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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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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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回头盯着她道:“打住你的好奇心,天琳,我不讨厌你,也不想讨厌你。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没有半点想法要留在这里,与其来探我的口气,你还不如去想尽办法得到子离的心。”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他?”顾天琳有些疑惑。
  阿萝啼笑皆非:“那是从前诓太子的,没这回事。我一早就提醒过你,子离,是我大哥。”
  顾天琳恍然大悟,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语气里的关切真真实实地透露出来:“但是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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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低下头:“他可能心理不平衡吧。毕竟我先认识他。”
  “阿萝,我瞧可不是这样。传闻他在边城有一个习惯,每日着人千里迢迢送大白菜给他。他吃了三年的白菜汤,这难道与你无关?”
  开水白菜?阿萝惊叹,吃三年?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子离,你何苦如此!吃了三年,瞧了三年画像,我,我自认没有这般魔力。是你把我想得太过美好吗?我也没对你有多好,这叫我,叫我怎生还你!
  顾天琳瞧着阿萝转眼黯然的脸,叹息道:“王上俊逸帅气,又是宁国的王,对你这般,你何不答应了他,这样的男子很难找了。”
  是啊,子离长得不错,又温柔体贴,对自己情根深种,没道理不答应他啊。可是,晚了!她的心早已被刘珏一点点填满,他情感外露,热情飞扬。她和子离在一起时心里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和刘珏在一起却甚是快活。如果说子离像星夜一样的迷离醉人,那刘珏就是一道灿烂阳光,能散尽阴郁。来到异时空的古代,自己的心和子离一样是忧郁的,一样不停地在鞭策鼓励自己去追求希望中更美好的生活,只有阳光和活力才有能力撑着自己在这个时空中书写神话。
  阿萝轻笑道:“天琳,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有句话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与权势无关,与外貌无关,与他如何待我无关,缘分就是如此吧。”
  顾天琳听了默默无语。她不是没有想过不把心放在子离身上,三年里她每一封书信都刻意淡了笔墨,不泄露丝毫心事,三年后他回来,见到他时,她的心又再次沉沦。她无话可问,无话可说,转身离开玉华殿,心里苦笑,或许,这样来见阿萝,为的也不过是等子离前来询问,她又可以多一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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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翠山北麓,郁郁葱葱的林间掩映着一处黄瓦红墙的建筑,飞檐翘角上立着鸱吻祥兽,檐下挂着小钟,山风一吹,细碎的叮当声轻轻被风带走。这是皇家别苑一处单独的院落,太子刘鉴、良娣李青蕾、小公主芯儿都被软禁在这里。
  芯儿还小,只知道这里比王宫小了许多,几日下来就将别苑逛了个遍,此时正嘟着嘴向青蕾诉苦:“母妃,这里没有好玩的啦,带芯儿出去好不好,芯儿听到好多鸟叫声。”
  “芯儿乖,千万不要这样对你父王说啊。过些日子,娘再带你出去玩。”青蕾温柔地哄她。门被大力推开,刘鉴倚在门口冷笑道:“别骗芯儿了,我们这一生都别想再出去!”
  芯儿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青蕾心疼地搂住她:“别哭,芯儿别哭,来人,带小公主出去!”
  一名宫侍牵着芯儿离开。哭声渐渐远去,青蕾才叹息道:“何苦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呢。”
  刘鉴走进屋里坐下,呆呆地看着屋外的天空出神,过了会儿,他的神色已经平静:“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父皇才这样待我。只是因为母后吗?她为谋后位毒杀了子离的母后;也是因为王家吧,他们权势过大,父皇不得不废了我。”
  刘鉴这些天已想得很明白。安清王肯帮子离,肯定是父皇下了密旨。自己听从倚仗多年的东宫谋士策划,信任谋略过人的王燕回,觉得自己能与子离一拼,然而黄水峡谷一战让他清楚,自己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败了也是正常。
  他苦笑道:“蕾儿,听说你二妹三妹都无恙,李相也还在好好地做他的相爷,如有机会,你就离开吧。”
  青蕾大惊:“殿下何出此言?青蕾断不会离开殿下!”嫁给刘鉴这么久,待在别苑的十天却是她一生中最舒心快乐的时候。
  再见刘鉴,他已是阶下囚,废太子一个。精神委顿,星目中有道不尽的悲伤,早不见平日里那般翩翩的风度。他一个人闷着,一连两日一声不吭,不吃不喝。青蕾担心他,日夜陪着他,终于在第三天夜里,这个曾经的一国太子抱住自己放声大哭,哭他的母后,哭父皇对他心狠,哭自己无端做了牺牲品。
  青蕾无法,只能用尽力气抱紧他,那一夜刘鉴的缠绵与热情让她想起了初进东宫的日子。
  在别苑多好啊,少了些活动范围,也少了算计心机。
  青蕾站起身走到刘鉴面前跪下,把头靠在他膝上,轻声道:“殿下,可还记得桃花宴么?”
  “记得,我听到李相府纱帐内传来的琴音,就渴望能得此知己。”刘鉴轻抚着青蕾的发。自己从前一心钻进了权势中,连单纯爱慕自己的青蕾也想着要利用。如今落魄,她待自己的心却没有变。
  青蕾轻笑出声:“殿下可走了眼啦。那时顾天琳先弹了一曲《佩兰》,我便知无望,我与她琴艺差不多,她先声夺人,我就算尽全力弹得一曲,也压不过她的人气了。心里一慌,想到你还等着品评,手指尖都是抖的,这琴便弹不出来了。”
  刘珏微笑:“所以,你家小妹便替你抚了那曲《秋水》?你们瞒过了在场所有人,也包括我。”
  他早知道了。青蕾轻叹一声:“殿下可怪我么?我当日自伤手筋,就是想断了弹琴的念头,省得有后患,精明如王燕回,迟早会看出什么马脚来。我只是不愿失去殿下的宠爱,还有将来的富贵权势。”
  “我当日听你小妹抚琴一曲,就感觉不对了,后来在东宫亲耳听到她弹《秋水》,才肯定是她。”刘鉴回想当日一幕,又是黯然,“青萝自是帮着子离的,不然也不会演那出戏。子离和平南王因为阿萝翻脸一事,我们就算有一些怀疑,却也不能完全肯定。一方面贪图着安清王父子手里的兵马,想不战而胜,另一方面又顾虑着先下手师出无名,所以犹豫间失了先机。若黄水峡谷一战我们不去,后来在风城与子离和平南王相争的话,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子离与安清王父子早有预谋,刘珏一回来便下手控制了风城三门,可太子自己一样也有势力安插在朝廷与军中,这股势力还不小,都是些多年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就算自己身困别苑,有朝一日得以逃离,登高一呼,马上就是支不容小觑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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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鉴目光投向远处,真当他这个没带过兵的太子这般无能么?他错在太过倚仗王家的势力,太过信任王燕回之谋略。好在他去黄水峡谷之前已交代妥当,若是自己败了,布下的人就老老实实待着,没有自己的密令,不得妄动。不然,软禁在别苑的自己就是一盏灯,那些忠于自己的人马就会像飞蛾一样扑过来,然后死在子离的重兵剿杀之下。
  他收回思绪,知道青蕾在等一个答案,温柔地笑笑:“你笨啊,你进东宫之后,我就没听你抚过《秋水》,和你朝夕相处,发觉你就是个小女人罢了,哪会有琴曲中透出的那种天马行空的不羁?青萝代你抚琴,不过是成就了你我的缘分罢了。当我真不知道你除了抚琴还会诸多才艺?你真正是个才女。”
  青蕾的泪终于滴下,多年来的心事终于了却,她哽咽道:“殿下!蕾儿从小心高气傲,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肚鸡肠,落了下乘,实在配不上殿下。”
  “有你,我已满足。从前王燕回玩弄她的谋略,嫁我后又不肯与我圆房,要的只是权势。富贵权势人人爱,只有你除此之外却多了爱我之心。你不怪我后来晕了头,因为一心想与子离争个高下,所以利用你拉拢平南王,就很让我欣慰了。”
  春天的阳光照进屋子。两人似一对鸟儿偎依在一起。
  子离带着大批侍卫来到别苑,满意地看到别苑从山脚处起就戒备森严的情况。他在这里布下了一万兵士,把整座别苑围了个严严实实,十天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大哥真的这般无能,手下连个忠心护主的人都没有?他不信。
  别苑大门缓缓打开,宫侍高声传报:“王上驾到!”
  刘鉴引领着别苑里的众人跪伏于地,口中连呼:“罪臣刘鉴恭迎王上,吾王万岁,万万岁!”
  子离抢上两步拦住:“大哥,莫要如此!折杀子离了!”
  刘鉴抬头微笑:“王上,礼不可废,求王上准鉴行完大礼!”
  子离松开双手,站立,受完众人大礼后忙扶起刘鉴:“大哥,你我兄弟,再不要行虚礼了,子离有话与大哥说。”说着拉着刘鉴的手走进了大殿。
  掩上大门,殿内只留他兄弟二人,刘鉴笑道:“王上这次来是要赐臣一死么?”
  子离对刘鉴深施一礼,刘鉴一愣,跪倒在地:“王上这是做什么?臣岂敢担此一礼!”
  子离扶起刘鉴道:“大哥治国奇才,远胜子离。父皇有此遗旨,原是冲着王家外戚专权,这才令子离继承王位。如今王氏尽离朝中,今日子离是要请大哥还朝!”
  刘鉴暗暗心惊,不明白子离打的什么主意。又听得子离诚挚地说道:“父皇身体虚弱,我宁国朝政由大哥一手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望大哥捐弃前嫌,助子离一臂之力。”
  他请自己还朝助他,肯定会委以重任,子离才登基十日,难道就不怕自己趁此机会反了么?他是想捏住把柄赶尽杀绝吧,“子离就不怕我借机培养势力,他日再与你一争高下?”刘鉴直言不讳。
  “若是大哥有此心意,子离现在就退位让贤。王皇后、王燕回已死,王太尉告老还乡,王家在朝官员全部罢免,且王氏子孙永不得录用为官。外戚已除,由大哥登基也未尝不可!”子离浅浅笑道。
  刘鉴心里冷笑,若是自己顺势开口答应下来,怕是马上要身首异处!于是他叹了口气道:“经此一役,我已无心朝政,只求带着青蕾与芯儿平平安安过一生,子离若是心疼大哥,就成全了我吧。”
  子离张口还欲再劝,刘鉴坚定地说道:“在这山中别苑十日,鉴与蕾儿已心意相通,觉得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还不如寻常一家三口平安喜乐。我心意已决,王上成全吧!”
  子离怔怔地看着刘鉴,心冷得不行。以他对刘鉴的了解,他这个大哥不是庸碌无能之辈,没打过仗却能把朝政处理得极好,手中想必有暗藏的力量,且这股力量应该早已被他布置好了,所以别苑十日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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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刘鉴愿意还朝,他还放心,他现在既然推辞,无外乎是怕他回朝后受自己重用,朝中欣赏他的官员因而都来依附,很快就会惹来结党营私的罪名,被自己杀掉。刘鉴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半点苦,同自己一样骄傲。他本无大错,因为王家外戚专权才被废,而自己则是因为安清王父子相帮才顺利登基,他怎么会服气?无心朝政就是有心私下积蓄力量。看来,他说的清平安乐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子离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既是如此,我便令内务府把璃亲王府改为清王府,大哥一家不日就迁回去吧。”
  这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吗?刘鉴心里冷笑,若是他真愿意放过自己,大可解了禁令,任自己一家三口自由来去,如今……一切等回了风城再说吧。
  他一早料定子离不会杀他,父皇废了他,不过是要除掉王氏,他只是受到母后牵连而已。私底下,宁国为他这个太子喊冤的人不会少。做太子这么多年,朝中官员对他处理政务的手段称赞有加。子离若是刚登基就杀了他,大臣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对他的看法自然不同。人心向背总是重要的。
  果不其然,子离对废太子刘鉴礼遇有加,亲迎回风城之举受到朝中大臣众口称赞,人心又偏向新王一分。
  子离调回顾天翔统领右翼军,把整个的南军军权都交给了刘珏,授顾天翔镇西元帅印,授刘珏南军帅印。
  刘珏回到王府,心里闷得慌。一个月了,子离不封阿萝为妃,也不放她,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他是要等着阿萝亲口答应他吗?依阿萝的脾气,倔起来肯定不同意。他心里又急又慌,阿萝再不封妃,要是朝中有人上了奏折,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这种时候,不管子离怎么重用他,他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权势越来越大,心就越来越空。
  他与成思悦大闹花舫,风城尽知,父王一副想抱孙子想得紧的样子,朝臣皆晓,阿萝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子离就是在等着自己忍不住带了阿萝逃走吗?冷汗丝丝冒了出来,若是这样,他就找到了借口夺自己兵权,解除了自己父子对他的威胁。若真是这样,子离的城府就太深了。
  刘珏眼瞅着子离一步步收服大臣们的心,善待太子一家,端的是用心良苦。他想得明白,父王之前说要乌衣骑以真面目示人,将中坚力量隐于市井,就是已想到这一点了。
  只是阿萝……刘珏现在不能妄动,气闷得不行,成天待在松风堂里喝酒。
  子离算算日子,有二十来天没见阿萝了。现在有空,就瞧瞧她去,不知道晾了她多日,磨了她许久的性情,有没有用处。
  子离没有吐露阿萝未入皇陵冰泉的秘密,当初他是想让阿萝自由选择,可是她的选择出来了,要的不是他,这个选择让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子离苦笑,说是让她选,但自己却又放弃不了,他没法压抑住内心里对阿萝的渴望。一路思绪杂乱,不知不觉他已缓步走到了玉华殿,摆摆手,示意禁军及宫侍不用施礼通传,免得惊了她。
  阿萝无聊得发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刚开始几日她倒不是很着急,还想着子离能找个借口破了那个规矩,放她离去。到现在她越来越心慌,越来越害怕真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刘珏不要她死,把她让给子离,他是不会来带她走的了。阿萝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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