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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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字煎熬-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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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先生肯屈就,在下先替主人家谢过了。不如您先准备一下,明早在下派轿子来接您入庄?”连管家说得很客气,考虑也比较周全。 

    “如此甚好。” 

    连管家办妥了事情,乐滋滋的离开。 

    那少年也抱着琴从后门退出酒楼。看样子是谋到高就之处,以后无需在此弹琴卖艺了。 

    在座食客,多有惋惜,那少年去了齐贤庄作私家琴师,恐怕今后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再也听不到如此美妙琴音了。 

    云梦泽却是心中一动。她此时饭菜已经吃完,结了钱财,便向小二打听那少年的住处。云梦泽谎称与那少年是旧识,小二就如实相告。云梦泽的想法很简单直接,她打算找到那弹琴的少年,求他带她混入齐贤庄。这个请求被获准的希望虽然渺茫,但她决定一试。她不想放弃任何能救萧寻的机会。 
没费什么功夫,云梦泽就找到那少年的住处。透过窗子可见少年正在屋中为琴上弦。 

    云梦泽还未敲门,那少年便开口道:“这位客官尾随至此,还谎称是在下旧识,不知所谓何事?” 

    云梦泽料想那少年并非普通书生,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在下确实有事相求,还请先生见谅。” 

    “什么事情,你不妨说来听听。”那少年气定神闲,“出门在外,各有难处,如果在下能帮得上忙就尽量帮。” 

    “在下姓云名梦泽,想跟随先生进入齐贤庄。”云梦泽态度诚恳,绝非玩笑。 

    那少年一愣,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去齐贤庄作什么?” 

    “在下只知道先生姓苏,受聘齐贤庄作琴师。” 

    “你连我姓名都不知晓,咱们二人非亲非故,我如何能带你去齐贤庄?再者你若想去齐贤庄,大可登门投帖,为何自降身份,非要随我入庄?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云梦泽暗暗佩服这少年的思维敏锐,字字珠玑,三言两语已经点到正题,她只好硬着头皮直说,赌上一把:“在下一位朋友莫名失踪,在下怀疑此事与齐贤庄有关,想悄悄混入打探一下。” 

    那少年却忽然推开房门,手臂一挥,射出一根银线。 

    云梦泽只见银光一闪,来势迅猛,明明是根琴弦,却如利箭一般,恐怕能划破肌肤洞穿人身。慌忙之中,云梦泽也不敢用手去接,反而向前迈出一步,一转身竟绕过那少年进到屋中。 

    云梦泽这一连串动作极为迅速。就连那少年也只觉眼前一花,人就到了背后,惊出他一身冷汗。他自恃武功不弱,以琴弦作暗器从未失手,而今竟然让人避过,还闯进他背后空门。若云梦泽心怀不轨,定会趁机制住他要害,他怎能不心惊? 

    可惜云梦泽并没有出手,实际上她也没有那个意识,只是静静站在屋中道:“你武功高强,绝对不是什么落拓书生,处心积虑去齐贤庄恐怕别有所图。既然咱们是同道中人,不如互相帮助?” 

    那少年迅速转身,仔细打量云梦泽,因为云梦泽刚才那番话正说中了他的心事。云梦泽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并没有听过,他原本心存轻视,想突然出手制住这个麻烦,掌握主动。谁知云梦泽看似瘦弱斯文,言谈举止毫无武人气息,竟然是个高手,能轻松躲过他的偷袭,占据有利地位。但是云梦泽并没有借机出手,可能是此人胸怀坦荡不愿背后偷袭,或者云梦泽武功比他想象的更厉害,根本不屑于此时出手。他又有些疑惑,既然云梦泽武功如此高,为何不自己溜入齐贤庄去,反而要借助他人力量?难道也是有所顾忌,故意掩藏身份?可是武林中并没有如此年轻的成名高手啊?这个云梦泽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心中盘算着,嘴上却客气说道:“在下苏旷,既然云兄如此有诚意,咱们不如好好商量商量。” 

    苏旷放下手中七弦琴,抱腕施礼,将云梦泽让到上座,奉上清茶,自己居下首坐了,面上笑道:“云兄,刚才多有得罪。”他虽好奇云梦泽的来历,却并不急着问,因为他料定云梦泽是故意隐藏身份去齐贤庄办秘密的事情,怎会轻易对外人泄漏底细?再说苏旷自己也没打算说实话,又对云梦泽的武功颇为顾忌,所以云梦泽不主动说,他绝对不会自找麻烦。 

    云梦泽不知道苏旷的态度为何变化如此快,但是既然有商量的余地,她便坐下来也客气地笑着道:“苏先生可否同意带在下入庄?或者提些条件,只要在下办得到,都可以依你。” 

    苏旷道:“我去齐贤庄不光图个温饱,确实还有别的目的。不过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活动。” 

    “这个自然。” 

    苏旷又道:“齐贤庄请我作琴师,是因为庄主夫人好音律,连管家为了讨得夫人欢心,才四处寻觅网罗。我在此弹琴月余,为得便是能吸引连管家的注意。现在目的终于达到,辛苦可知。他们都清楚我是孤身一人,漂流落拓,而你凭什么身份随我入庄呢?我可是没钱雇书童小厮仆役的。而且你并非本地人,身份很值得怀疑。” 

    “的确。”云梦泽也想过这个问题,“那先生可有家眷妻室?” 

    苏旷抬眼端详云梦泽的面容,又低头瞄了瞄云梦泽那一双没有缠足的大脚,摇摇头:“莫非你要男扮女装冒充我的妻眷?虽然你面容清秀俊逸,身材清瘦,可惜一双整脚恐怕扮女子还是有所欠缺。” 

    云梦泽正在喝茶,一口水差点没有喷出来,心道:我本来就是女子,他居然说不像,真是可恶。转念又一想,古时女子都是缠足的,尤其宋代更为封建,一双大脚只能是乡野村妇嫁给一个斯文的书生是绝无可能的。当初萧寻男扮女装,虽然也是一双整脚,却整日呆在车中,偶尔投宿也是裙裾遮地加以掩饰,并不会引人怀疑。况且他们是匆匆行路,凡事自己做主,不比如今要混入齐贤庄中寄人篱下。这位苏旷先生入齐贤庄是图谋不轨,做贼心虚,断然不会留这等隐患。“既然先生觉得不妥,那还有何办法?” 

    “不知云兄可懂音律?弹琴吹箫精于哪样?” 

    云梦泽立刻明白,假如自己会演奏乐器,可以谎称是苏旷同门或者乐友,一同进齐贤庄为琴师。可惜自己从未碰过琴箫,若说不会,估计再无它法,只好扯个谎道:“在下识得乐谱,弄箫尚可。”云梦泽本来以为苏旷是弹琴的,她才说自己会吹箫,这样被戳穿的几率小一些。 

    谁知苏旷竟然真的取出一管竹箫,笑道:“太好了。小弟有支曲子,原本是琴箫合奏的,正愁没有人同演,不如云兄试试。” 

    云梦泽却不敢接苏旷递过来的竹箫,强压心中紧张故作镇定道:“既然如此,不如苏先生先将那曲子吹出,在下洗耳恭听后再行效仿。” 

    苏旷不疑有他,点点头,取出乐谱放在云梦泽面前:“此曲是苏某灵感偶得,自从曲成,从未与人合奏,也不知效果,如今遇上知音便献丑了。” 

    没想到苏旷不仅操得一手好琴,吹箫更是有如天籁。曲是好曲,起伏跌宕婉转悠扬,悦耳动听沁人心脾,忘忧解愁,余音绕梁,果然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云梦泽却顾不得用心欣赏,而是全神贯注看着苏旷的每一个动作。奇怪的是,一曲过后,云梦泽竟然能将苏旷演奏中的指法和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吹箫的基本常识云梦泽是知道的,再结合乐谱,便将曲子了然于胸。她忽然觉得吹箫并非难事,若是练习几遍,她自信能将整首曲子演奏得分毫不差。 

    所以云梦泽从苏旷手中接过竹箫,心情已不似刚才那样紧张。她学着苏旷的样子,将竹箫拿在手中,吹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宫商角徵羽五音一一试过,气息顺畅,已得演奏之法。她闭目回想刚才情景,苏旷的一举一动在脑中清晰浮现,她依样吹奏,竟然也仿得三四分效果。 

    苏旷注意到云梦泽在演奏的时候并没有看乐谱,似乎是闭目沉醉于乐曲中,却不曾吹错一音,不禁啧啧称奇。一曲过后,苏旷赞叹道:“云兄音道造诣高深,只听过一遍的曲子居然能依样演奏,小弟佩服佩服。只是曲中钝挫变换尚有不连贯之处,不过多练习几遍合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 

    云梦泽听到苏旷如此说略微宽心,也跟着客气几句,毕竟是第一次吹箫,她对苏旷的夸奖显得格外谦虚。云梦泽对于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已经习惯,此时并无多少不安。困惑是有的,不去想就行了。 

    或许是因为苏旷难逢知音,发现云梦泽懂得音律,箫吹得不错,比初时更多了几分好感。“明日连管家来接时,咱们不妨合奏此曲,料想连管家听了必然喜欢,说不定就邀请你一同入府。” 

    云梦泽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她向苏旷借了竹箫和乐谱,又询问了演奏时的几个难点,便一刻不停地开始练习起来。 

    到了掌灯时分,两人合奏已经天衣无缝。 

    云梦泽对吹箫的技巧和那本乐谱已经烂熟于胸,她有了多余的精力,开始注意起苏旷弹琴的动作。苏旷本来乐于此道,见云梦泽对琴艺也感兴趣,就指点一二。 

    入夜,苏旷乏了,躺在床上睡去。云梦泽却是不用睡觉的,所以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放下竹箫,拿起七弦琴走到屋外。她在院中席地坐下,竟然练起琴来。不过她用布帛堵住七弦琴的空腔,使之不会发出声音,便不会搅扰他人睡眠。 

    次日清晨,苏旷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云梦泽一晚练琴颇有收获,也是满面春风。 

    二人用过早饭,估计连管家该到了,便在院中一琴一箫合奏起妙曼的乐曲。他们的苦心没有白费,连管家听过合奏,果然大加称赞。苏旷对连管家说云梦泽是故交好友,游学至此,盘桓数日也无不可。连管家见云梦泽年轻俊雅,举止斯文,不似武林人,便去了几分疑虑,邀请云梦泽一同到齐贤庄做客。 

    云梦泽如愿以偿混入了齐贤庄,不知是福是祸。但是她的心意没有一丝动摇,她曾经答应过萧寻的事情,她一定要尽力办到。更何况现在又结识了武功高强的苏旷,虽说苏旷别有所图身份诡秘,云梦泽仍觉得是有了一点依靠,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从晚餐到早点,萧寻都没有用过,只是换回男装,静静躺在床上,节约体力休养生息。他并非有意绝食,而是连庄主为他准备的饮食有些特别。萧寻精通医道,既然被囚于此自会处处小心,他发现送过来的饮食中虽没有剧毒,却含有“曼陀仙”。“曼陀仙”是一种慢性致幻药物,初服用使人精力旺盛不觉疲惫,一旦用久上瘾了就很难戒掉,而且所需药量越来越大,此时停药就会全身疼痛满眼幻觉,如果不继续吃药便有性命之忧,但服药也不过苟延残喘,死亡是迟早的事情。萧寻明白此药的歹毒,幸而中原地区因为原料难寻少有人制作“曼陀仙”,没想到这颗毒瘤居然在齐贤庄生根发芽。 

    萧寻推测,齐贤庄既然能制作“曼陀仙”,并想以此药控制他人,庄内十有八九植有曼陀花这种制药的原材。或许他们如此害人已经不是头一回,梁雪飞本性纯良武功又不错,恐怕是亲友或者自身受了“曼陀仙”控制,才会被齐贤庄的人利用。 

    萧寻想到既然连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妄图用“曼陀仙”控制自己,显然根本就没有诚意与自己谈条件。连跃面上虽好酒好菜招待着,骨子里却是阴险狠毒,暗中下药被识破,接下来恐怕就要用强。所以萧寻已有心理准备,这“曼陀仙”估计是要尝一尝了。不过只要自己控制得当,尽量少吃,在完全上瘾前能脱困,或许还来得及配制解药。 

    仆人禀告说萧寻两顿饭都没有吃,连跃便沉不住气了,一早就带着儿子连锦闯进关押萧寻的房间。 

    连跃皮笑肉不笑道:“听闻萧公子不肯用饭,莫非菜色不合口味?想吃什么,你尽管吩咐,连某让人准备就是了。” 

    萧寻自床上坐起,微微一笑:“连庄主客气了,饭菜酒水都属上品,可惜萧某消受不起。” 

    连跃明知故问:“此话怎讲?” 

    萧寻叹了口气:“连庄主既然没有诚意帮在下,也大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暗中下药。‘曼陀仙’配制不易,浪费在酒水饭菜中太可惜了。” 

    萧寻此言一出,连跃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萧寻竟然也知道“曼陀仙”。原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在饮食中下药,等萧寻上了瘾,就像对付梁雪飞夫妇那样一切好说了。如今阴谋被萧寻识破,连跃只得脱下虚伪的面具,冷冷一笑道:“萧公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连某也不客气了。”他话音未落已经出手点了萧寻的穴道。 

    连锦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连跃道:“先给他喂半粒,三天后吃一整颗。” 

    连锦依着吩咐将药丸掰成两半,收起一半,将另一半强行喂进萧寻口中。 

    萧寻的反应并不激烈,只是眼神淡漠,仿佛早已料到。其实萧寻想得清楚,没有掺杂在饭菜中的“曼陀仙”吃起来更容易判别成分和用量,再加上刚才连跃说三日后药量翻倍,萧寻已经推算出连家配药的比例。估计若使自己完全上瘾,一直服药也需五日之后。所以他还有五天的时间思考对策。 

    连跃确定萧寻已经将药丸咽下,便解开萧寻的穴道:“萧公子请放心,只要你乖乖合作,这药我们是绝对保证供应。连某奉劝你不要再做什么傻事,齐贤庄的地牢可不如这里住得舒服。”他说完就带着连锦离开。 

    连锦一出门便忍不住悄声问连跃道:“爹爹,您为何解开萧寻穴道,您不怕他寻短见?他一定知道‘曼陀仙’的药力,上瘾的话人就完了,就算一直服药也撑不过两年的。” 

    “锦儿不用担心。就是因为萧寻熟悉药性,知道在上瘾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依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屈服,一定找寻机会逃跑或者等人解救,所以不可能那么快寻短见。真正要防的是他上瘾后,千万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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