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店小二将他们几人招呼得是非常的殷勤,无论他们要什么,都能够及时地满足着,毕竟这家客栈也是经历和见识过许多的了,没有这样的店小二,这客栈的台面只怕是也撑不起什么来的了。
这样,几个人都分别好好地洗沐了一回,好好地吃了一餐饭,然后,好好地去睡上一觉呢。
有了这三个“好好地”,连日来的旅途劳顿尽消。
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坐在大堂里,听小二的说着近日城里的轶闻趣事,往日的典故等,但,却没有一件是关于那件事的,也没有半个关于江南绣坊的字样。似乎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乎根本没有波及到这边来呢。
不到夜深人静时,小二将所有知道的,都一一说完了,得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后,欢天喜地地自去做事了。
见他去远,大家困意上来,只好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只是,临分别时所交换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的问题了。
第七章
次日,云晏起了个大早,那几个人都还在睡,他溜出了客栈,于清晨那清凉的晨风和湿润的空气中,伸了一个懒腰,并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街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云晏慢慢走向了江南绣坊的附近,观察了下下自己的身后,确定没有人跟踪,或是什么其它的异常状况,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江南绣坊周围的环境后,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才走到江南绣坊门前,将昨夜临睡前悄悄写好的拜帖,交与了守门的送了进去,然后就退开了几步,静静立在那里候着。
只不大的一会儿工夫,便从绣坊里急冲冲地跑出了一个中年人来,正是韩老板。
出了坊门就四下里张望起来,待见到站在不远处的街边,一袭长衫,迎风而立在晨曦中的那个翩翩佳公子时,韩老板大喜之余,便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了,几个健步便飞奔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再不肯放手,仿佛只要一松手,那被他抱着的人便会消失了踪影一般:
“我的爷,可想死我了啊!”
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喜悦,正尽情地释放着。
被抱之人,本已听见了那快速奔跑过来的脚步声,只是,还未来得及回头去看的时候,就已经被抱住了。
然后,轻声地唤了一声:
“大哥。”
遂慢慢地转过身来,反手也抱住了韩老板。
“大哥,您好吗?兄弟们回来了。”
二人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
“是,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走,先进去再说。”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良久,韩老板才放手,但随即,又抓住了云晏的胳膊,那样一只大手,紧紧地拉住了云晏,就那样,半拉半抱地拥着云晏,一路进了江南绣坊的大门里去,始终都不肯放开他的手,就象怕云晏会不翼而飞了似的紧张着。
二人一路进了绣坊的内院,又进了大屋里,韩老板这才将云晏的胳膊放开了,却又把云晏整个人拥住了:
“好兄弟,老哥哥想你们都快要想出病来了呀。天可怜见,总算让我再见到你,你还好吗?你们都还好吗?云汐呢?月寒呢?他们又在哪里?都回来了吗?是不是躲在哪里,忍心不回来见我们?他们都生了几个小调皮了?快说呀,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呢?这几年,你们都在什么地方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呀,知道我们有多么的伤心和担心吗?你们就一点也不想念我们、挂念我们?”
他一口气说了那许多,根本就没有给云晏回答的机会和时间,自己还怪云晏,怪他总不回话呢。
对于韩老板所提的这一系列的问题,云晏只有笑的份了,也不忙着回答什么了,因为他根本就插不进去回答任何一问啊。
等到韩老板终于一口气问完了他所有的问题,并将他放开来,去倒水给他的时候,云晏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哥,我们很抱歉,害大家那么担心我们,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之所以不跟你们联系,实在是怕连累到你们啊,请一定原谅我们的苦衷吧。我们三个呢,也都好好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的面前站着的吗?他们两个也都好好的,不过,还没有完婚。这会子他们还在客栈里休息着的。我是忍不住了,所以就先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和不同,你,你们大家都还好吗?这几年过得怎样?不过,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嘛。”
说到云汐和月寒尚未完婚,不知怎么的,云晏心里突然就跳了那么一下,是那种毫无预兆的。待心落回原位时,却震得他要后退一步的,之后,好大一会儿,云晏才又恢复了正常。这令云晏不觉苦笑了一下。
“啊,他们也回来了吗?那么为什么还要去住客栈呢?为什么不直接就回来呀?你是拿你老哥哥当外人了吗?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吗?快,带我去接他们回来!”
韩老板是个急性子的人,快人快语。这几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改变,才闻听那二人在客栈里面,当下就要拉云晏去接那二人回来呢。
云晏连忙拉住了他:
“大哥,请先听我说。我们在长安的事,想来大哥也是有所闻的了。我们这次回来,是有一定的危险的,我们要先确定了我们的回来,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的危险,这样才能与你们正式地相见。否则,连累到你们,我们就不该回来这一趟了。”
韩老板何等精明的一个人,知道云晏说的这番话,不是为了客套,他略一沉吟。就马上道:
“你们在长安时的事,我也略听到了些,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长安城也那么久都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了。过去,隔三差五的,天下第一绣坊里那位殷管事的,还会来封信什么的,近半年多来,才慢慢见不到他的信来,想是一切都已风平浪静了吧。”
“越是这样,我们才要更加地小心才是啊。大哥,我们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啊,我们都已奋斗到了今天这样的成绩了,可不能够随随便便地就放弃了呀,不能因小失大,还是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云晏面色凝重。
“好好好,你说的对,都听你的,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回来了就好,你们回来了可真好啊。这回,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们离开了呢!”
“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的,我们也都放心了。对啦,秦二爷和秦二夫人他们都还好吧?怎么绣坊里就你一个人在忙吗?他们……。”
云晏都进来了这么久,不见那二人的踪影,这时终于忍不住地问了起来。
“啊,他们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回来了,要是知道了这样天大的喜讯,都不知道回高兴成什么样子呢!他们都很好,就是挂念着你们三人呢。特别是秦二夫人,老是叨念着月寒姑娘,这下她该有多么的高兴了。”
韩老板兴奋起来,想到那二人知道了这好消息时的反应,就开心得不得了。
“咱们今天终于团聚了,你们终于回家来了,我们终于把你们给盼回来了。走,去把他们接回来,还有什么事是比亲人团聚还重要的事情吗?那个狗皇帝要抓、要杀,都随他的便了,重要的是咱们兄弟相见、亲人团聚,这以后,我是说什么也不放你们离开我半步了。省得我是天天想、天天盼着你们啊。”
说着说着,韩老板的眼圈一红,便就又把云晏抱住了。云晏心中顿生豪情,是啊,还有什么比亲人团聚、兄弟相见更重要的呢?大家死活在一起,总好过东躲西藏、骨肉分离的好啊。
那边,韩老板放开了云晏,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嘴里不住地说道:
“我跟你去接,你别想一个人去。咱们中午就到秦二爷他们府上去吃得了。今儿个可要痛痛快快地喝一壶呢。我真的是太开心了呀!”
云晏不忍扫了韩老板的兴致:
“如此甚好啊。”
觉得只要不是太过招摇,把他们接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便同意了。
然后,韩老板出去交代了坊里管事的几句,让他派人上秦府里去知会一声,说他一会儿要带几位重要的人去府上做客,让他们准备一桌好吃好喝的,保证让他们大大地意外一下的。又说今日之内,无论有多大的事,都不要来找他,吵他,他到外面有很重要的事去办了。又交代了管事的派人把后院全部收拾打扫一番,把客房里的一应铺盖,全都换成新的。
然后,韩老板回到屋里,拉住了云晏的胳膊,二人一起出了江南绣坊,往客栈走去。
一路上,韩老板不停地盯着云晏看,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喜悦、爱惜和骄傲。
云晏给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了,正要开口询问,却也已经走进了客栈里了。
韩老板兴奋地直接搓着手,想到就要见到云汐和月寒,他太高兴了,有太多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呢。
第八章
云汐起来的时候,云晏已经在江南绣坊里了。
他看云晏不在,伸手往云晏的床上摸去,床是凉的,想来云晏起了个大早、出门去了。
会是去江南绣坊了吗?
王锦红听见云汐起来了,也赶紧跟着起来问安,随后,打了洗脸水,送进房来:
“爷,先洗把脸,大爷很快就会回来的,也许,他只是在楼下喝茶吧。您又不是不知道,大爷是一向都起得早的,所以,您不必担心什么的。”
王锦红是王家的家奴,自小话不多,但是,只要他开了口,他的那个唠叨,是整个王家上上下下都出了名的。
云汐从前嫌他烦,云晏便要了他,而云汐则要了旺儿。
今儿个旺儿没起,王锦红见云汐担心云晏,就出言宽慰云汐,几句话消去了云汐的担忧。
云汐不禁微笑起来,不愧这些年云晏的教导,连王锦红长了年纪的人,到底成熟了不少了。反而是旺儿,近来却越发地懒惰了起来了,于是,对王锦红笑着说:
“小姐她们起来了吗?”
说完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是个晴天呢。
“噢,可能还没有吧。我这就……。”
话没说完,已看见梅香从门口走过的身影,遂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反而云汐抢着说:
“不用,不用,就让她们多睡会儿吧,这几天也够累的了,反正咱们又不急着赶路呢,可不是?”
“是。”
王锦红要去倒水,云汐拦住了他:
“咱们下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于是,两个人来到了楼下,店小二忙着送上了茶水,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糕饼之类的:
“起来了,爷?睡得可好?是现在用早饭呢,还是等那几位一起?”
殷勤得让那被招呼的二人感觉到肉麻。
王锦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去看楼上梅香和小姐怎么还不下来。
“梅香?”
却见旺儿和宝儿两人睡眼惺忪地开门出来了。
“你们快点!没瞧见爷都起来半天了吗?”
王锦红用眼睛示意二人。
那边,云汐随意地对小二说着:
“等等再说吧,我先吃点点心就行了,谢谢你,你去忙你的吧,有事再叫你。”
小二应了一声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见小二走开了,云汐示意王锦红和刚刚赶来桌边的旺儿和宝儿一起坐下,四个人吃着茶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个个都显得心不在焉的。
云汐早看过了,云晏不在。
一时间,云汐感觉十分的无聊。
王锦红还在看梅香怎么还不下来。
韩老板和云晏刚走进客栈,就看见了云汐正坐在那里闲闲地喝着茶呢。
韩老板一见到云汐,就立即撇下了云晏,几个健步就走到了云汐的面前,象一阵风似的裹住了云汐。
云汐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也未及放下手中的茶碗,就被人从凳子上一把过抱了起来:
“我的小爷,你可想死我了,总算让我又看到你了啊!”
等他终于将云汐放开,云汐这才看见了那张热烈的脸盘,热情洋溢的脸盘,正在云汐的眼前一个劲地晃动着。
云汐不禁笑了起来:
“大哥,你可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想来挺好的吧。”
店小二识得韩老板,忙抢上前来打招呼、送茶水点心,心道:
“这几位果然有些来头呢。”
“好什么好?想你们想得我都快要疯了,不见你们的人,你说我能好到哪里去?你呢?你还好吗?似乎是长大了一些了嘛。”
一见面就开玩笑,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韩老板。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这不是,正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的嘛。”
云汐其实明白韩老板所指是什么,他自己知道确实这两年里他是长大了不少了。
说完那句话,就给了韩老板一个热烈的拥抱。
“你好吗?我已看见了你的白头发了,大哥,辛苦你了,你要保重身体才行呀。”
云汐在韩老板耳边说着。
“兄弟,只要能再见到你,见到你们,一切也就都值了呀。”
韩老板的眼里有了湿意,抱着云汐的手,久久也不愿意松开。
一旁的云晏咳了一声:
“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屋里去说吧。”
那两个人闻言,同时松开了对方,相视一笑。
“对了,我们的美女月寒小姐呢?她在哪里?”
韩老板边说,边四下里看过去。
这时,大堂里的人不多,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只有一两位客人在用茶点。余下就是小二和掌柜的在看着他们了。
“是在说我吗?”
一个调皮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众人抬头,见月寒笑容可掬,亭亭玉立在那里,巧笑嫣然地问道。
“这?你是谁?你?你是那个、你是秦姑娘吗?秦月寒吗?”
韩老板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因为月寒旁边的是梅香,梅香于韩老板来说是不会认错的了,那么梅香在,梅香身旁的人当然应该就是月寒了,可又看着不象的样子呢。
众人见他这样都笑了起来。
“对啊,我不就是秦月寒吗?”
月寒脸上的笑如花在绽放着。
“可你,可你的发,怎么是黑色的?我们秦小姐的发是黄色的啊。”
云汐听见不由得笑说:
“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秦月寒呢。”
云晏在一旁也缓缓地点着头,证实那话不假。
“真的是你吗?你没有不舒服吧?”
韩老板仍是将信将疑。
“瞧您说的这话,我哪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呀?”
月寒嗔道。
“黄色的发都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了,怎么会舒服呢?”
韩老板担心地说。
“没什么啦,又不是一下子就变的,是慢慢变成这样的呗。再说,我以前的头发也是黑色的,是父亲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