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万事如易- 第1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贺芳芝捧着一碗白粥,轻敲了敲勺子引来赵慧注意,轻咳道:“夫人,既然厨房里还有多的,也给为夫成一碗。”
  赵慧道:“没包你的份儿。”
  贺芳芝垮下脸,余小修忍不住偷笑了一声,余舒知他们是故意逗自己高兴,也就配合着弯了弯嘴角,低头将那一碗馄饨吃了,嘴里却没多少滋味。
  晚饭后,余舒同赵慧提起明天要出门一趟,话还没说完,赵慧就给否了,大呼不行:“才好了就想往外跑,不行,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余舒耐心解释道:“还剩下两日,后天我考这一科就该交卷了,我明日必要再去王府打听个准头,好不白费我这些日子的苦功。慧姨你放心,曹大哥说好明天要来接我,有他送我过去,我不会乱跑,办完了正事就回家。”
  赵慧一听说曹子辛名字,态度就软了下来,心知曹掌柜办事靠谱,不怕让他照顾余舒一日,又听余舒保证了几句,就顺势松了口:“那你天黑前一定要回来,中午若在外面,切记得吃饭,明日出门要穿的厚实些,不好吹了风。”
  余舒一一应下,看时候晚了,就请赵慧回房,芸豆打来热水她洗漱,余舒刚解了棉衣坐在床上用热水泡脚,余小修又从外头揭帘子进来。
  “姐。”
  余舒拍拍身侧让他过来坐,昨晚她被冻僵,想必是吓着了这孩子。
  余舒拉着余小修的手,一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创,赶紧又松开他,却被余小修抓住。
  “姐,疼不疼?”余小修小心摸了摸她手上冻疮,心里难受,不免就对不告而别的景尘多了些怨气。
  余舒摇摇头,岔开话题:“你这两天没去学里,要不要紧?”
  余小修道:“不知,明天我再去学堂和夫子赔不是,要罚抄书什么,认罚就是。”
  余舒道:“那明天先别去了,你在家睡一天,等后天再去书院,到学里记得问问,看何时放假休息,这都快要到年根了,约莫还要有一场雪,最好是别往外跑。”
  余小修低头道:“那你还出门去。”
  余舒摸摸他脑袋:“我出门是去办紧要事,你也不想看姐名落孙山,榜上无名吧。”
  姐弟两个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洗脚的水凉了,芸豆端出去倒掉,传了赵慧的话让他们早睡,余小修磨磨唧唧不想走。
  “姐,我今晚上同你一起睡好么?我、我一个人睡不着。”
  余舒本想拒绝,但一看他小脸耷着,眼里期盼,不由就心软,点了下他脑门,道:“去你房里抱被子过来,我可不想晚上同你争被子。”
  “嗯!”余小修欢喜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抱了被子过来,余舒让他躺在里面,小孩儿不依,非要睡在外头给她挡风,余舒无奈,只好由他一回,两人各自钻进被窝里,又在上头搭了一床被子,捂好才让芸豆吹了灯,关门出去。
  姐弟两个躺在一张床上,脑袋一排齐,随口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余小修就没了声音,余舒只当他睡着了,可是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枕头边一个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怕和不安,还似有一点哭音:“姐,你千万别出事,你要是出事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我害怕。”
  昨天,那么冷的天,下着雪,手脚冻僵了,浑身发抖,余舒都没有想到哭,然而此刻听到这孩子的话,竟然想要掉泪。
  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到另外一个杯子去,摸到了余小修的手握住。
  “别怕,姐会一直陪着你。”
  早上,赵慧家的早饭刚做好,薛睿就上了门,余舒还在屋里梳头,就听见余小修在门外咋呼着“曹大哥来了”,这是她昨晚上叮嘱他的,薛睿虽没说,但她以为他还没打算向赵慧他们表明身份,就暂且当他还是曹掌柜将头发盘好戴正了帽子,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发黄,本来只是清秀的脸孔这一下就更普通了,但好在不带病容,不会招人厌烦。
  余舒将露在脖子外面的护身符小袋子塞紧衣襟里头,昨日她问了赵慧要来,因那里头的黄霜石,稍能让她感到安心。
  她一出屋门就被余小修拉住,来到客厅门前,帘子一掀亮,就见厅里坐着正在说话的三个人,贺芳芝、赵慧,还有薛睿。
  一身烟青色流纹软袍,头戴银灰沙幞的薛睿,刻意从简了穿戴,少了素来精致,富贵内敛,坐在这摆设简陋的客厅里,也未有半点不合之感。
  余舒刚瞧见他,他便似有所觉扭过头,两人相视了一眼,各自都有片刻的迟钝,然而,先开口的却是余舒,只见她微微一笑,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地拉着余小修走上前:“曹大哥,你来的真早,刚好赶上我们吃早饭。”
  薛睿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是这副常态,眸光一闪,乐意陪她假装没事,就兴笑道:“被你看穿,我就是特意来蹭早点的。”
  一面说话,一面瞧她气色,见知不好,他面上笑容就淡了淡,指了指身边座位,道:“坐。”
  余舒没什么扭捏,就在他身旁坐下,余小修挨着她另一边坐下,赵慧就让厨房断早点上来,蛋花粥,炒油豆腐,炒红白萝卜,一笼芝麻蒸糕,还有一盘腌芥菜。
  赵慧昨天听贺郎中说,观谈吐,曹子辛家在京中应该是大户,她早餐忘了特别准备,如今一桌素摆上来,实在寒酸,就不好意思,对薛睿道: “我们才搬来没多少日子,不常知京里吃的什么,你别嫌弃。”
  “有什么嫌弃,在义阳时不也是这么吃的,”薛睿一句话就让赵慧平了芥蒂,他先从放的有点远的竹笼里夹了一只蒸糕,隔过余舒放在余小修碗里,道:“今天去上学吗?”
  余小修因和薛睿熟悉,并没道谢,就同平时说话一样:“今日不去,明日才去。”
  薛睿道:“今天去一趟吧,收拾收拾落在书院里的东西,我待会儿送你过去。我打听问过你们宋院士,这是最后一天,明日你们便休假了。”
  余小修“啊”了一声,赶忙问:“说是歇到什么时候吗?”
  “过完年,明年二月灯节后。”薛睿这也帮他问了。
  两人说话,余舒夹在中间,安安静静地吃饭,不插嘴,不打岔,除了不时往余小修碗里夹一筷子菜,免得他光顾着说话吃不饱饭,赵慧和贺郎中不时插问一句,一顿早饭,吃的还算是宾主尽欢,席间,薛睿竟没同余舒搭一句话,桌上倒也没人发现这点不对。
  饭后,余小修回房去换了衣裳,院子里地面冰滑,赵慧就没再出来送,贺芳芝把姐弟两个送到了大门口,对薛睿一礼手,道:“劳烦曹掌柜了。”
  薛睿点点头,就领着姐弟两个人,往街边停靠的马车走去。
  天上见了日光,路上的冰雪有消融的迹象,但依然滑的很,薛睿先让余小修钻进了车里,转头伸手给余舒,意思是扶她上车。
  余舒不好当成是没看见,迟疑后,还是借了一下他的手臂,踩上车子,她手搭在他臂弯处,红肿的手背在光滑的丝绸映衬下,一眼便见得不堪,薛睿吃早饭时,就看着了她手上的冻疮,这一下观的更仔细,轻轻皱眉,眼下没多说什么。
  “先去城北的百川书院。”
  将余小修送去了书院,约好下午来接他,马车才调转,载着薛睿和余舒去办正事。
  “定波馆。”
  车里面气氛,有些个微妙,两人都很随意地坐着,香茶暖铺,表情不见一点局促,一个比一个自然,只是没说话声。
  大概意识到气氛不妥,余舒清了清嗓子,先开口:“前天晚上,多谢你送我回去。”
  薛睿手里斟着茶,眼皮不抬道:“你要谢我,就争取这一次考中。”
  “这是自然,”别的不说,余舒对这奇术一科,还是很有把握的,延算两日两夜,只要她今天见过湘王,再问清楚各种内情,就能缺人那画儿是哪儿丢的。
  不知是薛睿态度如常,还是车里暖和,余舒心里渐没了不自在,就主动问道:“只是,湘王眼下病中,我们这么冒然前去求见,是否不妥?”
  薛睿将一杯热茶递到余舒手里,口中说:“湘王没有生病,只是借口不想见外人,躲去了定波馆。”
  余舒一迟愣,脸色猛地一变——湘王没有生病那她那两天,岂不是全白算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息雯郡主
  
  薛睿看出余舒神色有异,便问她:“怎么了?”
  余舒禁不住苦笑:“我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她之前估算湘王的八字祸时,是根据湘王命格显贵和他近日触病为迹象,从六十付八字里挑拣出几个相合的,再做运算,谁知湘王病恙只是借口,那她之前辛辛苦苦算出结果就要全部被推罚她的祸时法则基式是复数运算,而在复数运算上,一个很小的失误,就能造成结果的巨大偏差。那她根绝错误的数据,计算出湘王有可能失物的几个时间段,全不能成立。
  她今日见到湘王,本是准备询问一番,好确认那几个时间段中哪一个是准确的,从而判断湘王在何处丢了东西,现在,全泡汤了。
  明日就要交卷,还有一天不到的时间,见了湘王,即便侥幸得了确实的八字,回去后一样要再做周密的运算,才能推算出失物的时间,然而只知时间,不知地点,还是要再见湘王一面,倘她三更半夜算出时间,又到哪里去面见湘王?
  若再有一天也罢,顶多她厚颜央求薛睿明日再来一次,关键明日就是期限,全部考生明早都要重回太承司递卷,这是大衍考,再有不公,也是正经的考试,薛睿安排她见这一面,已是不易,只是她错过了时机。
  一天,只差这么一天。
  “什么蠢事?”薛睿不解地追问。
  余舒摇摇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叹一声,道:“今年大衍,我或许要空手而归了,我算错一桩,即便见了王爷,也于事无补。”
  易理一科,她普普通通仅够应付,星象一科,她为了构陷纪星璇没去参考,她把所有赌注全压在了奇术一科上面,为博一个易师的头衔,到头来却马失前蹄,坑了自己。
  余舒脑中忽然浮现起那天在培人馆,文少安一句“竹篮打水一场空”,莫非就是说她现在?
  薛睿不知余舒因何烦恼,但听这一句话,竟有心灰意懒的味道,全然不似刚才信心十足的样子,他暗皱眉头,想说细问,想说劝导,但话到嘴边,心思一转,却成了一句感言:“未成功时先言败,这不像你。”
  他语气不带一丝嘲讽,亦无轻视,可余舒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失望。
  “那要你说,如何才像是我?”抬起头,她问道。
  “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薛睿两眼看她,疏朗的眉目间流有淡淡的笑意。
  余舒心有所动,顷刻沉默,道:“现在就死心掉泪倒不至于,无计可施倒是真的。”
  薛睿道:“那就想办法,还有时间,不是明日才交卷子吗。你若没想好见到王爷要说什么问什么,我们等下就停在定波馆门口,等你想好了再入内拜见。
  余舒郁闷道:“就怕我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办法。”
  “先别急着灰心,”薛睿将她手里凉掉的茶水拿走,又换了一杯热的塞给妫‘,道:“好好想,你肯定有办法。”
  余舒看着语调笃定的薛睿,不知他这是打哪儿来的自信,但经他这么几句话,刚才浮躁的心是平复了下来,端着热杯子捂手,脑子又正常转起了弯儿。
  除了祸时法则,这一题她根本就无从下手,难道要用六爻给湘王卜卦,得了,那还不如她瞎蒙的准呢。
  真是的,如果她一开始就多些谨慎,没有因王府的托词和传言就妄断湘王病体,现在就不至于这么被动,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薛睿看她又有了精神,放下心,不再劝导,由她着去胡思乱想。
  越是想要时间慢些,时间就跑的越快,马车来到了定波馆门前的街上,余舒依旧是一筹莫展。
  薛睿也不催促她,就让车夫停在路边上,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本书,掀了半角窗子借光翻看,打发时间。
  大约等有一炷香的工夫,就听余舒出声:“我们走吧。”
  薛睿放下书:“想出来了?”
  余舒很是光棍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先见王爷再说,比起坐在这里干动脑子不动事,或许亲面问一问情况,我能灵机一动呢。”
  薛睿笑了声,道:“好。”
  两人于是下车,走几步到定波馆门前,薛睿让门房的下人进去通秉了,不需要排队,也没递帖子,不一会儿就有管事踩雪跑出来,满面笑地行了个礼:“大公子,王爷请入内等候。”
  “引路。”薛睿撩了袍角迈过门槛,对这名管事没见什么客套,余舒可没他这么自在,就对这管事点头笑笑。
  “是。”
  这么容易就给见,委实让余舒心生感慨,想她见那湘王府的老管家一面,前后就花了四百两银子的檠钱,等了三天,现在要见湘王,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难怪冯兆苗非要她去找薛睿帮忙,人家这才叫关系户。
  这定波馆,余舒曾经跟薛睿来过一次,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薛大少同七皇子争执,以酒赌局,不欢而散的场面。
  经过一场大雪,这园子同她上次来时大不一样,没了四季春绿,披上银装倒显得淡雅,另有一番观赏的趣味。
  那管事在前头带路,并不闷头走,还扭过头同薛睿搭话:“大公子来的巧了,郡主也在,就早来您一会儿,正坐在碾香厅,等着王爷起宿。”
  薛睿脚步一顿,“郡主也在?”
  “是啊,刚才来人通报,郡主一听说您来了,很是高兴,催着小的快带您去碾香厅说话呢。”
  余舒在一旁听的好奇,郡主?是湘王府的郡主吗?
  薛睿仿佛知她疑惑,侧头对她道:“息雯郡主是王爷之女,乃我姑母所出,是世子一母同胞的妹妹。”
  “硪。”
  薛睿又问那领路的管事:“郡主一个人在,还是带了别人来?”
  管事道:“是带了一位小姐同行。”
  薛睿和余舒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想必是同他们一样,“走后门”来了。
  说话间,过去一道稍长的花径,就见一间三间并立的厅堂座在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