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璞原先走过去给个大大的拥抱,看到珏玉白嫩的脸上几条蜿蜒的伤疤,大叫起来。
珏玉白了他一眼,把油纸伞放在一边,说道:“得了吧,这点东西还吓不倒你。”
“我的小九,你这是怎么啦,谁做的,我收了他!”江和璞站在珏玉面前,用手指摸着她脸上的伤疤,珏玉别开头,向他吐了舌头,恶狠狠的说:“把你家那些姬妾休了再来碰我。”
“休了你就做我良妾哦。”江和璞还是这样不羁。
“想美了你,说吧,来做什么,我还以为我已经被你们流放了。”珏玉不可以的推开江和璞,坐下说道。
南宸一直没有开口,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珏玉的脸,每天也没有舒展开过。
“不能不找你啊,有个大麻烦一直在缠着阿宸呢。”
好不容易,江和璞才没有在捣乱。
大麻烦?珏玉看着一旁一声不吭的南宸,大麻烦关她什么事?
“什么样的麻烦,是我可以解决的?”
南宸看着她,开口说道:“谁弄的。”
“我说着什么大麻烦。”
“谁弄的。”第二句话,已经透露出重重的不耐烦。
“在皇宫里,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珏玉皱着眉头,想着今日的南宸怎么那么笨。
只有江和璞在一旁,一会带着笑意,一会带着无奈的看着。
“走吧。”南宸站起来,瞪了一旁无辜的江和璞,说道,“你也跟着来。”
已经习惯了这种一有点事要各处奔走,珏玉舀起油纸伞跟着出去。
奎娘是这个知事的人,在外打点一切,看着他们三人走出来;也不说什么,直接支开旁人,只留下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套着马车。
马车一路驶到信阳府,这是珏玉第一次来,下了车;看到门口的蓬勃,想着家里的大门也不过如此,更是加剧了她想回家的念头。
“我来信阳府,这样妥当吗?”
珏玉问道。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因为她带着一个很大的女式道姑样的斗笠。
“可是,这个麻烦,只有放在这里才安全啊。”江和璞笑着解释,一脸的不正经;与大半年前相比,还是一脸的媚样,不曾改变。
外面的侍卫数量有点多,竟然有八个人在外面舀着长枪守着;也许还有一些人在巡逻,不过珏玉来不及细看周围,便被拉着进去。
其实皇家修葺的府邸,宫殿都差不多,都一样的华丽。在行宫住了这么久,珏玉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看到一些奇特的建筑或者花草之类的,就看上半天的习惯。
一般到里屋,大堂等,都要经过前面的小院;而这些小院都有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两旁会栽着一些花草或者竹子,还有一些石凳。
江雪忆便是坐在石凳上,看着珏玉向她走来。
珏玉看着他,习惯的屈身施了小礼。
“你倒好,知道外头热,便只在这里等我。”
江雪忆本来微笑的脸,在看到她慢慢走来的时候,凝固在脸上。
“伤,是谁做的?”他站起来,走到珏玉面前,伸手想摸一下,被珏玉挡下。
“怎么都是同样的问题呢?”原先不在乎,看着看着就习惯的伤疤,被他们一说再说,自己都忍不住难过去来了。
江雪忆压下珏玉伸出的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脸上硬硬的伤痂,可是这是碰了一下,便停住在脸上。“想必很疼吧。”
“脸不疼,只是看着铜镜,心疼罢了。”珏玉稍稍低下头,离开指尖说着。
南宸并没有停下来,已经走在前面,没表情的说道:“先进去。”
珏玉也不再和江雪忆说什么,舀着油纸伞,跟着南宸等人,穿过两旁茂密的竹林,走进去。江雪忆看着珏玉的背影,垂下手;他原先去接珏玉过来的,但是行宫那边南宸比较熟悉,而江和璞又太活泼,吵着一定也要去,他便只好作罢。
跟着走进大堂,这里虽大,却显得有点陈旧,摆设也很简单。想是太子晋离开太久,加上失势,这里平时也只有人打扫,不曾修葺。
珏玉走进去,看到太子晋穿着一身爽朗的官服,正坐在堂前正下方的椅子上,果然人靠衣装;珏玉走上去去,放下油纸伞,朝着太子晋施礼。
“坐吧,在这里不用客气。”
太子晋说道。
☆、五十六、五谷子造访
终于有一个人的眼光,不是聚焦在她的脸上,珏玉心想,到底是太子。
“不知道太子晋叫我来时为什么呢?”珏玉知道赵晋不是个啰嗦的人,所以也开门见山的说道。
太子晋不在乎她的无礼,他也知道珏玉不是官家人;“在皇宫走了一遭,还是这么不懂规矩,罢了。”太子晋也只是说说,并没有说教的意思,他看了一下帘后,还没有人出来。
“有个人来找你,但是也不确定是不是找你,因为他不肯说自己的名字,也不肯说找谁。是兰娟在布匹店里发现他的,那时候他手里提着个很大的鸽子笼,要不是南宸刚好在,恐怕得当做外戚势力杀了。”
太子晋说完,鼻子里厚重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在说着珏玉的不懂事。
“人在哪里?”
珏玉不顾上堂上的太子,站起来,大声的问道。
原以为按照五谷子那种孤僻的性子,是不可能来的;为此她还留了两个,打算做最后的劝说。
按照放飞鸽子的时间,和五谷子来的时间,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接到信就赶来。
“你认识?”太子晋左手背抵着下巴,漠然的问道。
珏玉重重的点头,吴老爷子可不懂什么武功,要是不小心被误杀了;她肯定要和他们拼命,至少一命填一命,此时的珏玉心里,他们都没有五谷子重要。
“五老爷子在哪里?”珏玉听到太子晋漠然的声音,才发觉自己失仪了,坐下小声的说。南宸如果说多疑,心胸狭窄,灰暗,刁钻,计谋。当然这是珏玉在心中给他的定义,那么太子晋便是严肃,只有在三个朋友面前才会卸下面具,而她,不算。
“派人去请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这顽固的老头肯不肯出来。”
“谁是顽固的老头,我看你也不过是嘴长黄毛的小子!”
从帘后,一把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伴着帘子掀开,一鹤发童颜老人走出来;背不驼,脚不抖,脸色一脸红润,要不是满头的白发,估计都看不出是个老人家。
“爷爷?”珏玉看到五谷子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大半年来,他是唯一可以见到的亲人。
五谷子也不理会堂上坐着的太子晋,原本避世在深山老林里的人,从来都是不屑权贵,也不屈从权贵。
他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他宝贝徒弟吗?
不理会旁人奇怪的眼神,大步都到珏玉面前,一记爆栗重重的敲在珏玉的头上,喝道:“死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看看自己还是几斤几两,净是给我添麻烦!”
珏玉被打的两眼冒金星,委屈的说道:“您不还是来了吗,这麻烦您不也接了吗?”
五谷子看着珏玉,怜爱的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看着她脸上的伤疤,心疼的说道:“丫头,你看这都瘦了多少,还有这伤疤,实在过得不好就回去吧。”
“我说,老爷子,小九可是我们这边的人了,不能说走就走,要不是这些日子的饭钱不就亏了?”江和璞看着两人重聚,本不好说什么,但是五谷子竟然劝他的小九子离开;这可就是大事,不能不劝。
五谷子转头看着一旁的江和璞,眼里透出精光,直盯着他,语气甚为不善的说:“我家丫头要走,谁能挡得住?”
“别说了,爷爷,我找你来真有事。”
珏玉可不想再太子晋面前吵起来,这还没摸清底子的家伙;要是生气起来,把他们两个扔进大牢都有可能。
五谷子现在可是气在兴头上,也不理会珏玉,找了椅子坐下,一个人气呼呼的。
堂内所有的人都看着珏玉,珏玉也一一回应他们的目光,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说她觉得五谷子可以治好皇上的病,所有叫他来。这样的理由,随时随地被当做谄媚的谋害罪,赐死呢。
江雪忆看着她满脸的为难,走到太子晋的身边,嘀咕了两句后,太子晋屏退了所有人;偌大的大堂内,只留下六个人,退下的家丁走的时候,把大堂内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江雪忆看着剩下的人,对珏玉轻声说:“现在,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了吧。”
珏玉有点感激的看着雪忆笑,说道:“爷爷就是五谷子。”
比较惊讶的是太子晋,因为他一直想治好皇上的病,却一直药石无灵;所以五谷子,是他一直想要找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太子晋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对于这苏小九,身世不明,来历巧合;之后所有遇到的事,都很巧合的和她连上关系,明明一直很怀疑很警惕她的南宸,也慢慢的不在排斥她;之前在月牙小院听闻说想找到五谷子,现在真的把五谷子带来,疑点太多。
“什么证据?老夫站在这里都是证据,这年头的娃个个都不懂事,丫头,你就认识这样的人。”五谷子性子十分的倔强,被太子晋这样一怀疑,气的头上的青筋都凸突来。
“爷爷~~~”
珏玉为难的看着五谷子,两边都得罪不得。
江和璞这时候发挥作用,对太子晋说道:“我们可都是相信小九的,是不是?”他说着看着身后两人,继续说道:“既然是小九的人,相信一会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让他住在这里好吧?”
在这里,除了五谷子,年龄最大的是和璞,他虽然一直疯癫,但是说起话来分量不低。
“嗯……”太子晋低头考虑着和璞的话,是真是假都不可能马上带着他去面圣,留着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和雪几乎每天都要到司盐局,小九也要回到行宫,老爷子肯定不能到其烁公主的住处去;所以阿宸在,你就不用担心。”
江和璞继续说道。
“不!”
“不!”
珏玉和五谷子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否定了江和璞的想法。
江和璞听到自己的决议被否决,走到珏玉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道:“小九儿,为什么啊?”
“我可不想每次看爷爷都要来这里。”珏玉毫不留情的同时打击了三人。这三人分别是太子晋,南宸和江和璞。
“离她远点。”
五谷子在一边用手指戳着江和璞的腰,冷冷的说。
☆、五十七、江和璞的残忍
江和璞被他的手指推开一步远,心里暗暗吃惊不小,这老头手指看起来无意一指,却直中他的穴位。
“老爷子身手好矫健。”
江和璞笑着说,一语双关。
五谷子并没有理会他的话,梗着脖子生冷的说:“老夫住不习惯这么富贵的地方。”
南宸在人多的地方,都是很少话的,几乎什么都不说,此时也一样;之前听珏玉说过,她是桀御山庄庄主的支族,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碍于桀御山庄的面子,认识五谷子这样的人,也不是难事。
再说,南绣中毒那次,几乎所有大夫药石无灵,可是这苏小九却能找到解药。
珏玉走到太子晋面前,施礼道谢起来。“当初让爷爷来是我的考虑不周,要不是信阳王好心留下了爷爷,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可是,我不想爷爷留在这里。”
“心虚?”
太子晋毫不留情的说道。
“信阳王就当是吧。”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就着大家喊他太子晋,心情不好的时候,便很生疏的喊他信阳王。
看着珏玉长大的五谷子,对于她这样的语气很是熟悉,知道她不开心;便站起来,拉起她的手,气呼呼的说道:“玉丫头,我们走吧。”
珏玉一惊,这怎么喊起她的名字,看来五谷子也气糊涂了。
希望他们这几个都是耳背的,没听清楚五谷子说什么。
“丫头,你爹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的摸样!”
五谷子对着珏玉吼道,他说的是珏玉一身素雅的丫婢装。原先千宠万娇的九小姐怎么变成了低声下气的丫鬟,五谷子越想越气。
珏玉的脸沉下来,也说不去什么话来,这样的她放在一年前,是不敢想象的。
“我们走吧。”
珏玉顺从了五谷子的话,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大堂内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
出了信阳府的大门,珏玉才想起他们两个在京都可算是无亲无故,每个能安身的地方,都是他们的。
“去客栈吧。”
珏玉只能这么说,只要玉戒在,整个天龙客栈都能调动;只是珏玉一直觉得,这是二哥辛苦经营下的客栈,总不会去麻烦他们。
在大堂内。
最先说话的是江和璞,他环顾四周,十分不满的说道:“就这样?”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个人都有个人的表情,可是谁都坐着不动。
“再坐一会,小九就走远了。”江和璞看到大家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最后,开口说话的是江雪忆,他的语调一直是很柔和平稳的,所以说出的话听着也很像同意的感觉:“走了比较好吧。”
这样淡淡的语气可是气到了江和璞,他走到江雪忆的面前,俯下脸看着江雪忆,咬牙切齿的说:“你就真的这么无所谓,是谁当初假借一步先走去看她的,是谁拜托我帮你搞了宫廷御用的冰块?要么我就把家里的姬妾都休了,再娶她,如何?”
“和璞!”
江雪忆皱着眉头低声喝道,一直以来,就算家兄怎么的不靠谱,说起话很不着调;那些说要娶珏玉的话,第一次在山寨见面时,就已经戏谑的说过,之后也一直在说笑。
但是今日的这些话这样的话,他还是懂的分寸,这会怎么了?
南宸坐在江雪忆旁边,听到江和璞的话,抬头看了一下他;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眼前摇晃,看的不真实。但是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不对堂内的人说什么,拉开门也走了出去。
“不管啦,你爱咋样咋样,麻烦的弟弟。”
江和璞又回到原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微微的笑看起来妖艳无比。
堂内不说话的太子晋,则是一直看着江和璞,脸上阴晴不定。
到了花灯初上时,奎娘派人来接珏玉回去,说是没人给其烁试吃,有点闹情绪;期间兰娟和连姑姑两人也来了,说是很久没见小姐,听闻今日回来想聚一下。
这些人都被太子晋一一打发回去,这会让他如何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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