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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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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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
  “做的一般,你到时候别嫌难吃,”余舒看薛睿这模样,就知道他那祸事八成避去了,笑着在他和景尘之间坐下,问道:“你来找我,可是衙门那边又有消息了,何时开堂审理?”
  “还要几天,今天来找是你专程道谢的,”薛睿看着余舒,“多亏了你提醒,昨晚上我才侥幸躲过一灾。”
  余舒坐正了身体,脸上好奇,“怎么回事啊?”
  要能收集到信息,下回再算到这样的祸,她就有数了。
  “不提也罢,”薛睿抬抬手,转而对景尘道:“我有些私事要讲,能否请你暂先回避?”
  景尘看向余舒,见后者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门也没关,薛睿放低了声音,对余舒道:“我今日见过纪星璇,她已认出你。”
  余舒一听这话,便匝了眉,纪星璇会认出她来,倒也不奇怪,那回她同薛睿去定波馆赴赌局,是有和纪星璇打了个照面,只要她仔细回忆回忆,未必想不起来她是耍“她还说,想要见你一面。”薛睿原本学了纪星璇的话,不是代替她转告,而是让余舒心里有数。
  “她要见我?”余舒疑窦,“见我做什么?”
  纪星璇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单看她连她长相都不大记得,就知道她对自己压根不在意,想必也早就忘了当初因为她一块玉佩使得“她”被重罚的事。
  薛睿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问你,你从纪家离开,可有要回户帖?”
  “嗯,”余舒回忆道,“那时两家婚事告吹,纪家就撵我出去,我便顺势向三老爷讨要了我和小修的户帖,是怕将来再被他们拿捏。”
  薛睿道:“那便不打紧,你已不是他们家的人了。”
  余舒哼了一声,“我从未做过他们家的人。”
  她又不是狗,吃了几口剩饭就认主人,她同纪家只有仇怨,断没有半点旧情。
  “只是你娘似乎还在纪家?”
  余舒沉了沉气,“日后有机会我会接她出来。”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翠姨娘算一算福祸,卦象上显示她日子过得平顺,因而暂不担心,但把翠姨娘留在纪家,到底日后是个把柄,总要想法子把人弄出来才是。
  “先不说这些,我另有一件正经事要同你说。”薛睿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说呢?
  
  薛睿说有正事,余舒以为他是要提那开酒楼的事,谁知他第一句话竟是问:“你学易有多久了?”
  余舒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实说:“真算起来,是从今年三月,到现在有八个月了吧。”
  不算不知道,不知不觉她竟在古代生活了大半年之久,这还真是一眨眼的工夫。
  “那你都擅长些什么?”八个月,还真是够短,易学世家的子弟,通常是六岁便开始启蒙了吧,薛睿心想。
  这个就不好说了,余舒想了想,有挑有捡地回答:“擅长的不敢说,我是从奇门遁甲一式入的易学,对于天时、历法比较在行,风水宅学也是前不久才开始涉猎,其余的,就是那铜钱卜术了。”
  “那你前几日为我算八字所用,又是什么方法?”薛睿不解。
  余舒眼神一闪,讪笑道:“是一种卜算人祸的术数小技。”
  她这祸时法则,说出去着实让人匪夷所思,用术数来解八字,知祸判祸,算无遗策,只怕别人不拿她当疯子,也会有怀璧之罪。
  “小技?”薛睿心道,这大易师都算不出的祸事被她算出,若称小技,岂不是埋汰,他心知余舒对他有所保留,但易者本就自珍学问,他也不想过多探听,大概知道她本事在哪儿就够了。
  “你问我这些做什么,不是要说正事吗?”
  “这不就是在说正事吗?”薛睿反问后,低头琢磨了片刻,抬头正色问道:“阿舒,你是否考虑去考一考今年的大衍试?”
  “啊?”
  “我说,你要不要去考大衍试?”薛睿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余舒茫然的表情。解释道:“这每三年一回的大衍试中,不算各科三甲,凡能夺取百元。都能并得一个易师的易号,载入司天监名簿当中,下发文牒。有了这易号,行起诸事都会方便。多少人参考大衍就是奔着一个易号而去。我之前以为你只是精通算学,对易科涉猎不多,然而现在看来,你却是很有机会能考中,何不一试?”
  余舒沉默,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过,她不参加今年的大衍试。一是因为纪家,二是因为分身不暇,那会儿她刚进京城,连个住处都没安稳,吃了上顿没下顿,忙着赚钱养家糊口,哪来的空闲去为考试做准备。
  薛睿见她不语,猜测着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求上进,但你这样自给自学。倒不如去试一试大衍,你想来不清楚,每年大衍试,司天监都会从中选取一些年少有为的易师进入太史书苑修学。这太史书苑可不是一个摆设,不单有诸科大易师亲身教授解惑,更有这天底下所藏易学典籍最为丰富的书库,你只要进了那里,何愁不能精进,待学满三年重考,我想以你的勤奋和聪明,不愁前途。这种机会,三年只有一次,最好是不要轻易错过。”
  “你现在再来说这些,不嫌晚了么,大衍十月便不许入考,这都快腊月了,我就是想考,也没法子啊,”余舒玩着桌上破了小口的茶杯,薛睿会同她提起这件事,想必是有法子能让她考试。
  “这你无需担心,我有办法能帮你加个名额,只要你愿意去考。”
  果然薛睿是有备而来,余舒沉吟,她的确被薛睿说的有些心动,现如今她日子安定下来,钱也足够用,唯一担心的是纪家,然而那纪星璇阴差阳错遇见她,且认出了她,如今她再躲着他们,也没什么意义。
  太史书苑的确是个好去处,她若拼一拼,未尝没有机会。
  “那你呢?”余舒抬头看着薛睿,“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帮你照看酒楼的生意吗?”
  薛睿轻轻摇头,“我这件事,你就只当是个后路,你若是有幸能入太史书苑修学,只当我这事没提,你若是万一考不中,就还来帮我,如何?”
  余舒未做迟疑,站起身,秀致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话到这份上,我再拒绝不是不识抬举吗?”
  “哈哈,”薛睿就是欣赏她这份爽利,没有小女儿家的墨迹,反比大多数男人更果决一些,“那就说定了,我明日就给你去办那入考之事,你就在家等我好消息吧。”
  余舒一点头,挽起袖子,“你坐着,小修快回来了,我去烧菜,等下来了让他打酒去,我再敬谢你。”
  薛睿笑着点点头,看她出去了。
  薛睿留在余舒家里吃晚饭,桌上余舒把打算去考大衍试的决定对景尘和余小修讲了,两人因为夏明明,对这大衍试都不陌生。
  “你拿了主意就好。”景尘对余舒的决定,向来是没有什么异议,看了一眼对面正端着酒杯,笑得满面温和的男子,知道这回又是此人帮了忙。
  “等过三年后,我也要去考。”余小修是已有了少年人的踌躇满志,他在百川书院待了一阵子,因为宋院士特别关照,余舒又舍得花钱给他买书买笔,平日里还给几个零用,他在一群孩子堆里混的如鱼得水,比起半年前多了许多自信。
  “那你现在就好好学,”余舒摸摸他脑袋,执起酒壶给薛睿斟酒,又满了自己那保薛睿今天倒是没像上次那样拦她喝酒,看见景尘面前没有杯子,便问道:“景公子呢?”
  “我不好喝酒。”
  “他不喝酒。”
  两人异口同声,薛睿目光在他们之间来走了一趟,脸上的笑淡了淡,“是吗,阿舒你莫要多饮,喝完这杯就好了。”
  “嗯,来吃菜,这炒鸡杂是我的拿手菜,味道不是顶好,但就是外头没卖的。”
  薛睿夹了筷子尝了余舒指的那道荤菜,入口微辣,竟然意外地合他口味,佐着民酿的小酒,不觉就多喝了两保饭后,余舒让余小修收拾碗筷,提了一杆灯笼,送薛睿出门,两人到了巷子口,薛睿就让她留步:“你腿脚不便,且回去吧,我走一段路前面有轿子在等。”
  余舒点点头,提高了灯笼给他照路,目送他走出去几步,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突然叫住他:“曹大哥。”
  薛睿听见这称呼,脚步一顿,才转了头,“嗯?”
  是夜,灯笼里昏黄的光照得前头那男人脸上似笼了一团纱雾,让人看不清楚。
  余舒前生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但对于薛睿此人,明明相处的时日不短,她却从来没看透过,说他精明,他又喜欢装糊涂,说他好脾气,他又不好惹,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无利不起早。
  然而他对她的诸多照拂,早超出一个旧识该做的程度,若说他别无所求,她不信。
  这句话闷在心里多日,她拿他当朋友,不想再拐弯抹角,是以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般处处为我着想,到底是有何所求?”
  薛睿背着手,眼光一转,从她介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清秀脸庞上扫过,最后定在她过分坦然的眼神中,黑漆漆的眼睛透过光雾直视着她,轻声地反问:“你说呢?”
  余舒眼睑轻抖,被他这么看着,竟是有些心惊肉跳的,足有片刻,嗓子里仿佛被什么堵了,移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路面上,她嘴角动动,勉强扯出个苦笑:“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呵呵。”薛睿浅笑一声,摇摇头,不多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余舒看着他渐渐不见的背影,嘘出一口气来,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微微发汗的脖子,折回巷中。
  就在薛睿从回兴街离开的时候,离这里远半个城的城北纪府,从司天监晚差回来的纪怀山坐在书房里,从一卷官书上,抬起了头:“璇儿,你方才说什么?”
  这纪家老太爷在义阳城是只闻名不见面的大人物,膝下儿孙满堂,然而将行花甲,头上却寻不到几丝白发,一张国字脸上,只有眼角和嘴角有些纹路。
  “之前同纪家议亲时,从三叔名下寻出来代替我的那个妹妹,现在人在京城中,前不久在定波馆见过一面,孙儿怀疑青铮师父将六爻之术教给了她。”
  纪星璇说罢,纪怀山脸色一变:“这怎么说,你三叔名下…是那个妾带进门的女儿?怎么会同青铮道长扯上关系,星璇,你说明白点。”
  “是,祖父,”纪星璇斟酌了一下,道:“您还记得我今年四月里回了一趟家吗,那时青铮师父还住在我们府中,我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酒后听他醉言,似乎说是收了个徒弟,我当时想来想去,以为是外面的人。然那天同七皇子到定波馆,见到了有人用师父的六爻术,后来想想,越发觉得面熟,才记起来曾在夏江五小姐身边见过此人,听说亦是从南方而来,就多留了心,约见了薛家大公子后,就断定是那个妹妹。”
  纪怀山听着糊涂,“怎么又同夏江家的小姐,还有薛公子扯上关系?”
  纪星璇垂下眼睑,道:“听说是她护送了夏江小姐进京,至于薛公子,应该是在义阳城议亲的时候认识的。”
  “嗯?”纪怀山这下听明白了,皱紧了眉头,手拂在案上,思索片刻,道:“现在人在哪里?”
  纪星璇摇摇头,“具体的不知道,但我听夏江小姐偶然提起,大概住在城南,一条叫做回兴街的附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呆”和“保”
  
  既要考大衍试,余舒肯定不会继续闲散在家中,第二天起个大早,打扮一新,素青底子的长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补绒夹袄,围着一圈毛领子,暖呵呵精神神地同余小修出了门,留下景尘看着家和金宝。
  雇了一辆骡车,先将余小修送到百川书院去,余舒在城北找了最大的一家驿站,打点了十两银子,将写给裴敬和赵慧的书信,请到江南去的信差过路稍往。
  寄了家信,余舒拿着上一回从湘王世子手中得来的引荐书信,找到住在临近的一位大易师,登门求见,是想询问询问这大衍试的相关事宜,只说要考试,她还不清楚具体要准备什么。
  大衍试临考在即,京城里的几位大易师家门前都是门客不绝,到处都是提着礼品来求个指点的参考易客,但世子爷的信不是白给的,余舒在门前一群等待的易客当中,加塞被请进了府里。
  喝上热茶,等不多久,就见到了今天拜访的这位桂先生,对方看在刘炯的面子上,对余舒是客客气气的,几乎是有问必答,并且没有因为她一些白脖儿话就另眼相看。
  余舒问了个仔细,方知道这大衍试还没那么轻松好考。
  这易学诸课,被分为六大考科,是为风水科、易理科、星象科、面相科、奇术一科,再来就是算科了,入考了大衍试后,这六科分别考场,考题不同,不在一日,尽在腊月当中,考生可以六科全考,亦可以缺科不考,除了易理一科是必要考的。
  腊开过罢,放榜在三月放春,是在文武科举会试之后殿试之前,这是每年的惯例。
  放榜之后,又有最后一轮统试在司天监内举行,由监官抽举百人取一重试,有论理,有时事,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考生当中有人鱼目混珠,毕竟易学不比文学可以纸上操握。
  一旦被举中冒名顶替,或者是滥竽充数者,当按律处三十鞭棍牢狱两年,且将终身不得再入考大衍。
  余舒把该打听的都详问清楚,拜谢了桂先生离开,看快到中午,找了家食肆吃了碗热汤饼,才又兜着风去大易馆采买考试可能用到的卜具,最重要的是易理书籍。
  她自来所学都是所用,正经理论上的知识颇为欠缺这离头一科开考还有十多天工夫,她是打定了主意将易理好好啃读一番,顺便规整规整她的字体至少考试时能让人看得清楚。
  三副龟甲、一套算签、一对火石、一个滴漏,星表、历本,还有一册《易解》,一册《象理》,选好了这些东西一算账,带来的一百两票子竟就找了两角。
  好在是正经事,余舒没多心疼,请了人家打包带走,看到下午,就顺路去百川书院等余小修下学两人一起回家。
  “姐,我帮你拿。”余小修见到余舒来接他,很是高兴,告别了一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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