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和尚,洞庭水寨,凝翠宫,东堡的一众高手,此刻全都目不稍瞬地紧紧盯在双方的身上,尤其特别注意着侯天翔的神色。
这些高手们心下都非常明白,侯天翔神色看似从容平静如毫无紧张之态,其实,暗中必已运聚神功以待。
这场一对三十一的搏战,不发则已,一发之势定然有撼山震岳之威,惊心动魄,惨烈无比!
并且,这场搏战的时间也决不会持久,很可能三招五式间便就了事!
胡长胜乃久经大敌之人,侯天翔的神情越是从容平静,他的心底也就越加的凝重!紧张!
渐渐,距离越来越近。……
胡长胜已经走近侯天翔的对面八尺左右之处,倏地停住身形,左手高举过头顶一挥,喝道:“布阵!”
跟在他身后的三十名教众,身形立时快逾电闪风飘般地霍地四散分开,三名教众自成一组,前一后二成品字形,恰好十组,围成了一个两丈左右的大圆圈,将侯天翔圈在中央。
侯天翔脸色神情依旧丝毫不变,星目异采飞闪地环扫了阵势一眼,剑眉双轩,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好一个以三合一的‘十方大阵’,看来我得费点力气了……”语声微顿即起,沉声喝道:“胡长胜,‘十方大阵’难不了我,你今夜依旧难逃一死!”
胡长胜嘿嘿一声狞笑,道:“你且少吹大气,三一‘十方大阵’为本教从未展露过武林的绝世秘学,威力罕世无俦,你若是还想活命的话,趁着现在阵势未发动之前,赶快乖乖的献出‘九绝宝箓’,否则,今夜你便死定了!”
侯天翔朗声一笑道:“本公子是不是死定了,你就发动阵势再说吧!”
右手暗自撤出收藏于袖底的匕首,凝神敛气,渊停岳立以待。
胡长胜阴森森地冷笑道:“如此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话罢,右手缓缓举起长剑,在空中一挥,扬声喝道:“三回九曲,九九归元,元化十方风雨!”
随着他的喝声,阵势立即发动。
突然,暴喝陡起,剑光寒虹飞闪,正面的三组九人,九支长剑矫若游龙般,势疾如电,凌厉无匹地猛朝侯天翔的迎面攻至。
侯天翔早已凝功蓄势以待,倏地剑眉双挑,声发朗叱,寒光电闪,右手匕首与左掌同出,迅快绝伦地迎上!
第二十章 天龙游空
侯天翔的右手匕首与左掌甫才出招迎出,那自正面电疾攻至的三组九人,身形竟中途突然一齐飘退五尺,九支长剑迅快地变式,易攻为守,结成了一片绵密的剑幕。
侯天翔他功力虽然罕绝,但是,仅凭着手中一柄长不盈尺的匕首,可也不敢十分轻敌,硬朝这种九剑结成的剑幕上冲撞。
可是,紧接着九剑突然中断飘退,易攻为守的刹那,左右两侧已各有五剑齐出,迅快凌厉无比的攻到!
同时之间,身后也突然响起一片“嘶嘶”剑风轻啸。
这,不用回首看视,侯天翔他闻风知警,已知背后最少有三支以上的长剑狠辣的刺扎攻至!
侯天翔心底不由暗暗大为惊懔!忖道:“三回九曲,九九归一,以三合一,此攻彼退,此退彼攻,攻招似虚还实,似实犹虚,川流不息,循环不绝,时间一久,我岂不要被活生生的累死么……”
他心里虽在暗忖中,但是手底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大意,身形飘闪避攻,左掌右匕首,招出如惊电般地还击!
那胡长胜此刻站在阵外五尺多远地方,手举长剑,不停地在空中挥划,指挥着阵势的攻退变化。
侯天翔有了上次“豹隐庄”力战“三十六霸天”“天罡大阵”的经历,此次自是不会得像前回那样般,一出手就是“天龙”绝学,全力施为,采取主动,仗恃一身神功猛攻硬拼强闯的了。
是以,他在这三一“十方剑阵”中,剑势有若星飞雨洒下,身形尽量飘忽闪避之余,虽仍以匕首代剑,不时的施展出几招奇学剑式,左掌同时拍出劈空掌力,乘隙还攻,但也均只使用了六成真力。
如此一来,盏茶辰光过后,“十方剑阵”固然未能奈何得了侯天翔,而侯天翔可也无法破阵脱身阵外。
侯天翔艺出“双奇”,对阵法之学本有涉及,三一“十方剑阵”他虽是初会,但,在他凝神贯注的观察体会之下,阵式的变化奥妙,已逐渐窥知了八九,了然于胸。
于是,他立即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蓦然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啸。
清啸声中,身形陡地拔空直上,飞升起八丈多高。
胡长胜见状,脸色不禁勃然大变,高举在空中的长剑,因为阵中已失去攻击的对象,也就停止了挥剑指挥。
只见侯天翔半空里伸腿张臂,身形平俯,有若游龙绕空般行绕了一匝,倏如苍鹰下搏,右手匕首“天龙”绝学突展,划出一片森森寒光,左掌掌力重逾山岳般地朝正东方三人的当头扑下!
这种凌空扑击的身法,正是三一“十方剑阵”的克星。
侯天翔施展这种身法,他算是完全对了。
那正东方的三名剑手,眼见侯天翔威势凌厉绝伦,快逾迅电地猛朝他三人当前扑下,不禁骇然大惊,心胆俱裂,欲待跃身闪避,但已无及。
突闻一阵厉吼惨叫震空,三人已经全都断魂在侯天翔的匕首和掌力之下,横尸当场,命归了阴曹地府。
三一“十方剑阵”,本是以三人三剑一组,合成十组所布,如今三人丧命,只剩下九组,不言可知,这座“十方剑阵”,自然也就瓦解破去了。
侯天翔身形落地,俊脸凝寒如冰,星目煞光激射似电,威棱逼人地射视着胡长胜,沉声喝道:“胡长胜!现在该轮到你了!”
话落,身形倏地前欺,匕首一挥,直朝胡长胜当胸划去!
胡长胜虽明知自己万非侯天翔之敌,但也决不会得束手待毙,连忙身形一侧,疾地出剑硬封!
匕首与长剑交接,“当!”的一声脆响中,激起了一溜火星四射飞溅!
胡长胜立被震得胸头气血翻涌上冲,虎口开裂,长剑脱手飞射半空,身形一晃,连退了三大步。
侯天翔因他为人阴险狡诈,已经决心取他的性命,脚下立时跟进一步,左掌突出,飞快地直朝他胸窝拍去!
眼见胡长胜已绝难逃过这一掌断魂,毙命顷刻之厄运!
突然,十多丈外有人扬声大喊道:“少侠请手下留情!”
侯天翔赶急一挫腕,撤掌循声凝目望去。
只见一条瘦长的人影,疾如风飘般地飞奔至近前丈许地方立定身形,朝侯天翔抱拳拱手为礼,道:“今夜之事,请少侠看在老朽的份上,就此了结作罢如何!”
来人乃是位身材瘦长,长方脸,颏下花白长髯,两眼精光如电,腰间插着一对长约两尺七八,鸭蛋粗细的“铁判笔”,年约七旬上下的灰袍老者。
侯天翔抱拳连礼,目注灰袍老者问道:“老前辈可是昆仑派长老,武林人称‘生死铁判’的雷公直雷老前辈么?”
“生死铁判”雷公直点头道:“不敢当,老朽正是雷公直。”
侯天翔道:“老前辈此刻突然现身替胡长胜说情解围,调解这场纷争,倒实在颇出晚辈的意外。”
“生死铁判”雷公直老脸不由微微一红,讪讪地笑了笑,道:“这意外乃是由于少侠施展出‘天龙游空’身法而起。”
侯天翔星目异采倏地一闪,道:“老前辈识得这‘天龙游空’身法。”
雷公直点点头道:“老朽当年曾偶因机缘巧合,见过一次,是以识得。”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若非少侠施展出‘天龙游空’身法,因而使老朽顿悟公子的来历,今夜连老朽恐怕也将难免要落个灰头土脸了!”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老前辈说得太自谦虚客气了!”
话锋忽地一转,目注雷公直问道:“老前辈也相信那江湖谣言是实么?”
雷公直道:“江湖谣言,向来就是真假不定,令人难分,不过,老朽现在已经相信,那确是谣言,是假非真。”
侯天翔道:“如此,老前辈也深信不疑,晚辈绝非那‘九绝宝箓’的得主了!”
雷公直点头正容道:“不错,老朽确已深信少侠不是。”
侯天翔陡地朗声哈哈大笑,道:“晚辈还只道当今武林中,全都是些宝迷心窍之徒,已无道义是非可言,想不到仍有老前辈这等睿智明理之士!”
雷公直老脸不禁微微一红,赧然笑了笑,道:“少侠如此谬赞,老朽实深惭愧汗颜无地自容了!……”
忽地轻声一叹,接道:“总而言之,全是谣言害人,散播这谣言之人,其用心实在太以阴险歹毒到极点了!”
侯天翔星目突然深注,问道:“老前辈可猜想得出其所以如此用心的意图何在么?”
雷公直微一沉思,道:“据老朽猜想,其意图不外有两种。”
侯天翔道:“可能是哪两种?”
雷公直道:“第一种是此人可能和少侠有着深仇大恨,而又自知绝非少侠之敌,是以乃散播出这种谣言,使少侠成为众矢之的,意在假借天下武林群雄之手,毁掉少侠,报其私仇私恨!”
侯天翔目中异采一闪,又问道:“还有一种呢?”
雷公直道:“那便是此人深具野心,想先利用少侠的一身绝学功力,戮杀武林同道,使少侠成为天下武林心目中的第一号恶魔,然后他再挺身而出,以除魔卫道之名,领导天下武林同道对付少侠,那时,他不但立可获得天下武林同道的衷心敬服,且可遂野心,轻而易举的完成霸业!”
侯天翔听得心中不由暗暗一懔!旋即剑眉倏挑,道:“老前辈卓智明见,而两种猜想,确皆大有可能,如是前者,其动机因系出于仇恨,那倒没有什么,如是后者,则其心机也就太以歹毒可怕了,晚辈势必追查出此人,非将他锉骨扬灰不可!”
他说到最后,俊面一片沉凝,语音倏转铿锵,直如斩钉截铁,只听得悟果和尚等一众群雄,心头莫不懔然一震,倏起寒颤!
接着星目突射寒电,威仪慑人地转向胡长胜,沉声喝道:“胡长胜,你为人阴险狡诈,心地恶毒,今夜本当取你性命,既是雷老前辈替你讲情,本公子也就不为己甚,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莫再恶习不改,否则,下次再碰上本公子之时,你便再休想活命!”
话落,又转朝雷公直抱拳一拱,道:“老前辈今夜解围息纷之情,晚辈衷心至为铭感,目下因为尚有他事,晚辈便就此别过!”
雷公直连忙也抱拳拱手道:“少侠请便,日后倘有需用敝派之处,只须命人传一信息,老朽必当与敝掌门亲率派下弟子前往效力!”
悟果和尚等一众群雄,耳闻“生死铁判”雷公直这等言语,心中全都不由感觉十分怪异地暗忖道:“这侯天翔究竟是什么出身来历?那‘天龙游空’身法,又是哪一位武林奇人的独门绝学,竟值得这位‘昆仑’长老对他如此尊敬……”
侯天翔肃容点头道:“如此晚辈这里就先谢谢了。”
说着拱手一揖,随即转向“绿凤”楚依依道:“楚姑娘,我们走吧。”
声落,潇洒举步,儒衫飘飘,率先向西往凤阳城缓缓行去。
这回并未有人开口拦阻,任由侯天翔从容离去。
一众群雄目视侯天翔和“不醉三凤”与“飞燕队”的少女们的背影,直到远去消逝不清之后,心头方始略感轻松的微吐了口气。
“生死铁判”雷公直目光扫视了地上“南、北”双教弟子的尸首一眼,忽然轻声一叹,道:“他们几个死得实在太冤枉了!”
悟果和尚宣了声佛号,道:“雷公,贫僧请教那‘天龙游空’身法的来历?”
这话才一问出,一众群雄的目光,立即都一齐投注在雷公直的脸上,凝神静待回答。
因为,这正是众人心中一直深思不解,想问而未问出的问题。
雷公直道:“大师可还记得那……”
他“那”字以下之言尚未出口,耳畔突然响起一缕极细而十分清晰的传音,道:“雷老儿,事关重大,说不得!”
雷公直心中不由蓦然一惊!随即转脸目注南边二十丈之外,一座半人高的小土丘背后大声喊道:“酒老化子,是你么?”
小土丘背后立时暴起一阵哈哈大笑,道:“雷老儿,你记性实在不坏,五年多未见了,想不到你竟然还能听得出我酒老化子的声音来。”
随着话声,现身走出一胖一瘦两条人影,身形飞掠,接连两个起落,已纵落群雄的面前。
正是那名震天下武林,丐门的一双怪杰——“病,酒”二丐。
雷公直哈哈一笑道:“虽说只是五年多未见,就是再过五年多,你酒老化子那副油腔滑调的鬼怪声音,老夫也不会记不得听不出来的。”
语声一顿,倏然注目问道:“酒老化子,你们躲在那土丘背后已经很久了么?”
酒丐点头嘻嘻一笑,道:“不错,和那蒙面人前脚后脚。”
雷公直道:“知那蒙面人是谁吗?”
“不知道。”酒丐摇了摇头,道:“我们两个老化子本想跟下去看看,摸摸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但是,又有点不放心这里,所以便只好算了。”
悟果和尚突然向雷公直道:“雷老,还是请接说那‘天龙游空’身法的来历吧。”
雷公直眉头微微一皱,转望着酒老化子问道:“酒老化子,可以么?”
酒老化子一摇头,倏然正容目视悟果和尚道:“大和尚,这来历问题,你最好别问了。”
悟果和尚道:“为什么?”
病丐突然冷冷地道:“什么为什么,要你别问,你别问就是了。”
悟果和尚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道:“病老可否说个理由?”
病丐道:“理由也就是不能说。”
悟果和尚双眉倏地一挑,道:“病老,你这可是存心给贫僧难堪,和贫僧过不去!”
病丐一声冷哼道:“是便怎样?”
梧果和尚双眉倏地一挑,道:“病老,贫僧因为你是丐帮长老,所以才十分尊敬你,可绝非是怕你,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病丐一声冷笑,才待开口,酒丐却包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