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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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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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佑看她神色,继续道:“母亲,孩儿得以问心无愧地立身于朝堂,两袖清风,为崔氏之功也,而教养孩儿,宠溺过度,原是孩儿的不是,并非崔氏之过,孩儿心中愧疚,因此分外宠溺玉衡,又因朝堂事务繁多,我又时常出使、巡查,因此竟没有太多时间好好教养孩儿,当时孩儿就该接母亲前来帮着教养,想来便无今日之错,只是如今尚来得及,只求母亲替孩儿想想,原谅崔氏和孩儿,亦能让孩儿能专心朝堂之事,无后顾之忧。再者,瑶光才找回,便要嫁与晋王,孩儿不希望她此后没了祖母慈爱便遗憾地出嫁。”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道:“罢罢罢,以后我再不逼你纳妾,只是崔氏那边,她若连表面文章都做不好,那也怪不得我给她脸色了!”

谢佑大喜道:“她上次不告而归,已是后悔,母亲若能原谅她,她从此定是都好好的。”

慈辉堂的门开了,谢老夫人端端正正板着脸坐着,崔氏小心翼翼地带着儿女上前去跪拜见礼了一番,谢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板着脸儿叫起,玉衡跪着不起,忽然端端正正地咳了几个头,正色道:“祖母,从前的事情是我莽撞无知,又御下不言,冲撞了祖母,如今孙女已是知错,还请祖母原谅。”

谢老夫人看着下边一对鲜花一样的面庞,心中一酸,仍是板着脸儿道:“知错了便罢了,少给你爹爹惹些祸,他不是容易走到今天,咱们谢家虽说也算得上仕宦人家,却只是清流出身,一旦打落原型,回乡只怕想做一般乡宦都难,你道如今锦衣玉食,是天上来的么?自己不思为亲显扬,至少也别惹祸,女子闺戒,那是前人总结的女子德才之为,正当好好研习,将来妻贤夫祸少,否则谁家敢聘我们谢家女……”

玉衡跪着听训,一旁急云听到这样长篇大论摆道理讲事实的教训,倒是面目一新……好不容易谢老夫人那训诫说完,玉衡拜了拜,又说道:“两个婢子无礼,只是她们原是良家婢,并非可以任意打杀的家奴,还请祖母原宥,父亲母亲已是责罚过了她们。”

谢老夫人闷哼了声,她也不过那日怒极是说来吓吓人,实则谢家也好丞相府也好,从未有责打下人的先例,她看玉衡态度恭谨,一旁的崔氏立着眼观鼻鼻观心,儿子也只是一旁陪笑,只得勉强道:“还罢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一时又让玉衡见过二叔谢炜、堂妹天璇,外边又让崔瀚来见礼,谢老夫人到底给了些好脸色,赏了些见面礼,才算安定了下来,崔氏看婆母终于没有再责问她和玉衡的过错,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给瑶光安排院子及贴身丫鬟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清官不好做呀,哈哈哈。

小白花娘亲为什么得到父亲爱重,这也是有原因的,有些良心的男人,总不会对发妻的付出无动于衷……

这章是过度章节,明天正式切入京城的风起云涌中。

第68章 众生相

大内;仁熙帝正在翻着谢佑的折子,皱着眉头道;“管夫人的女弟子,你不顾病体悄悄地跑去江陵就是为了看看她,她长期生活在乡野间;只怕不娴闺训,又是管夫人的女弟子;只怕野性难驯啊。”

李熙忙笑道,“难得这般能入画的国色,皇伯父还是依了我吧。”

仁熙帝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想起从前听含元殿的侍从说他时常在屋里绘谢玉衡的画像;画完后却又烧掉,一遍又一遍,心中一软,罢了,侄儿性好丹青,对美色想必极为看重,那谢玉衡的确是难得的国色。之前为了顾全大局,侄儿忍痛退了一步,如今既然又找到了长女,那谢瑶光既然是双生姐妹,想必模样是一样的,至于性情什么的,既然此前被农户收养,只怕也没有谢玉衡这般刁钻任性,也不知侄儿的病还有没有治好的那一天,三弟就这一脉骨血,他既然喜欢,便依了他吧……

一边招了御前总管彭中来道:“传个口谕给礼部,谢家长女找到了,让他们准备晋王妃封妃成亲事宜,事不宜迟,今年九月选个吉日便成婚吧!再传口谕给谢家知会此事。”

彭中赶紧应了下去传旨不迭。

李熙松了一口气,笑道:“还是皇伯伯最疼侄儿了。”

仁熙帝啐道:“我哪一时不疼你了?罢了,你既然进了宫,等会儿给皇后请安后便去看看太子吧,他也也才定了太子妃,比你早一个月成亲,前天还嚷嚷你居然跑去江陵玩了也没告诉他。”

李熙笑道:“太子殿下有正事哩,侄儿平日哪里敢去搅扰使他分心哩,听说太子妃定的是帝师柳太傅的嫡女?柳太傅才回京,听说学识广博,书画双绝,侄儿竟没有机会拜访于他,向他讨教一二。”

仁熙帝笑道:“不错,前些日子他母孝守完,朕便召了他回来任了太傅,他的夫人带着嫡女进宫拜见皇后时,皇后极为喜爱,说相貌才学,无一不好,便定了她为太子妃。”

李熙微微一笑,知道卫皇后一贯中意的是自己娘家侄女,安乐侯唯一的女儿,奈何那女儿虽然在安乐侯府金尊玉贵的长大,又与太子青梅竹马,甚至时常得皇后召见进宫,偏偏因为管夫人占着嫡妻的位子,只是个庶女身份,无论如何迈不过这身份的藩篱,而太傅嫡女,说起来清贵之极又有才学,却是全靠帝宠立着,这个太子妃,显然是仁熙帝属意的了。

仁熙帝如今还健壮得很,太子却开始长成,后头几个皇子也渐渐大了,太子妃这一人选,选这样一个身份清贵,人品相貌绝好却显得家世单薄的女子,显然是仁熙帝不肯让太子翅膀硬得太快了,他一贯爱用孤臣,一身荣辱,全系于帝心上,比如谢佑……

他拜谢了仁熙帝,心里到底极是开心的,先去中宫给卫皇后请安,她神情怏怏,见了他仍是打起精神来,慈爱地问了些寒温,又赏了些东西,才放了他走,又往太子东宫走去,太子李怡见到他,一边拉着他不许他施礼,一边高兴地笑道:“你可进宫来了,听你王府的长史说你去江陵了,可把我羡慕的,开府就是自由,可比我日子好过多了。”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让侍女呈上点心给李熙坐下。

李熙让随行的长福将从江陵带回来的礼物给李怡送上,笑道:“您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儿能随意出行呢,听说您快大婚了?却是没能及时恭贺您。”

李怡脸色暗了暗:“甭提了,太子妃订的是柳太傅的嫡女,这也不是我能定的啊,卫妹妹就生了我的气,昨儿我亲去安乐侯府,她就没个好脸色给我,连母后都没法子的事情,我能怎么着呢。”

李熙想起那清高贵气的卫琼,忍不住就想笑,他自幼养在东宫,自然也是见过这位太子的表妹,因为自己身份是庶女的缘故,更是格外讲究仪态打扮,绝不肯叫人看低了去,天生一副清高敏感的脾气,不过这么几个皇子,也就太子一个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李怡看他笑,有些羞恼道:“我知道你得了国色,便不理哥哥了呢。”

李熙摇头道:“殿下,您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多少国家大事要忙,这小儿女的别扭怄气,一时两时还觉得有些闺阁趣味,长久起来,可吃不消。”

李怡叹了口气,心里知道李熙说的是对的,然而卫家当年用亲子替了自己的命去,自幼母后就耳提面命,舅舅如何深明大义,将亲子替了自己,救了母后和自己回来,自己将来不可忘恩负义,对舅舅家的孩子都要好一些,舅舅为了自己,嫡妻都离家出走,为了开枝散叶,才纳了妾室,然而自己当时也是在襁褓中啊!又不是自己要舅舅如此的……他每次想起此事都有些郁闷,有时候被母后说得烦了,甚至想还不如当年死的是自己的。

他摇摇头道:“咱们不说这些,说说你在江陵的见闻吧,风景好吧?对了你不在京城,不知道京城有个有意思的事呢,离京多年的云阳侯回来了,父皇亲自召见了他,优容之极,连母后都召见了他的那个百越的越女继室……呵呵,我听宫女说,她几乎要喝了那洗手的水,还有上了螃蟹,她直接就要上手抓了,真真骇人听闻,要不是一同进宫的管夫人的提点,只怕云阳侯的脸面就要丢尽了……如今满京城的人无不想看他这位蛮女继室的笑话,云阳侯却是替她推了许多帖子,只说自己要养病,闭门不出……”

李熙微微一笑,自己初学礼仪,对那些繁复的用餐礼仪、各种礼仪不也是吃了一惊?如今才不过快六月,哪里是吃螃蟹的季节了?再说命妇晋见,极少留宴宫中,即使是留,一般的宴请,也不会上这样复杂的菜色,显然是宫里有人要看笑话,多半还是卫皇后的手笔了……可惜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根本就是中宫要为难人,皇上明明摆出要礼遇云阳侯的姿态了,毕竟人家仍是清微教的副掌教,手握丹书铁劵,有功于社稷,得先帝宠爱的,能得他效忠,总是一支力量,这中宫出此昏招,分明就是拆皇上的台,只怕卫皇后又大大地得罪了皇上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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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接到宫里口谕的谢家沉默了,崔氏眼圈红了,说道:“九月就嫁,原来不是说十八岁成亲的么。”

谢佑苦笑一声,皇帝肯定是担心这个女儿又出什么幺蛾子吧,若是皇家再被打一次脸,那可真只有谢家全族的鲜血才能清洗这耻辱了。

急云倒是无所谓,早点能和顾藻一起生活还是不错的,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找机会去见师父和师兄,这样多年没见了……

谢佑对她的要求倒是欣然:“应当的,我带你和玉衡去吧,玉衡也算是她的教中晚辈,见见不妨,我先安排人去云阳侯府投帖。”

云阳侯府里这时却正上演一场好戏。

云阳侯管千山与冼夫人坐在堂上,一旁管夫人面无表情地坐着,旁边立着卫瑾,同样面无表情。客座上,安乐侯卫子清正在陪笑道:“我知夫人仍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只是逝者已矣,当年情势如此,我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夫人怪我也是应当的,只是如今都过去十余年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家里的庶子庶女们,还需夫人回去主持操持婚事,否则偌大安乐侯府,没有主事的主母,别人看着都不像,别的不说,就单说瑾儿,他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在云阳侯府,将来娶亲,身份岂不尴尬?京城里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进来?还望夫人三思而行,早日回府才是。”

一边又拱手向管千山道:“还请岳父岳母大人也多劝劝香儿才是,她性格倔强,如今这般,对大家都不好,何苦来哉?”

管千山看了看管夫人面无表情的脸,笑道:“侯爷言重了,女儿长大了自有女儿的想法,只是她是我女儿一天,我云阳侯府就让她住一天,绝没有赶人的道理,至于瑾儿的亲事,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因为香儿住在娘家就不肯嫁的女子,我倒觉得不嫁才是好事,至于你们夫妻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好便是了。”

卫子清心中一沉,从前云阳侯好歹叫一声贤婿的,如今却只直呼侯爷,只怕从他这里得到支持难了,只好又转向卫瑾道:“瑾儿?爹爹这么久没见到你了,居然长得这般好了,你想不想回安乐侯府?爹爹这爵位今后都是你承继的,你回去爹爹也好教你些人情世故,再者你后头还有弟弟妹妹,对你都极是孺慕……”

卫瑾冷冷道:“我同母亲一起,我只有一个弟弟,十五年前已是死了,府里的那个,从未敬过茶,得过我母亲的承认,我是不认的。”

卫子清脸上有些尴尬,管千山站了起来道:“你们夫妻俩自己去书房说说话吧,这事情我们局外人没什么插嘴的余地。”说罢便让仆人引他们夫妻二人去书房。

书房里,卫子清低声下气道:“香儿,你就算还生我的气,也该想想儿子的前程吧?他本来前途光明,将来却因为父母的事情而被人指指点点,情何以堪?”

管夫人冷冷一笑道:“如今倒是关心起这个嫡长子了?是,以前父亲失踪,他看着是要继承云阳侯的爵位了,你待他如何?只是冷冷清清,瑾儿总是来问我,阿爹为什么不肯听我背书,阿爹弹琴那样好听,为什么不肯弹给我听……你如今和你表妹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如何还要来与我虚以委蛇,没主母有什么关系,你那表妹不一样进宫拜见皇后,备受礼遇,只因为她是你这个大忠臣的妾室,嗯?”

卫子清一梗,道:“他到底是我的嫡长子,从前是我不是,今后我定会好好栽培于他。”

管夫人哂笑道:“不过是看我爹回来,似乎皇上也颇为优容罢了……废话少说,你回去问问你那主持中馈的好表妹,去年我爹爹曾派商人送了信到安乐侯府,信里告知我他一切都好,不要寻找他,为何此信未曾到我手中?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哪里,清微教和我一直有联络,将信送到清微教,自然会有人送来给我!”

卫子清愣了愣,说道:“路途遥远,只怕信有遗失也未可知,你若要查,不如你亲自回府去查吧?”

管夫人冷冷笑道:“回府好让你那好表妹给我敬一杯茶,然后再把那两个庶孽记在我名下?呵呵,听说卫皇后属意你的女儿做太子妃,可惜到底被皇上选了别人,你着了慌,发现自己当年那献子的功劳,未必能顶一辈子用,而皇上如今似乎对我爹爹又要重用,你就又想起我这夫人来了?我早就来了京城,早不来请晚不来请,偏偏爹爹回来了,安乐侯府失了太子妃位,你才来请,呵呵,可不要说当初你那好表妹是代替你来请我回去的。”

卫子清低声下气半日,管夫人只是水泼不进,也有些恼怒道:“好好说话,你扯她做什么?这关她什么事情?表妹不过是家门清寒了些,我和她自幼一同长大,发乎情止乎礼,并未逾越,而我和你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后,她也和我说了绝不会自甘下贱做妾,毅然离开了安乐侯府回家去,要不是你出走多年,府里乱七八糟,母亲又卧病在床,无人主持中馈,亲自写了信去求了舅舅,她才会自降身份,嫁了进来,这些年来,服侍母亲、生儿育女、主持府中事务,并无一点过失,如今我说要来接你回去,她也是极为欢喜的,愿意敬你为主母,还不是为了儿女的前途着想……你怎么就不肯顾全大局呢?你这般,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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