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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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径爱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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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me : jeanneshiau  Date : 28…05…2005 16:18  Line : 1844  Read : 106  
  '2990' 绝径爱恋      
  糯米醋搬 



楔子 

灰沉色的云连一分空隙都没有地覆盖着天幕,从那里接续降着不间断的细雨。空气里有着淡薄霉味。雨降得太久,即便初秋也有一种飒飒寒意。在一阵风息里,炽按着地址来到了寻找已久的地方,犹豫半秒,他推开玻璃门而入。 
是间不小的店,里头正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迎面是一座陈列各式酒瓶的吧台,而错落其中则是若干方桌座椅。他捏着手中纸片,一鼓作气向吧台走,擦身而过的女子挑衅着向他吐了口烟息,见他无动于衷只有暧昧地耸耸肩。 
「调酒师还在后头唷…。现在只能点咖啡。」吧台上趴着的男子不知道是服务生或老板,不待炽开口便懒洋洋地启口。 
「那岳影-」炽想确认千辛万苦找寻的人,究竟在不在此?问句才脱口,男子便提不起劲地指指后方。 
「后头。」男人拖长语音又说了一次,称不上不友善,只是也不怎么有精神。炽点点头,走出店里,试着绕向店后的窄巷。 
半雨半雾的绵绵霪雨依旧不止地下降,他的步履才甫跨进后巷,目光所即便是三只流浪狗乖顺地摇尾分食地面的食物。穿著调酒师制服的男孩就斜倚在店后门上,目光空洞地投向迷茫雨势中。 
岳影?炽毫无疑惑便能指认出他。他的美像极边的冰峰,锐利而刺疼人们的目光。深刻的五官于顾盼间充满不可亲近的寒冷,垂落在眸前的发丝成为唯一温柔遐想的可能。这苍茫雨雾中,岳影的神情益加迷离而无法理解。 
「前门在另一头。」炽还没回过神,岳影的声音已隐约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在风雨里显得孤寂寒冷。 
「我知道。」炽牵强地挤出笑容,答复。 
「这里不能进去。」岳影似乎不欢迎炽打扰他的独处,又强调了一次。 
「哎。」不知情的炽还是伫在原地,轻轻应声。 
岳影瞥了他一眼,没有办法地叹了口气,只好沉默下去。 
漫天细雨,没有节制地纷飞而下。于是两个不发一语的人,就这样淋着雨,共同据有了这流光片影。 
这是北川炽终于再见岳影的最初-在他已不复记忆的,很久以后。 


第一章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失去的时间、死去或离开的人、还有既已无法复返的年华,尽管难再重现,却依旧沉潜于岁月长流中,历历清晰在目。 
那是个,关于温柔的记忆。在一个永不褪色的夏季。 
盛夏的天,湛蓝的苍穹近乎是拧挤出最纯粹汁液般溢满丰润光泽,亮闪闪的日砸落一地光华,熠熠耀眼而不容逼视。应该是个童话般美丽的景致,却分辨不清究竟是疲倦或饥饿的缘故,十六岁的炽只是以单手支拄着住宅区的外墙,没有意义与目标地行进下去。 
眼前的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朦胧,纵使有心振作精神,眼皮仍不听使唤地沉重不堪。四肢缺乏真实感地无力着,即便榨干濒临干涸的思绪,也换取不了继续下去的力量。他模模糊糊中止住了步伐,倦怠地在墙角蹲卧而下。 
也许休息一下会好过点吧?无论是饥饿或疲惫的意念都能够在梦境中解脱吧?炽不很专注地想,一面感觉自己正徐徐地向另一个时空偏离而去。就是这当口,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响横切过他的意识。 
「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撑开的眼底映入一道翦影般纤细的身形,一双流转的瞳盈溢着未曾睹见过的温柔与关切。炽愣了愣,转瞬间无法反应。 
「怎么了?你要不要紧?」小男孩蹲低了身子问,轻轻的声音流泄着特殊亲切。 
炽只是目不转睛望着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关怀的温度,像在内心深处发出撞击,眼中所见的事物都令人疼惜。 
「啊,你等等,我这就找人过来喔…。」男孩想起什么地说,转身就将离开。 
「等,等等…」如同反射性地,炽直觉扯住对方的手。他不想他离开,不要这样的温暖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再也遍寻不着。 
那是第一次,有什么不愿意失却的东西,有什么希望继续下去的期望。 
因为,一直以来是如此孤寂生存着的缘故吗? 
「咦?」男孩停歇下来,却依旧很温和地握握他的手,塞进一颗色彩炫烂的糖果,「你等一下喔,我去找大人过来。」 
「真的很快就回来唷!」男孩保证地说,那远去的跫音带着关切的温柔就这么深深烙印在炽的心板之上。 
很快就回来唷。炽在内心复诵着他的话语,轻轻地,不明白地,感到心安。 
当意识再度回复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玻璃外漫溢的绿意,移目所见才明了自己正枕卧在盈满昭灿阳光的床席上,脑筋暂时空白着而身躯似乎得到了适度休憩,意外舒服轻松。 
「哎呀,你醒了吗,大哥哥?」唤起炽注意的是甫推开房门的男孩,他天真烂慢的笑容中有着清澈透明的情感。 
「嗯。」炽微微地,几乎看不出来地点头。他想起来了,被母亲遗弃、逃离父亲家而四处游荡的自己,是在精疲力竭时候被眼前的男孩所搭救。尽管永远不可能明了对方伸出援手的理由,只是像这样的感动也许就值得用心领受了? 
「那有没有好一点?」男孩有一双细长的眼眸,盛满纯粹的无邪和气,「医生说大哥哥是太累才会昏倒,现在还不舒服吗?」 
「不,不会了。」男孩没有食言,真的在离开后又找人救了自己,炽不由深怀感激。在这个苍茫的世界上,在被遗弃的命运起始,只要有一个人能够了解自己就足够了。 
「岳影,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吵大哥哥…」应是男孩母亲的女人闯进了房里,在睹见清醒的炽后惊诧地脱口而出,「啊?你已经醒了吗?」 
「身体还好吧?…。啊,你应该也饿了?」男孩的母亲也挂着一样温暖的笑容,一面拍拍男孩说道,「吶,岳影来帮妈妈准备食物唷。」 
「喔,好。」男孩乖顺地答应,却哒哒着跑向他的床畔认真地说,「你等一下喔,等一下岳影带好多好多东西给大哥哥吃。要等我喔。」 
「嗯。」炽扯开唇瓣,不熟练地笑笑响应。 
「太好了。那待会儿见啰。」男孩开开心心地消失在门板之后。 
「谢谢。」界乎自言自语和感悟地,炽深吸了口气喃喃。 
岳影吗?如此可人温柔的小男孩就这么抢进了他漫无意义的生命。也就是这么开始,炽想着,关于这样的感激。 
他会报答他的,无论为了什么理由,让岳影永久地保有这样单纯幸福的笑靥。 


试想在时间长流中逆流而上,删除某些事件的影响,重新回到事件的起始。才发现,一切的一切只是造就了更多无法扭转的偏斜与无可奈何。 
炽长久地这么想着,端起面前的威士忌,凑着嘴边吹气,浅浅的涟漪泛漾而开。灯光流转倾泄在木质地板上,自成一番旗旎风采,乐声轻扬,酒吧里夹杂了大量喧吵声响以及浓厚的尼古丁气息,扎扎实实热闹过分。对桌的客人正热烈交谈着,炽侧着目光,不具太大意义地聆听。 
「吶,看到没有,吧台新来的调酒师?」 
「喔,你说那个叫岳影的吗?长得可标致了。」 
「呵,标致归标致,老子对男人可没兴趣。」 
「还怕你真有兴趣可麻烦啦。那家伙可不好惹,真他妈的怎么养大的?」 
「上回不是把人打到住院去,…。啧,一点都不可爱。」 
岳影?炽在这蜚短流长中不经意地蹙起了眉,心怜地望着吧台后睽违多年的身影。如果能够阻止发生于岳影身上的悲剧,是否能够换回那遥远的温柔笑靥? 
岳影?单单仅是伫立着便能感到与这空间的截然不融,似乎长久以来独居一方且心板上未曾映照过任何人的影子,如此孤寂却蓦然兀立。就好象曾经那么幸福过的往昔只残留下支离破碎的午夜梦魇,不复更还。 
他的岳影,受过伤,也长大了-在炽来不及参与之前。 
「妈的!你们老板人呢?」抢进这简单热闹气息的是五六个横眉竖眼的男人,几乎是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前,原先招呼的女服务生就已被牢牢反扣。 
「放开我!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女侍惊恐地尖声叫着,席座间已经有些混乱起来。 
「喂,你们这是搞什么?」看不下去的酒客不悦地喊出声。 
「和你们没有关系!快叫老板出来听见没有?」其中一个脸孔瘦削的男人,歪着嘴笑,「欠钱不还算什么东西?他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只好-」 
框啷一声,有什么横切过整个空间,狠狠地砸在男人面颊上,随后重重跌落地面。 
「我干!哪个不要命的给我站出来?」男人咆哮着,目光停伫处,却是无动于衷的岳影。他如此不为所动,轻甩了手,彷佛眼前闹剧极为遥远且毫无价值可言。 
「他奶奶的,活得不耐烦了!」男人直冲向吧台,怒不可抑,「小鬼你搞什么?」 
不…不会吧?炽一心急,直觉地站起身来。 
「手滑了。」岳影的瞳里读不出一丝情愫,没有温度地说着。 
「你?」男人横眉竖眼,重重一声击打在吧台上,「你欠打是不是?」 
岳影不说话,那神情不含任何惊惧,而是单纯不过的不想回答。 
很厌烦的,像这样无意义的争执以及那种叫人无法忍受的沉重气息。岳影讨厌这样。 
「不说话是不是?你他妈的,老子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男人发狠起来挺有几分架势,眼看肢体动作势在所难免,炽不由内心一惊。蓦地,门外传来男人同伙的呼喊。 
「啧,人早绕跑了…照老规矩,放火烧了吧!」 
「现在?」还有点不甘心的男人握着拳头确认似地问。 
「废话!还等条子来啊!…。走了走了!」外头的人比了个手势催促。 
「他说烧…。那男人要烧这里呀!」闻言的酒客有那么一阵惊诧,随即是流溢散开的汽油味。在四起的慌乱声中,轰隆巨响,火舌窜烧而开。 
「啊?」炽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在汹涌的人群里站稳脚步,回神向吧台张望,为之触目的是延烧开的赤红火焰正蒸腾地吞吐高温,那些适才悠闲的气氛转眼被炼狱般的吵杂所掩埋,吞噬得无所残余。 
「岳,岳影?」反射性地炽努力拨开人潮,试图抢向前去,「快逃呀岳影!」 
「岳影!很危险的!快点逃呀!」 
炽急切的呼喊在半空中回旋,撞上记忆的边墙,隐没在无声之中。 
岳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没有看见。隐藏于心底最深处的回忆正难以抑止地翻覆而来。关于长久的幸福美满以及撕裂开的伤痕,关于曾经如此信赖人性和冷眼世事的自己,一切的一切在烈焰中反复苏醒。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成全你和那个女人的…。」遥远记忆里母亲吃力地说,殷红的血液正滚滚由被刺伤的腹部流淌而下。她咬住唇瓣,混合着愤怒与无奈的泪水缓缓滑落。 
父亲持握着水果刀,冷漠的目光里失却了长久的温暖。 
岳影跪卧在墙角,脑海里仅残留惊恐的意念。他应该怎么说服自己去相信摊呈于面前的现实?该怎么面对被毁坏的家庭、被扭曲的幸福?他并不想这样的,却为什么要走上这样的道路? 
是为什么,成人世界的恩怨是非要由子女来承担?难道说,这才是世界存在的公理吗?他不要这样子!一点都不要! 
「要死,就一起死…。谁都别想活…。」啪咑一声,母亲点燃打火机,以一抹不真切的笑容说着,「嘻嘻,怎么样?谁也…。别想活…。」 
「别想活唷…。谁也逃不掉喔…。我、你…。还有岳影…。」母亲开始哼起歌谣,呢呢喃喃语音夹杂中,已超脱岳影对母亲的一切认知。 
分崩离析,过往的和谐美好竟轻易为一场偏轨的游戏所倾覆,这真的值得吗? 
火焰延烧肆意,试图摧毁既有一切地蔓延散布。岳影一动也不动着,枯干的瞳里早凝挤不出任何泪水,置身于腐败之前,他仅剩下唯一的悲哀与悼念。 
烈火吞吐着茫茫烟雾,在失序的光景中,只有劈哩啪啦的燃烧声和母亲模模糊糊的曲调声。 
谁,来救援好吗?什么人都可以,是不是能让继续下去的力量多一些? 
谁,来救援好吗?什么人都可以,是不是能让悲剧得到止息? 
沦丧意识前,岳影绝望地祈求着。 


「岳影?岳影?」千辛万苦抢上前的炽,怀抱起昏厥的岳影,慌张地呼喊着。 
火,原是他最不堪的命运起始,炽怎么也不忍岳影再有任何伤痛。终究他欲守护着岳影,即便在这么多年之后。 
「岳影,你不要紧吧?」炽轻拍他的面颊,不见任何反应里,浓厚的烟息直窜而来。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当下搂抱住岳影向火场外奔驰。 
劈哩啪啦的火舌剧烈延烧,装潢倾倒毁损,赤红色火焰与灰蒙蒙的烟烬扬肆整个空间。 
一切,与四年之前,如出一辙。 
他们的命运,莫非,真由悲伤所联系? 


那是四年前枫红的秋,在他与岳影初逢后的四年。二十岁的自己和段水寒正开车路经他们相逢的地域,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匆匆呼啸而过,救护车与消防车赤红的灯志随即闪逝远去。 
「不会发生什么事吧?」坐在驾驶座的水寒那时是这么说的吧? 
「绕过去看看吧。」不晓得为什么地,炽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着说。 
「咦?你不会想去凑热闹?」水寒的神情有些许诧异。 
「不。」炽轻微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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