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前的空旷地了,就擒的皇城侍卫集中在东面,女官们备集中在西面,太监们站在中间,近昭阳殿的台阶上跪着蹲着哭抱一团的,是大周的九位公主,再不远处是周皇的一干妃嫔……
一身绯衣,带着狰狞银色面具的楚战王殿下就这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战倾尘一扫宫髻凌乱的九位女子,对身旁的副将伸了伸手。
凤无涯立马会意,站出来,清冷道:“你们中谁长得最像大周太子,站出来可以免去一死!”
九位公主一听,心下一惊,“免去一死”?那么她们都将被处死?
沉默未及一秒,殿前就炸开了锅似的。
“本公主像,父王说太子眼睛像我!”
“胡说什么?!本公主才是最像的!父皇还说本公主长得像太子生母!”
“……”
战倾尘厌烦地抬起手,凤无涯冷声一吼:“都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楚国军将领递来一物。
“报,下官在宣室发现此物!”
那将军恭敬地呈上手中物品——一卷画轴。
凤无涯接过画轴,展开来呈在战王眼前。
那找到画的将军忙解释道:“回殿下,画轴下方注大周锦禾十三年,当时大周太子两年前的样子。”
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战王幽深阴蛰的目里闪过一丝波澜。
那眉眼,分明是那年洛邑城外救他的人儿,也是后来随他去大周南部,一路对他照料有加,一张脸绝美的雌雄莫辩的人儿……
原来两年前,他没有骗他,他的高谈阔论,志向高远,鸿鹄之志……这些都是有依据的!
他是太子,他竟真的是太子!
而他战倾尘却是率领楚国铁骑碾碎了一个少年储君的梦……
他让他的梦断了,那么他该是要恨他的吧?
这一刻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慌张,无人知晓那狰狞银色面具下的颜是怎样的神情!
“报,王上这里还有一卷画轴!”又有一名将军递上一卷画轴,“回殿下,这副乃画师近期所做,据说还没完工!”
“呈开!”战倾尘略显紧张道。
那将军迅速展开,一个身姿清俊,姿容姣好的少年跃然纸上……
“竟长成这般模样……”残暴的战王一声喃呢,让近处的楚军战士集体打了一个寒颤。
“去未央宫!”他一拂绯袖,朝东方走去。
浩浩荡荡地队伍朝未央宫驶去。
“那是什么?”一个楚军将领望着东方天际一声惊呼。
东方天际,阵阵火光,宛若狼烟四起,连天烽火。
此时,不知是谁吼出一句:“未央宫着火了!”
那一刻,无人瞧见战王的身影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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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已改!
【003】逃离
战倾尘站在一堆废墟的未央宫前,寒风将焦灼的气息和着灰烟带入鼻腔,一股悲伤感袭上心头,此生从未有过。
眼前的景象有些飘渺,他伸手想揉揉眉心,一个身影在他面前微微福身。
“殿下,未央宫全部烧成灰。”凤无涯沉声道,他垂首盯着地面,看着宫灯照映下,面前的身影颤了颤,他顿然抬首想去捕捉此刻战王的神情,只看到他脸上狰狞的银色面具。
“殿下,皇上到了!”一名将军在战倾尘面前跪下,有些期待地望着战倾尘。
可是战倾尘浑然不觉,有些发愣的道出一句:“太子呢?”
凤无涯微愣,垂首道:“周宫女官言周太子在我军入皇城前将自己锁于周宫内,臣估计……”他顿了顿,沉声道,“估计太子已死于火中……”
悔恨,如潮……
绯袖间倾尘的手指已握成拳,狰狞的指深入腠理,全然不觉。
寒风过耳,侧耳倾听,凄凄如诉,犹是夹杂着逝太子的憎与恨……
一身绯衣,带着狰狞银色面具的男子突然高扬起唇角:“将周宫中人皆带到这里,替太子送行!”
他笑:阿宿,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此寂寞。
锦禾十五年冬,北周亡国太子自焚于未央宫,楚战王命周宫两千三百四十七人随周太子陪葬。
史书之记载真真假假,但事实并非全然如是。
未央宫前,楚人的刀戟高举着要刺向周宫人的胸膛……
呜咽之声遍布,撕心裂肺。
躲在灌木从后的沈宿望着宫灯燃起的地方站在那里修竹之姿的男子,楚国的战王,那身影平添一股熟悉……
只是又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周宫中人全部陪葬”。
只是,周太子“死”了,与他何干?他大楚不是不杀俘虏,不杀无缚鸡之力者?为何在此刻食言?
想到这里沈宿越来越愤怒,她真想冲出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哈哈哈……我以为楚战王信守承诺,不杀俘虏,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一声熟悉入骨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沈宿陡然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正是提着大刀而至的崔琰!
沈宿冷汗淋漓,崔琰,你活得腻烦了?
青衫男子眼底一片鲜红,凤目一扫对着他的弓箭手,银刀直直的指向战倾尘!
大楚战王身旁的几名将军都按捺不住,跃跃欲试想擒住这个狂妄的少年!
却听闻战倾尘一声低沉的“退下!”
“孤可以放了他们,但是孤有一个条件!”绯衣的男子淡淡地开口,那声音让人沉醉,如梦似幻。
崔琰定睛望着战王,看不清他狰狞面具下的容颜,只觉得那双目,牵引着他的魂魄,让他不得不臣服……
“你说!”
“用你手中的冰玉流光刀和你的性命来换!”
果然战倾尘的话音刚落全场都安静了,宫妃们停止哭泣,宫人们静静地望着这个太子近侍,所有人的期望都寄托在了他一人的身上。
灌木从中的沈宿目光紧紧地盯着青衫少年,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冰玉流光之于崔琰,就如同水之于鱼。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寒风卷起青衫少年耳畔青丝,晦暗的月光,阑珊灯火将他的容颜映衬地不那么真切。
良久,低沉地声响扫在一众周宫俘虏心弦,“我答应你!”
妃嫔媵嫱,女官内侍皆暗自长吁一口气,唯有灌木丛中的沈宿,清澈的大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崔琰。
果然,在那一瞬,青衫男子长袖一挥,那冰玉流光就要切入咽喉——
沈宿的小脸一瞬惨白,正欲冲出去阻止的时候,一个绯色的身影紧紧地握住了崔琰的银刀。
是那个传言之中楚地残暴的战王,他狰狞的手握住了崔琰的冰玉流光!
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入玉阶,沈宿暗自吁气,楚国战王除去国仇家恨,你救崔琰一命,我沈宿必报你此恩。
“押入天牢。”战倾尘对身后的凤无涯说道。
“爷,那他们?”凤无涯望着一旁的宫妃女官内侍还有侍卫道。
“除宫妃公主外,其余女官、宫女、内侍及六品以下侍卫亥时前一人分帛一匹、米五斗。遣送出宫!”战倾尘道。
沈宿一听,心头暗惊,帛一匹,米五斗,这战王深知此乃战争期间货币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唯帛与米才是最真实的“货币”。看来传言之中楚战王残暴嗜血,杀人如麻也不可全信!
只是,若她能趁此机会逃出升天?那么,她岂不是可以过自己曾经希冀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沈宿一时激动难以自己!
这时,又见一队人马朝此处走来,来人一身战甲二十来岁模样走在最前。
“战王殿下,皇上恭候您多时了!”
来人口中的皇上自然是楚帝。
“还请赫连丞相向皇上转告,若赏赐珠宝城池请皇兄随意就好!”战倾尘冷笑道。
“那么大周朝九位美貌的公主,战王也不要?”赫连温玉微微挑眉道。
绯衣人轻笑:“世间美人皆是毒!”
——
周宫城门口,沈宿站在一队一队的宫人女官之中,她在一把火烧未央宫之前就做好了自己的官籍:崔琰远方表弟,自幼随崔琰入宫,得周太子喜欢,赐名十一。其实周宫中人姓沈的也颇多,并不是十分显眼。
至于“十一”二字不无根据,她排行十一……
只要挨过了这个宫门,她就是自由人了,五斗米一匹帛,她可以去找一处地重新开始!
“你的,拿好了!”那发放米的楚国侍卫多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他定是觉得她太小了,觉得她出了皇城只有饿死的命。
沈宿接过米和帛,走离宫门十几米远,几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抢了她手中的米和帛,一把将她推到了泥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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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一年战倾尘是十五岁。喜欢请收藏!
【004】怀抱
摔入泥坑,肮脏的泥水和着残留的血腥味涌入鼻尖,让沈宿觉得作呕。
那几个刚刚解脱的太监抢走了她的米和帛,她不怨他们。
是统治者的无能成就了他们,她只能更加的埋怨自己,这一刻,没有泪水,她的小手在肮脏的泥地里捏握成拳。
小脸深埋在胸前,谄笑之声不绝于耳,有属于周宫中人的也有属于楚国人的。
寒风过处,一股久违的寒冷袭上心头。
就在她将沉睡过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搂起她纤细的腰枝,将她脏兮兮的小脸贴入怀中……
她望着他狰狞的面具,透过那面具她仿若能看到一双绝美、深邃的凤目,沉静幽冷仿若似曾相识。
沈宿就这么盯着那面具的双眼之间,清澈的眼一动不动,没有畏惧没有卑微……
战倾尘身子微僵,只觉得这双眼像极了一个人,灵动、清澈、不染纤尘。
还有这小脸的轮廓与那个两年前救他于危难的少年如出一辙。
只是当寒风吹醒他的发热的头脑,他才意识到,那个唤作阿宿的少年已离他而去。
想到这里,战倾尘紧紧地抱紧沈宿的身子。
直到沈宿受不住他的力度呜咽一声,他才慢慢地放开她,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宿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醉人的声音,却没有想到是传闻之中,面目狰狞,如夜叉转世的楚战王殿下发出的。
“十一”她答道。
“十一,我找皇兄要你,你愿跟我走吗?”他低喃道,下巴在她的头上婆娑着。
沈十一大惊,一者,他为什么要带她走,他要她做什么?二者,他堂堂楚战王要一个俘虏也需要向楚帝禀告?三者,他用的“我”,不是“孤”……
见她久久未答话,战倾尘只当她是默认了。
后来,她听人说那天抢她帛与米的被战王手下当场结果了。
再后来,是楚人正式入驻周宫之后,传出国破当日,楚之战王八千铁骑破周都,拒楚帝所赐珠宝城池,唯抱着一五岁“男”孩回了军营。
大楚熙乾元年,楚明帝灭周,都城由荆州迁往洛邑,改洛邑为洛阳。
一车一箱车的物品被运往洛阳东街卫巷战王府。
沈十一坐在珠宝那一车的最高处,战王的属下都知道他们的十一公子爱财如命,夜里也只有抱着珠宝箱子才能睡得安稳。
初春时节,垂柳拂风,浩浩荡荡的车队在东大街卫巷一处宅院前停下。
宅府大匾额上写着几个大字:楚战王府,题名为战煜天,是楚帝的名讳,落款:熙乾元年。院前两座巨型石狮,巨大的府门涂着红漆,门耳是纯金的环,堪比如今的楚宫门,门外站在数十位大楚禁军。
战倾尘从华车中走出,没有立刻进府,而是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终于在珠宝车上瞧见了怀抱着金盒子睡得流口水的沈十一。
跟在战倾尘身后的赵贤脸色顿暗,清了清嗓子唤了声:“十一!”
珠宝箱上的小人儿没有丝毫反应,依旧睡得极沉。
“小十一,你的宝贝都被人抢光了!”赵贤使了坏心唤了一声。
小十一略有所动,身子颤了颤继续睡自己的……
战倾尘凝眉摇摇头,似有些无可奈何地伸出手去抱小人儿。
他伸手将十一抱入怀中,却看到宫灯下十一发青的面!
赵贤唬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战倾尘抱着沈十一朝战王府内走去,步履匆忙边走边下令:“传太医!”
赵贤不敢有丝毫马虎,立马派人去御医苑传太医,还点了名要医正大人来!
待平复下来,赵贤暗自思忖,十一公子的样子像是被人下了毒了,可是这一路又有谁敢动战王宝贝着的人呢?
此事疑点颇多,赵贤将四十八车的物什,战王手下两百二十来宫人全部安置好,便朝枕墨楼走去。
枕墨楼,战王暂时就住的地方。
赵贤还未靠近枕墨楼,就听见楼内厉吼。
“孤只问一句,他怎么还没有醒!”
战倾尘一掌粉碎了面前的书案。
“回……回战王爷,这位小公子呈中毒症状,体内毒素沉积许是多年药物作用……此刻毒性顿发才至昏迷不醒……”御医苑医正颤声答道。
“中毒?”战倾尘咬重这两个字,十一怎么会中毒?难道他在前朝宫中就被人下了毒。
医正见战王爷没有发火,继而道:“还有……小公子的脉象奇特,体质特殊可能……”
“可能什么?”战倾尘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颤抖。
“可能活不过十五!”
战倾尘的身形微颤,呼吸一窒,他转身望向榻上沉睡的小人儿。
粉雕玉琢的脸无了血色,纤长的睫羽在烛光的照映下打下一片阴影。
清澈不染纤尘的睡颜,柔进了他是心田。
如果不是他率领着铁骑破城而入,或许他还是一个生长在周宫之中无忧无虑的孩子,是他碾碎了他的梦……
“孤只问一句怎么能救他?”战倾尘望着医正再度开口。
“回战王。”医正突然跪地道,“若是战王能知晓公子体内毒物的名字,臣可求回春谷谷主帮小公子解毒。”
“赵贤!”倾尘对着楼外唤了一声。
未及片刻一声靛青色长锦袍的男子入殿。
“将崔琰带来!”
赵贤心下一惊,未来得及多想就出了战王府朝天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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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喂药
一袭靛青色锦袍青色披风的的男子踏入如今大楚天牢内。他修长的手从胸前拿出一块令牌——唤之:血孤鹰。
整座天牢里狱卒们顿然跪地:战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带我去见崔琰。”赵贤指着其中一个狱卒说道。
赵贤见到的崔琰,他四肢被铁链锁着,唇里塞着布,身上有些较新的伤口。
“你们……”赵贤幽冷的目扫了一眼狱卒。
狱卒噗咚跪地,“赵将军,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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