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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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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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兴街那套房子,余舒空着,没有联系卖家,也没有打算卖出去,她想着留一条后路给自己,倘若日后有什么变故,起码有个落脚之处。
  因为余舒还要准备考试,裴敬不想过多占用她的时间,就没有摆宴席吃酒,中午大家一起在新宅吃了一顿便饭,他就同贺郎中出门,去筹办开医馆的事。
  余舒听说,这里头有裴敬出的份子,等医馆开起来,算有他三成的干股,余舒知道裴敬为人,料想他不会贪图贺郎中夫妇的便宜,果然,赵慧解释说:“在京中做什么都不容易,你裴叔说了,等医馆开起来,借他的名头可以挂在泰亨商会的名下,到时候买药材都比外面便宜,上头都有个照应。”
  余舒点点头,“慧姨,你们钱够用吗,我这里有一千两银子的闲钱,若不够,你们就先拿去用。”
  她说的,是夏江家给她那一笔遮口费,至今存放着,没用多少。
  赵慧好不吃惊,“哪儿来那么些钱?”
  “自然是赚的,”余舒当那是一笔人情债,还了她对夏明明一场救助,想到夏明明,她有些走神,不知她现在可好,是否回江南去了。
  赵慧哪里会要余舒的钱,“你放心,钱是够用的,我从窦家讨要回来的家产,变卖了大多数,加上你走之前留下那五百两,开间医馆是绰绰有余了。”
  赵慧嘱咐她自个儿将钱收好,去里屋找了一只铁打的钱箱给她,让她拿去存放。
  金宝一直待在余小修随身的口袋里睡觉,余舒怕它吓着赵慧,就没让它露头,可是小家伙睡醒了一觉,肚子饿了,就“唧唧”叫起来,被赵慧听到了,面露狐疑,问他们道:“我怎么听到有老鼠的叫声,你们听见了吗?”
  余小修看向余舒,余舒想了想,还是先给赵慧打个预防针,免得回头金宝乱窜屋子,惊着了她。
  “慧姨,不是老鼠,是我和小修养的一只小玩意儿,看上去同老鼠差不多,”余舒给赵慧做好了心理工作,才伸手管余小修要了金宝,捧出来给赵慧看,一边用手指梳理着金宝柔软的背毛,让它乖乖地卧在自己手掌上。
  “呀!这、这不是老鼠吗?”赵慧惊讶地指着余舒手里正在舔爪子的金宝。
  “不是老鼠,”余小修替金宝辩解,“它叫金宝,金宝比老鼠干净多了,我和姐姐三两天就会给它洗一回澡,它一路上跟着我们从义阳到了京城,又乖又听话。”
  金宝也不知是否听出余小修正在表扬它,耳朵尖警觉地抖了抖,从余舒手掌上站立起来,两只小爪子抱在胸前,一双咕噜噜的黑眼珠看向赵慧,脸上那黑眼圈显得呆头呆脑。
  赵慧“噗嗤”一笑,饶有兴趣地望着它,没有害怕,反倒询问起余小修,它平日吃些什么,睡在哪里等等问题,显然是接受了这么个小家伙住在他们家里。
  余舒又和赵慧聊了一会儿,见她乏了,便让她回床上躺着歇息,带余小修回房去整理衣物,顺便给金宝找点吃的,出到院子里还不忘戳着金宝的脑门,指着赵慧的屋子警告它:“不许往那边儿乱跑,不许往那屋床上爬,听到了吗?”
  金宝“唧唧”两声,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在嫌余舒烦。
  。…
  同赵慧住在的一起的头一个好处,当天晚上余舒就体会到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不用她烧火,不用她起灶,提前就有人做好,现成地喊她去吃饭。
  景尘因是男客,贺芳芝不在家中,不便和她们同桌,赵慧使唤了小厮将饭菜送到他房里,饭后,余舒让余小修留在赵慧这里陪她说话,自己出了饭厅,找去了西厢。
  这院子里几间住屋,布局都差不多,一套两间,一个小厅连着一个侧卧,门口垂着一道厚重的松棉布帘,挡风挡寒,余舒进了屋,景尘刚将碗放下,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余舒特别向赵慧叮嘱过的素食。
  “吃好了吗?”
  “嗯。”
  余舒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手摸着墙上一幅挂画,扭头对景尘道:“等贺郎中回来,我请他给你诊察一下身体,好么?”
  景尘道:“我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余舒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你身上的伤,而是——你失忆这么久,肯定是哪里出了毛病,才一直不好,贺郎中祖上三代从医,医术了得,别的郎中看不出来问题,他或许能有见解。”
  她还是今天同赵慧聊天,才忽发奇想让贺芳芝给景尘诊治,本来余舒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景尘失忆之事,但若能帮助他恢复记忆,这事隐瞒与否,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早在那一次赵慧头颅大出血,被贺芳芝从鬼门关拉扯回来,余舒就发现贺郎中并非普通的药医,景尘失忆,这算是头部出了毛病,而贺芳芝恰好精通此道,不管是否有用,她都觉得该让贺郎中好好地给景尘检查一遍。
  景尘乍一听到自己的失忆之症有希望医治,神色当下一喜,道:“若能医治,自是最好。”
  时间越久,景尘对恢复记忆就越来越渴望,他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为谁迫害,记起他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他同小鱼之间的相遇和相识。
  余舒看他这么高兴,忍不住去泼他冷水,若有所指道:“好是好,可是你就不怕想起来后,会记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平添苦恼吗?”
  景尘目光轻动,抬头看她,微微一笑:“不论如何,不论是什么,我都想记起来。
  余舒眼神一暗,不知等他记起了他命中的计都星,记起他要寻找的破命人,还会否同现在一样,无所忧虑。
  
  第二百二十六章 银针埋穴
  
  贺芳芝当天回来的很晚,余舒在赵慧,房里等到天黑,先将景尘途中意外失忆的事告诉了赵慧,没讲他被重伤弃江差点致死的细节,即便如此,也让赵慧唏嘘不已。
  贺郎中从外面回来,听闻赵慧讲述,一口应下为景尘诊断之事,碍于夜深不便,就将此事放在明早。
  余舒事先谢过他,回到房中无心睡眠,便挑灯夜读,下一科就是奇术了,还不知会遇上什么标新立异的考题,她这大半个月来,将所学所会祸时法则,晴雨预测,八门生死决,风水杂学,观星术,以及六爻术,详细整理了这些易学,力求致用。
  深夜才睡,余舒习惯了早醒,第二天天微亮,便起床叠被,脸盆里有昨晚备好的清水,放上一夜,这大冬天拍在脸上,人立马就清醒了。
  大清早,院子里空荡荡的,赵慧和余小修的屋门都闭着,只有一个粗仆正蹲在正房门外,拿这一把小铲子挫着台阶上昨夜结成的霜,这是贺芳芝交待,未免赵慧出门滑倒。
  余舒走到西厢小院,院门口就听到景尘的练剑声,她走到门前,停下脚步,欣赏着景尘剑走游龙的身姿。
  景尘察觉到余舒在旁观看,一招白蛇吐芯之后,偏身收起剑势,反腕背后,回眸望她,清澈的眼中透着晨光,道:“昨日教你哪一招忘记了吗?”
  余舒笑笑,踮脚折了路旁一根树枝,走上前去,站直了身体,轻提了一口气,手中树枝指前,一步大跨,直刺画圆,认认真真地比划了一招,停在摆尾一招,扭头冲景尘挑挑眉毛,俨然自得,虽说劲力不足,但模样确是学的漂亮。
  “不错,”景尘不吝夸了她一句,反握手中剑柄,在她手肘处轻托,“手臂再抬高一些,双目不要离开剑身。”
  纠正了她两处细节,景尘又让余舒比划了几次,才满意道:“可以学下一招了。”
  “今天先不学新的了,你回屋去洗把脸,待会儿贺郎中起来,让他为你诊治。”余舒随手将树枝丢到墙下,推着他进屋去洗脸。
  贺芳芝起床后,便找到了景尘院中,先是询问了景尘的症状,才为他诊脉,又示意他吐舌,拨开他眼睑查看。
  “怎么样?”余舒站在一旁,见贺郎中连连摇头,不由担心。
  “嘶,景少侠脉象平稳,并无异状,可这失忆之症,分明是体有所伤,应有脉络不通之相,奇怪,”贺芳芝也很纳闷,思索片刻,对景尘道:“冒犯景少侠,可容我检查你头部。”
  景尘点头:“请。”
  贺芳芝于是让景尘换到了窗前明亮的地方坐下,绕到景尘背后,先在他头顶几处穴道摸索,最后解开他头发,伸手到他头皮里一寸一寸仔细地按压,就这么过去一盏茶,余舒等的心焦,突然听到贺芳芝“啧”了一声,让景尘低下头,凑近他后颈去看,这一看,就变了脸色。
  “贺郎中?”
  “小余,你来看。”贺芳芝招手让余舒过来,拨开景尘颈后的头发,指着他枕骨下方一处,表情慎重道:“你摸摸看。”
  医者父母心,并无什么忌讳,余舒就上手摸了摸,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样,还是贺郎中在旁提醒:“此为哑门一穴,主症散声,通常情况应向里凹,可景少侠这一穴位,却是向外突起。”
  余舒听不大懂,担心问道:“这有什么不妥?”
  贺芳芝道:“哑门中伤、阳热不散,轻者会头痛呕吐,重者可致失语。”
  景尘和余舒同时一愣,后者忙对贺芳芝道:“是了,景尘之前是有一段时间口口不能言,难道就是这里受了损伤?”
  贺芳芝点点头,随即猜疑道:“景少侠如今已然能语,这哑门穴却依然呈出异状,是很不对劲,加上景少侠失忆之症,我猜——”
  看他欲言又止,余舒追问:“你猜什么?”
  贺芳芝看了看她,伸手又在景尘颈后轻按了几下,对余舒道:“我也只是猜想,到底是不是,还要再仔细检查,小余,你先出去,我要为景少侠解衣查看,或许他身上还有别处不妥。”
  余舒其实并没有报多大希望,颇有些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可见贺芳芝有所发现,不免既惊又喜,点点头,拍拍景尘肩膀道:“我先出去,让贺郎中给你看看。”
  “好。”
  余舒到外面去等,赵慧派了丫鬟来西厢询问情况,余舒怕赵慧再跑过来,就让丫鬟回去禀告,说是还未诊断清楚。
  等了许久,太阳从东边升到半空,余舒才听到贺芳芝在屋里喊她名字,忙掀帘子进去,就见景尘披散着头发坐在桌边,贺郎中拿着毛巾擦手,桌上一盒银针打开。
  景尘眉头皱着,连余舒进来都没有发觉,贺芳芝招手,将余舒叫到一旁,神情复杂地低声对她道:“经我查看,景少侠身上有银针埋穴的迹象,故而脉象虽无异状,却有症患不解。”
  余舒心头一紧,听话就知道不是好事,“什么是银针埋穴?”
  贺芳芝面露憎恶:“这银针埋穴,本是治病所用,却被江湖中一些歹人利用来害人性命,景少侠身上哑门、心俞二穴中,各埋有一枚短针,才会穴位突肿,我想他之所以失忆不觉,正是因此所致。”
  说罢,看了看余舒惊疑不定的脸色,小声问道:“小余,景少侠是不是在外面惹有什么仇家?”
  余舒面色一恍,苦笑对贺芳芝道:“实话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景尘为人温厚,并非惹是生非之徒…你要是不放心,我明日便带着他搬出去住,免得给你和慧姨招惹麻烦。”
  贺芳芝面露不悦,道:“你说这是什么话,要让你慧姨知道了,还不同我没完,我只是担心你们安危,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此为天子脚下,江湖中人乃敢放肆。”
  余舒感谢一笑,关心道:“听你这么说,是见识过有人用银针埋穴之法害人,那你能治得了吗?”
  贺芳芝沉吟道:“我年轻的时候在外行医,曾为江湖中人挟持救病,在鱼龙混杂之地待过一段时日,用银针埋穴害人之事虽是少见,却非无救治之法,只不过要担一些风险。”
  “什么风险?”
  “哑门一穴取针不易,或许我会再次失声。”出声的不是贺芳芝,而是景尘。
  余舒眼皮跳了跳,看向景尘,就听贺芳芝叹气道:“我只有五成把握,并且,即便成功取针,可能他依然不能恢复,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再次失声。”
  闻言,余舒沉默片刻,走到景尘面前,低头询问:“那你怎么想,是取,还是不取?”
  景尘犹豫,他失声过,便知道这当中的苦楚,现在摆在他面前两条路,都不乐观,实在难以择选,他想要恢复记忆,却害怕再次失声,他抬头看着余舒,面色有些茫然:“小鱼,你觉得我该不该一试?”
  余舒张了张嘴,一句轻松的话都找不出,按说这事不该由他替她拿主意,可是看清他神色中的挣扎,她到底没能说出口要他自己选择,而是故作轻松地笑着,语调笃定地告诉他:“我觉得吧,你应该试一试。”
  其实保险起见,她应该劝说他不要试,万一出了差错,她根本负担不起这个责任,然而她看得出来他对恢复记忆的渴望,之所以犹豫,只是少了一点点说服力,如果这是他现在需要的,她何不给他。
  果然,听了余舒的“建议”,景尘眼中的迷茫很快就一扫而空:“你也这么觉得吗?”
  看到余舒点头,景尘当即起身,对贺芳芝拱手一揖:“有劳贺郎中,我愿意一试。”
  贺芳芝原本也是想要劝说景尘不要轻易尝试,但见他自己拿了主意,便不好多说,轻叹一声,道:“那让贺某准备两日,再为少侠取针。”
  * *
  虽是小小两枚藏针,取起来却不轻松,要事先准备好工具和药草,更要寻一个晴阳暖日,避免风邪阴邪。
  贺芳芝正好今天还要出门去看铺面,顺道采买药材,余舒自认能相风水,听说此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裴敬和贺芳芝看中了三个铺面,全都是在城东,尚未挑选定夺,今日正是要去请风水先生相中,刚好贺芳芝带了余舒,二人见她信誓旦旦,就没有再另去请人。
  余舒跟着他们在三个铺面来回转了一趟,头头是道地解说了三家风水利弊,有意卖弄本事,让对她将信将疑的裴贺二人信了真,最终选定其中一家,带一个晒药小院子的铺面,用余舒的话说,这间店开起来,虽不说招财进宝,却有中庸保和之吉,正宜开建医馆,到时候只需添加摆设补齐五行,不需再另外动土。
  见余舒考虑周到,裴敬不禁夸赞:“小余,你本事是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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