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声暴起,然后脑门挨了一劈掌;打击之快,有如电耀霆击,铁
臂猿不但无法挣扎,连呻吟呼叫的机会也没抓住。
铁菩萨大惊,火速拔剑。
手刚搭上剑把,背系剑很不容易拔出,好处是行动方便不碍
事,手臂不够长根本拔不出来,没有佩剑或插在腰带上灵活方便。
“啪!”
茶壶突然在铁菩萨的右肩开花,热腾腾的茶水溅在脸上真不
好受,右臂发麻,失去拔剑的力道。
符可为放了铁臂猿,跃过石桌手脚齐至,打击有如狂风暴雨,
双脚踹中对方的胸腹,拳掌在对方的颈根、双肩、耳门疾落疾起,
着肉声分不清次数。
符可为双脚落地,铁菩萨已经倒下了。
“我不信你真的是铁铸的菩萨。”符可为拍拍手道:“你的
乾元真气火侯不到六成,怎能奢称铁菩萨?站起来,在下再给你
几下松松筋骨,看你的气功是否到家。”
铁菩萨在地上挣扎呻吟,想站起却力不从心,几次撑起上身
又倒下,昏天黑地,挣扎难起。
而功力更高的铁臂猿,已经趴伏在石桌上昏厥了。
终于铁菩萨吃力地站起来了,摇摇晃晃不易站稳。
“你……你打……打得好……”铁菩萨含糊地说,好像舌头
大了一倍,语音含糊不清。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们送至沈王府。”符可为拍着手中的
折扇自言自语:“那些卫军对你们这些强盗头子很感兴趣的,保
证可以获得三两百银子重赏,至少可以平平安安过两年不用工作
的好日子……”
铁菩萨发出一声兽性的怒吼,冲上招发云龙现爪抢攻。
“拍拍拍……”
折扇发似电闪,铁菩萨足足挨了六记。砰一声大震,第二次
倒地,符可为则轻描淡写地插折扇入腰带。
“我要把你全身两百多根骨头,一根一根拆散,因为你不自
量,骨头生得贱。”符可为沉声说:“站起来,这次在下要替你
拆骨头了。”
“爷小心……”在旁戒备的欧玉真急叫。
黑影像电火流光般疾射而来,眨眼间便接近至丈内,有如鬼
魅幻影,轻功之佳骇人听闻,香风入鼻。
双方皆不假思索地发招抢攻,接近得太快了。
“噗拍拍……”
拳拳接实声传出,双方各攻守五六招,但见拳掌交织,罡风
呼啸劲流激荡,身法快速地旋转移位,棋逢敌手。
一声冷叱,符可为不耐地下重手了,一掌按上了对方右胁,
人影倏分。
黑影斜飘丈外,双足着地再退了三步方稳下身躯。
“咦!阁下好神奥的掌招。”对方发话了,语气不稳定,但
极为悦耳:“你是……”
原来是一位穿了劲装的年轻女郎,右手按在右胁轻轻推拿,
这一掌大概挨得不轻。
“咦!你不是云裳女史,你太年轻了。”他也大感惊讶:
“能在区区的雨打残荷十八拍的攻击下,仅挨了一掌,而能全身
退走的人,你是第一个。”
“你也不是那个逃走的恶贼。”女郎困惑地注视着他道。
“什么恶贼?在下是住在此地的旅客。”
“不过,那恶贼的确是逃到此地失踪的,我已经看清他的相
貌。可是,你为何出手这么快?”
“哦!姑娘,你不是更快吗?在下闯荡江湖七八年,第一次
碰上姑娘这种不可思议的轻功。看来,咱们是误会了,抱歉!”
女郎被夸赞得脸一红,指指正在吃力爬起的铁菩萨道:“这
两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交手?”
“两个太行山的强盗,在下正要惩戒他们。”
铁菩萨摇摇幌幌站稳,想要扑上。
“这位仁兄叫唐拣,绰号铁菩萨。铁布衫气功也称铁菩萨,
他以为他已练成了金刚菩萨法体,所以在下要破他的气功,再来
几下他就要气散功消了。”符可为一面说,一面向铁菩萨逼进。
“把他们送官究治。”女郎道:“他们居然敢闹到府城来,
那还了得?”
铁菩萨打一冷颤,不由自主向后退。
“在下不……不管你和黄七爷的事。”铁菩萨终于认栽:
“在下学艺不精,不怨你。”
“很好。劳驾,把铁臂猿带走,告诉他,日后离开在下远一
点,免得在下费神卸他的铁臂。”
铁菩萨不敢多一言,背起铁臂猿仓惶而遁。
“兄台大量。”女郎向符可为微笑,左颊绽起一个深深的笑
涡:“听说太行山贼颇为凶悍,这位铁菩萨敢于承认失败,颇为
罕见呢!”
“这位仁兄聪明。”他说:“真要被送官砍脑袋,到底不是
愉快的事。姑娘追人的事怎样了?”
“算了,是一个劫贼。我途经泽州,碰上那恶贼劫车,杀了
两个人,被我追了两天。今晚我算定他要逃入城中藏身,躲在南
关的城头等候,果然等着了,可惜方向差了百十步,被他逃到此
地逃掉了。”
“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怎敢通名!”
“姑娘轻功超级,居然被他逃掉,这人决非无名小卒。姑娘
在何处落脚?”
“南关长治客栈。”
“请问姑娘贵姓?在下姓符。”
“我姓彭。符兄与你这位同伴不是本地人?”女郎一面说一
面膘了欧玉贞一眼。
“不是,我与同伴都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人。哦!姑娘
刚才飞跃院墙脚不沾顶,单足沾地即破空而起,身形缩小减少阻
风,起落间远出三丈,这种身法极为眼熟……”
“爷,这是流星划空身法,这位姑娘可能与中州訾家天外流
星訾俊臣訾大侠有渊源。”欧玉贞接口道。
“天外流星是我姨父,这位姐姐好高明的眼力,请问……”
“我姓符,是爷的女婢。”欧玉贞笑道。
“难怪姑娘的轻功如此卓越,原来是訾大侠的……”符可为
笑笑道。
“符见认识我姨父?”
“神交已久,可惜从未谋面。”符可为道:“不瞒你说,在
下与令姨父之间,的确彼此有些歧见,但在下是尊敬他的。”
“歧见,为什么?”
“訾大侠是个方方正正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决不多管闲事,
中年以后很少出门走动,过的是太平日子。在地方上做一个好好
先生,调解一些鸡毛蒜皮似的纠纷。”他口角出现自嘲的表情:
“而我,正在年青气盛,性格狷狂不羁,不拘小节,酒色财气不
伤尊严,浪迹天涯为苍生做一些以武犯禁的事,七八年来毁多于
誉,连我也搞不清自己所做的事,是不是合乎天理国法人情。所
以……所以据我所知,訾大侠对我这种人毫无好感。”
“哎呀!我知道你是谁了。”彭姑娘欣然轻呼:“你是江湖
上最神秘莫测的……”
“我什么都不是,我叫符三,只是一个无聊的江湖浪人。”
符可为打断了她的话:“彭姑娘,你从中州来?一个人?”
“这……”
“唔!偷跑出来闯道,是吗?呵呵!小心令姨父打断你的
腿。”
“胡说!”彭姑娘俏巧的白了他一眼,那神情极为动人:
“我是追赶裴姐姐的,她和浮云师太到五台朝山。”
“哦!凌波燕裴佩英?你羡慕她是不是?她出道五载,名列
武林七女杰之一,你心动了。真的,你如果也想出道,决不比凌
波燕逊色,问题是你得面对无穷风险,成功与失败的比例是百比
一,想问我的意见吗?”
“你说呢?”
“赶快回家。”他肯定地道。
“你……”
“江湖鬼蜮,成功很难,失败却惨,何苦?这是我给你的忠
告。夜已深,姑娘该回店歇息了。浮云师太与凌波燕已经过去四
天,恐怕已经在五台礼佛啦!追不上了,晚安,姑娘。”
“唔!这个人是很怪。”彭姑娘目送符可为和欧玉贞进入走
廊,困惑地自言自语。
太行山神庙只是一座没有庙祝的小庙,相距最近的村落也在
五里外,小屋一楹,殿堂容纳不下十人,但庙前却长了五株大白
杨,像五个巨人站立在玻顶上,在五六里外就可以看得到。
有关这里的鬼故事传说很多很恐怖,即使在大白天,也会令
人觉得阴森森浑身不自在,晚上更是鬼打死人,没有人敢于接近,
野兽却是多得很。
午牌初,符可为独自一人出现在庙前,宝蓝劲装,剑插在腰
带上。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往昔潇洒、英俊、芝兰玉树般的神韵和
气质已消失无踪,换上了骠悍、威严、豪迈的神采,虎目炯炯,
眼神凌厉而阴森,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像一头嗅到强悍异类
气息的猛虎。
他锐敏的目光,警觉地搜视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树林、
草丛、山坡、荒野……每一处地方他都全神贯注,仔细的搜索可
疑的征候。
他搜得很慢,风吹草动也难逃他的眼下,凭他的经验和警觉
性,用不着亲自走遍每一处角落,便知道那一些地方该留神,那
一处可能受到围攻和偷袭,那一些地方可以进退自如,那一处是
死角绝地。
最后,他在方圆三百步的范围内,泰然自若地走了一圈,地
面任何细小的异状也难逃他的眼下。
回到庙前,他跃登庙顶踞坐在殿脊上,拔出剑查看片刻,抬
头望望天色。
炎阳当顶,天宇中万里无云,峰峦四起,草深林茂,除了飞
鸟和偶而窜出的狐免野犬外,渺无人迹。
“锵”一声剑呜,和着一声裂石穿云的长啸,引起一阵栖鸟
惊飞,狐免惊窜。
克勒勒蹄声渐近,马群将到。
第一批六匹健马到达坡下,坐骑全是高大的枣骝,骑士在百
步外勒住坐骑扳鞍下马,抬头向上眺望,却不向上走。
不久,第二批六骑赶到,留一个人看守马匹,十一位男女骑
士在黄永胜黄七爷的领导下向山神庙接近。
符可为收剑入鞘,一跃而下。
双方在庙前草坡面面相对,一比十一。
…
ROC 扫描,bbmm OCR, 独家连载·云中岳
《江湖猎人》——第 十 章云中岳《江湖猎人》第 十 章
“七爷真准时。”符可为抱拳施礼:“符某深感光彩,七爷
可说给足了面子。”
“好说好说。”黄七爷回了礼:“在下已经查证确实,尊驾
似乎真的只有一个人赴会,你那位女伴呢?”
“事不涉她,所以她未来。七爷放心好了,在下如果死在此
地,不会有人替在下掉眼泪,也不会有人找你阁下替符某报仇。”
“你知道就好。阁下,你找敝师妹有何贵干?”
“找她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
“那是她的事。”
“黄某要知道详情。”
“必须等见到令师妹之后,在下与她当面谈。”
“如果阁下不说……”
“你带来的人就会埋葬了我姓符的。”
“你明白就好。”
“在下的看法是,阁下如果不将令师妹的下落相告,在下同
样不肯善了。看来你我没有什么好谈的,必须有一方屈服才能办
事了。”
“既然阁下有此看法,黄某只好成全你了。”黄七爷阴森森
地说,举手一挥。
十一个人同时移动,片刻便十一方合围,形成十丈方圆的圆
阵,各据一方。
符可为眼中有疑云,看清势,对方并没有群殴的打算呢!这
种大圆阵根本没有围攻的可能。
这瞬间,他陡然发现自己的处境极端危险,经验告诉他,他
已面临可怕的绝境。
对方根本没有和他凭艺业决胜负的打算,而是要用可怕的暗
器大阵来对付他。不论他向任何一方突围,皆会受到出其不意的
三方袭击和阻绝,对方却不会误伤自己的人。
十一个人皆不撤兵刃,双手贴服自然下垂,十一双怪眼皆阴
森森地凝视着他,那无边的杀气,和震慑人心的强烈气势像怒涛
般向他集中汹涌至而,死亡的恐怖一阵阵向他作无情地袭击。
如果他心怯,必定在这种慑人的气势下崩溃,任人宰割陷于
死境。
他不是一个易于崩溃的人。
相反地,他凝神内敛,吸口气功行百脉,整个人像是一头作
势扑向猎物的金钱大豹,像即将发威的猛虎,他必须冒险使用绝
学克敌了。
剑徐徐出鞘,人与神意合而为一。似乎,他身外涌起一阵无
形质,但可以感觉出来的妖魅气氛,一种令对方心魄发寒栗的诡
异气魄,似乎烈日已失去热力,险风冷流突然绵绵不绝将这一带
笼罩住了。
他面对着资七爷,黄七爷虽然站在五丈外,但依然被这种诡
异不测的气魄所感动,脸色渐变,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双方皆无意抢先行动,出现反常的奇异现象,似乎在较量谁
能支持得久些,看谁在这种心神气势的搏击中首先崩溃。
久久,头上的太阳渐渐西移,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消逝,气氛
更冷肃,更令人感到窒息。
右首不远处的一株向杨树上,突然传来震耳的沉喝:“这是
撼魄大法,赶快发动,以免受制!”
黄七爷一惊,神魂一震,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冷汗,身上凉凉
地,窒息的感觉压力正在增加。
五株大白杨树,共跃了十个人,急冲而上。
“砰!”
黄七爷右方的一个同伴,突然直挺挺地向前仆倒,心神终于
崩溃了。
一声令人心魄下沉,令人脑门如受雷击的怪啸发自符可为口
中,他人化流光逸电,身剑合一破空疾射,从黄七爷的左方一闪
而过。
挡路的那位大汉,恰在他接近的前一刹那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