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但十三宿已零乱不堪,再难凝集一处,合力同攻了。圣华见此情景,岂肯放松,又是一声怒喝,欺身猛进,先找上了三江二怪。
二怪手中都有兵刃,见圣华攻到,兵刃下压横扫,猛攻过来。
圣华一声狂笑,身形一错,早到二怪身前,只见金光晃动,鲜血射出。
邛崃神弓惨呼一声,丢弓倒地,邙山独旗连哼都没哼,胸口多了个窟隆,死于就地。
圣华的迷光错影身法,在玄天阳玉,和金龟内丹辅助之下,已精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因此,孤海四铃等人想抢救,的确是来不及。
但他并未瞪着眼看圣华杀死同伴,相反的,却正在抢进,只是慢了一点而已。
这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快到极顶,写起来却太长。
圣华一出手,不愿多等,反手拍出两掌,他袭众敌,招法一变,就迫近了孤海四铃。
他掌中金光闪动,孤海四铃正是危机呈发,万难逃生的当口,霍地——
淮江七令同时排出了发声惨叫,都倒地不动。
圣华蓦听狂叫,心头猛烈的一阵跳动,骤将杀人的快手法,硬生生的收住。
他侧身内跃,快速绝伦的落在淮江七令身旁一看,七个人早已气绝多时。
他一见此状,只恨得牙根紧咬,猛可里一跺脚,当时就出现一只五寸来深的脚印。
可是他此际心中是何等的悲忿……
本来么,他力赴白鹅峰之约,目的就在淮江七令身上,眼看大功告成,却又发生这种意外的事。
他知道这是另外的人施了毒手,这暗施毒手之人,必定是指使杀父的幕后之人。
他忘记了强敌环伺,双目碧光大闪,朝四面探来。
蓦地——在四丈多远的来路上,似乎有个灰色的人影,疾逾飘风的闪着。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轻言道:“就算你能上天,小爷也要追你到灵霄殿……”
他剑高挑,双肩一晃,双臂一震,人已临空四丈多,在空中一挺腰,就像是脱弦之箭,朝那灰影追射过去。
白鹅峰上的十二个高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样的走。
江淮七令何以不参加围,群殴唐圣华?
原来淮江七令的紫衣和绿衣老人,都练一种名叫“透吐迷神”的掌法。
这种掌法一经打出,散播极广,很可能先伤自己这面的人,因为人多。
于是,七令已打定了主意,在偶然的机会里,才准备对圣华突然杀手。
圣华头次杀死三江之怪的当口,身法手法太快了,七令来不及下手。
皆因他们见今天的唐圣华,比几个月前在狭谷硬拼的唐圣华,在武功上,判若两人,招法诡谲神妙不说,内力足可抵挡数十人的。
是以,七令心中就有嘀咕,不敢贸然出手。
等到圣华转身拒掌,变招正要杀死孤海四铃的节骨眼上,七令就觉得这是好机会。
因为圣华已全力集中孤海四铃,这个关口出手,易收奇效。
七令正准备动身,抽冷子下毒手的一地,就被人从暗中很快的就打死归阴。
这不是奇事?完全是谜……
这些人在江湖上横行了半辈子,到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诚可叹也!
且说圣华这力提到顶点,拼命的追……
这刻的快速,的确达到了顶峰状态。
只能看见白线,在空中疾驰,说什么也看不清是人。
俄倾,就追出了五六里路。
那点灰色的人影呢?没有看见,不知消失在何处。
仍旧向前追去,仍旧是那样的快速。
眨眼间,又飘出三四里路。
灰影……连痕迹都看不到半点。
圣华收住了脚步,不由气恼,忿恨,交炽心头,牙齿恨得格格乱响。
他双目几乎落下泪来,凝聚不了神智。
昂起头,不死心的四下里张望,斗然间,又被他发现有人疾奔。
他精神陡振,振臂疾飘,晃身就到来人停身之处,不问情由,挥掌就劈了过去。
倏听那人“噫”了一声,身绝快的错动,撤出他掌风之外,欺近圣华跟前,正待出手对抗。
岂知圣华已使出了“丹旗照五岳”,同时,毙手金刀金光晃耀,猛刺过去。
那人却又使出迷光错影的身法,飘身而退,尖声叫道:“圣华!是我。”
唐圣华大吃一惊,稳住了身形,撤招斜退,浑身惊出冷汗,愧颜说道:“慧姐姐!伤着了没有?”
“嗯!要不是迷光错影的身法,只怕早被你杀死了啊!”
原来赶奔此处的,正是中铃端木竺如的孙女端木慧姑娘。
圣华握住了她的玉手,急问道:“在路上,你看见了什么人没有?”
端木慧秋波闪动,懵然的摇摇头,笑道:“没有看见人影,你这是怎么啦?”
圣华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江湖上没有我唐圣华混的了,唉!还不如死了干净……”
端木慧芳心陡然一动,忙偎在他的怀中,轻言细语,吹气如兰的笑道:“小小挫折,算得了什么,何苦这样的消沉,究竟是为了什么?亲仇查出了没有?”
圣华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泪光一闪,长长的一叹,就将白鹅峰发生的事情,详细相告。
端木慧秀目轻展,大眼神滴溜溜的转了两转,忙道:“咱们快到白鹅峰去看看,或许从七令的身上,查得出是谁下的手。”
一语提醒了唐圣华,拉着端木慧,闷声不响,起步就往白鹅峰奔去。
端木慧的轻身功夫,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但这刻和唐圣华走在一起,就觉得不行。
起先,她还不觉怎样吃力,三五里路过去,就有了后力不继之感,渐渐的,香汗冒出,娇喘嘘嘘。
圣华已然看出,心有不忍,略停身,探臂将她抱了起来,如飞的奔跃。
何需盏茶的时光,二人就到了白鹅峰上。
举目一看,地下躺了十多具尸体,孤海四铃等人早就不知去向。
他忙走到淮江七令倒卧的地方一看,不由瞠目结舌,楞楞出神。
淮江七令的尸体,经成了一大滴血水,积在原来的地面上。
圣华血气翻涌,真的是怒发冲冠,连眼珠都变得通红。
端木慧却不理他,自己在现场巡视了半会,竟连蛛丝马迹,也看不出分毫。
“哈哈!江湖上真是千奇百怪,唐圣华难知万一,处处被人捉弄,如今,亲仇未报,丹旗被夺,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哈……哈……”
端木慧听得最刺心的,却是“丹旗被夺”四个字,她几乎惊得叫了起来。
总算她机智过人,定力颇强,忙扳住他的肩头,温言安慰着道:“这也算不了什么,迟早也能夺回来,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将夺旗的经过告诉我?”
圣华对这位姑娘,打心里就非常折服,此刻,见她丝毫不乱,沉静无比的仪态,越更觉得自己不如她。
他费了很大的劲,将自己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心气平静许多。
两人找了个山窑,坐下来,依偎着,谈起了丹心旗被夺的经过。
她很耐心的听着,并且对地点、人物、兵刃、音貌……都反复的询问着。
末了,她淡淡的一叹,道:“可惜,那八具尸首若不被人劈乱,我立刻以断定夺旗之人是谁,可是……”
“想不出办法了么?”
端木慧嫣然一笑,道:“你先别急,让我仔细的想想……”
她用了绝顶的智慧,将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差不多都提出来对照,然而,她终于摇头了。
圣华不敢打扰她,星目张得大大的,盯着她瞬也不瞬。
可是,她摇了头,于是,他又急了,狠狠的道:“得不出痕迹,我就得杀尽夺旗之人,杀光江湖人物。”
这话他办得到,一点也不假。
端木慧被他这两句杀,逼得连连打了两个寒嚓,灵机也在这两个寒襟之下,顿然而生,笑道:“凡是找你夺旗的江湖道,就不是那晚劫旗的凶手,相反劫旗的凶手,只怕正在修悟旗上的奥秘哩,你如何能乱杀无辜?”
她扬眉瞥了圣华一眼,见他又沉静起来,知道自己的话,生了力量,接着:“江湖曾传言有种迷性旗儿,称为‘香纱迷魂旗’,凡被迷之人,非一个时辰,则醒转不了……”
圣华听她说出这话,抱着无穷的希望,忙道:“那晚上迷我的,一定是香纱迷魂旗了,这旗是谁的,正好找他去!”
端木慧幽然一笑,接道:“自我出世,就没有见过香纱迷魂旗是什么样儿,也没有听说是谁在使用,我想爷爷知道。”
圣华不由又泄气,恼丧的说道:“得不出线索,难道就罢手不成?”
“只要自己细心体会,时间稍长,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你先不必过度焦虑……”
她说到此处,倏然而顿,思索着,又道:“也许是我心里在有鬼,我总怀疑劫夺丹心旗,和杀死淮江七令的,是一人所为。”
“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人家的手法,完全一样,设若查出死者是如何致死,就证明我的话不假。”
他沉默了,大好的线索,都叫自己放弃了,毁灭了,这能怪谁。他无可奈何,忍不住又叹出了一口气。
“别叹气,我觉得你能保得命在,也是不幸中之大幸……”
圣华陡然一震,双眼一翻,怒:“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
她笑了,笑得花枝乱抖,使他窘态毕露,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这当口,端木慧粉脸娇红,说道:“你被人迷倒之际,人家骤施杀手,你能有命到今天?”
圣华陡地打了个寒战,冷冷的道:“他们不杀死我,莫非对我怀有好意?”
“那倒不见得,劫旗之人,决没有留下活口的道理,他不杀你,只怕是来不及杀……”
“怎会来不及呢?”他抢着发问。
“因为你内有金龟内丹,外有丹心圣旗,百毒不浸,纵将你迷倒,也不过眨眼能苏醒。能取走丹心旗,已经是不容易了,怎能再有时间杀你……”
圣华明白过来,不禁也暗中庆幸,笑道:“那八个丑家伙也真是饭桶,笨手笨脚的居然劫夺我的丹心旗。”
端木慧见他居然转变了态度,神情也振奋起来,芳心大喜,忙道:“你别小看那八个丑鬼,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望,人称‘太仓八丑’大概就是他们。不过,没有听说他们有香纱迷魂旗嘛!”
当然,他们讨论了许多事,笔者到此打住。
白鹅峰的天色,已经变了,变得很阴沉,变得也疾速。
狂风,夹着倾盆的暴雨,侵袭而至。
地上那淌积的血水,也随着暴雨,冲洗得干干净净,淮江七令,算是肉消骨化,永无翻身之日。
他们停身的山窑,足可容纳五个人,也能挡住骤雨,偎作一团,紧紧的,没有一句话。
端木慧左臂没有了,只是她练会了迷光错影法,又得心上的人儿,稍可弥补心头的创伤。
其实,她对圣华连番遭遇,早就在心里怀疑到另外一个人。
只是,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又怕圣华因她,而掀起江湖杀劫,忍着,她要在暗中搜取证据,来证明她的判断不假。
风雨不停,他们也在此处缠绵了一整夜,说不尽的恩爱,甜蜜……
暴风雨过去了,山野中,又出现了这一双恩爱的儿女,往丢丹心旗的山区地行去。
森林密茂,阳光普照,山明水静,所在白天里看来,真是美妙之极。
“你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她依在他的肩上,走着走着,娇声而问。他不自禁的吻了她一下,换来的是个娇媚的羞笑。
“我虽然到过此处,可是我没有留心名称。”
端木慧吃吃的笑了许久.玉面微红,笑道:“这里有两座山峰,从远处看,话像两只鸳鸯的头,因而大家叫此处为鸳鸯顶。”
“好啊!鸳鸯顶,真是妙到顶好啊!”
两人都笑了,会心的笑,笑得十分自然,十分风趣。
正走间,迎面出现了两个人,相隔有十多丈,在阳光反射下,看出了是两个玄门道士。
来人的态度甚是悠闲,似乎没有发现这双儿女。
很快的接近,啊!原来是两个五十多岁的出家人。
看他们满脸正派,气定神闲,一派与世无争的气度,叫人见而心羡。
四个人走对面,人家没有随便看人,双方就在不太疾快的速度下,彼此一错而过。
圣华和端木慧没有在意,继续走着。
巧咧!迎面又出现两个人,同样的,又是两个老道。
当他们错身的时候,两个道人掠眼斜看了圣华一眼,脚下一顿,噫了一声。
圣华心中一惊,轻轻的碰了端木慧一下,说道:“要不要问他噫什么?”
端木慧见多识广,生怕他惹事,什么话不说,拉着他就走。
“无量佛!小施主敢莫是杀人魔王的直言居士?”
你不惹人,人家却要惹你,不答话行吗?
圣华心中百分之百的不满,站住了,回过身形一看,人家正等着他说话,不觉有气,怒道:“直言居士就是直言居士,什么杀人魔王不杀人魔王的,哼!”
两个老道脸色顿变,其中一人宣了一声“无量佛”!接着说道:“唐施主独得武林圣宝,名震江湖,的确不凡,怪不得江湖上闯得有声有色,倒是不假。”
“怎么样?出家人也想插足过问唐某的事?”
“不敢,不敢!我等只是听说施主杀人如麻,不分正邪,为了维护江湖正义,故出而查访,不想在此相遇,倒正是缘法。”
“如此说来,你们是想阻止我杀人?”
“无量佛!”先走过来的两个老道,正好在这时转来,佛号宣过,接道:“昆仑派出家人本不愿过问圣旗之事,怎奈施主杀人太过,我们不愿如此乘戾之人,获有武林尊敬的丹心圣旗……”
圣华甫听此言,杀机倏地展露,怒道:“那么,将丹心旗交给你掌理,你们就不管杀人不杀人了,是吗,嘿嘿!”
儿句话,说得刻薄之极,登时四个老道脸上绯红,都现出了杀意。
先说话的老道嘿嘿两声冷笑,怒道:“丹心派固然逼你交出,但也得替死去的江湖朋友服仇。”
“凭你们四个老道,只怕还不配谈‘报仇’二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