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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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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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安安静静。阿萝眼都不眨地盯着刘珏,忍不住拍拍他的脸。“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喉头一哽哭出声来,“流太多血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我怕死人!你不要死在我面前好不好?”
  刘珏一动不动,已陷入失血过多的昏迷状态里。他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他不会跳起来和她说话与她斗气了?阿萝只觉得心里有个空洞在慢慢地增大,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落,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为什么,她会这般在意?为什么,她一想到他再不会醒来会这般难过?
 。。





  她轻轻抚过刘珏的眉头,喃喃道:“其实你很帅的!”手指滑下他的鼻子,“其实你也很酷的!”再扫过他的嘴唇,“你才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突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跑到这个时空来,成天担惊受怕,不由得又委屈地哭起来。
  刘珏睫毛一动,头昏得很,迷糊中看到阿萝哭得似带雨梨花的脸在眼前,他含混地说道:“我在做梦啊?”
  阿萝一省,顾不上他,大喊:“来人啊,医生!大夫!刘英!”
  听到房内尖叫,刘英等人冲进来,连声问:“怎么了?”
  阿萝语塞,指着刘珏:“他,他,那个……”
  刘英急上两步,手一伸:“药呢?”
  侍从赶紧递上早熬好的汤药,刘英忙喂进刘珏口中。阿萝看得着急:“有用吗?这个有用吗?他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一口汤药下去,刘珏嗓子一苦,水分一润,又觉得舒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他声音微弱,却还平和地道:“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想都别想!”
  阿萝一呆,转向刘英:“他不会死了?”
  刘英尴尬地低下头:“失血过多晕厥而已!”
  刘珏一伸手握住阿萝,躺下去闭着眼:“不准走!”
  阿萝见他的手居然还有力,不由得啼笑皆非,心里一松一喜,已想到是顾天翔误导了自己,便没好气地答道:“不走!”她眼睛看向刘英,“原来刚才你在笑啊?”
  刘英脸一下子红了:“是……是喜极而涕!我,我去厨房看看!”
  “慢着,吩咐厨房,从现在起,每顿饭都喂他吃猪肝,煮粥熬汤都行,用大枣枸杞泡水来。”阿萝想想,自己知道的能补血的东西也就这些,忙吩咐刘英。
  刘珏头还晕得很,听着却没力气开口。他嘴角浮上一丝笑容,握住阿萝的手便不放开,就这么又沉沉睡了过去。
 。。





  刘珏一觉睡醒,精神已恢复了七八成,动动身体,只觉得右胸很疼,又运了下内息,似是已无大碍,便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握着阿萝的手。她趴在床边还没醒,身上只披着毯子,好在火盆生得旺,屋内暖如春日。刘珏见她眼睛微微红肿,目光转得柔和,心念一动,大呼:“哎呀,痛死我了!”
  阿萝惊醒,看到刘珏皱着眉呼痛,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忙道:“你不会死了!”
  “痛!”
  “被剑刺了一下当然会痛,没有麻醉药呢。”阿萝没办法,呼道,“来人!你家将军醒了!”
  婢女走进来,端来大枣枸杞泡的水,喜道:“将军醒了!大夫也说没事的,休息十来日伤口长好便无碍了呢。”
  婢女把水端给刘珏,他正好口渴,一口气喝下,又呼:“好痛!”
  阿萝眼睛一红,浮起一层泪光:“怎么办啊?”转头对婢女道,“去问问大夫,有没有能止痛的药!”
  刘珏心里一甜:“原来你这么担心我。”
  红晕飞上阿萝的脸,娇艳欲滴。她眼睛里还蒙着水雾,温柔似水。刘珏瞧得目不转睛,突又皱眉:“天翔来过了?”
  阿萝侧开脸点点头。
  “看到你这样子了?”
  “啊?怎么了?”
  “我不是说不准你出房门半步吗?”刘珏声音一冷。
  阿萝气恼:“不是见你要死了嘛!”她一气就抽手。
  刘珏紧握着不放,眼睛一闭:“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阿萝瞪着他,无可奈何,半晌恨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打你满地找牙!”
  “我要吃你做的菜,不要素的!”刘珏又道。
  “那你放手啊!”阿萝被气得想笑,心想,他怎么还会撒娇?
  “我的,不放!”刘珏不讲理到底。
  “想我嫁你啊?”阿萝轻声问道。
  “不是想,本来就是!”
  “那你现在放手,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刘珏慢慢睁开眼,松开阿萝的手。她站起身,叉着腰冷笑道:“东西呢,我做给你吃。想我嫁你嘛,最好态度好点,哼!”说罢扬长而去。
  刘珏咬着牙一动,又扯得胸口痛,心想,这丫头这么嚣张!
  阿萝愉快地找到刘英,问道:“我娘和小玉呢?”
  刘英恭敬地答道:“主上同意你见她们了吗?”
  阿萝眼睛一瞪:“你那个主上还等着我心情愉快给他做吃的呢,现在躺床上不能动的是他不是我!”
  刘英忍住笑,带阿萝去见七夫人和小玉。绕过院落,过了一重天井,走进月洞门,七夫人和小玉正在院子里坐着。瞧着阿萝进来,七夫人开心地笑了:“三儿,小王爷待你可好?”
  “娘,你好不好?”阿萝快步过去抱住七夫人。
  七夫人拍拍她的手,显然已知道了事情经过。小玉撅着嘴恨恨地看着刘英:“你又跑来干吗?”刘英似赔着笑脸:“我这不是把三小姐带过来了嘛。”
  小玉哼了一声,不理他,拉着阿萝,眼圈一红:“小姐,我好担心你!”
  阿萝失笑地瞧着小玉,再看看面红耳赤的刘英,看来,这些天他们二人之间也有事发生。她笑笑道:“娘,小王爷受了剑伤,我弄点东西给他吃。那个,小玉啊,我写张单子,你去和刘英买点我要的东西回来!”
  刘英脸上露出惊喜,小玉瞟了他一眼,脸有些红,低声道:“干吗要和这个家伙去,可恶,老是拦着我和夫人来见你!”
  阿萝呵呵笑道:“不关他的事,要怪,就怪刘珏好了。他想吃我做的东西,还要看他胃口好不好。”
  刘英一怔,埋着头叹气,为什么主上这般命苦!
  小玉和刘英走后,院子里只有她和七夫人两人了。阿萝这才敛了笑容,挨着七夫人坐着,把头靠在她腿上,轻声道:“怎么办呢?娘?”
  “三儿,你也不小了,我看小王爷待你真是很好的,他心里有你呢!”
 。。





  “可是,要回风城啊。娘,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若是嫁了刘珏,她就要义无反顾地随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可是这也意味着要一并面对风城宁王朝的所有的麻烦,要想云淡风轻闲云野鹤般过日子,怕是难了。阿萝禁不住叹气。
  七夫人低头瞧瞧她,又抬起眼睛望向远处:“三儿,娘困在相府那四方天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快乐。除了想你,心里难受时我也总是一遍遍回想曾有过的美好的恋情。难得小王爷对你一心一意,你不要错过了。我有时想,人生苦短,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苦都不叫苦了。但若是你放弃了,这世间哪里去找一个能保护你,能一心待你的人呢?好好和小王爷说说,不要一时任性,后悔一生。”
  从最初结下怨恨,到存心挑衅水火不容,刘珏生动的表情一一滑过阿萝心头,似乎从来都是她不肯信他。她费尽心力要离开风城,逃婚躲着他,才来了这里。但三年不见,她对他却一点陌生感都没有。他是这般在意她,重逢不过短短数日,她却感觉到像是和他在一起很久了。
  她感动,感动于他的情深,也没法把那个深情霸道的影子从心里赶走。这数日里,刘珏一直让她感到安全,那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曾几何时,他在她心中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身上的那种气势让她想要停下脚步,不去流浪。
  嫁了他,以后要面对的是自己极其厌恶的相府与宫廷;但若是不嫁他,难道又逃走么?她想想刘珏伤心绝望的样子,一股酸涩搅得她胸口发闷,眼里心里晃动着的全是他的身影。离开他,相思必苦!
  两种想法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阿萝为难得很。她想,要真是爱一个人爱到骨头里,怕是没有这么多顾虑吧。她是爱他,从看见他受伤无生息似的躺那儿时她便知道了,可是,要她放弃原来所有的坚持跟定他,她却又这般犹豫。
  七夫人道:“出来这两三年,才发现世间之宽广。娘想开了,想要余生礼佛。”
  阿萝一惊,搂紧七夫人:“可是我不舍得你一个人过。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最亲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七夫人,七夫人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慈爱的光芒。阿萝心念一动,像七夫人这样曾心如死灰,又得出相府,感觉到天地宽广的心境,若是再回相府,她必然会觉得十分苦闷。如果自己嫁给刘珏,回到风城,李相是不会放七夫人走的。他留七夫人待在相府,等于捏了张可要挟利用她的牌,随时可伸手要好处。独独把七夫人接走的想法也不现实,这是宁国,是古代,世俗也不会容许七夫人长年离开相府。阿萝柔肠百结:“娘,你是为了我是么?你不想回相府,可是如果我嫁给刘珏,你就得回去。”
  七夫人温柔地看着她:“三儿,你真聪明,我是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可是,娘想礼佛也是真的。经过这么多年,现在我只想长伴青灯,超度为我枉死的那个人。他在娘心里,一直在。有他陪着娘,娘哪会孤单?再说,你还可以常来看我。”
  七夫人又对阿萝调皮地一笑:“我就住在张妈后院里礼佛!”
  阿萝偎进七夫人怀里:“让我再想想吧。现在我拿不定主意。”
  一个乌衣骑进来,施了一礼道:“三小姐,主上请你过去。”
  阿萝这才想起,她只顾和七夫人聊天,那个病猫不耐烦了。她轻笑道:“娘,我去看看他。”
  刘珏又睡了一觉,喝了药,躺了会儿,吃了猪肝系列菜,问明是阿萝吩咐的,吃得倒还香。吃完了他却睡不着了,左等右等都不见阿萝来,冷着脸吩咐去找她过来,心里不觉有些烦躁,忍不住披了衣服起来。
  阿萝走进来,看到刘珏居然起了床,靠在榻上看书:“怎么起床了?给我躺下去!”
  “还没过门,就管起相公来了?”刘珏动也不动,扬扬眉慢吞吞地说道。
  “胡说什么?瞧你样子好得很嘛!那我不管你了,走了。又不是我受伤,我着什么急。”阿萝怔了怔,没好气地回道,转身做离开状。
 。。





  刘珏急得跳起来拉住她。胸口剧痛,他却不管不顾地扯住阿萝,一起倒在榻上。阿萝一撞,痛得他龇牙咧嘴:“从现在起,你就待我这儿,一步都不许出去!”
  阿萝一动,刘珏吸口气道:“再用力我的伤口就要裂了。”
  她没敢再动,偎依在刘珏怀里。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与那个世界的妈妈和七夫人的一样。她贪恋着这样的温暖,舍不得。可是,真的要回去,她又实在不情愿。她闭上眼感觉他的气息,不想说话。就这样待会儿吧。
  她安静地待着,刘珏心里一宽,想起这几年为了她,不知道伤过多少次心,痛过多少回,如今终于能搂她入怀,一时之间,又是感慨又是伤怀。他手上又用了点力,抱紧了她,生怕手一松,她就不见了。胸口的伤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甚至后悔没有早挨上一剑,不然,阿萝哪会乖乖地躺他怀里。
  他目光凝视着挂在窗边的冰佩,低声笑道:“你送我的冰佩很漂亮呢,怎么想到以冰筑城这个法子来?”
  阿萝不承认:“不过是瞧在你痴情得很,焐开海棠花,送你个小礼物扯平了呗。”
  刘珏苦笑,她终是不肯承认对他的心意,心里突然一慌,情不自禁冷了声音:“你别想着又跑,以前你能跑掉,是因为钻了相府的空子。现在你最好不要再打这个主意,想都不要想。”他又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抬起眼看着我,阿萝。”
  阿萝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他,眼中又现泪光。在这个异世界,她实在没有力量。这一刻,她想到了来袭的黑衣人,她只觉得无助和软弱。刘珏轻轻拭去阿萝眼角的泪水:“除非我死了,相信我,阿萝!我定会护你一生一世。”
  她一闭眼,眼泪止不住往外淌:“我不知道,不要问我。现在,不要问。”
  刘珏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低头看了看她。闭上眼,他心意已决,不能再由着她了。
  雪后初霁,临南城又恢复了往日商船往来的景象,战争过了也就过了。痛失亲人的士兵家属在慢慢复原,城头未冲刷干净的血污也开始模糊。
  刘珏伤口恢复得很快,待在府中养伤,寸步不离地陪着阿萝。他绝口不提要她嫁他之类的话,阿萝也不提感情之事,两个人极为放松,言语之间也随便起来。
  每日清晨,她照常锻炼,身手仍旧敏捷,刘珏不提内力与她缠斗,有时也能战个几十回合。阿萝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拳法叫什么名字,是和谁学的么?”
  刘珏没见过这种用脚居多,掌劈拳击,无章可寻的功夫。他隐忍着好奇,含笑瞧着青萝。
  “这是……”阿萝想起这里汉代以前的历史与她来的那个世界一致,以后就不一样了,就笑了笑道:“上古时从这里传到日本,在日本发展然后变得流行的一种功夫。其实和你们的武功比起来似乎用处不大,但对付小贼、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我五岁就开始练了。”
  “日本是哪儿?”
  “是海外的一座岛国,找不到的。我师父就来自那里,现在也见不着了。有时候我老是想,过了这么多年,似乎那一切倒成了梦境。你相信有神灵么?我给你说说传说中的一个天神好不好?”
  阿萝嫣然一笑,往榻上一蜷,依在刘珏怀里:“那个天神叫上帝,众生都是他的儿女,他的子民。他造出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有的做了王,有的是贩夫走卒,每个人在世间的身份差别很大。有人气愤地问上帝,为何造人会有这般差距?为何别人能享富贵,生活安逸,而我却成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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