息一下喝杯茶,都会被人吓!
呜,他的千年白莲花茶啊……
他一脸哀凄的望着他那杯香茗心想,并自暴自弃,放弃平常极力维持的优雅形象,改蹲在地上自怨自哀。
「先生!」对方见他那样,又是一叫,并且还冲上前拍桌,震得上头的东西喀啦作响。
「……是。」转头哀怨回应,崔白苌脸上的表情,足可媲美深闺怨妇。
「有什么事这么紧急啊,泪辉?」他有气无力的问,然后才开始发现,对方看起来,似乎很不对劲。
「……你的脸跟身上的制服是怎么回事?怎被割得乱七八糟?」
泪辉闻言立即露出没好气的表情。
「还不都是先生请的那位新管理者的杰作!」她大剌剌的往一旁的红魔龙皮沙发坐去,气到不行,「她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居然把整座四楼,用奇怪的荆棘封起来,火烧不怕,砍又砍不断!搞得大家都被困住,没人能够进出!」
崔白苌发出一声低吟,捡起茶杯放回桌上,他突然觉得头很痛。
「……那你怎么出来的?」他开始仔细打量她,发现她身上的伤口并不太多,不过制服倒是毁的差不多。
泪辉见他在打量自己,也不别扭,大方的让他看,因为她知道崔白苌不会对自己有邪念。
「我是变回原形溜出来的,都是藤类一族比较好商量嘛!」
「喔,既然如此,你就跟那奇怪的荆棘说一声,要它让让不就好了吗?」收回视线,崔白苌懒洋洋的靠回椅背上开口,摆明就是不想管,想放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先生!」泪辉听了哀嚎,「要是我能办到,我还用得着来烦您吗?」
「……我又能怎样!你都说了,藤类之间比较好商量,我又不是你们藤类的,那我去又能做什么!」崔白苌突然爆发,这阵子纰漏楼子频传,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泪辉没料到崔白苌居然会对她发飙,当场愣住。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崔白苌也怔了片刻,然后偏过头,尴尬的咳了一声:「咳,对不起,泪辉,我不是有意的,最近实在是压力太大了……你先出去吧,我先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就跟你上去。」
泪辉楞楞的点头,然后起身离开。她在关门之前,还忍不住回头瞥了崔白苌一眼,满是担忧。
「唉!」
在泪辉出去后叹了口气,崔白苌拉开抽屉,取出一面圆镜,抬手一边抚着镜面,一边对镜子喃喃自语:「我想我应该也是时候该有段假期了,你说是不?等这件事情处理完,我就跟那个人通报一声,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度个假吧,你说好不好……」
声音越说越低,接着一阵女性的轻笑声响起,感觉犹如银铃般的悦耳。
过了一阵子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将镜子收回抽屉,稍稍理了理自己,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在外头等待的泪辉,露出如同往常一般的迷人微笑。
「对不起,久等了,我们走吧!」
四楼,医护室室内。
一青一红的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在交会的瞬间,总是擦起大量火花,或是烟硝味与低吼,双方的面目,皆都异常扭曲狰狞。
银白色的荆棘布满整个室内,不论是地上、墙上、或是天花板,只要视野能及的范围,都被荆棘整个占据,不留任何缝细。
到最后,这些荆棘甚至冲出门口,窜至走廊,包围整座四楼,让所有人进出不得,凡是想强行进出者,定会在下刻遭到荆棘的攻击,然后被包成茧状吊在空中,动弹不得。
淡淡红光包围周身,与孔雀跟白虎一起飘在不远处半空的关崇善,静默的俯视着一切;在荆棘窜出的那刻,被青龙推入孔雀怀中的他,到目前仍是心有余悸,不住发颤。
感到身旁的人在发抖,孔雀开口询问,眉头微微揪起:「喂,关小善你还好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关崇善摇头,紧抓住孔雀的衣衫:「……我从没见过,他们两人打得这么凶过。」
孔雀闻言望去,露出一脸不解:「哪里打得凶啊?在我看来,青龙那家伙,摆明就是在耍着那花妖玩!要不以他的实力,那花妖早就被秒杀了!」
关崇善又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要是在以前,他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打得那么久,而且那么狠,青龙也不会拿出刀跟姑婆对打,通常顶多也只是用法术,把姑婆打昏!好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次青龙会这样……」
「追根究底就是积怨太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咩!」
一旁另起个保护结界的白虎接话,盘腿坐在半空中,看着下方两人持续的激烈对打:「他们两个从很久以前就一直不对盘,没办法!情敌见面总是分外眼……」
接着他戛然止声,慌乱的摀住了嘴。
「情敌?」关崇善对他投以困惑的眼神,「青龙跟姑婆是情敌?白虎你有没有说错啊?他们两个怎么当情敌……」
「哈哈哈哈!」白虎发出干笑,往后一靠,表情紧张的瞥了青龙一眼,「我的确说错了!小朋友,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喔。」关崇善傻傻的应着。
「欲盖弥彰的意味真是浓厚啊,白虎!」孔雀不肯放过的开口,满脸促狭。
白虎恶狠狠的瞪向他:「闭嘴!」
话才刚落,一阵夹杂着哀嚎的爆炸声猛然窜起,伴随着有些猛烈的焚风与震撼,他们三人的视野暂时被遮盖,而下头的两人,也在同时分出了胜负。
「你闹够了没有?」
收起手上的「长情」,青龙走到玫瑰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冷开口,后者龇牙咧嘴的昂首,表情又痛又轻蔑。
「不够!怎么可能会够!」她回吼着,泪声俱下,「只要你活着的一天,就永远都不够!」
青龙叹了口气,今天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叹过最多次气的一天。
「执迷不悟。」他伸出手想将对方拉起,可却被挥开拒绝。
「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