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乙转过脸“阿哈”一笑,道:
“石兄弟,你送这一份弥足珍贵的贺礼去‘卧龙山庄’,有没有引起他们那些龟孙王八的怀疑?”
石鸣峰一笑,道:
“石某扮妆一个青衣‘家人’去‘卧龙山庄’,那份贺礼,就是那个总管陈勇收下的……鸣峰就把您所交待的话,有条不紊说了下,果然深信不疑……”
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葫芦口对准嘴,大口酒送迸嘴里,哈哈笑道:
“萧彬这个老小子,八十寿诞送到这份贺礼,人娘的,那是黄道吉日触了个‘大霉头’……”
石鸣峰听来有趣,含笑问道:
“侯前辈,怎么会给您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来的?”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道:
“石兄弟,你要单身闯进‘卧龙山庄’,老哥哥实在有点不放心……若是听凭那些土崽子张牙舞爪,却又有点不甘心……”
一笑,又道:
“干脆找来一条黑狗,用它脑袋做成一份贺礼……萧彬老小子收到这份大礼,也够他受的……”
两人边走边谈,由弯弯曲曲的山径,拐上一条宽阔的山道……两边浓荫高张,山道上却是人迹稀绝,只有他们老哥小弟二人。
“杯中神游”侯乙,旋首朝山道两边树林望了眼,道:
“石兄弟,这里一带‘敌暗我明’,如果有人找上咱们老哥小弟,倒是个下手袭击的好地方。”
石鸣峰含笑道:
“侯前辈,那是您过份多虑了……我二人此番来鲁地,除了‘剑虹山庄’丁光钧等数位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又有谁会在人迹稀绝的山道上,找我们下手?”
“杯中神游”侯乙道:
“石兄弟,不是老哥哥‘多虑’,江湖风浪多,处处要小心,免得落进人家的暗算……”
两人边走边谈看时,左侧丛林里,一响极幼细的“嘶”的破风声起,一枚桂圆大的银弹,斜斜飞向山道中央的上空……
眼前的演变,亦就在石火电光之间……而这枚银弹飞起的破风声,幼细得很不容易便人察觉到。
敢情“杯中神游”候乙,浪迹各地,目击无法计数的大小场面,已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江湖”,酒醉心不醉,处处注意,时时注意,近围每一件事物的演变。
侯乙向石鸣峰说那些话时,已醉眼四顾,注意在这条人迹稀绝的山道上。
一响幼细破风声起,从林间斜斜飞起一颗银弹,就在两人顶头凌空……
侯乙一声急呼:
“石兄弟,小心……”
几乎在同一短暂刹那间,凌空又是一响“嗒”的声,这颗桂圆大的银弹爆裂……
发丝似的银芒细针,宛若蓬雨似的电射而下……如挨上其中一枚银芒细针,也要落个非死即伤。
石鸣峰听到侯乙一声急呼,就在这比眨动眼皮还快的刹那间,已无法作更多的选择……
银弹凌空爆裂,银芒细针如蓬雨电射而下,立即“玄大七嵌掌”中“海流环环”一招出手……掌风凝成一堵无形的墙,凌空向上顶去。
“杯中神游”侯乙,更不含糊……
这袭吕纯阳八卦道袍,左右一双巨袖,挥起一股威猛无比的劲风。
由银弹爆裂,蓬雨而下的银芒细针,遍洒坠落在地,没有一枚中着两人身上。
这阵“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依然蓝天白云,依然静悄悄的山道上。
石鸣峰一摸腰挂“堪玉剑”,正要扑向银弹飞出的树林……
“杯中神游”侯乙,急忙阻止,道:
“石兄弟,‘逢林莫入’,‘穷寇莫追’,此乃兵家之言。”
石鸣峰剑眉微皱道:
“侯前辈,鸣峰要揪出这个施放暗器之人!”
候乙一笑,道:
“石兄弟,别忙……这厮有了一次,会有第二次,咱们等着第二次行了!”
从地上捡起一枚细逾发丝,长不及寸的“银芒细针”,细细看了下,又道:
“刚才从树林凌空飞起爆炸的玩意儿,江湖上有‘银芒雷火弹’之称……
石鸣峰不禁问道:
“侯前辈,您知不知道江湖上谁使用这种‘银芒雷火弹,……怎么会找到我等二人身上?”
千魔之仇第三十章 敌友之间
第三十章 敌友之间
“杯中神游”侯乙把手中“银芒细针”扔向地上……沉恩了下,道:
“这类暗器咱醉老头儿无法引经典故,报出它的娘家来……不过使用“银芒雷火弹”之人,手法,轻重,准头都得需要恰到好处,不然无法施展出这门暗器的威力……嗯,这家伙还不是等闲之流呢!”
石鸣峰接口道:
“侯前辈,不可能会是‘卧龙山庄’中人……我等离鄂南‘剑虹山庄’后,并未与人照面交过手,这人又是谁?”
候乙微微一蹙眉,道:
“不会是上界‘大罗金仙’,也不会是幽冥路上‘牛头马面’,这家伙跟咱们一样,是‘人’……就是刚才咱醉老头儿那句话,有了一次会有第二次,石兄弟。咱们就等第二次行了。”
两人由山道而下,纵目看去,前面一望无垠的嶙峋错石,和东一簇,西一簇的野草丛林。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对准嘴一倒,已涓滴不剩,这张脸顿时苦了下来……喃喃道:
“石兄弟,前无镇甸,后无市集,没处找酒肆饭馆,咱醉老头儿的命根断啦!”
石鸣峰知道他老人家所指的“命根”,是那只大葫芦里的酒,是以指了指,道:
“侯前辈,我等走向前面看看,可能会有村落等所在……”
侯乙连连点头道:
“是的,石兄弟,咱们快找去看看!”
嗜酒成性的人,可以少了一顿饭,但不能少喝一口酒……“杯中神游”侯乙背着一只大葫芦,整日不离酒,把酒喻作“命根”,并不过分。
老哥小弟二人,这一走,已把二三十里路抛在后面,依然不见一处镇甸市集。
侯乙明知葫芦里已涓滴不剩,为了“酒瘾”难熬,把葫芦对准嘴,连连晃摆了几下……接着却是干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石鸣峰却是爱莫能助……无法“无中生有”,替老哥哥找一壶酒来。
抬脸看去,前面横着一泓溪流,溪流边上是一脉树林……石鸣峰转过脸,道:
“侯前辈,前面有一条清溪,您暂且喝下几口溪水,聊胜于无,如何?”
侯乙酒虫作怪,喉咙痒得难熬,连连点头道:
“不错,石兄弟,聊胜于无,喝下几口溪水,润润喉咙再说!”
两人走向溪流,经过路边树林时,“杯中神游”侯乙掀掀鼻子,猛吸了口气,站停下来。
石鸣峰不知侯乙站下脚步的原因,也就跟着站住,朝他困惑看来。
侯乙指了指路边树林,一笑道:
“石兄弟,树林里有酒香飘出来……”
敢情腹中饥饿之人,对饭菜香味,闻来特别敏感……
一个嗜酒之人,在酒痛难熬时,也有这样情形。
是以侯乙闻到有酒味从树林出来,但石鸣峰却并未察觉到。
石鸣峰听到老哥哥这话,急步走向树林,侯乙衔尾也跟了进来。
林问一块丈来方圆的空地上,席地坐着一个大汉……
大汉面前摊着一块油布,上面一块块切成大块的肉,边上一只硕大无比的“酒囊”。
石鸣峰走近前,当他再一想,站停脚步给愣住了……
人在穷极潦倒时,为饥饿所逼,有“要饭”这回事,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由于“酒瘾”难熬,向素昧生平的人“要酒”的事。
站在石鸣峰后面的侯乙,猛咽口水,两眼直勾勾朝席地坐着的大汉看去。
这大汉不用筷子,伸出五只手指捞起一块肉,送进嘴里,接着“酒囊”对上嘴,“咕噜!咕噜!”把酒送进嘴里……其乐淘淘,浑然不知旁边站下两人。
石鸣峰想到老哥哥“酒瘾”难熬,不得不堆下笑脸,向席地坐着的大汉,抱拳一礼,道:
“这位兄台请了……”
大汉诧然一怔,猛把头抬了起来……
石鸣峰见大汉这一抬头,在浓荫漏下的阳光下,把对方看了个清楚……一张上宽下窄的脸,看来年纪三十左右,身上一套古旧的短褂袄裤。
大汉照两人脸上滚转一眼,道:
“你们是来找人的,不用问,问了咱马三也不知道……”
石鸣峰见马三的大汉,见到自己二人,开口就说这些,听来暗暗感到奇怪……从这几句话中,似乎尚含有其他的话意。
但眼前侯前辈酒瘾难熬,让这马三的中年大汉的酒,分羹一杯,杀杀他老人家喉问的酒痒。
心念闪转,石鸣峰含笑道:
“刚才我二人经过外面树林,闻到一阵酒香,原来兄台在此饮酒……能不分尝几口,我等不妨交个朋友?”
马三听来出奇……天下只有请酒喝的,可从没有听到向人要酒喝的……把酒囊怀里一藏,瞪直眼,道:
“咱酒是化钱买来的,你我又不相识,怎么能请你喝酒?”
敢睛此刻石鸣峰心里蹩扭透顶,这辈子没有遇到过如此尴尬场面……但侯前辈酒瘾难熬,眼前怀中有钱,也无法买到酒……
脸上微微一热,石鸣峰还是含笑道:
“兄台酒囊里酒,化多少钱买来的?”
马三用手做了个手势,道:
“十枚制钱……”
石鸣峰从怀里掏出一块五钱重的碎银,道:
“马兄,这块银子给你,换你酒囊里的酒,行不行?”
马三看到石鸣峰掌心这块碎银,两颗眼珠亮了起来,连连点头,道:
“行,行……”
一手抓起石鸣峰掌中碎银,一面把怀里酒囊推了出去,指了指油布上切成块块的内,裂嘴一笑,道:
“公子,地上这几块肉,一并给你们行啦!”
石鸣峰接过酒囊,给了旁边的“杯中神游”侯乙……
带了试探的口气,问道:
“马兄,您如何知道咱们是来找人的?”
马三看了看手掌心这块雪花碎银,抬起脸一笑,道:
“咱当然知道啦……”
指着树林外面,又道:
“那娘儿早走远了……你们现在找去,怕也追不上啦……”
“杯中神游”候乙,接过石鸣峰递来酒囊,对上嘴。
“咕噜!咕噜!”猛向肚子里灌……
嘴在喝酒,两只耳朵闲着,听到马三这些话,突然想到自己和石兄弟在山道上遭“银芒雷火弹”袭击那回事上,放下酒囊,打了个酒嗝,两只醉眼直瞪出来……
一指马三,问道:
“马三,你在树林里喝酒,怎么会遇到娘儿……这‘娘儿,又是谁?”
马三衣袖一抹嘴,道:
“咱本来在树林外,河溪边草地上喝酒的,突然走来一个手握明晃晃宝剑的‘女大王’……”
石鸣峰听到“女大王”三字,不由诧然怔了下。
马三又道:
“这‘女大王’可凶呢……剑尖朝咱马三面门一指,说是稍等有人后面找来,不准咱向人家说出她有经过这里,不然……嘿,她要把咱马三身上剁几口血窟窿,推下河溪里喂大王八……”
“杯中神游”侯乙,缓缓一点头,轻声自语道:
“不错,那是生怕行藏泄露,难道会是她?”
石鸣峰亦似有所悟,道:
“侯前辈,此人显然认得我等二人,却又怕泄了行藏,才用暗器袭击……”
侯乙道:
“石兄弟,咱们不难找出其中蛛丝马迹……”
向马三问道:
“马三,这‘女大王’看来有多大年纪?”
马三回忆了下,道:
“年纪不大,长得也俊俏……看来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石鸣峰接上问道:
“马三,那年轻女子跟你说过话后,去向何处?”
马三一指树林外,道:
“走向河溪对岸不远的‘华山坳’镇上……”
侯乙接口道:
“这里四下都是一望无际的乱石,树木,附近那里有什么镇甸?”
马三道:
“咱马三就是‘华山坳,镇上的人……”
笑了笑又道:
“大爷,这里一带都是起伏不平的山岗丘陵,‘华山坳’集镇在低洼岔地中,远远看去,给山岗挡住,就不容易会给人注意到……”
石鸣峰问道:
“马三,‘华山坳’镇离这里有多远?”
马三道:
“越过河溪,走向西北那端十来里路……那里迤逦而下,在山坳盆地中有个小镇,就是‘华山坳’了!”
“杯中神游”侯乙,眨动醉眼道:
“嗨,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怪地方,倒是少有听到……”
侯乙把马三酒囊里酒灌下肚后,精神骤然一振,和石鸣峰走出树林。
两人越过河溪,往西北方向走去……
石鸣峰问道:
“侯前辈,前面山道树林中出手暗器的,您说是谁?”
侯乙“哼”了声,道:
“石兄弟,不会错……十有八九是那个贼魔娘……”
石鸣峰也已想到那上面,接口道:
“赣北‘碧云寺’露脸的‘玉面蜘蛛’虞瑛?”
侯乙道:
“不错,咱醉老头儿从马三所说的情形判来,已找不出第二个人,就是这贼婆娘!”
石鸣峰沉思了下,道:
“‘玉面蜘蛛’虞瑛,在‘八荒铁蹄会’中看来身份殊特……此番可能跟‘赤雷啸虹’邓昆,一起来鲁西,我二人无意中给她撞见……”
“杯中神游”候乙没有把这个话题接说下去,朝荒凉的山边两侧望了眼,道:
“石兄弟,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贼婆娘第一次并未得逞,会来第二次,咱们得要小心!”
石鸣峰点点头,道:
“是的,侯前辈,鸣峰知道!”
两人走来山道尾端,坡势渐渐迤逦而下,纵目朝下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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