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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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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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泡沫满脸是泪,低声道:“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你!”牙耳眼中腾起怒火。
  席间众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得呆住。刘珏慢条斯理道:“玛花小姐是不欲你的王子与本帅风流快活吗?”
  牙耳缓缓站起,双眸冷似寒冰:“原来平南王早已识破!”
  “牙耳……不就是邪么?苍邪王子,很不幸,你肖似明月夫人。不巧在下才见过她。”成思悦轻笑着。
  “苍邪!”小泡沫发出一声悲呼,眼里含着期盼与求恳。
  苍邪蹲下,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小泡沫,人各有志!”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回身已抖出把软剑,直指刘珏,“我父王降,苍邪还在,刘珏快快受死!”
  堂上众女惊得花容失色,众将看得目瞪口呆。小泡沫眼中暴出神采,喃喃道:“好美!”苍邪软剑游动如蛇,闪着银光,伴着长袍飘动,他的黑发在空中飞舞,完美的一张脸带着森森杀气,邪媚到了极致。刘珏叹了口气,他实在是美丽。
  “当”的一声轻响。两剑相交,软剑顺势往下游离,刘珏翻身跃起,松了手,反手却是一掌。苍邪顺着掌力飞出,双脚轻点,跃了过来。刘珏一面拆招一面呼道:“殿下何必固执?你父王母后都降了。”
  “我绝不容许!”苍邪脸上泛起震怒的红晕,出手狠毒,一条淡青色的烟雾从指尖直扑刘珏而去。
  成思悦脸色一变,人如急箭般飞来,袍袖一展,已将烟雾收进袖中,挡在了刘珏面前。苍邪一愣,这毒沾衣即死,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以此毒杀人,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用毒取胜。坐在席间,他几次想用毒,都忍了。眼看刘珏识破了他的身份,出言道他父王母后降了,心里一气,才使出这毒。而这个成思悦却笼毒于袖中,一点事都没有!
  狭长的凤眼涌起愤怒,苍邪轻抖软剑向成思悦刺去。“元帅让开!”成思悦低喝一声空手迎上,双掌结出手印,瞬间使出飞雪功,身形飘忽,突起一掌拍在苍邪胸部。苍邪一张嘴,喷出血来,人似断线的风筝跌落在地,咳了两下,便知心脉已被成思悦一掌拍断了。
  苍邪一落地,成思悦似怔了怔,手微微伸出又收回,眼里神色复杂,似怜悯,似感叹,似难过,说不清道不明。
  小泡沫连哭带爬地奔过去:“苍邪,苍邪!你怎样了,你别吓我啊!”
  苍邪平静了下来:“小泡沫,我,只是太骄傲……”
  “你是该骄傲,你是我夏国最骄傲的王子!”她哭道,花厅里的女子们几乎全哭了出来,这是她们心中最尊贵最美丽的王子啊。
 。。





  苍邪嘴边勉强勾起一抹笑来:“元帅,苍邪死在这集花楼里,一点不冤。”
  “殿下,”刘珏深深叹了口气,“你若是指望着自己死在这里后明月夫人及夏侯会替你报仇,就不用打这个主意了。我,本不想杀你……”他手一松,一张黄绫飘落在苍邪面前,上面赫然写到:“苍邪气傲,必不肯降,若苦苦相逼,不以苍生为念,杀之!”正是他母后明月夫人亲笔。
  “哈哈!哈……哈哈!”苍邪笑得喘不过气来,面上滑下的不知是泪是汗。他的母后,夏国的圣女,高高在上,凡事都以百姓为重的明月夫人!她连儿子都可以不要!苍邪黯然,恶毒地看着刘珏:“青萝公主跟着楚南进了山,这山中毒物瘴气遍布,你……”他喘了喘气道,“你找到的可能已是白骨!”
  刘珏心胆俱裂,楚南心狠手辣,恨自己入骨,他都不敢想阿萝落在他手中后他还会不会手下留情,更不敢想夏国茂密的丛林间那些可怕的东西。若不是要处理这个苍邪,他早就追了去,刘珏看着地上的苍邪,直后悔成思悦一掌给得太痛快!
  “哈!”苍邪笑着又咳出一口血来,眼中恨意更深。楚南竟迷上了那个青萝公主,拼死也不让他将她挟为人质,牺牲了身边所有的死士,独自带了公主下山。他们一定逃不过山中的毒物!心口又是一痛,他的目光望向成思悦:“你好,你竟然让我母后放弃了儿子,你,你竟然不怕我的毒!你到底是何人?”一口血喷出,沾红了衣襟。
  成思悦微微一笑:“我不愿夏人死于战祸,苍邪,我更不会让你伤害元帅!夏可亡国,但国人无罪!何苦一定要战争?宁国一时灭不了夏,十年二十年,难道还灭不了?”
  苍邪目光空洞起来,他转头看着泪流不止的玛花,她的山歌又在耳边响起,那些日子是多么美好啊!苍邪轻轻一笑:“小泡沫,你,永远都是拢江里的那朵小泡沫!我,是夏国的苍邪,不是宁国的……苍邪……”一语至此,气绝而亡。
  “来人,将殿下尸身好生送回夏侯宫!”刘珏沉声下令。
  “元帅,请准我……送苍邪回去!”小泡沫哭道。
  “好!这条链子是阿萝送你的,你拿着,日后若不想待在这里了,便来风城寻我们。”刘珏把那条翡翠链子塞到了小泡沫手里,看看花厅里垂泪的女子们,长叹一声:“本帅先行一步,你们继续吧!”
  “恭送元帅!”将军们齐刷刷站了起来。刘珏走后,贵族女子们也被将军们遣走。集花楼乐声再起,笑语欢言,众将身边全换上了集花楼里的姑娘。
  突有人笑骂道:“这才叫痛快!方才老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花厅里众将哄堂大笑。
  “在想阿萝?”成思悦的声音从刘珏身边传来。
  刘珏没有回头:“你回风城去吧,风城传讯,你儿子都三个月大了,还没见着爹呢。”
  “我自己的儿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是奉旨来找公主的,公主不回,我怎么回去交差?”成思悦轻轻笑道。
  刘珏回转身:“喝酒?”
  成思悦慢吞吞地举起双手,手里竟一手拎了只酒坛:“夏国名产,老王爷肯定喜欢!”
  夏国虽是长年无冬,十二月的夜风也带着寒意。刘珏与成思悦坐在山崖上灌下酒,热气从腹中升腾。“好酒!”刘珏赞道,眼睛斜瞟了眼成思悦,“老头子说你比我还孝顺!”
  成思悦眼睛晶亮:“你压根儿就不孝顺!我看啊,是老王爷把你当老子供起来才对,他孝顺你!”
  刘珏忍不住呵呵笑了:“今日才发现你也是个风趣之至的人物。你说以前咱们并称风城五公子之时,我咋就没和你多往来呢?”
  “谁也不服谁呗!想我成思悦文武双全,十八岁就高中状元,你不过是个浪荡小王爷罢了!”成思悦嘴角故意一扯,露出一丝不屑。
  “我记得璃王大婚,我还和他总结过五公子,赞他才是五公子之首。这马屁拍得好啊,他是宁国的王,天下人的皇帝,还好我没大放厥词说自己才是!”
 。。





  “你其实是想说,还好没说是我成思悦吧?”成思悦笑得很贼。
  刘珏喉咙里滑出低低的笑声:“现在我真想这样说。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了?”
  刘珏眼神从他胸口一掠而过,“天翔说佩服我,其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有些东西我总是能不知不觉地看出来。现在我也佩服两个人,一个我家老头子,另一个就是你。”
  成思悦目中有抹可疑的水光闪动:“想知道为什么吗?”
  刘珏摇摇头:“你是我的兄弟,你有自己的理由,不是每一种理由都有必要告诉别人。”
  成思悦笑了笑,笑得莫测高深,转开了话题:“你想知道我在桃花宴上第一次见着青菲青萝两姐妹时的感觉吗?”
  “你在桃花宴上也见着她了?”提起阿萝,刘珏眼睛放光。
  “她特别……嗯,说机灵有点,说狡猾也有点,对,是贼!才十二岁,就已懂得为她姐姐让出空间,独自走开,不是个小姑娘的感觉。”成思悦回忆道,“在太子夜宴上是第二次见着她,那手琴,不经历沧桑,又岂能得知曲中真意。她矛盾得很,有时像那个年纪的孩子,有时又似成年大人。”
  “在临南城遇着她时,那种一夜之间成年的感觉更是强烈。那年大雪之日……”刘珏眉头一皱,“今日可是大雪?”
  成思悦看他一眼:“想起璃王了?”
  “是啊,今夜他必不好过吧!”刘珏仰首饮下一口酒,“我到底还是欠了他。”
  成思悦黯然:“我去边城和草原送信,两次他都没发现我,都因为他正想着……”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喝酒。
 。。





  风城王宫内,子离只觉四肢百骸涌上一股寒气,从脚指头到手指尖,都痛得发颤,全身不受控制地抖动。偏殿之内烧起了火盆,床下炭火正旺。大颗大颗的汗自身上流下,滴在床上,的一声,腾起淡淡的烟,瞬间化成水汽。
  殿内只有皇陵的守陵人陪着他,一遍又一遍用金针灌注内力插进他的穴道:“王上,痛得厉害就叫出来,没有关系的。”守陵人轻声劝道。
  子离硬撑着,身体不住发抖,“刺”的一声,一根金针离体跳出,直射入屋顶房梁。子离闭着眼,大半年了,阿萝还没有找回来。只知道她在夏国,却见不着人。她这一段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他心里的痛泛起来,玉华殿还是空空无人,连她的气息都在慢慢变淡。她……再也见不着她了么?子离突然间开始恨起自己来。
  那冰凉的是什么?一寸寸刮着他的骨头的,是痛的感觉么?让他去痛!他的阿萝,他一手把她推进了危险!活该,该这样痛!子离放弃运功抵抗体内咆哮的寒气,痛楚排山倒海压了过来。他大吼一声,竟要从床上跳起来,身上的金针根根从体内伸出。守陵人见势不妙,一掌印在他的丹田处。真气输进去,守陵人感觉到他体内那股阴寒之意越来越重,在体内乱窜。勉强顺畅了一会儿,子离有片刻清醒,艰难地道:“塞住我的嘴,不要让我叫出声!”
  守陵人塞了块软木在他嘴里:“王上,想想美好的事物,想想让你开心的事情。”
  子离四肢被锁在床上,束缚帮助他抵抗全身如凌迟般的痛感。想美好的事情,开心的事情么?与阿萝在一起的片段零零碎碎地在眼前晃动。
  河边俊俏的小公子扑闪着晶莹的眼睛。
  “我让侍从牵马在此等候,山弟,你会骑马吗?”
  “让人牵着马骑着走算不算会骑?”
  她第一次骑马吧?窝在他怀里吓得发抖。
  “我想千风楼怕是针对有钱人家大鱼大肉吃惯了,所以弄点清水煮的菜让你们尝尝鲜罢了。这味道实在不怎样。”
  “大哥,如果有机会,小弟下厨给你做几个菜吃,保管你舌头都鲜得吞下去!”
  她摇头晃脑评点的样子是那么俏皮可爱。自己当时想什么呢?若不是不好男风,定带了她回府。
  “大哥,下次能否带小弟去吃吃其他知名酒楼?品尝美食是小弟一大嗜好。”
  她亮着眼睛恳求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求恳的神色。自己想也不想就答应:“山弟,你可知道你这般神色看人时,人家总也不想拒绝你的。”
  那个时候起,就起了心吧。子离目光慢慢涣散,陷入回忆之中。守陵人舒了口气,只要这样分了心,王上这一夜就容易过了。他悄然立在一旁不敢惊扰他。
  “我要一千两银子,你能给我吗……当报答我啊!救你一命,累得半死!你的命总值一千两吧……我不贪心。两千两,咱们银货两讫,以后各不相欠……我会功夫,又才认识,你疑心很正常。可是,我却不喜欢……无钱寸步难行,有钱走遍天下!银子是好东西,爱银子等于爱生活。”
  她一向这样干脆,从不扭捏。喜欢与不喜欢向来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自己想照顾她,宠着她,那时他就问过她了:“山弟,大哥来照顾你可好?”她转开了话题,她是真的不明白吗?
  她让他感受飞翔的感觉,她对他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没有答应他,因为她知道他将要娶顾天琳。子离似乎又忍不住痛了,身体像是被抛落在针板上,被扎出密密麻麻的洞,又被拉起再抛下,他张嘴欲喊,所有的声音都被软木堵了回去。
  阿萝说:“认得你我真幸运,我以为在这里我不会认识什么好男人的。”
  阿萝说:“你的眼睛好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阿萝躺在他腿上睡了。满是星光的草原,盛开着朵朵北星兰的草原,夜风微带凉意,她温暖的身体,淡淡的味道。
 。。





  子离又放松下来。多么美好的夜晚,那夜之后,太子夜宴,他不敢冒险,眼睁睁瞧着她被刘珏带走……大婚,顾天琳的眼睛……相府竹林……王府那声轻柔的呼唤……大哥,大哥,大哥……
  是阿萝在叫他,是她,她回来了么?子离满身大汗,挣扎着回头,殿内烈火熊熊,只有守陵人低眉顺目立在一旁。她还没有回来,她死在夏国了么?一股热气逼来,他整个人似串在火上烤的肉,烧灼的感觉一波波袭来,肌肤被烫得难受,体内的寒气四处冲撞。子离四肢绷得笔直,胸膛内翻江倒海地裹着一个名字,在冰火相触的那一刻,“刺啦”一声,冒着青烟,一遍遍烙在身上。
  “我只当你是大哥……是,我喜欢他,喜欢他……”阿萝眼里有泪。
  “你待阿萝不过如此,你既疼她,难道让她委屈做妾室?”刘珏不屑地说道。
  一声轻响,子离生生咬断了嘴里的软木,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殿外顾天琳早已泪流满面。守了大半夜了,里面没有动静。突如其来的惨号声惊得她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冲到偏殿。一群宫侍跪地阻挠:“娘娘,王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去!”
  顾天琳颤抖着声音,红着眼:“滚开!”一语出口,自己先被吓住,她什么时候学会骂人的?她管不了那么多,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子离,她的丈夫,她的王。顾天琳捂着嘴不让自己失声痛哭。他看上去是这么脆弱,这么无助。她快步上前。守陵人跪下轻声道:“娘娘,王上若有任何言语,娘娘切记顺着他应下。”
  他顺手递过一块干布。
  顾天琳一进殿中就被热气蒸出汗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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