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初更天,夜空非常晴朗。
众人既已商量妥当,遂由朱贝戎带头出发。
一路行来,倒也平静。
快要到达杜宝聚的宅第门口时,古人俞突又有了疑问:“大头病啊!有件事情,使我有点替你担心起来了。”
朱贝戎道:“什么事情?”
古人俞道:“如果老凯子今天不‘闹海’(洗澡),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朱贝戎道:“这不用你担心,老凯子每天‘闹海’已经成了习惯,从无例外。”
萧嫱插口道:“是不是他有洁癖?”
朱贝戎道:“也不尽然,主要的是如果他不洗澡,他的老婆就不准他上床。”
“咦!”萧嫱道:“这是他们夫妻间的秘密,你怎知道得这样清楚?”
古人俞慌忙接道:“我晓得,定是杜宝聚和他老婆‘拉鸵’(做爱)时,大头病躲在床底下面听到的。”
萧嫱杏眼一瞪:“小不点,狗嘴里面始终长不出来象牙,你就不能不说脏话么?”
古人俞道:“我是实话实说,不信你问大头病。”
朱贝戎怒道:“去你妈的牛奶,当心我撕烂你的‘港口’(嘴巴)!”
古人俞不服道:“那你说,人家闺房中的秘密,你是怎么晓得的?”
朱贝戎道:“当然是打听来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昨晚整夜都在‘踩盘’,难道我会没有收获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着说着,到了杜宝聚的宅第门口。
双扉紧闭,附近一带显得十分宁静。
朱贝戎左右查看了一阵,立刻吩咐道: “小不点,巴岱……”
“有。”两人同时应诺。
“你们就在这里‘插旗’(把风),不准轻易离开一步,等待接应我和萧嫱。”
“是。”
他们倒是非常懂得“插旗”的诀窍,三晃两晃,立刻闪进了黑暗角落。
担负“插旗”任务,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反而坏事。
萧嫱低声道:“老凯子每晚‘闹海’的时间,你有没有掌握?”
朱贝戎点了点头:“探听清楚了,每晚二更左右,我们现在进去,正是时候。”
萧婶正色道:“那就开始行动,但愿我们一切顺利,满载而归。”
朱贝戎带笑道:“哇噻!看来你的胃口,比我还要大嘛!!”
“怎么说?”
“我只要他那件珍珠衫,并不想什么‘满载而归’!”。
“顺口说说,何必认真,走!”
五
萧嫱拉着朱贝戎,来到侧面的围墙跟前。
大门既已关闭,只好越墙而过。
可惜围墙太高,萧嫱看了半天,急的直摇头。
朱贝戎道:“翻不过去,是不是?”
“……”萧嫱点了点头。
朱贝戎拍了拍自己的眉头:“来,骑在我的肩头上,手拉住墙头,身子一纵,你就过去了。”
萧嫱小嘴一撇道:“才不哩!你想占我的便宜,谁不知道。”
朱贝戎一楞道:“我想占你的便宜?”
萧嫱点头道:“当我骑在你的肩上时,岂不等于人家的裤裆被你摸了一把嘛。”
朱贝戎笑道:“肩膀上面又没长手,我用什么去摸嘛!”
萧嫱道:“被你的脖子摸去了呀,还不是一样,反正是我吃亏!”
朱贝戎心中一乐,大声笑了起来。
萧嫱忙道,“笨蛋!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啦?如果惊动了老凯子,或者是他手下的人,你还偷个屁的珍珠衫!”
朱贝戎忙将笑声止住:“你们马子的事情真难办,这也顾虑,那也顾虑,究竟怎样才能符合你的心意嘛?”
萧嫱吞吞吐吐的道:“不要骑,只要让我站在你的肩膀上面,我就能翻过去了。”
朱贝戎忙将架子摆好:“来罢,快点争取时间,可别就误了正事。”
的确不能再磨蹭了,错过了杜宝聚“闹海”的时间,所有心血岂不都要白费。
萧嫱拉了拉她的衣裙,立刻站上了朱贝戎的肩头。
千不该,万不该,萧嫱今晚不该穿条长裙,来和朱贝戎一同进行任务,现在的朱贝戎只要面孔朝上一揭,就能顺着萧嫱的玉腿朝上看,一直看到那片能让男人魄荡神摇的地方。
纵然她的妙处已被红色三角裤遮住,但是看在眼中,仍旧情不自禁的大呼:“过瘾!”
萧嫱的双手已经攀住墙头,闻言低下头来,诧道:“你在大呼小叫什么,看到西洋镜啦?”
朱贝戎笑道:“不错,我是看到西洋镜啦,要比镜头里的大姑娘洗澡更为过瘾。”
萧嫱顿时回过昧来,双腿一来,大叫一声:“猪哥……”
还没叫完,一头栽进了围墙里面。
朱贝戎唯恐出事,纵身越过围墙,刚好落在萧嫱身边。
“猪哥,你……”
朱贝戎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并以眼色示意,告诉她有人来了。
萧嫱非常害怕,娇躯一拧,偎进了朱贝戎的怀中。
利害关头,她也不嫌朱贝戎“猪哥”了。
沙!沙!沙!……
果然有了脚步声。
夜色朦臆中,两条人影来到附近,停住脚步。
其中一人道:“奇怪,鸡毛子喊叫的,刚才究竟是什么声音?”
另一个答这:“可能是野猫叫春。”
“野猫叫春”
“嗯。”
“如果真是的,现在为何又不叫了?”
“它已召来公猫,正在‘拉拖’(做爱),那还叫个屁。”
“碰到这种事情,真衰!”
两个笨蛋并不准备再作进一步的查看,发了几句牢骚过后,便已迳自离开了。
这段时间内,偎在朱贝戎怀里的萧嫱一直很乖,乖得像只小猫咪,任由朱贝戎紧紧地拥抱,分毫不作挣扎。
温香柔玉满怀抱,朱贝戎乐透了!
萧嫱却要气扁了,尤其是两个笨蛋将她比作“野猫叫春”,现在两人既已离开,胸中的怨气顿时发到朱贝戎的头上,一掌下去,将他推了个四仰八叉。
朱贝戎立又挺身而起,望着萧嫱发楞。
萧嫱啸道:“干嘛,油已被你揩尽了,还要用眼瞪人吗?”
朱贝戎慌忙阻止道:“姑奶奶,请我小声点,要是再将人引来,那件珍珠衫就不能到手了。”
萧嫱余怒未熄:“但不准你再吃我的豆腐,不然,鬼才替你‘扶鸵’(从旁协助)。”
朱贝戎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
两人站起来,绕过庭院,立刻看到了一排建筑。
哇噻,房屋好多,范围好大,简直就像公侯将相的府第。
朱贝戎暗自叫苦不迭,这样多的房屋,要想找到杜宝聚的浴室,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正值此时,一阵歌声随着微风飘送过来。
是男声,不能算唱,只能算哼,哼的是抒情歌曲——爱你入骨。
这是一首缠绵动人的歌曲,可是哼的人实在不太高明。
荒腔走板不搭调,外带忘词,你说高明不高明。
但是他却吟得十分起劲,左一遍,右一遍,哼个没完没了。
萧嫱肩头紧皱,忙将她的双耳捂住:“难听死了,我真佩服他的勇气,他也不怕会将撰写这首歌曲的人活活气死!”
朱贝戎喜不自胜道:“但是我却非常爱听,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它使我们从摸索中,看到了光明。”
“这话怎么说?”
“除了杜寮聚,谁也哼不出来这么‘动人’的歌声。”
萧嫱道:“你太武断了罢,仅仅是嗓门不好,你就断定它是发自杜宝聚的喉咙?”
朱贝戎道:“除了嗓门太糟之外,难道你没听到洗澡时的水声?”
萧埔精神一振,侧耳细听。
哇噻!刺耳难听的歌声中,果然夹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朱贝戎道:“你已听到了?”
“嗯,听得非常清楚。”
“都还犹豫什么,这种现象等于明白告诉我们,杜宝聚正在洗澡。”
“走,千万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循着水声、歌声,他俩很快找到了那间浴室。
这里很僻静,并无闲杂人等打此经过,无疑帮了朱贝戎的大忙。
小窗口内透出灯亮,由于现在距离很近,更能证实杜宝聚的确是在里面“闹海”(洗澡)。
朱贝戎低声道:“萧嫱,你就站在这里替我‘扶鸵’,千万不能离开。”
“你呢?”
“我去窗口‘钓鱼’,钓到手之后,我们就马上‘跷舵’(逃走)。”
“万一钓不到手呢?”
“去你妈的牛奶,专说破嘴话,衰死!”
萧嫱不服道:“凡事要有最坏的打算,才不致于临时手忙脚乱呀!”
朱贝戎略一思忖:“万一要是‘遏点’(败事),你就不要管我,‘先跷’(先逃)。”
“那多不够意思。”
“依你的意思呢?”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不了一同进‘苦窑’(牢狱),不能让我对不起朋友。”
朱贝戎猛朝萧嫱肩膀拍了一个巴掌:“够意思,有你这样的红粉知己,就是让我‘当场挂点’(当场死去),我也甘心情愿了。”
萧嫱嗔道:“什么‘红粉知己’不红粉知己的,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朱贝戎忙道:“难道我说错了?”
萧嫱道:“当然,现在是‘钓鱼’,不是在谈恋爱。”
朱贝戎忙道:“好,让我更正:有你这个‘道丁的’(伙伴),算我交对朋友了。”
“这样差不多。”
为了争取时间,朱贝戎立刻开始行动。
他的腰身十分灵活,连纵带跃,像双猴子般地攀住了那扇小窗。
此行有了充分准备,朱贝戎遂纵身上取出一根伸缩的钓竿,对着窗口,伸了进去。
这根伸缩钓竿是他特制的,没有鱼线,杆的顶端却有的钩。
它的名字虽然称为“钓竿”,但却不能用来钓鱼。
没有鱼线的钓竿,当然不能用来钓鱼。
朱贝戎屏息凝神,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正朝吊在浴室墙壁上的珍珠衫瞄准了。
泡在浴池内的杜宝聚,丝毫没有查觉。
他的嘴里仍旧哼着“爱你入骨”,而且还是闭着眼睛哼,哼得津津有味,好像和尚念经。
不是他太大意,而是根本不会想到,会有大胆的偷儿敢来偷他的珍珠衫。
如果杜宝聚现在睁开眼睛,定会觉得非常奇怪:鱼竿怎会伸进浴室来了?而且愈深愈近。
凭他简单的想法,鱼竿应该只能用来钓鱼。
浴室里面绝对没有鱼,这是可以确定的。
除非钓鱼人瞎了眼睛,将他当成了人鱼。
就是因为如此,造成了朱贝戎顺利得手,直到珍珠衫已被钓到窗外,他的口里仍在哼着“爱你入骨”。
如果发觉珍珠衫被偷,恐怕杜宝聚就不会再哼“爱你入骨”了。
会哼“恨你入骨”。
朱贝戎跳落地面,高兴地差点忘了他是老几。
萧嫱也是高兴地无以复加,争着要看。
朱贝戎低声骂道:“这是犯罪现场,能够让你在此仔细欣赏脏物呀?”
“……”
萧嫱撅着嘴,没吭声。
朱贝戎又道:“只要顺利离开此地,就是让你试穿都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闪’(快走)。”
两人一股作气,翻到墙外。
一根儿臂粗的木棒,照准朱贝戎的脑门打来。
哇噻!真够狠,这一下要是被它打中,他的那头怕不当场开花才怪!
朱贝戎凭着身手灵活,急忙闪开。
当他看清偷击者的目貌时,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是巴岱。
那根木棍仍旧高高扬起,看样子,还要再打。
朱贝戎大叫道:“你他妈的牛奶,是不是神经病犯了?连我也打。”
巴岳面孔一瘪,喘声道:“我打错了,将你当成了老凯子,所以……”
萧嫱扯了一下朱贝戎的衣袖,低声道:“少跟他废话,我们回去再说。”
朱贝戎一声怒哼,遂即在前引路。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重又回到土地庙。
“窑口”还未落成之前,土地庙仍是他们的临时集合地。
萧嫱点亮了油灯,头一件事,就是欣赏珍珠衫。
哇噻!这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知用多少颗珍珠串成的这件衣衫,衣灯光下更是耀眼夺目,想不多看一眼都不行了。
古人俞和巴岱更是伸长了脖子,争着观看,脖子伸得好像长颈鹿。
萧嫱带着笑脸,突然冲向朱贝戎道:“这件珍珠衫冬暖夏凉,是你说的?”
“不错。”
“你还说过只要到了安全地带,让我试穿都行,你连记得这句话么?”
朱贝戎一个机伶:“怎么,你想用话扣我?”
萧嫱带着萧黠的目光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该你先作回答才对。”
“我?……”
古人俞插口道:“大头病啊,萧嫱想穿这件珍珠衫过过瘾,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真笨!”
萧嫱娇笑道:“还是小不点聪明,我的心意一下子就被他猜中了。”
朱贝戎道:“要试就试,可别将它弄坏了。”
萧嫱高兴极了,一溜烟奔向庙后。
等她再次出现时,她已穿好了那件价值连城的珍珠衫。
哇噻!霞光四射,晶莹耀眼,就连这间破烂的土地庙,也都沾上了三分宝气。
萧嫱长得本来就很标致,有了珍珠衫的衬托,更是美得冒泡!
萧嫱扭动腰肢,左一摆,右一摇,满面笑容道:“你们看,合身不合身。”
本来大家只是随便看看而已,这样一来,大家变为定神细瞧,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一瞧之后,顿时引起开堂大笑。
古人俞更笑得弯了腰,大叫肚子痛。
萧嫱被他们吓傻了,突然觉得有点不是味道,娇喝道:“小不点,你笑什么?”
古人俞用手指着她的胸前,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
事有蹊跷,萧嫱急忙低头一看。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萧嫱的那张粉脸,立刻变成了大红缎子,大叫一声:“要死啦!”飞也似的逃到了庙后换衣。
难怪惹人大笑,原来萧嫱没有注意,透过珍珠与珍珠的缝隙,竟使她的“福寿”(奶子)若隐若现,尤其乳头看得最为清楚,好像一颗成熟了的樱桃。
萧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