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干什么,找罪受啊,跟我出去吧。”
沈玉嘉说完,笑眯眯的把玩袋子中的银子,慢慢向着人群反方向走去。
杨茂被沈玉嘉弄的有些糊涂,现在不正是去上香的时候吗,为何反要出去呢?就算不为了如日中天,那也要去找少夫人啊,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少夫人被尹天左给勾去了?
盛安观每日正午时分,都是最热闹的时候,而今年因为科举将近,除了汴梁城以及汴梁城附近的城镇百姓,还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举人秀才,为了求得心灵寄托,心安理得,减轻压力,这三炷如日中天,他们是必须要插上的。
沈玉嘉看着如潮流涌动,争先恐后的人群,他靠在树下淡笑道:“人的内心很奇怪,有的一成不变,有的却时刻在变,甚至还有千变万化的,与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内心的!但是很多人,有着同样的性质,无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少不了所谓的同道中人,在此之外,他们还有一种名为盲目跟从的性质,就拿刚才卖香的事,你也看出来了吧,只要有人开头,他们就顾不上其它,只想要最快最早得到三炷香,所以,很多人也就忽略了腰包,这也正是我能赚一笔的机会,并且,道观的人也不好出面,否则跟他们急的不只是我,还有群众了!”
杨茂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挠挠头道:“这钱,您不捐啊?”
“捐个屁,一炷香要一两,他们还不如直接抢算了,这一袋银子既然进了本公子腰包,怎会便宜他们。”
杨茂闻言愕然,这可不仅是骗人了,还是骗神骗仙,与道尊抢饭碗啊!他心下不由暗自佩服起二公子的胆子,吞了吞口水,杨茂干笑道:“那二公子您挣了多少?”
“不多,区区两百两而已!你帮我拿着点,这玩意太重,当然,少不了你一份,随便拿个十两八两的,本公子是不会在乎的。”沈玉嘉豪迈道。
“那多谢二公子了!”
转眼间就能弄到十两银子,可把杨茂兴奋坏了,虽然他作为沈家的暗卫,但一个月也只能得到五两,要想赚更多,唯一的办法,便是立功,而前段时间,官家就赠了他一百两,不过对于银子这等东西,谁会嫌多呢。
正午的盛安观,香火鼎盛,烟雾飘邈,就算日头稍稍偏西,也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除了上完香,满足下山的,山道上,还有些不在乎如日中天,只是来凑热闹或者游玩,见识一下汴梁第一道观的才子佳人,正慢慢登山而上。
沈玉嘉两人已经退到道观外的一处树丛中,这里不仅风清气爽,还可居高临下,遥望山景,正是一个乘凉的好地方。
两人在这里等待许久,一直不见颜芷绮的出现,沈玉嘉有些焦急,他问道:“不会是趁我们不注意,他们下山了吧。”
“没有,小的一直在盯着呢,二公子放心,只要他们一出现,绝逃不过小的这双眼!”杨茂笑道。
“哦,那你仔细盯着,待……!”
沈玉嘉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便在一瞬间,穿透了数颗小树缝隙,瞧见道观大门里,走出两人。
这两人都是一袭白衣,男子俊美,风度翩翩,女的惊艳,英姿飒爽,方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瞧着两人在众人瞩目中,没有丝毫怯场,自然而然在人群中漫步笑谈,气韵摄人,宛如刚刚从天而降,驾云而来的仙中情侣,又犹若一副百雀鸳鸯图,将二人天作之合的神韵,突显的淋漓尽致,羡煞旁人。
第二卷汴梁风云第五十章遇见名人
秋风萧瑟,枯叶凋零,缤缤纷纷,散落满山岭。
在如此醉人的秋景中,并没有让沈玉嘉的心情,感到一丝畅快。
“二公子,我们还等什么,过去啊。”杨茂握紧拳头道。
“等等。”沈玉嘉摇摇头。
“还等什么,此时不正是抓个现行吗,小的我早就看那什么尹公子不顺眼了,仗着他爹是丞相,天天缠着少夫人,今日定要给他点教训!”
杨茂说着,便撸起袖子,然而手臂却被二公子给及时抓住了。
“我叫你等等,没听到吗!”沈玉嘉冷声道。
杨茂闻言一愣,感觉手臂上五指的强劲力道,宛如铁钳一样,掐得他都感觉有些疼了,杨茂心下一惊,他这才醒悟,原来二公子比他,更加难以忍受,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可是二公子这……!”
未等杨茂说完,沈玉嘉打断他的话,道:“不对劲,我感觉不正常,可那里不对劲,我却琢磨不透,先等等。”
眼睁睁看着尹天左与颜芷绮两人谈笑间,渐行渐远,就快要消失在山道中,杨茂急着叫道:“二公子,你究竟在等什么,现在冲上去给那姓尹的一顿教训,咱们是打得理直气壮,凉他爹是丞相,也奈何不了你啊!”
“那你呢!”沈玉嘉反问道。
杨茂微微一呆,一时间还为明白沈玉嘉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到二公子继续说道:“他有他爹,我也我爹,你呢,你爹能站出来替你遮风挡雨吗?”
“我……”
杨茂张嘴顿了顿,才摇头自嘲道:“小的是孤儿!没有爹娘。”
“你明白就好,那姓尹的不是解元吗,也算半个官了,你若是动了他,便是以下犯上,他一旦有了借口,你就完了!所以别动怒,看看我,我这做人家相公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杨茂看着一直谈笑相伴在尹天左身旁的少夫人,再看看身影淡薄的二公子,感觉到二公子手上传来的力量与轻微的颤抖,杨茂心里突然一紧,他脸色变得狰狞,奋力的甩脱沈玉嘉手,理直气壮道:“小的知道二公子担心什么,但二公子放心,为了您,为了沈家的声誉,我是死不足惜。”
沈玉嘉闻言愣了愣,他呆呆的望了一眼愤恨的杨茂,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居然为了别人家的荣誉,而甘愿去送死。
作为一个孤儿,要在这个世界生存,那是千难万难的,杨茂在七岁时被陶大收留到身边,虽然之后的日子很苦,每天都在刻苦的训练中渡过,身上的皮是脱了一层又一层,流出的血汗,已经无法估计,但,也是在此之后,他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在他的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保护沈家,保护二公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杂念。
这是一种恩情,杨茂眼里只有知恩图报,所以他可以不在乎生命,但沈玉嘉不同,他虽然无法理解古人的思想,却也没想过要迎合他们,所以他绝不会让杨茂动这一时之怒,而招来横祸。
眼看杨茂怒气冲冲要下山,暴揍尹天左一顿,沈玉嘉立即寒声道:“你要是敢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杨茂脚步一顿,他一脸急切,并又痛苦的回过头,望着二公子。
沈玉嘉眉梢一挑,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微微一笑,抱着杨茂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笑道:“刚才卖了九十九根香,还剩一炷,虽然现在如日中天已过,但咱也不能浪费不是,这可是一两银子啊!”
杨茂一身的火气,在听到二公子这些话后,瞬间被熄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非是二公子有什么法力?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被二公子的软弱给传染了?
为了防止杨茂又冲动,沈玉嘉搭着他的肩膀,一同返回道观中。
待两人来到道观正堂,发现堂口外的大铜鼎上,插满了香火,几乎都找不到插香的地方了。
“这一炷香,咱要插到正中央,杨茂来帮我。”
沈玉嘉笑笑,拿出最后一个没卖掉的香点燃,让一脸赌气的杨茂抱着他的腿,将他高举起来,这才扶着铜鼎边角,伸手把一炷香给插到中间。
待香插好,沈玉嘉微笑着,让杨茂把他放下来,摆摆手道:“大功告成!”
然而,当沈玉嘉这话说出口后,顿时,在他们身后便传来一声讽刺的讥笑。
“你有钱逛青楼,却无钱拜神仙,就这点诚意,也敢来这盛安观!”
沈玉嘉和杨茂闻言,齐齐一愣,两人同时回头,顿时瞧见一个身着碧绿柔裙的女子,冷笑着走了过来,在女子身旁,还有几名年轻的俊才美女。
“司徒婉晴!”
沈玉嘉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个小泼妇。
正在沈玉嘉愣神间,司徒婉晴身旁的司徒乐上前一步,笑道:“来汴梁之前,听闻沈兄失踪的消息,着实让我担忧啊,想不到今日在汴梁与之相见,我也就放心了,倒是沈兄,你这份洒脱还是收敛一下,要不然又白害人担心一场啊。”
沈玉嘉先是扫了一眼众人,待看到司徒乐身后的汪财靖惊愕的目光时,他这才从容淡定的笑道:“原来是司徒兄与婉晴妹子,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啊,实不相瞒,在下当日的确被人劫持,只是后来被人所救,这才逃过一劫,说起当日,我还真是差点死在匪寇手里了。”
沈玉嘉说完,最后还感叹一句,听得司徒乐大惊失色,惊讶道:“沈兄怎会又被绑架?究竟是何人所为?”
沈玉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却知道绑架我的家伙是谁!”
“是谁?”司徒乐说着,还凑近了沈玉嘉,深怕听不到似得。
沈玉嘉用余光瞟了一眼汪财靖的身影,瞧见这小子似乎有些慌张,他心下冷笑,口中却道:“正是当日绑架过你我的匪寇!并且,我听闻他们称呼时,有一人名叫步孟!你说这奇不奇怪,当初范小山明明说他已经死了!”
司徒乐眉头几乎要连成一线,他思索良久,还没有一个头绪,却被妹妹司徒婉晴碰了碰。
司徒乐一愣,瞧着妹妹时,发现这小妮子,正在斜眼冷视沈玉嘉,而后又听她抱怨道:“哥,你怎么又和这种人交谈了呢,也不怕被人笑话。”
“为兄与沈兄乃是共患难的交情,别人想笑就笑吧,为兄却会在乎这些。”
这话,说的司徒婉晴极为不爽,她不明白为人正直的大哥,怎会和沈二这种下三滥交朋友,但既然大哥认定的事请,别说是她,就是她父亲和爷爷,也无法劝得动。
心底越来越不舒服的司徒婉晴,眼珠子突然一转,她点燃手中三炷高香,插到铜鼎一旁后,回身冷笑着望着沈玉嘉。
“今日来上香的人,大都是一方才子,乡试举人,他们不惜破费钱财,求得是在日后官路上,如日中天,而你来求什么?小小诚意,莫非是求庸俗之财?还是求得美人归啊!本姑娘来到汴梁就听闻,贵夫人好似和某位大官公子走得很近啊!不过说来也是,那位公子方才我们已经得见,的确是生的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传言他更是文武双全的奇才,汴梁解元,与他相……。”
“够了。”
司徒乐突然一声冷喝,打断了司徒婉晴的话,不过并没有让司徒婉晴感到不悦,反而很开心,毕竟她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果然,在听闻司徒婉晴这一席话后,他们身旁的才子佳人们,个个都是一脸惊异的望着沈玉嘉,回想着刚才在山道上遇到的一对碧藕,原来其中那位令人惊艳的女子,居然是眼前青年的夫人,这算什么事?
汪财靖心中已经笑开花了,刚才听闻沈玉嘉的话,他就确定,对方当日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这下被司徒婉晴羞辱,汪财靖本想乘此机会添油加醋一番,不过想到如此一来,怕在这些人眼中,掉了身价,也就乐的在一旁欣赏沈玉嘉憋屈,愤怒,狂躁的表情。
然而,让汪财靖失望了,沈玉嘉神色从容,面色淡雅,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司徒婉晴在借话羞辱于他。
沈玉嘉微微一笑,根本没有提起颜芷绮的事请,而是回头看着铜鼎道:“礼轻情义重,求神在心不在财,更不在前程,方才婉晴妹子的意思,莫非是要表明,咱们大齐朝的官位,都是银子买来的?只要有几两香油钱,就能让人一举夺魁,官路畅通无阻,往后如日中天!”
沈玉嘉说到这,已经见到这些人呆滞的表情,他冷冷一笑,语气越来越快的讽刺道:“如此一来,各位何须苦读十数载,干脆直接比拼家世,谁出钱多谁官就大,把天下所有苦读才子,穷弱书生,统统拒之门外,让那些有财有势,却无才无德,毫无学问之人平步青云,治理天下,掌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我说,婉晴妹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司徒婉晴闻言,脸色一僵,在她身后的一群人,更是集体愕然,而司徒乐的面色,已经是惨白一片了。
他赶紧对着沈玉嘉一躬身,淡笑道:“玩笑,玩笑,沈兄莫要与家妹一般见识,我们大齐科举,比的自然是胸中才学,唯有满腹经纶者,才有望一举夺魁,怎会靠财了事,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沈兄还是莫要在提了。”
沈玉嘉本来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刚才被司徒婉晴羞辱一顿,已让他心中火冒三丈,才有了这一番激昂之语。
“说得好!”
突然,一个青年走台阶下走上来,此人剑眉星目,走姿端正,论相貌,或许比不上沈玉嘉与司徒乐,但气质,却要比在场任何人都高出一筹,就算把那个尹天左叫回来在找他身旁,恐怕都要掉价。
待青年走到沈玉嘉身前,拱手称赞道:“这位仁兄一席话,深入我心,敢问仁兄高姓大名?”
沈玉嘉微微一笑,也拱手道:“客气,在下雍州天水沈玉嘉!”
“哦!原来是雍州天水的沈兄,在下吉州庐陵文天祥,方才闻听沈兄激昂之语,真是令天祥热血…呃…沈…沈公子你这是何意?”
这文天祥话还没说完,手已经被沈玉嘉给握住了,他呆愣愣的望着沈玉嘉半响,才听到对方笑道:“久闻天祥兄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哦,想不到沈兄居然认识在下,不过这手…”文天祥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被沈玉嘉紧握的手。
沈玉嘉连忙收回手,咳嗽一声道:“咳,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文天祥摆手一笑,道:“玉嘉兄真乃性情中人,虽不拘小礼,却大义凛然,其洒脱之姿,实乃天祥羡慕啊!”
沈玉嘉闻言,差点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摇手道:“不敢不敢,我这是洒脱惯了,性子野,天祥兄就当看笑话吧。”
文天祥一听,神色一正,道:“方才一席话,又岂能当作笑话,我们苦读十数载,正是为了现今这一刻,若是被庸才用钱所压,如此天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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