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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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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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人摇头一笑,空出一只手来,在空中比划几下,口中念念有词:“文二、文二,便是个‘刘’字,你们还不晓得这文二是谁吗?”
  “嘶——这文二竟是麓月公主!?”
  说书人拿扇子指着那人,道:“正是。”
  便有人惊奇:“那他为何不肯接旨?他是不知情?”
  “哈哈,说错了。”说书人突然冷笑,手中折扇重重砸在桌面上,严词厉色道:“因为这云先生,家乡早有妻子!”
  在一阵抽气声中,就在茶馆里,从头听到尾的余舒,瞪圆了眼睛。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两情相悦了?
  
  云华易子与麓月公主的一场佳话被后人传唱近二十年,昔年长公主病逝,云华为之殉情,其用情至深,折了后人多少眼泪。
  余舒一度也为这段堪称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唏嘘,眼下却听那说书人披露——情深不寿的云华易子竟然是一个抛弃糟糠妻子的负心人,而麓月公主则成了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不只是余舒,茶馆在座的所有人,这会儿都有些接受不良。
  “今日说到此处,老葛先告退了。”那说书人不理众人反应,手腕一抖,便将那把大折扇收起来,拱手作揖后,就在一阵忽起的议论声中,不顾一些挽留声,低头走出茶馆。
  此人有问题!
  余舒眯着眼睛盯着那说书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将他锁定在视线内,掏了一角碎银丢在桌上,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小晴见状,急忙跟上她,小声叫道:“姑娘?”
  余舒头也没回,冲她摆了下手,示意她不要多嘴,一把拉住她,两人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远不近的跟在那说书人身后。
  四周行人越来越少,从热闹的街道,一直跟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中,余舒愈发肯定那人有问题,正在她狐疑猜想之际,前头一个转弯,那说书人一闪身,竟消失不见了!
  余舒加快几步跑上前去,左右观望,没有他踪影。
  “啧。”余舒皱了皱眉头,在原地踟蹰片刻,放弃了漫无目的的寻找,失望地带着小晴原路返回。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后,巷尾一户人家后门轻轻推开,走出一个人影,扭头顾盼了一眼,手中折扇背过身去,与她们逆向而行。
  余舒回到忘机楼,天已快黑了,看着楼下薛睿房门半开着,知道他人在,便打发了小晴,上前敲门入内。
  “大哥。”
  “进来。”
  薛睿官袍尚未换下,正在净手擦汗,听到余舒声音,便拧干手巾拭着颈上水珠,从卧房走出来。
  “快吃晚饭,你上哪儿去游荡了?”
  “街头有一家茶馆说书的,我听了一场。”余舒走到茶几边上提壶,手背碰了碰水温,给他添上一杯茶递到手边。
  薛睿见她神色怪怪的,低头饮了两口茶水,清腔道:“说的什么段子,有趣么?”
  “哈,”余舒单音干笑,神情纠结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义阳城,你同我讲过云华易子与麓月长公主的故事。”
  薛睿回忆了一下,点点头,似有这么回事,那时他有一间纸墨铺子,她是个小没见识的。
  “今天下午在茶馆,那说书人讲”余舒就将她不久前听到有关“易子和公主”爱情故事的另一个版本讲给他听。
  薛睿听后,倒是比余舒淡定的多,付诸一笑,道:“想来是哗众取宠罢,所以故意扭曲,不值一提。”
  余舒却不以为然,猜忌道:“我看那说书人行迹鬼鬼祟祟的,就跟了他一段路,那人专挑小道走,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薛睿板起脸,不答反问:“你哪来的好奇心,敢追着一个陌生人随便乱跑,就不怕出事吗?”
  看他脸色不善,余舒语塞,摸了摸脖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她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薛睿心知肚明,顿时冒出一股邪火,有些话压不住,到嘴边就变了味道:“都到这个份上,你还一门心思惦记着他,一听到有关他的事,便不管不顾地闷着头就要往上撞。没成见他现在逢着你理都不理,往日情分都被狗吃了,偏就你剃头担子一头热,你有些出息行不行?”
  余舒没头没脑地被薛睿嘲讽了一通,等到她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当即颤了下眉毛,白脸气成红脸合着她在他眼里就是个没脸没皮没出息的?
  薛睿以为说破她心事,所以惹她羞恼,这么一想,他火气更大,一面替她不值,一面又替自己委屈,他满以为这些日子两人相处融洽,默契难得,他应该在她心里分量不轻了,谁知道她心里想的念的,还是那个伪道士!
  向来好脾气又沉得住气的薛大公子,总算被眼前这个认知挑拨了冷静和耐性,难得一回同余舒置起气来。
  “我是好奇没错,可——”余舒忍了忍恼意,想要辩解两句,一张口,就被薛睿打断了。
  “你不是好奇,你是傻。”
  余舒额上青筋跳了跳,再开口:“我不是傻,我是想——”
  又被打断:“你还想着他,就是傻。”
  “啪!”余舒脑子里有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的茶壶茶杯茶垫子一起抖了抖,哆哆嗦嗦抱在一处,听她怒道:“你才傻!”
  薛睿一愣,随即垂下眼睛,浓眉敛起,低声自嘲道:“说的是,你若傻,我岂不比你更傻,偏要心仪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余舒眨眨眼睛,看着他那双明亮有神的桃花眼被一层阴翳笼罩,低落极了的样子。她这心里头倏然不是滋味了,闷闷的,好像吃了一口浆糊似的,嗓子眼里发堵。
  “…没见过你这么冤枉人的,”她郁郁说道,“那个说书的,分明就是有问题,太史书苑那起案子,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景尘,现在又跑出来人故意诋毁云华易子,直指他们父子,你用脑子想想,这没有猫腻吗?说不定是同一伙人指使的。我老实告诉你,我去追那个说书的,还真不是为了景尘,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想着——”
  薛睿慢慢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珠子望向她:“想着什么?”
  余舒咬咬牙,撇头看向门外,虽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一口气说了下去:“我是看你最近一直在为这起案子头痛,想着能帮你分忧解劳,助你尽快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好向皇上交差,免得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你受难为,那该如何是好。”
  她的话不难听懂,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说白了就是一心为他着想,顾不得许多。
  这分明是一种变相的告白,告诉薛睿,她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再换句话说——她心里,是有他的。
  薛睿在她说到一半时,眼睛便亮了起来,等到她话声落下,他脸上已经再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失落了,如火如炬的目光紧粘在余舒身上,清清楚楚看到她纤长的脖子染上一层红晕,侧脸在灯下影出一圈淡淡的虚光,这等动人的情态,他几时见过。
  心跳有些紊乱,但他还是把持住了,握着椅子扶手,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过欢喜:“是真的?”
  谁知控制过了头,发出声来,便有些冷硬了,想要改口来不及。
  余舒只把这两个字听成了质疑,扭头看时他又冷着一张脸,于是不禁恼羞成怒了,说翻脸就翻脸“不信算了!”
  奶奶的,说实话都不信!
  薛睿看她变脸,站起来就要走人,心道糟糕,哪里还敢再套她的话,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拉住了,心知这会儿要说不清楚,之前做的都白搭了,这回要是乐极生悲,他还不冤枉死!
  “阿舒,”薛睿抓住余舒手臂,不管她乐不乐意,硬是凭着力气大,将她拽到面前来,一手握着她一截手腕,将人固定在眼前,就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在她气的泛红的脸庞上,摁不住心中不断飘升的愉悦,温声安抚道:“我为何不信你,你心里有我,我欢喜来不及,定然是要信你的。”
  他嗓音温醇,这话说起来,一字一句,情意绵绵,好胜蜜糖。
  余舒脑袋上那团气“噗”的一下就被戳破了,她硬着脖子扭过头来,低头将视线定格在薛睿满是真挚的俊朗面容上,明眼看得出他在高兴,没看那双桃花眼亮的都能点灯了吗?
  胸腔抖瑟,仿佛一根鹅毛搔在心上,她突然间想笑,眼前这个男人,比她聪明,比她冷静,甚至于比她狡猾,可是,因为她几句话,就能使得他如斯欢喜,甘愿放下傲气,小心翼翼地来哄她。
  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也许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没有那一点,她也动心了,有了那一点,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她心里清楚的,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的确确是喜欢的。
  若不喜欢,何来苦恼?
  这么想着,一旦通明,余舒这两日不上不下的心情说稳当就稳当,再迎上薛睿毫不掩饰的目光,就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欣喜了。
  此前对他的那些视而不见,以及假装忽略,显得分外可笑——她对他,远不及对旁人好,他对她,却比旁人都要好。
  隐隐约约,就有些替他不值。
  不过,若然不是他这一腔热情,又岂能捂热她这铁石心肠。
  薛睿细细打量着余舒的脸色,待她眉头舒展,便知她气消了,暗松一口气,正待再寻些好话逗她开心,头上飘来一声低叹,抓着她的手被她反过来牢牢握住,热乎乎的手心,让他有片刻的失神,只听她嘟囔道:“算你聪明。”
  
  第四百三十五章 身家单薄
  
  “算你聪明。”
  薛睿的确是聪明,两人手腕交握,听到余舒嘟囔声,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知了她的心思,然是接受了他这份情意,不再躲躲闪闪,左右推拒。
  这天上掉下好大一个馅饼,砸的他不胜欢喜,天晓得他眼巴巴地等了这些日子,总算得到她回应,这一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倒觉得有些不真切了。
  余舒被他一点都不含蓄地瞅着,只觉脸皮不够厚,偏过头,干咳一声,就把手松开了,挣了一下,纹丝不动,只好道:“你先将我放开,我不生气了,这么晚了,咱们先吃饭吧。”
  薛睿平日哪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同她拉小手,捏着她两截柔韧的腕子,不但不想撒手,还想将人拉到怀里。
  但也只是想想,却是不敢这么鲁莽,只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她,以为他是孟浪之人,再叫她后悔。
  这么想着,他还是没有放开她,不过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落在她手上。
  她手腕被他握着,手心朝里,轻轻掬着,她身条高挑,十根手指也生的细长,算不上白嫩,甚至有几处生了薄薄的茧子,可是她骨节清晰,看起来素净而有力,那指头上蓄着圆圆的指甲,竟是泛着浅浅的桃红色,惹人眼睛,瞧的他心头一燥,不知不觉手掌从她腕部滑下去,便捉住了那几根异样好看的手指,轻轻捏住,不敢用力。
  这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余舒便反应过来,她哪里被人这样捏过小手,顿时有些害臊,刚刚降温的脸又热起来,低头见到薛睿神色着迷地盯着她的手,她满身不自在,这就一个使劲儿,趁他不备,把手抽了出来,倒退了两步站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薛睿一时“失手”,回过神来,倒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抬头看着她,双目明亮道:“你今晚答应了我,明日可不许反悔。”
  余舒想翻白眼说她答应他什么了,可一见他正经无比的脸色,到底没好意思耍赖,两手绕到背后交叠,思索了片刻,想着该说的都要趁早与他说清楚,神情也渐渐正经起来,对他道:“我虽是学易女子,懒理大防,但我这个人却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若与你相好,便不会三心二意,将心比心,我亦不愿你有什么花花肠子。这世道是男尊女卑,而我性情刚强,少不了要背道而驰——”
  说到这里,她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讽笑,继而道:“你若是容不下我,那就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你日后也不要再招惹我,不然我是什么脾气,你知道的。”
  话到最后,她竟然气势汹汹地威胁起他来,换成是寻常丈夫,恐怕要火冒三丈,可是看在薛睿眼里,却只觉得性情十足,酸辣可爱,于是身形一动,便离开椅子站立起来,走近一步,低头看着眼神凶恶的余舒,眯眼笑了,屈起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低声说道:“你难道不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吗?“被他言语调戏,余舒窘了一下子,同时也知道他的答案,说不得心头一松,便没再给他冷脸,神情软和下来,撇嘴小声道:“我哪里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说着话,她没等他接话,便走到一旁坐下。
  “跑了一下午,早饿了,快叫人上菜吃饭。”
  薛睿闻言,就想起她是为了帮他查案子才不管不顾去追那说书人,哪能不心疼,当即击掌唤来守在院子里的下人布置膳食。
  既是如此,不免还要叮咛她两句:“再遇上这样的事,切不可鲁莽了,回来告诉我才是要紧。”
  不怪薛睿小心,他是一路看着余舒走到今日,要说倒霉,她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那些个妖妖道道的事情,别人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一回,她倒好,全逮着了。
  余舒“嗯”了他一声,心中却说那得看情形,守株待兔不是她的作风,她要是怕事,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那个说书人,大哥不妨去查一查底细。”
  两人互通了心意,薛睿听她还是习惯唤他“大哥”,扬起嘴角,倒也不去纠正她。家里是有个胞妹,但平日都以一个“哥”字称呼,旁人不计,余舒这一声“大哥”,就成了独一份。
  “好,我待会儿就派人去。”
  。…
  晚饭后,薛睿提出到天井上去喝酒,余舒心眼多着呢,婉拒不去开玩笑,她还没有答应他时,这人就钻空子亲了她两三回,这下子戳破了窗户纸,再借着点小酒,没准把她怎么着呢。
  这倒是余舒把薛睿想歪了,莫说他有没有那个色心,就是有,也不会在两人初相好时就草率行事,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余舒这块豆腐还没划拉到他碗里呢。
  这夜里,楼上楼下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时笑,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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