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如今我陈夏联军已攻打临南城多日,主上急盼二殿下回去,你为了一个女人与大殿下反目,值得吗?”暗夜慢慢地挑拨着。
楚南浓眉一竖,眼中露出森森寒意:“我再说一遍,回去报与你主子,我的事不用他管!”
暗夜眼中露出气愤的神色,又无可奈何道:“那二殿下要尽快回转怀城大营才是。”他慢慢放下阿萝,退后几步。
楚南瞪了他一眼,大踏步走过去,伸手欲抱阿萝。
暗夜长剑闪电般刺向他,楚南身体一侧,后背已被拉开一道血口子。他扭转身体骂道:“鼠辈!竟然背后伤人!”
暗夜一声冷笑:“主上有令,战事吃紧,属下需带回公主做人质!”
楚南阴冷一笑,短剑一抖,惊若游龙,向暗夜刺去。暗夜挥剑急上,身形飘忽,一交手他就发现楚南功力在自己之上,暗夜趁长剑相交之际,一个腾身飞落在三丈开外,笑道:“属下不是二殿下对手,二殿下若是带回公主,切记大殿下所言,要以她为质。属下这就回去复命了!”
楚南担心阿萝,并未追赶,心里已对大王子楚安怀恨在心。他细心地察看阿萝脖子上压出的血痕,见只是破了点皮,才放下心来。他小心地抱起她,觉得手里的阿萝脆弱得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升了起来,就想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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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洞,楚南用竹筒熬出草药,喂阿萝吃下,这才撕下衣襟裹住后背的伤口。他把阿萝移进怀里搂住,靠着岩壁,心里暗恨王兄无情。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慢慢睡了过去。
而此时,暗夜已发出信号,会合了从晏城赶来的乌衣骑,把这一片围了个严严实实。暗夜一摆手,乌衣骑众人正要攻入时,楚南负着阿萝,大喝一声,从洞里冲了出来。内功的精纯让他很快恢复了精力,洞外异常的气场让他心生警惕,所以反应这般灵敏。
暗夜心里着急,阿萝被缚在楚南背上,他不敢使用暗器,冷笑一声:“二殿下,属下们得罪了,主上命令,一定要亲自带回公主!”
楚南大恨:“楚安他欺人太甚!”短剑闪动,皆是杀招。
乌衣骑众人早恨楚南杀了宫中兄弟,发了狠攻向他。
暗夜狡猾一笑,长剑一摆,竟往阿萝身上招呼。楚南大急,回身急挡,手臂上又被拉出一条伤口。他不敢恋战,边打边退,竟冲出山林,站到了崖边。脚下是滔滔的汉水,前面一群青衣蒙面人,个个武功了得。
暗夜开口:“二殿下,主上吩咐,只需带回公主即可,要不您就与属下一同回怀城大营!属下必不为难于你。”
楚南大笑道:“想那楚安一直嫉妒我深得父王宠爱,怕我抢了他的王位,今日如此待我,我还回去帮他,岂有此理!”话音一落,竟带着阿萝跳下了汉水。
暗夜大急,探头一看,楚南落水之后,在湍急的江水冲击下,已顺水飘出十来丈远。他叹了口气道:“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就算他回到怀城,也不会加害公主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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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刘珏大军到达临南,逼退陈军,屯军临南城。
刘珏一身黑袍站立墙头,一听暗夜来报说阿萝已过了汉水去了陈国,他的一颗心就悠悠荡荡落不到实处。战事紧张,只待临南城的水军修好战船,他就要杀过江去。一想起楚南掳走阿萝,刘珏就忍不住心头之火。
斥候不断传回消息,半月之后,临南城下的江面上楼船林立,宁国水军整装待发。刘珏望向对面江岸,轮廓分明的五官散发出阴狠的寒意。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灭陈的心。
楚南落水之后,仗着内功与水性,慢慢地漂到了对岸。不多时便遇到陈军,回到了怀城大营。
听说王弟掳回宁国新册封的青萝公主,楚安大喜。如今两军对峙,战事一触即发。陈夏两国穷尽兵力也不过三十万,如今怀城只驻扎了十万陈军,而宁国南军与东军却有四十万。加之年前陈国大败,水军实力远不如宁国,从兵力上就输了一筹。又是主动发动战争,宁国上下齐心士气高涨。幸而陈夏士兵深知宁军要渡江来战,他们不抵抗便是灭国亡族,因而陈夏联军的士气也不低落。宁国领军统帅是璃王堂弟平南王刘珏,青萝公主是他的未婚妻子,有她在手,多少能牵制宁军。
楚安是夜于城内行宫宴请王弟楚南,众将均嚷着想一睹公主芳容。楚安便笑道:“王弟,听闻这位公主美貌异常,王兄也甚是好奇,不若请她来为我等抚琴一曲,也好羞辱平南王一番。”
楚南断然拒绝:“王兄不知,青萝公主在路上感染风寒,还卧病在床,王弟恐怕……”
楚安有些不快,转念又想,人质若真死了,便没有了价值,于是扫兴散席。
回到府邸,楚南冷笑着想,楚安别想从他手里夺去青萝。一想起要让青萝在那群粗鲁的军营将士面前赔笑抚琴,他便难受异常。六月的风猎猎吹来,楚南有点头晕,酒劲上涌,不知不觉已走到阿萝所在的厢房外。守卫对他一礼:“殿下!”
他抬脚进去。阿萝这次病得不轻。先是在山中奔波,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接着又淋雨受寒,最后还掉进江中。来到怀城后,她高烧数日,如今烧已退去,身体却虚弱不堪,养了十来日了,仍有气无力地软在床上。楚南轻轻地在床边坐下,痴望着那张让他心跳不已的脸。楚安想要用她去威胁平南王么?他不屑至极。如果说掳她之时他还有这样的打算,楚安派出的杀手要带她去做人质时,他就明白,自己断然不会这样做。
这时门外急冲进来一人:“殿下,宁军队伍准备渡江,大王子急召你前往大营。”
楚南看了看熟睡中的阿萝,细心地给她掖好薄被,吩咐道:“看好公主,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
陈国水军大营曾在临南城一战中被毁,新建营盘比以前差了许多。楚南带着一干侍卫登上瞭望台,远远看去,江面上两军战船对峙,宁军战船上高高飘起黑色大旗,上面的“刘”字醒目威严。突见宁军缓缓分出一支船队往江中行来,陈军水师也列开阵势准备迎战。
楚安笑道:“王弟,王兄有一主意,可挫宁国锐气,就不知王弟舍不舍得了。”
楚南暗想,一来不战,却要以公主做人质,我陈军统帅如此,还想吞并宁国?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讥讽,抬头朗声道:“王兄,公主为质好是好,但楚南有一计,不用公主,却能兵不血刃,灭了宁兵士气!”
不多时,陈军二十艘楼船上竟出现了二十名少女,与阿萝身材相似,一样的打扮,发丝凌乱,转眼之间全被缚上船头。楚南邪邪地笑道:“不知平南王会认出来么?他会救哪一个呢?”
陈军瞭望台上一片哄笑声。楚安目光闪烁不定,半晌笑道:“王弟好计谋啊,平日还道你有勇无谋,没想到你竟有这般主意!”
“我就等着看宁国如何狼狈地撤回去!”楚南自信地说道。
“咚!咚!咚咚咚……”沉闷的战鼓擂响,两军战船向江心靠拢。宁军先锋乃南军水师副统领史德山,两军相距五十米时,他骇然发现前来的每只陈军战船上面都缚有一年轻女子,衣饰华贵,身材纤细,发丝覆面。她们中谁是公主?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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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珏立在中军楼船上,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一紧,眉头不由自主便皱了起来。
宁军正犹豫不决,一陈将站在楼船之上,提起内力喝道:“宁军听好了,青萝公主便在这船上,还不速速退兵!”
史德山暗骂陈军卑鄙,青萝公主是王上宠爱的义妹,平南王的未婚妻,每只战船上都有一女子,进攻任何一条船他们都投鼠忌器。宁军一时之间束手束脚,不知如何是好。
战鼓停止,宁军有些不知如何对待,战船上一片沉默。江面上只闻得陈军张狂的笑声:“哈哈!如此还战吗!唯有送死而已!”
史德山狠狠地瞪着对方的战船。江面上突然飞来一只鹰隼,越过宁军战船,也越过陈军战船,飞往怀城方向。刘珏笑了,手一扬,中军楼船上鼓点擂响,激昂雄浑,带着命令和决心一波波传入史德山耳中,他眼睛一亮,大喝一声:“放箭!”
令旗挥动,宁军战船上万箭齐发,飞蝗般射向陈军。缚在船头的二十名女子首当其冲,瞬间香消玉殒。陈国先锋大惊:“迎战!”
江面上喊杀声震耳欲聋,而鼓声未停,伴随着杀气,竟越来越响。楚南远远眺望对岸,见百面巨鼓在岸边摆开,齐齐擂响,不由得佩服刘珏这招以声夺人激励士气的确用得好,同时浓眉紧皱,寻思着宁军怎会对那些替身不理不顾。他们如何识得船上二十名女子中没有公主呢?
两个时辰后,双方鸣金收兵,陈军先锋损失战船五艘,伤亡一千,宁军失战船三艘,损兵两千,战成平手。
楚安不阴不阳地道:“计谋虽好,假的就是假的。明日不管那公主怎样,都给我带过来!”
楚南闻言一惊,抬头时楚安已拂袖而去。这该如何是好?楚南明白,若是以阿萝为质,宁军多半会休战,但能休战多久?若想以她要挟宁军投降,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有国家都有野心,陈夏两国贪图宁国南方十五城的富饶,启国则想侵占西部的土地,安国也慕宁国繁华。而版图最大最富强的宁国,难道就不想一统天下?
楚南回到府邸,慢慢走进了厢房。阿萝倚在床头,身体单薄,下巴削尖,初初擒得她时的那股花样百出的俏皮机灵劲儿都没了。让这么一个弱女子去抵挡宁国庞大的船队?要牺牲她的性命换来暂时的平安?换作从前,他必是肯的,然而现在,楚南心里不舍至极。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在意她呢?楚南静静地坐着,为了陈国,他该把她交出去,可是想起楚安派出死士,咄咄逼人地要置他于死地的情形,他眼里又起了反抗之意。大不了与宁军血战!拿定了主意,楚南迅速摇醒阿萝:“公主,醒醒!”
阿萝睁开眼,身上软绵绵的。她看到楚南的脸放大了在眼前,他眼睛里有着焦灼不安的神情。阿萝一笑:“怎么,这么快就要拿我去做人质了?陈军如此不济?”
楚南没有理会阿萝的讥讽,唤来侍女道:“替公主换男装,要快!”
阿萝不明白地看着他,楚南转身出去,轻轻扔下一句:“楚南不屑以公主为质。”
低下头任侍女更衣,阿萝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楚南这个人。他对她时而凶狠时而温柔,现在,他要带她去哪里呢?
兵力远超陈军,却只战成平手,刘珏并不高兴。虽然他知道船头的女子不是阿萝,心里却还是不安,要是陈军真缚了她上船头该怎么办?他唤来暗夜:“怀城可有消息?”
“怀城内暗哨回报,鹰隼在楚南府邸上空盘旋,公主应当在他府内。只是,据报,今日战败后,大王子楚安令楚南明日将公主带到大营。”暗夜答道。
“陈国若以她为质,我怕我会受不了,这仗还真没法打。传令下去,深夜过江,突袭怀城!暗夜,你趁陈营大乱,救出阿萝再说。”刘珏叹了口气。
“是!”他朝刘珏一揖,跃出了窗外。
暗夜过江潜入怀城后,进入了早设于此的据点,布置好人手后,只待宁军过江偷袭。突然他看到一队士兵围住了楚南的府邸,心里一惊,难道楚安与楚南两兄弟真为是否以阿萝为质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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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没有猜错,正是楚安担心明日楚南又要推托,干脆派人想连夜接走阿萝。
楚南睥睨着楚安派来的人道:“回去转告大殿下,明日楚南自会送公主去大营,不劳王兄深夜如此兴师动众。”
来人冷哼一声:“二殿下别忘了,如今我军统帅是大殿下!”
楚南大怒:“滚!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来人刷的一声抽刀出鞘:“二殿下,得罪了,上!”
士兵一拥而上。
暗夜此时已从后墙翻进府邸,鹰隼准确地冲向后院,停在一间厢房屋顶,暗夜笑了。此时听得正院大堂传来刀剑之声,他便仗着轻功高强,接近厢房。厢房门口的两名侍卫也听到了传来的声音,有些紧张。暗夜左右看了看,慢慢走了出去。侍卫吃惊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青衣蒙面人,嘴一张正想喊,暗夜疾冲过去,手中长剑轻挥,已割断他的喉咙,手肘后抬,击碎了另一名侍卫喉骨,两人一声没吭地倒了下去。
暗夜推开门,出掌如风,打晕了侍女,他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床上的阿萝:“嘘!别做声,我是乌衣骑暗夜!”
阿萝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身上却没有力气。暗夜抱起她,迅速走出了房门,刚跃上墙头,便惊动了走向后院的府中侍卫。暗夜一声呼哨,乌衣骑怀城暗哨跃进院墙与侍卫们斗在了一起。趁此机会,暗夜搂住阿萝,跃上马,往西奔去,鹰隼一展翅,紧跟着飞走。
楚南眼尖,瞥见暗夜身影。楚安居然明里调兵围府绊住他,暗地里却派属下劫人!他狂怒之下一脚踢翻提刀砍来的士兵,抢过一匹马朝暗夜和阿萝追了过去。
跑了不多时,他就看到暗夜和阿萝,上空不远处还飞有一只鹰。心中念头如电光石火般一闪,楚南长声一笑,短剑闪电般朝鹰隼掷去。一声哀鸣,苍鹰从空中坠落。楚南旋身跳起,已从鹰身上拔出短剑。暗夜焦急万分,楚南功力他绝对挡不住,只能策马狂奔。然而马上毕竟负了两人,速度不快,与楚南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了。
只听得身后传来楚南的大笑声:“原来你是宁国奸细,竟来离间我兄弟二人。幸亏这只鹰解了谜团!原来刘珏是这样知道那二十名女子里没有青萝的。”说着一声长啸,脚一踩马背,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向暗夜压了下来。
听到风声,暗夜回手一挡,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大喝道:“阿萝抓紧了!”提气从马上跃起,返身迎上了楚南,马迅速带着阿萝朝西方急奔。
楚南被暗夜一阻,眼见阿萝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狂性大发,用了十成功力,蓦地一剑刺中了暗夜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