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说来说去,竟都把事请推托到一位红衣女子身上,童景焕深知再问沈玉翰两人,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一拍惊堂木,喝道:“汪财靖,本官在问你,昨日和你在翠蜂坊见面之人,究竟是谁?”
汪财靖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偷偷瞧了一眼自己的姑父,发现对方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完全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他眉梢一皱,哀叹一声,道:“小人实在不知他是何人,而之所以小人去见他,完全是因为他差人来报,告诉小人他手中有我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小人一时好奇,便就去了,小人真是不知道他所说之物,便是科举试题啊,望大人明察。”
“好你个汪财靖,死到临头还敢撒谎!”
童景焕心里认为,汪财靖可疑最大,这家伙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事请,不过他也没有彻底要查汪财靖的意思,而是让人继续找人上堂问话。
这后面来的人,在场之人多有认识,而沈玉嘉瞧见后,不由心里暗笑:“果然把这妞给叫来了!”
司徒婉晴并不知道当日事请的原委,现在了解了案情的来龙去脉后,她只能恨恨的盯着汪财靖了。
“司徒婉晴,本官问你,昨日午时前,你可乔装打扮,混进翠蜂坊?”
一个大家闺秀,名门女子,乔装打扮进入妓院,这事情传出去,日后哪里还有颜面苟活啊,可她司徒婉晴就是与众不同,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回禀大人,正有此事。”
“哦!”
童景焕惊异的看了一眼司徒婉晴,便继续道:“那你可曾就过汪财靖?”
“见过!”
“好,那他在里面做什么?你可知道?”
司徒婉晴闻言,小脸一红,吱吱唔唔的尴尬几句后,才小声道:“这去青楼的,还能做什么。”
虽然司徒婉晴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不过众人都很明白其中含义,童景焕正要发怒拍响惊堂木,然而一旁的六王爷却笑着摆摆手,道:“童府尹何须动怒,把司徒小姐吓坏了,可不好!”
六王爷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人,对于古代而言,已经算是进入老年,不过他保养的极为好,看形象只像是四十左右,一身华贵蟒袍,穿的气宇轩昂,尊贵非凡,他这一开口,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六王爷微微一笑,道:“司徒婉晴,本王现在问你,当日你在见到汪财靖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司徒婉晴闻言,摇摇头道:“当时我实在是气不过,扭头便走了。”
“哦,你为何生气啊?”六王爷继续问道。
“当然是为了他。”
司徒婉晴一指汪财靖,又羞又怒的道:“昨日他与一个女子在我面前抱在一起,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这司徒婉晴看来是真气了,在这公堂之上,居然还敢用你我来称呼,而不是自称小女子或者平女。
不过六王爷看似也很豁达,并未理会,而是笑道:“听你的口气举止,莫非是喜欢上这位汪公子了!”
在被六王爷点穿之后,司徒婉晴真有种钻入地缝的冲动,她愤然一跺脚,道:“是。”
六王爷扭头看着童景焕,微微一笑,道:“如此,这证人恐怕就不能做了!”
堂下沈玉嘉刚才听到六王爷的问话时,就知道这老家伙真够精明的,现在一句话,就把一个证人给灭了,这司徒婉晴虽然知道的事请不多,可只要有她证明,汪财靖跟着红衣女子纠缠便足够了,奈何,现在她说什么,恐怕都不会有人信了。
六王爷吩咐司徒婉晴退到一旁,居然直接叫出颜芷绮,似笑非笑的说道:“颜校尉,可惜啊,如此巾帼之女,却干上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请!本王问你,昨日午时三刻,你可有骑马载着一个红衣女子,奔逃而回?”
颜芷绮不卑不亢的拱手应道:“是。”
“那么本王问你,你与这红衣女子是何关系?”
“好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你怎会和她同做一匹马?”
“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扬州举人,罗泾阳!”
“哦!”
六王爷闻言,眉头一皱,他看了一眼童景焕,而童景焕也和他对视一眼后,便一拍惊堂木,纷纷道:“传,扬州举人,罗泾阳上堂。”
没过多久,罗泾阳便来到了衙门里,他目不斜视,微微对着堂上三位大人鞠躬后,便自我介绍道:“小生罗泾阳,不知三位大人找小生何事?”
“罗泾阳,本官问你,昨日午时三刻,你可有委托颜芷绮,帮你送走一位红衣女子?”
“确有此事!”
罗泾阳点点头,额后解释道:“这位女子脚腕扭伤,小生见她可怜,便邀请到茶楼里休息,而碰巧这时,颜校尉路径茶楼,小生便劳烦颜校尉将她送回家。”
“只是碰巧?”童景焕喝道。
“的确是巧遇!”罗泾阳一脸泰然自若的回道。
未等童景焕继续问话,六王爷又不合时宜的插嘴道:“你乃是扬州举人,在这之前,有如何认识颜校尉?”
“小生之前也并未认识颜校尉,只是先认识她的夫君,沈玉嘉,而后才认识颜校尉。”
“那这般说来,你与沈玉嘉又是何种关系?”
“在龙亭结识的酒友!”
“如此一来,你的话,本王可就不信了!”
这六王爷又来这一招,沈玉嘉眉头一皱,他正要上前说话,却发现罗泾阳微笑道:“非也,若只是相识,便做不得证人,那在此,小生斗胆说一句,倘若王爷犯法,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作证?”
“你!”
六王爷闻言是大怒啊,他起身便质问罗泾阳,怒道:“你胆敢污蔑本王!”
罗泾阳丝毫不惧,微微一笑,道:“王爷息怒,小生只是比喻而已,我虽与沈玉嘉相识,却未必就是朋友,更谈不上为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上堂做假证,罗某之前的话,绝无虚言,望各位大人明察秋毫!”
第二卷汴梁风云第七十章结案
罗泾阳言辞凿凿,就连沈玉嘉也没想到,这罗兄说起谎话来,那叫一个不卑不亢,简直和真话就没两样。
六王爷怒极反笑,冷笑一声,坐回原位后,便朝着童景焕道:“这罗泾阳不可轻信,先查清楚他的底细!”
童景焕点点头,正要开口,突然,从头到尾一直不吭声的侍御史大夫,赵立廉开口了。
“就算查出此子的底细,又能如何?现在首要的是要弄清楚,谁才是泄露试题的罪魁祸首!”
“依赵大人的言,这的确是首要的,可不找出红衣女子,这祸首又从何处寻出啊?”童景焕皱眉道。
赵立廉微微一笑,这位与六王爷年纪相仿之人,容貌却仿若六旬老者,他一捏山羊须,半眯着眼睛扫了汪财靖一眼,才道:“汪财靖身为举人,脑子应该很好使,这记忆定然不差了!”
闻言赵立廉此言,众人都是一愣,还为明白过来,他便笑道:“昨日知道此事后,本官已经命人去调查了,而在今天破晓时分,正好被本官抓住一人,来人啊,把他带上来让众位瞧瞧!”
随着赵立廉话语声刚落,立即,便有两名身着如同锦衣卫般衣着的人,压着一个中年人走入堂内。
沈玉嘉一瞧,不由心下一惊,这人,不正是他昨日和杨茂敲晕的家伙吗,他怎么就被抓住了呢?
而汪财靖看到这人上堂后,更是大惊,他正吓得汗流浃背,斜眼望去目光,希望姑父六王爷帮他,然而却只看到六王爷对他使眼色,他顿时明白过来,立即指着中年人叫道:“是你!你这贼子,害得我好苦啊!”
他的这一番话,看似逼真无比,可岂能骗得过沈玉嘉的眼睛啊,不过沈玉嘉也乐的看戏,只要祸事没有牵扯到自己家人这一边,他可不管你们的死活。
那中年人才刚张张嘴,突然惊堂木一响,他吓得浑身哆嗦,颤颤发抖的跪爬在地上。
赵立廉摸了一下山羊须,微笑道:“此人名为王贵榕,乃是翰林待诏,昨日在翠蜂坊与汪财靖见面的,便是他!有什么要问的,童大人你尽管问!”
听到赵立廉的话,堂上堂下的人,都齐齐将目光集中到王贵榕身上,童景焕更是一拍惊堂木,喝道:“王贵榕,本官问你,究竟是何人给你的试题?”
这童景焕的问话,都喜欢深入一步,他明明还为确定当时王贵榕手里有没有试题,就拍板定钉的认为王贵榕是拿着试题去交易的,并还询问他试题从何而来。
这要回答不够谨慎,麻烦可不小啊,所以之前沈玉嘉才回暗骂这家伙的无耻。
王贵榕可不似沈玉嘉,现在他是彻底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啊,闻言便立即颤抖的回道:“是下官偷来的。”
“哦,从何处偷来?”
“前几日,下官碰巧遇见翰林大学士,项笙项大人,拿着一卷文书走进翰林书房,下官便好奇跟过去,发现项大人在里面耽搁许久,才趁着他上茅房之际,下官偷偷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书卷正是科举试题!故此,下官才见财心起,将试题内容廖记于心,这才跑回家模拟一份,想借此发笔横财,求大人饶恕啊!”
稳坐中堂的童景焕虎目一瞪,刚刚抓住惊堂木,却突然余光瞧见,不远的六王爷怒急起身,指着王贵榕喝道:“好你个王贵榕,买卖试题不成,还要污蔑他人,来人啊,大刑伺候!”
六王爷都叫动刑了,这些衙役也不敢不唯命啊,一时间,杀威棒一顿狂轰滥炸,把王贵榕打得口角流血,简直晕死。
童景焕和赵立廉都是冷眼瞧视,默不作声,任由六王爷命人把王贵榕打昏,拖下大堂后,更是直截了当的说:“罪魁祸首已被捉拿,此案就此了结。”
六王爷这明显是要包庇外甥,而赵立廉他只要保护自己的属下沈玉翰便可,至于童景焕,虽然一向是为人正直,可他也不傻,否则也混不到京都这个位子上了,犯不着这时候钻牛角尖。
一个王贵榕,便让盗取试题一案就此完结,虽很多人不快,特别是沈玉嘉,看着一脸轻松的汪财靖,心下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也算是最希望这个结果的人,只要大哥和老婆大人没事,那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都没事干啊,快散了吧。”
老神在在的赵立廉说着,起身走下台阶,沈玉翰连忙上前称谢几句,惹得赵大人哈哈一笑,道:“放心,只要不真是你做的,再大的帽子,也有老夫帮你顶着,回去休息吧,明天别忘了来御史台!”
“多谢大人,恭送大人!”沈玉翰再次称谢几句,这才送走赵立廉。
而这时,沈玉嘉早已经来到颜芷绮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嘿嘿笑道:“没被欺负吧,那啥鞭子和烙铁,都没往你身上招呼吧!”
“相公是想看吗?”颜芷绮露出两个小酒窝道。
“当然想看,不过,现在看的代价太大,咱还是留着日!后吧!”
颜芷绮若是能听出沈玉嘉话里的弦外之音,那可真是奇迹了。
罗泾阳走过来对二人一拱手,调笑几句沈兄后,便洒然离去。
这时,汪财靖跟着六王爷路径沈玉嘉一旁时,还冷冷望了他一眼,那眼含杀机的目光,让沈玉嘉微微一惊,暗想和这小子的仇,是越来越大了!得想个办法,弄死他才舒服。
以前沈玉嘉是想归想,却不会专门去做,汪财靖不整他也就罢了,他是懒得理会,可现在不同,现在的汪财靖已经下定决心了,自己不死,他是绝对不会舒服,那么为了自己的舒服,他沈玉嘉袖子里的墨沉刀,可不能再素了!
当初陶大给沈玉嘉墨沉刀时,就已经告诉他,墨沉刀是一把沉默的刀,希望他人跟刀性,在汴梁里学会沉默,否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刀虽然是沉默的,可人却是醒着的,所以,该出手时,就不能浪费它的锋利!
众人先回到沈府,扫清晦气,大吃一顿,期间,大哥沈玉翰少不了要责骂一顿沈玉嘉,让他日后少去接触这些,否则还会像昨天一样,给他带来杀生之祸,对于这些,沈玉嘉表面上接受,心底却在暗骂,骂的不是大哥,而是尹天左,他是万万想不到,尹天左居然会用他这颗棋子,好在自己补牢补快,否则可麻烦了。
当沈玉嘉这样想着时,却听到大哥告诉他,就算没有他插手,这一次他们也不会遇到真正的凶险,毕竟,赵立廉可在后面为他撑腰呢,有这位正二品大员在,天塌了,都能顶着,何况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对于查这些事情,御史台可是要比衙门捕快厉害多了,这大齐朝的御史台,就如同沈玉嘉所知的明朝锦衣卫,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主,实力杠杠的。
听到这些,沈玉嘉心底虽然有些不快,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知识量的确比这里所有人都强大,但是对于很多细节方面,就弱小如蚁了,今天堂上,他的小把戏直到用完,案情还是毫无进展,而赵立廉只是在最后补上一刀,便能结果了案子,这等人称之为老谋深算,那是理所当然啊。
第二卷汴梁风云第七十一章大齐局势
所谓,一家喜一家愁,沈玉嘉是高兴了,而在汴梁另一侧大宅中,汪财靖则要可怜许多,他从进门就一直被跪倒现在,双膝都快磨出血来了。
汪财靖的姑姑,汪王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祈求道:“王爷,饶过财靖吧!”
“饶!哼,这一次不给他点教训,指不定还会惹上什么麻烦,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沈家和尹家这趟浑水,也是他能沾惹的吗,胡闹!”
“财靖也是因为被那沈玉嘉欺负,所以一时气不过来,才想要整治一下对方,却没想到把事请能成这样,他还年轻,吃一次亏已经足矣明白很多了,求王爷饶恕他吧。”汪王妃继续求情道。
“你知道什么。”
六王爷没好气的瞪了王妃一眼,这才解释道:“你认为事请真如表面这样!随便一个出来背黑锅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这事是完了,但付出的代价,可太大了,你看看现在这小子,他在司徒婉晴心目中到底成什么样了,本王好不容易让司徒仲博接受这门婚事,可这一下,全完了!”
六王爷所担心的,根本不是汪财靖姑侄俩明白的,现在听到六王爷这样一说,汪财靖才醒悟,对啊,自己在司徒婉晴心底的形象,可算是全毁了!
而接下来,六王爷更是明确的告诉他,一旦这门亲毁掉,那么雍州便可以改姓沈了!司徒仲博毕竟老了,撑不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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