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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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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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地问上帝,为何造人会有这般差距?为何别人能享富贵,生活安逸,而我却成日累死累活,为生计奔波?上帝慈爱地说,‘富贵贫贱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我给了你们每个人思想,也就给了你们灵魂。当你们一世的生命结束后,灵魂站在我面前时,都是平等的,我一视同仁。’”
  “明白了,你是说人与人之间其实都是平等的,只不过身份不同而已?”刘珏慵懒地道。
  “你真聪明!”阿萝心花怒放,没想到刘珏这么上道,一点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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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就等着这一世生命结束后再谈平等吧。现在嘛,宁国还是王上说了算,将军府还是我说了算!”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刘珏闲闲地搂着阿萝,心道,要平等,怎么可能?
  阿萝垂头丧气,这里的人封建思想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不改造了。不过,总得争取点福利吧?她打起精神道:“传说中有一个国家,一夫一妻相偕到老。要是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偷情,照宁国刑法,要处以鞭笞一百和黥面的刑罚。要是丈夫把别的女人娶回家,就会被以重婚罪判刑入狱,像李……我那个老爹,足以在监狱里待上十几年了。”
  “哦?那里的男子不是很可怜?要是娶了个不能生儿子而且又不喜欢的女子,还不能纳妾?”刘珏摇摇头,觉得匪夷所思。
  “可以离婚啊!就是男的可以休妻,女的不满意也可以休了丈夫,另找所爱便是。”
  “岂有此理!谁成天给你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刘珏火大,嫁了他不满意不高兴还敢休夫?哼!他扳过阿萝的脸,认真道:“我要娶必当娶我所爱之人,终生不离不弃!”他捏捏阿萝的鼻子笑道,“没想到你是妒妇一个!”
  阿萝彻底不再想洗他脑,也认真地对他说:“若是我嫁,他便只能有我一个,他若是纳妾,我便离开成全他!”
  刘珏冲口说道:“所以你不愿与子离在一起是么?”
  阿萝一怔,站起身走向窗边。子离,那个带着不变的笑容,还有淡淡忧伤的子离,那个守在相府外吹箫的子离,那个与自己骑马狂奔于草原的子离……她叹了口气。
  面前这条纤细的身影在叹息,她原来心里也是喜欢子离的么?刘珏从榻上跳起来,紧紧地抱住阿萝,听到她轻轻地哼出一只曲儿:“只是当时年纪小,他爱谈天我爱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阿萝低下头,“子离与我没遇对时间,终是无缘。”
  原来,还有一种心痛叫嫉妒。他恨不得阿萝从来养在深闺,只识得他,不识得其他人。刘珏心里一阵难受,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住那双流动莹莹光华的眸子,深深看着,直到看清楚瞳孔中只映出了他的身影,才舒了口气,心又热烈地跳动起来,一只手盖住阿萝的眼睛,吻了下去。
  淡淡的香气在舌尖缠绕,阿萝头自然后仰,他箍得更紧,瞧着她长长的睫毛惊讶地扑闪,酡红染上面颊。刘珏一把抱起她,猛地向上一抛,阿萝闭着眼,身体一下子失重,她尖叫一声,落入一双有力的手臂里。刘珏再一抛,如此三番五次后,他大笑起来。
  阿萝搂紧了他的脖子嗔怒:“原来你伤全好了?!”
  “原来你是口是心非的家伙!哈哈,我的阿萝!我的!”刘珏朗声笑道。
  阿萝叹息着把头埋在他胸前道:“我娘要出家了,我舍不得。她不会回相府,我也不要。你不要送我们回去!”
  刘珏放下阿萝正色道:“阿萝,你始终是相府的三小姐,不可能无名无分地跟着我。你要嫁我,就必须从相府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那要是你娶的是程箐,不是相府三小姐呢?”
  “与我订婚的人是相府三小姐,安清王府自下定起,就与李相是姻亲。你终是要回风城,瞒不住的。”
  “就在临南城不好么?离风城远,离王宫朝廷也远。”
  刘珏深深地瞧着阿萝,她怕回风城,她心里始终没有完完全全地信任他,她是怀疑他不能保护她么?“阿萝,你要明白,我是宁国的平南将军,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宁王的亲侄子,太子、子离他们的堂兄弟。有些事情不是能随心所欲的,我有我的责任。如果我抛下所有的一切与你远走高飞,不说宁国会如何,其他诸国也会认为是个机会,要是派遣高手捉拿到我这个宁国皇亲,就算威胁不了宁国,也能折辱宁国皇室。而且,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我没有娶你,你名分上已是我刘珏未过门的妻子。”刘珏平静淡定地告诉她形势,“王上已经休朝近两月,风城的风暴随时会起,鹿死谁手都说不定,成王败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上一旦驾崩,就是我挥师回风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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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怔住,要是跟了他,以后真的会不由自主地卷进钩心斗角的生活中。她下意识地摇头,刘珏定住她的脸不让她摇头:“我明白,你极讨厌那种生活,但不要想跑,怎么可能跑得掉?就算逃了,万一落在别国手中,你让我怎么办?跟住我,阿萝,你只需跟住我就行!”
  这一刻,阿萝觉得很疲倦。她是可以跟住他,与他一起,但一想到宁王宫和相国府里的诸人,心底深处的倦意便泛了起来。她低声道:“你可知道太子夜宴青蕾为何会伤了手?因为当初的那曲《秋水》是我弹的。就为一支曲子,便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结果让太子妃捡了个便宜。王燕回真是个人才!”
  刘珏愣住:“所以你不抚琴,任我怎么说都不弹,太子夜宴是逼得没法了,才弹了那曲《广陵散》!子离可知道?”
  阿萝摇摇头:“相府里知道的婢女都消失了。我怕得很,如果不是学了笛,怕是那个爹会废了我的手省得落下后患。你不要送我回去,我实在是怕得很。”
  刘珏拉过阿萝的手,她的手指纤长,手掌稍稍粗糙,练拳掌造成的。这双手抚出一曲《秋水》,名动风城,成就了一位太子良娣,这双手按出的笛音情动了璃亲王。他轻抚着阿萝的手,送到唇边一吻:“我知道了。”
  没过几日,风城快马送来宁王圣旨。宁王得知在临南大败陈军,竟喜得上了朝,加封刘珏为平南王,顾天翔为忠勇一等公,又听说寻回相府三小姐,就赐车轿迎回相府。与圣旨同来的还有相府家将。
  将军府夜宴,酒后刘珏向送圣旨的钦差问及风城情况,钦差言道:“老王爷叮嘱下官带话平南王,原话是‘再升官封王都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说话儿子就得听’。”
  府内众将士低头忍笑,刘珏满面通红,心里明镜似的透亮,看来只能让阿萝一个人先回风城了。她……刘珏有点头痛。阿萝对回风城一直抵触得很,怎么和她说呢?
  前院大堂款待钦差与随从们的喧嚣传过一重院落又一重院落,渐渐飘散了。将军府后院厢房里亮着红烛,安静恬然。七夫人一身青衣,披散了头发坐在镜前。岁月淡淡在她脸上刻出印痕,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她莞尔一笑,似风中一朵白色山花颤颤巍巍地绽放,凝聚了空山清灵之气,娇柔脆弱。七夫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温柔取笑道:“瞧你们俩,这是好事情,哭什么!”
  小玉轻轻梳着七夫人的长发,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扔下梳子大哭起来:“夫人,你怎么……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七夫人轻道:“佛说有舍才有得,我是想着能住在张妈那里,自在自得,还有个活泼的虎子陪伴,也不寂寞。”并不是要出了家才能礼佛,然而她这三千青丝不剪,李相如何会放过她呢?只要不用再回到相府棠园小小的四方天内,成日对着让她厌恶的人,舍掉头发又有什么打紧?唯一舍不得的是青萝,十七年来她从没离开过自己身边,以后的路只有她一个人去走了。
  七夫人笑得温柔坚定,十来年的每一天那轻柔的声音都会在阿萝耳边回响:“三儿,饿了没……娘教你抚琴,就这个音,轻滑下……”不舍与心痛从她心口掠过,琴弦最后发出的那抹轻音,久久不能消散。只是剪头发,小事么!阿萝拿过剪子,对自己说,诈死是瞒不过人的,做尼姑是最好的法子。她沉着地摸着七夫人滑细的黑发,看了又看,一抬手就要剪下。
  小玉猛地扑过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小姐……”
  “放手!没时间了!”阿萝喝道。既然这是最好的选择,再犹豫便真是妇人之仁了。相府侍卫家臣随钦差一起来了临南城,自己一行三人在临南露面便已不再是秘密。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回去,不论脱身还是面对事情都方便利落得多。七夫人一回去,永远都不要再想离开相府。只要李相轻轻一句舍不得七夫人,就算是宁王也不便让七夫人离府,哪怕是出了相府,她还是顶着右相夫人的名号。只有出家,对外宣称断了红尘念想才是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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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硬了心握住一缕头发,咔嚓一声剪下。她愣愣地看手上剪下的头发,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娘,疼不疼?阿萝对不住你了。”
  从来不知道剪个头发会这么难过,竟似持了把刀去割七夫人的肌肤,阿萝的手有点抖,在发软,使不上劲。是难过要剪去这如瀑长发,还是难过这样的无奈决定,她不知道。
  “傻啊,头发哪会有知觉的呢。娘倒是喜欢得很,你尽管剪去便是!”
  是啊,只是头发而已,如能换得七夫人的自由,又算什么?只要她安好,自己就能毫无牵挂地去做事了。她闭了闭眼,甩落眼中最后一滴泪,再睁眼,眼神坚如磐石,干净利落地剪掉七夫人的长发,一层又一层,然后用剃刀小心剃尽。
  阿萝展颜一笑:“原来娘没了头发一样美!叫什么法号好呢?”
  七夫人笑道:“自是忘尘。”
  忘尘么?两人相视而笑。阿萝眼神转过去看着桌子上绢布里的长发,这么长的头发,做个假发套戴上一定好看。她目光中笑意涌现,恍若一道阳光射进清静的厢房,“娘,你要好好地养肥一点,等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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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静静地看院里的海棠,这花很厚重,开了这么久,依然红艳。能耐寒的不仅是梅,那种“零落为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性子不是她。
  安顿好七夫人,她便再无后顾之忧。刘珏在临南城,自会护她安全。以她对刘珏的了解,就算她做出再让他伤心的事,他也不会难为七夫人。阿萝禁不住笑了,在这个时空待了十来年,真当自己是古人了!
  身上一暖,刘珏已为她披上一件斗篷,瞧见她平静含笑的脸,眉一挑:“你不担心回风城了?”
  担心么?倒也不全是,不过是厌烦费神算计罢了。宁王朝本与她无关,谁做王也与她无关。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无可奈何间只想找个能生存的环境,好好地过过日子罢了。对七夫人的牵挂来自于十来年相处而生的亲情,由不得她不关心不紧张。其他还有什么呢?眼前这个英俊帅气情深似海的年轻平南王,他感动了她,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空间有了想依靠他人的想法,能与他一起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也是幸福吧?只是,这样的幸福现在看起来还那么遥远。他有他的责任,他的家族,由不得他现在任性妄为。
  “担心又如何?你会抗旨不让我走?”
  她说得极为平静,话语却似一阵飓风席卷了刘珏的思想,胸膛里那颗血肉做的心被抛起来又狠狠摔下,没有着落,摔在地上血肉模糊。“你是怪我吗?明知道你用尽力量从风城逃出来,现在却要送你回去?”
  是在怪他么?是有吧,因为在意他,所以才会怪他。因为动了心,所以对他撒气。明知道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却忍不住让平静的语气中透出责备,这般的不讲理与任性也只是对他吧。阿萝叹了口气:“你能帮我照顾好我娘么?还有小玉,她年纪也不小了,我见你府上刘英人不错,能否成全了他们?”
  为什么,她的话语听起来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刘珏心一颤,伸出手握住她的肩:“你想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阿萝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凄凉,现在她不能,不代表以后她不能。她脸上笑容展开:“我娘一个人待在这儿,有你在我倒是放心。小玉看上去有些喜欢你府中刘英,陪了我这么多年,总不能耽搁了她。”
  刘珏有些不信,总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听话就回了相府。若是回了风城,还有老爹在那撑着,若是她——她一个人无牵无挂地跑了,叫他上哪儿寻她去?他心念一动,已出手如风点了她的穴,伸手接住她软下来的身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得无影无踪!对不住了,阿萝!你太聪明,知道只要你娘不回相府,我自会护着她,没有后顾之忧,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敢冒这个险。”
  他——阿萝心里叹息,是这样在意她吗?竟不怕她恼了他,也要出手制住她。刘珏抱着阿萝回到房中,坐在床前瞧着她,“生我气我也会这样做。送你回风城,我必有周全的考虑。我让刘英和小玉都随你回风城,刘英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亲卫,再不属于安清王府乌衣骑。”
  手轻轻为她撩起一丝散落的发丝,从她的眼中为何看不到慌乱,看不到怒气,这般平静?刘珏站起身:“你心里恼了我是么?没想到我会制住你,不给你丝毫逃离的机会是么?可是,阿萝,你不明白。我最初并不知道会对你这样情深。桃花宴上我其实是被顾家小姐一曲《佩兰》打动,我原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那种如兰花一样优雅脱俗的女人。可回家画她的肖像时却无意间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你的眼睛,我日日望着画像,到后来竟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瞧你的眼睛。我得承认,刚开始硬插入你和子离之间缠着你,是想逗你玩。然而不知不觉,我心已沉沦,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不知道是爱你活泼的性子、你在太子夜宴上琴声里的悲伤无奈,还是你眼中透出的那种不符合你年龄的神秘……林林总总,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你从都宁河对岸消失的时候,我是这样恨你,恨不得抓到你后狠狠折磨你。日子一久,恨意转化为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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