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眼中的笑意深了起来,然后道:“是啊,那连富山其实也没什么大本事,此次当真是兵败如山倒了。”
明蓉撇了撇嘴,“他倒不倒我是不知道,我只奇怪,他都那么倒霉了,他那两个孩子怎么还能在天津卫这边肆意地玩耍,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家里头出事了吗?”
“怕是真的不知道吧,那兄妹二人很有可能是被连富山给支出来的。”
明蓉皱了皱眉头,“支出来有何用,这大街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只是那兄妹二人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敢那么嚣张跋扈,实在是让我感到费解啊。”
“怕是已经知道了吧,不然那兄妹又如何会搭船回江南去?”
明蓉轻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回去又如何,她们回去只怕是自投罗网罢了,难道还指望那两人给连富山报仇,别开玩笑了,照我说,怕是赶紧离江南越远越好才是真的,说不定还能给连家留下点血脉。”
陈宁轻笑,“夫人所言甚是。”
明蓉刚想说话,只听后头传来十一的声音,“夫人,点心好了,老爷让奴婢来问你要不要用些?”
这话明显是让明蓉不要和陈宁说话了。
明蓉的脸染上了绯色,一边陈宁仍是笑眯眯的,只是眼中难免带上了几分戏谑之色。
明蓉轻咳一声,方想要拒绝,突然又想起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的问题,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回去吧,这样晚上让他睡另外一张床也有理由,不然让他不高兴了到时不答应怎么办?
于是心思转动间,朝十一道:“我马上就来。”
又回头对陈宁道:“那我先告辞了,陈公子不必拘束。”
“在下知道,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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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你们还活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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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呢?”明蓉认定了这是保成将她忽悠回来的借口,于是一进门就故意找茬。爱残颚疈
然后抬眼就瞧见桌上一碟芙蓉蜜豆糕。
保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又低下头去看折子。
郁闷加尴尬的某女不自在了一会儿,厚脸皮地拈了两块糕点尝了尝,又掏出医书来坐在桌边看,两人安静地各据一处,直到十一来问要不要摆午膳。
明蓉看了一眼保成,见他没有反对,于是点点头,“摆进来吧。”随后又问:“陈公子那边的午膳可有安排过去?”
十一偷偷瞄了一眼保成,见他仍是低着头瞧着折子没说话,于是含含糊糊地回答:“已经送过去了。”
明蓉摆摆手示意她下去,一边道:“保成,该用膳了,剩下的下午再瞧吧?”
保成手腕轻动,在折子上留下批注,然后撂下了笔,起身走了过来。
“保成……”明蓉咬着筷子,犹犹豫豫地唤着他。
保成看了她一眼,取了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一边应了声,“嗯?”
明蓉捣了捣碗里的饭,“那个……晚上……那个床……”
保成放下筷子轻笑,“你现下就已经想到晚上了?”
“我是说再搬一张床过来!”被逼急的某女。
“为何要再搬一张过来?难道这张床不够大?”保成自己取了茶水漱口,眼里满是戏谑,出口的话却很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不是不够大,只是我们……睡在一起……”
保成也没待她说完,俯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多吃点,我去忙了,过会再陪你。”
这话说得真诚无比,如果忽略他眼中闪过的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的话。
明蓉郁闷得咬牙,好想踩他几脚出出气。
待十一将碗碟都撤下去之后,她出门将十一拉到一边低声道:“十一,让十五和十六他们再搬一张床过来。”
十一一愣,随即苦笑,“夫人,这条船上一共就两张床,另一张不是安排给陈公子了?”
明蓉一呆,然后不相信地问道:“那你们睡在哪里?”
“咱们都是打地铺的。”
明蓉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好办法呀,“那你多抱几床被褥过来!”
十一都要哭了,“夫人,被褥也不够呀,十五、十六他们都不够盖,这次是奴婢安排不周,请夫人责罚。”说着已经跪下请罪了。
明蓉郁闷又无奈地摆摆手,“行了,不怪你,本身也是咱们匆匆忙忙的,你下去吧。”
十一看着明蓉的身影进了门去,在心里嘀咕道:前主子,实在不是奴婢不愿意帮您,谁让您是咱们‘前’主子呢,谁让您把咱们给了现在的主子呢,谁让您叫咱们都听现在的主子的话呢,您看,真不是奴婢不愿意帮您啊。其实这都是你自找的有木有?
保成眼角的余光看见明蓉一脸纠结地进门来,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晚上,保成在晚膳之前将事情都处理好,走过来拥住明蓉,“别瞧那书了,天色暗了,仔细将眼睛瞧坏了,一会也该用晚膳了。”
明蓉身子一僵,然后笑道:“是啊,是该用晚膳了。”
一边扬声对外道:“十一,摆晚膳。”一边又回头对保成道:“咱们今晚喝点酒?我这可是师傅留下的陈年佳酿哦,入口绵柔、醇香四溢,你要不要试试看?”
保成弯唇笑了起来,眸中跳跃着无数的光彩,那愉悦的笑意浓郁的仿佛粘稠的蜜汁,甜蜜而宠溺。凤目微翘,剑眉轻舒,俊颜因此变得鲜活起来,说不清的俊美无邪,风流肆意。
“你,你笑什么?”唯恐他看穿自己小把戏的明蓉有些心虚地问着,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保成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小女儿般娇羞姿态,瞧见了这般撩人心怀的风情,便是如了她的意又如何?
于是微微颔首,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笑意,“你师傅留下的那自是好的,能品尝那般佳酿我又怎么会推辞?”
明蓉轻轻地松了口气,手指一动,便凭空拎出一个小酒坛出来。
待菜肴一一摆在那桂花团蝠的嵌玉圆桌上,明蓉便迫不及待地揭开酒坛上的泥封,一股浓郁的果香散发出来,连明蓉都控制不住地想流口水了。
保成一笑,将酒坛拿了过来,给两人倒了一杯,“果然是好酒,夫人,可愿与为夫共饮此杯?”
跳动的烛火下他的满含笑意的脸很是魅惑,明蓉有些迷蒙地举杯和他轻碰了一下,然后喝进嘴里。
糟了,这酒一点都不辣,而且也没酒劲,甜甜的分明是果汁嘛,那还怎么把他灌醉啊?
明蓉偷瞄了身边的人一眼,见他果然一点影响都没有,兀自又倒了一杯。
“等一下,”明蓉伸手按住他准备举杯的手臂,心神在空间的酒窖里找了一圈,然后又拎出另外一个酒坛,笑嘻嘻地对他道:“你再尝尝这种?”
保成似笑非笑地抬手将杯中的酒饮尽,然后任她倒上第二种酒,喝了一杯,点头赞道:“也是好酒,只是口感还是过于绵柔。”
明蓉一听又换了一种,哼,喝一种酒你不醉,我就不信几种酒搅在一起你还不醉。
这次拿出来的是烈酒,保成尝了一杯,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然后眯眼由衷地赞道:“很不错。”
见明蓉在一边似乎是放下心来,不由觉得好笑,她只想着把他灌醉,怎么就没想到万一他酒后兽性大发可怎么办?
“这种酒太烈,不适合你用,你便只喝那果酒吧。”
明蓉连连点头,她到了大清可是从来没喝过酒啊,关键是在宫里被某些人管的死死的,方才她提出喝酒还生怕他不答应来着,此时见他松了口,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
只不过某女实在太高估自己了,两人推杯换盏,保成还十分清醒的时候,某女就因为那果酒的后劲涌上来而变得双眼迷蒙了,再勉强喝一杯,直接趴倒了。
保成有些好笑地起身把她抱到床上,解开外衣脱下鞋子,又给她擦了脸和手,最后盖上了被子。
醉酒的她很安静,一点都看不出她平日人前的优雅、人后的调皮以及内心深处埋藏的退缩。
保成的手指轻轻地顺着她侧脸的曲线摩挲,滑腻的触感让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经过那么多次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她心底的退缩不安、举棋不定。
可是让他感到沮丧的是,他对此束手无策,他根本就无法得知她内心的不安从何而来,所以也没法下手去开解。
他从小记事,可是这么几年,他无数次回忆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仍然找不出答案,他以为她是惧怕皇宫,所以他想法子带她出来,他也知道,她是欢喜的、开心的,可是她心底的结仍然存在;
他以为她是对他们往后的迷茫,可是难道她看不到他正在努力的一切?他平日里时常与她讲说他所做的一些事,他把那么多城里的房契、地契都交给她,也未尝没有让她多一点安心的意思,可是效用真的不是很大啊。
他想逼她一下,所以让十一想法子打消她搬床、打地铺的想法,可谁知她竟想灌醉他。他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傻姑娘,她难道就不知道真气这种东西可以轻易地将酒气散去吗?如果他不想醉,又有谁能让他醉?反倒是她,因为他之前的阻拦,第一次喝酒,还根本不会运用真气将酒气逼出来,所以轻易就醉倒了。
他低头轻吻着她微阖的双眼,她通红的脸颊,她微翘的唇角。
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微微苦笑起来,醉了真好,他也很想醉啊,这样,说不定也能做个美梦了。
明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保成已经坐在书桌旁处理公事。
看了看身边空出的一半位置,明蓉愣了愣,然后才想起低头检查身上的衣衫,很好,很完整,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她心里泛起不知名的感觉,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你醒了?”保成抬头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于是撂下手中的笔走过来,手指按上她的额头,一边轻轻地按压一边柔声道:“怎么了,嗯?是不是头痛?我让十一煮了醒酒汤来给你喝可好?”
“嗯?”明蓉回过神来,看向他,然后微微有些不自在地靠进他怀里,“我没事,头也不痛。”
保成放下手,改为环住她,“那一大早想什么?可是昨晚酒还没喝够?”
明蓉听出他话里的戏谑,脸一红,“昨晚……我和你睡一起的吗?”
低低的笑从他喉中溢出,胸腔微微震动,明蓉不争气地红了脸,然后轻锤了他两下,恼羞成怒:“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保成握住她的手,然后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际,“傻姑娘,你不愿我便不会碰你,往后不必想着灌醉我了,不过那美酒佳酿倒是可以常常拿出来饮用。”
明蓉咬咬唇,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保成放开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笑道:“快起来吧,一会出去走走也好,总是躺着对身子不好。”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保成果然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最多只是喜欢抱着明蓉睡觉,明蓉刚开始还不习惯,大半夜都睡不着,身子一直僵着,只是过了几夜,也就渐渐习惯了,她没看到,闭着眼睛装睡觉的某人唇角愈见深刻的笑痕。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扬州,此时的扬州,当真没有辜负了那“烟花三月”的胜名,“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那万物复苏的景致实在令人身心舒畅,难以忘怀。
草长莺飞,春江水暖,万紫千红。
在水上飘荡了半个月的明蓉见此情景实在无法不心生雀跃,眼中闪耀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保成眼中蕴着无奈和宠溺,一边牢牢地握着她的手,防止某女的手舞足蹈、得意忘形。
这次到扬州来,保成的身份是前总商之一王家的侄子,官方说法是过来寻亲的,可是事实上谁又知道呢,要知道那王家原本在扬州也算是个大族,世代盐商,谁知一朝被那周家排挤打压,就这么渐渐落败了,最后竟然连一点香火都没留下来,谁知此番又从哪里冒出个什么侄子来。
明蓉也曾问保成,为何要将身份表现的这么明显。
保成只轻描淡写地一笑,眼中却有意味不明的墨色,他若是不动,我还哪来的借口收拾他?
船一靠岸,一路都窝在房间里的陈宁便提出告辞,并礼貌性地邀请二人去他家做客,被保成淡淡的一瞥以及生硬的“不必”二字秒杀,明蓉倒是笑眯眯地推辞了一番。
保成的态度再恶劣,那陈宁都不以为忤、仿若未见,客气了一番之后飘然而去。
明蓉和保成相携着看着他的背影,低低道:“希望他能尽快把消息带到啊。”
保成一勾唇,“还是夫人知为夫的心。”
明蓉瞪了他一眼,“很快扬州的盐商们大概都会知道,王家的侄子带夫人回来了,可惜那王少爷脾气古怪,那王夫人头脑简单!”
保成低低笑了起来,“夫人不必妄自菲薄,夫人做的很好。”
得到明蓉似嗔似怒的白眼一枚。
保成和明蓉在扬州的宅子里住下,然后每天相伴四处闲逛,大肆血拼,极尽招摇之能事。
没几天,就有人上门了。
陈家其实也是个世代盐商世家,只是在王家还存在的时候也只能算是个中等的小家族罢了,直到王家落败之后,才在周家的提携之下迅速上位。
陈家现任当家单名一个航,从此人能抓住机遇,果断投靠周家而迅速上位,就知道是个有心计有手腕,又能屈能伸能忍之人。
他有二子二女,次子也就是和明蓉一同来扬州的陈宁,是陈航的二夫人所出。
长子单名一个润字,乃是正室所出,此子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尤其在商场之上,有勇有谋,手段非常,最爱剑走偏锋,在依附周家的时候凭自身头脑获得了周家当家人的赏识,通过了周家的考验,这才让陈家一跃成为扬州的大族。
而此次前来拜访的正是这陈润。
而且来的时机相当讨巧,刚好保成和明蓉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那边充当管家的十五拿着拜帖进来,“主子,陈家大公子持拜帖求见。”
保成和明蓉对视一眼,然后保成坐回椅子上,明蓉站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趁着十五去带人进来,保成一勾唇,“夫人这手生的很,往后可要时常练习。”
明蓉本来就是心不在焉地正在想事情,猛地被他这么一说,随即轻哼一声捶上他的肩膀,被保成笑着握住,往前一拉,明蓉顺势就趴到他肩膀上去了,两人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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