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零儿?”他头也不回的问我,全副心思都放在驾车上。
“颠!”我微愠陈述。
狄蓝低低笑了起来,感觉到我用力拽他的衣服才咳了声,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这路不太好走,零儿就先忍忍,马上就好。”见避免不了,我颓丧的缩回手,再次把自己结实的裹住。人是清醒了,可那感觉又来了。连厚厚的被褥都阻挡不了,江某人的视线还真是厉害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终于一咬牙,推开棉被蹭的坐起来,正想让他放礼貌点,却不知车厢就在这时一记重震,我重心不稳朝前栽去,天摇地动中,倒进了一个怀抱里。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不想江某人收紧臂腕,把我整个人都箍在他胸口。
“放开。”我说,使劲想撑破他那双手臂,却哪里知道他看似纤细的身体却是意外的有力,而我本身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虽然长得满高满大的,从小却只习文不问武,加之本来又懒,不出片刻就放弃了。见我不再乱动,他像摆弄洋娃娃一样,让我整个身体都掉了个向,变成偎坐在他怀里。跟个女人一样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我很是别扭,况且我还不是那种纤弱的少年。于是我道:“难过。”
“会习惯的。”伴随着话语的吐露,我可以感觉一股炽热的气息在我颈侧动脉处吹拂。江某人的声音真好听啊,比狄蓝的还要低些,怎么听就是觉得舒服。不过,问题不在这儿,为什么我要习惯!不过不管了,虽然车还在颠呀颠的,不过有了个人肉垫子缓冲,这种效果倒有点像摇篮了。这又让我记起初到这儿的那时,同样温热的怀抱,同样舒服的频率,啊~~想睡了。
我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时,云里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环视周围才发现,除了狄蓝站在边上,江某人还抱着我,入眼的是一片冰晶世界,晶莹剔透得好看,却也冻得要人死。我扭着身体想下地,江某人给了我一眼,才将我放下来。普一沾地,我就朝狄蓝身旁走去,问:“哪?”
他笑着看看江某人,回道:“这是上尘的家。”
“冷!”两管鼻孔呼里出来的都是白雾,真没想到这仲秋时节我还得遭这份罪。边说着边把冻得有些僵的手凑到狄蓝鼻子下面,让他看个仔细!听我这么抱怨,倒是江某人有了动作,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摊开的掌心,刹时一股热量从那个点上蔓延到我全身。我如获至宝,欣喜地把那个玩意拿近端详。原来是一块红玉,扁扁的,雕琢成一只朱雀的形状。好暖和呀,我握紧它,放在颊边亲热的磨蹭。
“这是炎玉,把它放在怀里,就不会冷了。”狄蓝解释着。我听了马上行动,把它放置到胸口的位置,果然,不冷了!狄蓝许是见我难得开心到给他大大的笑,也随之眉开眼笑的,揉揉我的头。因为我不习惯梳髻,故而从来都是披头散发的。江上尘好象瞪了狄蓝一眼,自己独自进去了。
“零儿,我们进去吧。”狄蓝朝我伸出一只手。他不会要我跟他玩手拉手一起走的游戏,不是吧!刚想瞪他,却又听他说:“零儿不介意分大哥一点热量吧。”哦,敢情这狄蓝还知道这么科学的知识,明白热传导,想瓜分那快炎玉的热量呀。不疑有他,我把手放到他掌心,被他一把握住。
第二章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仅篱笆房子是冰块凿成,连屋里的桌椅床灶,也是冰雕啊,放到那边肯定又是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点了。也难怪江某人的脸一直冷冰冰的,还有那怪异的眼珠子。屋主人已经坐在里面等我们,看见我和狄蓝相携,不知为何那脸色又阴了几分,黑乎乎的。狄蓝视若无睹的将我引到右边位置坐下,然后在我旁边也坐了下来。
“零儿饿么?”我点点头。“那待会儿大哥替你弄些吃的,现在零儿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我本欲摇头,但后来马上点头。“我们要在这儿待到明天,因为明天有人会找上门来,零儿可明白?”我再次点头。“等见完了要等之人,我们就可以上京了,零儿想去看热闹么?”我这下没回,因为有点兴趣缺缺。狄蓝也不在意,继续说:“零儿会喜欢京都的。”完了起身,替我张罗吃食去了。
怎么狄蓝比那个主人还要主人啊,我疑惑的朝江某人看去,发现他正看着我,见我望向他,更是很不客气的抓着我的视线纠缠不休的。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呀!晴雅就比他容易懂多了。我除了知道他不会加害于我之外,其他的一切,都看不透。如果是别人,我根本不会在乎,他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一直看我一直让我不舒服的江某人,就让我有点伤脑筋了。如果我跟他说,让他别一直盯着我看,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
在这儿的时间很无聊。这地方好象坐落在某座山上,山顶的云雾遮蔽了阳光,我晒不到太阳,虽然有炎玉驱寒,可这不是晒太阳的乐趣可比拟的。江某人好象平时不干什么事,也不玩什么游戏,除了必备的日常用具外,这儿的零物可谓少之又少,没得玩,我睡觉总可以了吧。可是那张据狄蓝声称由可遇不可求的万年寒冰整块雕琢而成的极冻床,愣是硬得我辗转不成眠,铺再多棉絮都没用。所幸的是,这儿最多停留一日夜。我百无聊赖的支着头,坐在大门门槛上,等着那个该来却还不来的人。
狄蓝端着一碗饭一碗菜来到我身边坐下,把饭递给我后便跟我一起盯着屋前的小路看着。
“还不来。”我说着开始扒饭,还好狄蓝本事高,能从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变出热食来,我真佩服他。怪不得春儿对他的崇拜景仰多得数不清,连我都快要对他产生这种情绪了。
“零儿很闷。”他笑出声来,“上尘这儿什么都好,这种环境对追求武学的人来说十分难得,却少了人气,少了乐子,想必会闷坏我的零儿吧!”他话才落,我就感觉身后那块移动冰山正用那从来都没让我习惯的眼神瞪着我的头顶,让我顿觉头皮发麻。却也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三两个跳跃从远处由小到大。眨眼间,一个人就落在了门口。这难道就是轻功?我呆呆盯着来人看。
“零儿?”狄蓝唤了我一声。
“厉害!”我说,却见那人在听了之后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我以为他不喜欢别人夸他,却没想到是身后江某人阴鸷的神色让他冷汗涔涔。
“零儿喜欢以后大哥带你飞。”话锋一转,“零儿想待在这吗?”
想来是他们有话要谈,我摇摇头,接过狄蓝手里的菜碗,起身出了屋子。篱笆外有一棵松树,我想我可以学菩提老祖,不过人家是在菩提树下,我就只能将就一下松柏,坐那下面细嚼慢咽,在外人眼里,是不是得到高僧在念经的画面?不过爷爷允许我不用再习八无了,自然不必再学僧人那种清心寡欲的生活,但偶尔拿来玩玩,也未尝不可。嗯嗯,这饭真香,这菜真好,最开心的是,就快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当我碗里的饭菜所剩不多时,三个人从屋里出来了。那个人走出围栏,在经过我身边时特意看了我一眼,才提气纵身离开,而狄蓝则马上走过来,似乎认为很对不起我的样子。“零儿,你怎么在这儿?”
“菩提老祖。”我的意思是我在效仿他老人家。可这话纵使狄蓝再如何会解读我的第三世界语言,也是不可能明白的。他懵懂的问了句:“他是谁?”我才想到,这个世界肯定没有这号人物,就不再理他继续把饭吃光。
狄蓝很识趣的没再追问,只示意我过会儿就上路。离开的时候,还是狄蓝驾车,我和江某人在车里端坐。感觉不是那么冷了,我把怀里的炎玉掏出来,朝坐在我对面的人递去。“谢谢。”我可不是他,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
“送你。”他把我的手推了回来。我本来很坚持要还他,但想到冬天快来了,便思量着预计等过了冬再还他不迟,于是心安理得地把玉重新揣回怀里。和江某人没话可说,此刻又没心思睡觉,我就掀起窗帘,把下巴搁在窗框上,浏览着沿途的风景。这显然是一条山路,蜿蜒而狭小,望出去除了树还是树,分别就只在于有灌木有乔木,没啥看头。可我不想回头去看江某人的脸,虽然他的脸真的很美,但只要一想到他那双眼睛,我就浑身发毛。
“上尘。”突闻身后的声音,我诧异。他干吗自己叫自己啊,真有点莫名其妙的。就在我本不打算理会,继续看着树啊木啊的当儿,落入了他的钳制。我低头看见他穿过我胳膊横在我胸前的手,不悦的想掰开,没想到他另一只手也搂了过来,想锁一般紧紧扣住。好了,这下我可成了瓮中之鳖了。
“上尘,叫我上尘。”他在我耳边如是说着。我含糊嘟哝抗议着,语焉不详。连狄蓝我都没喊过,凭什么要喊一个谈不上熟悉还让我感觉不适的人的名字,还是如此亲昵的称呼。见我不理他一经沉默,他只是在我耳边问了句为什么,便只搂住我,不再说话。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这人果然奇怪。
下了山后,狄蓝把马车驾到一个小镇上,说是过了这儿只要再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到京,但中途没有投宿的地方,所以要在这儿采买点东西。因为一直在马车里,我的方向感紊乱了,狄府在哪个方向,京都在哪,这又是哪,我压根分不清,只能根据狄蓝的指示行事。办完事后,我们连夜赶路,由于走的是官道,很平稳,晚上我照样香甜美满,排除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江上尘的俊脸大特写,让我吓了一跳外,更让我感觉恐怖的是,我居然是在他怀里醒过来的,他居然就躺在我旁边!我安慰自己这是非常时期,计较不了那么多!可我不喜欢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被他搂在怀里睡觉。他就不能安分点,手就摆在手的位置,脚就放在脚的地方么!
我又和他两眼巴巴的干瞪了大半天,才见狄蓝停了马车。我下车一看,一个池子!哇!我连着好几天没净身了,非常不舒服,见了池子就想往里跳。狄蓝见状连忙拦下我,示意我先用了晚饭再沐浴不迟。我有点不情愿,却也不忍忤逆他。因为接触的环境使然,净身对我这类有特殊能力的人来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肉身的污秽直接点可能会影响到精神,从小到大,我一直坚持一天两浴。以前在狄府,久了别人也见怪不怪,可出门这段日子,除了在江某人家里草草洗了个差点冻死人的澡外,我基本上都是应付了事,真是苦煞了从小爱干净的我。现在见到水,能不高兴么!
坐立不安的等狄蓝铺了布巾拿出打包的菜肴,我三口两口吃了个满嘴油腻,然后也不管他们不甚赞同的眼光,一抹嘴就朝池子跑去,边跑边脱衣服,路上尾巴一截一截。等我站在池沿时,身上已是赤条条的了。一跃,扑通一声扎入水里,先润润身,再仔细搓个干净吧。可惜这儿没有香皂浴乳。池子不深,我站起来有半个上身暴露在空气里。等我从水里钻出来时,就看见不远处树下的那两个人神色都有些不太自在。
“皂角。”我望向狄蓝,说道。见他摇头,我丧气的低下头开始用手揉搓起我的皮肤来,试图刮个一层污垢下来。等全身上下都照顾了一遍后,我整个身体缩回水里,然后钻了出来。胡乱的在头上揉了几下后,朝岸边走去。见我打算上岸,狄蓝拿了块大毛巾走过来。在我爬上去时把我裹了个满满。江某人升了堆火让我烤,见此情景,我对着他微微一笑,没想到引得他怔怔的愣了神。
狄蓝善后好我路上衣物后,过来挨着我坐下。他见我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问道:“零儿的头发,有点红。”我奇怪的瞥他一眼,不明白他何以会不知道。照道理按春儿的大嘴巴,早该弄得人尽皆知了。
“妈妈是红头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娘是红头发。”
“零儿的家乡,娘叫妈妈?”狄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大概这时才明白我最初叫的那声“妈妈”意味着什么吧。我故意忽略江某人灼热的目光,朝狄蓝点点头。“红头发,很少见啊。”狄蓝很感慨的说着。我才想起,对古代的人来说,特殊的存在,就意味着异类或怪物。或许察觉我周身的气息开始变了,狄蓝忙笑道:“零儿的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我一听,忙不迭点头。我娘可是远近驰名的大美人,跳起弗朗明哥的话,可以把全天下的男人都迷死,当初清心寡欲的父亲就是被舞动着的妈妈给迷倒的,不仅从天人变成凡人,还从一根冰棍摇身一变成了一团烈火。我是没机会见到冷冰冰的父亲,不过听爷爷说父亲以前可是比我还要冷情冷心的哟。想到这些,我不由笑开。以前的日子,虽然枯燥了点,可还是很美好的。不过算了,现在也不差!抬起眼,发现狄蓝正满面担忧地注视着我,于是立刻奉送一颗大大的笑容糖果,当下噎得我这名义上的大哥目瞪口呆的,代价是,立刻感觉背后刚缓和的阴气又加重了。什么时候如果晴雅能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替江某人收收妖压压惊,他的阴气连鬼都要自叹不如啊。
休息够了,我的头发也干了,便穿好衣服,继续上路。不过这回是江某人赶车,狄蓝休息。没有那个定时炸弹在,我感觉轻松不少,于是闲来无事问起他何事如此神秘如此麻烦。我本来不意他会回答我,毕竟这在我看来应该算满机要的秘密,而且涉猎满大的地方,但狄蓝却很直接的回答了我。
据说某个皇族成员中了一种毒,这种毒只有一种药能解,他们便是负责取这种药的人,要防的自然是要阻挠他们的人。轻描淡写的绘述,我不由感慨,原来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啊。有同样感受的狄蓝,无奈笑笑,说世事历来如此了。
“药,有了?”我问他。狄蓝说在江家时来的那个人,就是负责取药的人,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药平安无事的送到中毒之人的手上。“危险?”狄蓝摇摇头,说江上尘的武功独步武林,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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