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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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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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盆汤一条鱼,姐弟俩吃的干干净净,到最后盆子里就剩下白花花的鱼骨头,却不知,就连的他们继父,纪家三老爷纪孝谷都没有这般痛快地吃过这八宝香鲤。
  余舒拿鱼鱼刺剔着牙,余小修又打了个饱嗝,抹抹嘴,问道:“现在该说了吧,从哪弄来的鱼?”
  听说街上一条鲜鱼要卖一两银子呢,又是这么大一尾,她哪来那么多钱,肯定不是买的。
  这鱼的事,余舒没想诓他,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刚巧余小修在纪家也是条浅水鱼,不知道那么多故事,就无从得知这八宝鱼的厉害,只是计较余舒钓了老太君园子里的鱼,脸黑地道:“那池子里的鱼万一有数,人追究起来,抓到你偷鱼怎么办?”
  “有什么数啊,一池子的鱼,还能天天捞出来数一数少没少?”余舒笑笑,她这人行事,做了就不怕,怕了就不做。
  余小修却不放心,鱼味还在嘴里,胃里暖烘烘的,可就是舒坦的过分了,才会有不安:“那你把灶房都收拾干净没有?剥洗掉的东西别扔在院子里头,下午拿出去丢街上。”
  早当家的孩子就是心细,余舒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把门打开,让鱼汤的香味散一散,又把那盆鱼骨头搁在门后头藏了,准备下午出门再丢掉。
  余小修去拿抹布擦桌,“还剩下一条鱼是不是?不行晚上放回去吧?”
  余舒不愿意,“放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钓上来的,这鱼多好吃啊,下回我换别的花样给你做。”剩下那条鱼她还等着机会红烧呢,才不要放掉。
  余小修也馋,听她这么说,挣扎了一下,便妥协了:“那你藏好,别让人发现了。”
  “我办事你放心。”
  就是她办事,才不叫人放心,余小修暗翻了个白眼,又想起来一件事,狐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鱼汤的?”
  “哈,这还不容易么,刘婶在厨房干活,我站着看几眼就会了,这叫无师自通,懂不?”余舒吃饱了就开始吹牛,反正不用报税,不吹白不吹。
  “我是奇怪你怎么敢杀鱼,以前你看刘婶杀鸡都害怕。”
  余舒心里一咯噔,讪笑道:“我是杀鱼又不是杀鸡,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人都换了,有什么怕不怕的。
  “哦,还有,今天——”
  余舒怕他再问什么,赶紧截了他的话,把人往门外推,“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先别说了,快去洗洗手,回来帮我认几个字。”
  余小修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本来是想说上午薛文哲打听她的事,转念又一想,要让他姐知道那小白脸惦记她,她故态复萌,再去巴结那讨厌的家伙怎么办?
  哼,不告诉她了。
  
  第四十章 明天放个假
  
  “什么?要给我加工钱?”余舒按住算盘,偏头看着柜台那边正在喝茶的曹子辛。
  “嗯,每天再给你加十文钱。”
  “为什么?”遇上加薪这等好事,余舒没有昏头,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可信,得要个理由先。
  曹子辛道:“你看,你来了以后,我店里少雇了一个伙计,多了一个算账的人,省了我不少麻烦,本就该给你算两份钱不是吗?”
  一天二十个铜板,一个月才六角银子,对于月入几十两的店铺来说,花六角银子请一个人帮忙,并不过分。
  余舒眉毛动了动,朝他伸手,“那您是不是先要把前段日子的工钱给我补上一份啊?”
  她本意是开玩笑,曹子辛却点点头,“你算一下。”
  余舒知道他是说真的,慢了半拍,就去拨算盘,啪啪响了一串,边算边道:“给我七十文就够了——但是呢,你之前多支了我半个月的工钱买纸笔,扣掉这七十文,四天后你继续给我发工钱就行了。”
  “我们不这样算,该扣的扣,该发的发,”曹子辛放下茶壶,从钱匣里拿了一串钱出来解开,数了一些剥下,重新打了结,将剩下的递给她。
  余舒怎会看不出来曹子辛是有意在接济她,虽说被人同情有些不爽,但她也没有故作清高,爽快地把钱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曹子辛见她肯收,就把准备好劝说的台词掖回去,取笑道:“你身上这件袍子穿有几年了,袖子都快缩到手肘上去了,我那里有几件旧衣裳,你要不嫌弃,明天我给你捎过来?你拿回去,找人改小一点就能穿了。”
  余舒这回坚决地摇了头,正经道:“你的衣服太花哨,不是黄的就是绿的,我可穿不惯,等回头我有了钱,再让我婶子给我缝一件,就不拾你的旧衣服了。”
  工钱是她出劳力换来的,白拿人家衣服,这就成了施舍,意义不同,她这个人还是有些原则的。
  她这样婉拒,曹子辛就没再提,继续喝他的茶,客人来了就招呼一下。
  余舒算盘打的快,也就客人多的时候要搭把手,有空闲就让曹子辛教她认字,一张纸上抄的全是她从《奇门》上摘下来的生字,未免曹子辛看出什么来,她故意挑拣了不在一页里的字来问。
  打烊时,街对面那个卖风筝的小贩还在,余舒趁着曹子辛关门的工夫,过去和人讨价还价,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只漂亮的鹰身风筝,还让人家搭了一捆风筝线和手柄。
  曹子辛锁好门,看到她高兴地摆弄着新买来的风筝,走过去问道:“准备出去踏青?”
  “是啊,和我弟弟一起,”余舒如实告诉他,正好趁机请假,“掌柜的,你看哪天找个空,让我休息一下午呗,我弟弟天天读书太累了,我想带他出去玩玩。”
  曹子辛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吧,我正巧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介时把门关了,你明天下午就不用过来了。”
  “那就太好了,”余舒拍拍手,咧着一口白牙冲他道谢,“谢谢掌柜的。”
  曹子辛见她笑的灿烂,露出嘴角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无忧无虑的样子很能感染人的心情,心思一动,忍不住抬起手想拍她脑袋,伸到一半又变了方向,指着路口道:“我去打一壶酒,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后天下午我会早点来。”余舒冲他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开,没直接往家回,而是拿着剩下的钱,到南大街去买了几块糕饼,准备明天郊游时再吃。
  吃完晚饭,余舒坐在床上数钱,余小修专心致志地坐在桌边写字,没被她叮叮咣咣的声音打扰。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前不久,她从与她继父院子里一个小妾偷情的纪二少那里,得了一两银子的遮口费,买买点心,剩下的,加上这些日子赚的,统有五角银还多一把铜板。
  三十文钱明天去还给书店的老掌柜,赵大姐的馄饨一角银子两碗,那后天出去玩,带上两角银子和这些零钱就够了。
  余舒把钱分成两份,一份拿刘婶给缝的小袋子装了,都收进她平日放东西的铜罐里,又把先前藏好的风筝拿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余小修背后,一扬手,伸到他面前。
  “小修,给。”
  余小修瞪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灰鹰,伸手去拿,翻来覆去摸了摸,惊喜地压低了声音:“哪来的风筝?”
  古代的孩子没什么好玩的,尤其是穷人,就余舒来看,一个风筝的诱惑就相当于是一架遥控飞机了。
  “今天发了工钱买的,不是说好了要出去玩嘛,总不能光跑腿什么都不做吧。”她还买了糕点,晚上回来再带他去吃馄饨。
  “出去玩?”余小修面露茫然。
  “你忘了?”余舒腿一抬,挤着他在长凳上坐下,“咱们前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要出去走走的,我都和我们掌柜说过了,明天下午不去打工,你可别说你不想出门啊。”
  余小修当然没忘,但是余舒以前也说过很多次要带他出去玩,通常都是因为做了坏事需要他顶缸,才会哄哄他,没有一次兑现,次数多了,他就不再信了,不想这一回她是说真的。
  “怎么了,说话啊,你去不去?”余舒拿肩膀轻轻撞了撞余小修。
  “去!”因为应的太急,余小修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摆弄着手里的风筝,小声道:“可是我不会放风筝,只见别人玩过。”
  “没关系,我会,”余舒伸手搭住他瘦小的肩膀,亲热道:“不怕,多跑跑就会了,明天我教你啊。”
  “嗯。”余小修又摸了摸手里的风筝,偷偷确认这不是假的,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却又有点儿想哭鼻子,眼睛酸酸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你明天下学早点回家,吃完了饭咱们就出门,我打听过了,城东的河边上有好大一片空地可以放风筝,对了,你今天功课写没写,算算明天会不会下雨?”
  “是晴天,”余小修顿了顿,把风筝放下来,谨慎地重新拿起笔,抽了纸,“我再算一遍。”
  “嗯嗯,再算一遍。”
  
  第四十一章 磕你个头
  
  余舒吃了早点和余小修一起出的门,一个去私塾上课,一个到景伤堂去劳动改造。
  “天不错,下午再刮点儿风,放风筝最好。”余舒站在院门口仰头看着大宅上空一片晴云,高兴道。
  余小修和她一起仰头望了一阵,才低下头扭了扭肩上的带子,“我走了。”
  “早点回来啊。”
  “哦。”
  余舒顺道喂了树后头藏着的鲤鱼,才晃晃悠悠地去了西大院。
  来的早了,景伤堂的大厅里只有一位易客在里面转悠,余舒主动过去打了招呼,询问今天她要干什么。
  “把地擦一擦吧。”那人随口吩咐了,眼睛盯着几只卦盘没离开。
  昨晚上刮了风,从屋顶的天窗扫进来不少灰尘,前天擦过的地板只干净了两日。
  余舒环顾了大厅,发现了墙角的水桶,不知是谁把她昨天用过的水桶放在了那张竹床边上,那老道士就躺在床上,一条腿跨出了床沿,鼾声嘘嘘,睡得正香,被子都不盖一条。
  余舒稍稍疑惑,昨天她用完水桶后是放在了门后头啊,怎么跑那儿了?
  她放轻了手脚走过去,没多看那老道一眼,拎了水桶就走,不想刚一迈腿,衣摆就被人从后头扯住了。
  “啊哈——”打了个哈欠,老道士歪歪扭扭地坐起来,一手还攒着余舒的一角,一手揉掉了眼屎,有些不悦道:“正做着好梦,被你吵醒。”
  “对不住,道长您继续睡。”余舒不动声色地把衣角从他手里扯出来,后退两步,转身,快走。
  没听见身后人叫,她走到门口才放慢了步子,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老道正坐在床边伸懒腰,并没有叫住她或者是跟过来的意思。
  余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也许这水桶不是他故意放在床边的。
  走到井边,余舒把水桶放下去,摇了一会儿绳子,感觉水满了,才握住辘轳往上摇,水打的有些多,她整个上半身都使了力气,水打上来,拎过了沉甸甸的水桶放下,就有些气矗“根骨太差,太差了,唉。”
  几乎是贴着后背响起的批评声,余舒僵着脖子扭过头,能听见自己颈椎处“咔咔”的响声,正对上一张皱巴巴的树皮脸。
  尽管早知道这老头长的丑,可青天白日下一看,他脸上那一层层枯皮更加明显,一对过分突起的眼睛珠子也更骇人,这张脸要是放出去,绝对是能把全城的小孩子都吓哭。
  不等余舒被吓得后退,老道自己先退步到了一旁,却不走开,而是看看余舒,摇摇头,来回走几步,再看看余舒,叹口气,再摇头,貌似是有什么迟疑不下的事情要做决定,叫他发愁。
  余舒原本还想礼貌性地陪他站一会儿,但见他看着自己时嫌弃的模样,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拎着水桶就走。
  “站住,你回来。”
  余舒装作没有听见走自己的路,她不以为这老道士这么纠结会有什么好事找她,她也不想自找麻烦。
  然而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背后揪住了衣领,她身子一晃,桶里的水就洒了一堆出来,因为两手在前面提着,一半都洒在了裙子上头,眨眼就渗进了衣裳里,两只膝盖凉飕飕的。
  余舒差点就发火,老道却半点不察,扯着她的衣领,动作粗鲁地把她往一旁带,她手里的水桶来不及放下,就这么摇摇晃晃一直往外洒,不把她整条裙子都淋湿了不罢休“你干什么啊,松手,你松手啊!”
  不理余舒挣扎,走到房后一个僻静的角落,老道才一松手,把余舒丢到一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拍水的模样,吹着胡子,粗声粗气道:“跪下,给老道磕头。”
  磕、磕你个头!
  余舒拧着裙子上的水,整理着衣裳,郁闷地抬头瞪他一眼,心道原来是遇上神经病了,难怪早上起来眼皮一直跳。
  老道见她不动,不耐烦地换了个站姿,“赶紧磕,慢了休怪老道改主意。”
  “哈,”余舒气笑了,扯展了拧皱的裙子,扬着眉毛道,“您还是改主意吧,赶紧改,立马改。”
  老道原本就不十分中意她,见她这副不驯的模样,就更不痛快了,脸一板,是比刚才看起来还要丑上三分:“老道让你磕头,自然是有道理,你现在不磕,莫要后悔。”
  后悔?她上辈子干过的后悔事多了去,早尝过各种煎熬和苦果,再来一次,只要不是昧着良心,这世上就没有能真正让她后悔的事!
  余舒把衣襟一正,轻哼了一声,盯了一眼对面的老道士,这一眼过去,极尽坦然,是大不惧,是大自在,把那吹胡子瞪眼的老道瞧的一愣,恍惚起来。
  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没了,只剩下地上一滩水渍。
  “嘶——”老道伸手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刚才那一瞬间心惊肉跳的感觉犹在,天晓得,那一眼,他看到的可不是眼珠眼白。
  “三清祖师在上,那是什么”
  余舒把景伤堂的地板都擦干净,回去时候,没再见到那奇怪的老道。
  回去的路上,她把适才的事想了一遍,火气下去,倒觉得可笑。根据她上一辈看电视看小说的经验,那老道士大约是个什么世外高人之类的,让她磕头,估计是要传她本事,只是老人家心高气傲,瞧不上她根骨差,没灵性,犹豫不下,最后下了决定,还要对她摆摆谱,拿拿架子。
  真可笑,谁求着他要相中自己吗?看不上就别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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