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夜说道:“大家都知道绿蔻和红菱的事情也耽搁了挺长时间了,这其中发生了不少事情,也就不必多说,总之现在庄歆回来了,你们也知道这事都转交给她来处理,现在集大家在一起,就是一起把一些耽误了的事情一并解决了。”
天楚用脚踢了一块小石子到我面前,我斜眼睨他,他呶了呶嘴,示意我站起来说话。
我轻咳一声,慢吞吞的站起来,扫了一眼面前站得整整齐齐的女贡们,静了静心,说道:“关于绿蔻和红菱谁做房礼监的事情,我已经了解并且也与她们进行了谈话,她们都表示是一时心情不佳而闹起的小纠纷,所以她们其实也没犯什么大的错误,人有情绪都难免,以后大家体谅点就好了。”说到这里,看到女贡们有些不耐的神情,我心里一紧,毕竟从没做过领导,读书时也没任什么班干部,实在不懂要怎么说话才好。于是一咬牙,把腰一挺,话一转,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决定了,房礼监的职位依然由绿蔻继续担任。”
女贡们听到我的决定时,表情没有因为这个决定而出现什么特殊的异样,倒是显示出一种“终于解决了,可以散退了”的神色。就像以前读书时,每次学校开大会,我们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神情。
我哑然,这种心情我太了解,给我也想快点完事离开,可是现在我是主要人物之一,这时候要怎么办?
正想着要怎么继续下去,岚夜问:“为什么选绿蔻?”
我回了回神,想起绿蔻和红菱曾说过,任职时的麻烦程序,也就是说不是我宣布就可以了,应该还得经过岚夜和天楚他们的认可。
于是我转过身面对着岚夜,像其她的女贡一样微垂下眼,双手相互交握着放在腹部前,尽量语句清晰地说:“房礼监不仅是一个管人的职位,还需要有协调能力,以及顾全大局的思维,和一颗细致的心。而绿蔻比较附合以上条件。”
岚夜道:“比较?那就是还有不尽人意之处?那么是不是在这些女贡中会有更出色的人呢?”
这话刚落下,明显下面的女贡们出现了一定的骚动,我斜眼扫了下方一眼,看到她们的神情不再是恹恹的,眼神也多少有了点光彩。
原来是这样,她们都想做这个职位啊。如果这时候我说是,那么一定又会引起一场争位纠纷,如果我说不是,那么她们一定会愤愤不平,并且会找绿蔻的岔子。
我心领会神的笑笑,微转过身,虽然是对着岚夜说话,其实是在对下面的女贡们说。
“当然会有更出色的人。”我微笑道:“没有谁是绝对优秀的,但是伯乐要识得神驹也得神驹有相对的表现,才会被发现。我想这里的房礼监一职也不是终身制,所以大家都是可以竞争的。不过——”我完全的转正了身子,面对女贡,强调道:“我说的竞争不是挑人毛病,或者给人穿小鞋子,而是通过申请的程序进行。”
在贵邸里呆过的这些日子,我也没有白费,那些时间为了处理绿蔻和红菱的这件事,我查询了相关的事项,了解到原来给女贡们任职都是天楚或者岚夜凭借着喜好而给她们当上的,不是说贵邸里对于职位的胜任没有申请程序,而是因为女多男少,而主管理人又是男的,所以这种程序都不会怎么真正的去运作,倒是任职仪式每一次都弄得有模有样,也许是他们太闲了,任职仪式人多热闹,所以才那么感兴趣去做吧。
我此话一出,女贡们的眼神就更亮了。
天楚轻笑起来,“好玩!没想到女贡任职程序又要开始运作了,这申请流程荒废了有多久了?”他转头看向岚夜。
岚夜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些玩味的笑意,“大概有十多年了。”
闻言,我惊,为什么?难道这申请的程序不够完善,容易出问题吗?十多年?那么我那时才几岁吧,在那个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以至于让这个申请的方式停止了?
我把疑惑的视线投向天楚,他却不给我任何答案的暗示,而是往椅背上一靠,感兴趣地说:“也好呀,我也想看看申请的流程再次重次运作时会是怎么一翻景况。”
岚夜点头,“这房礼监的事是解决了,目前就由绿蔻继续任职,以后有想竞争这个职位的女贡,就去天楚哪儿申请,至于程序我想你们在律闺时都有学习过,这里就不再多强凋了。”
我汗颜,偏偏就我一个是最没有完全学过的人。
岚夜手指敲了敲长藤椅扶手,漫不经心地说:“继续,下一件事情。就是关于衣服失踪事件。”
天楚道:“这事发生时,庄歆你因有伤所以没在邸里,你就坐下听我们审审,到时如果有什么意见就说。”
我应了声重新坐回到高凳上。
岚夜对绿蔻和红菱道:“据女贡们说,新的一批衣服进来时,是绿蔻验的货,而入库保管是红菱,看登记,验货与入库的数量都一样,可是与原始发货的单子就少了几件,你们虚报了是吧!是觉得我最近验单的情况比较少,所以才这么胆大吗?——嗯!”
绿蔻低着头,手指在裙带上纠缠个不停,红菱的表情有点视死如归,她道:“岚爷,衣服是我拿的,和绿蔻无关,主意是我出的。因为当时我们收到一个小纸条,让我们火速去某个陷阱里救人。那地方正好的祭殿附近,一般女贡也进不去,而您和楚爷及各位爷都不在,所以我和绿蔻就私自决定去救人了。”
天楚上下打量了她们一下,“你们?救人?又说谎了不是?我看你们是想借机逃走才对!”
红菱道:“楚爷说这话真是容易引导错误思维,我们当时的确是去救人,不信可以问庄格子,我们当时救出的就是她。”
我忽然有些想笑,救与被救的角色就这么轻易的被颠倒了。如果给艳若知道具体情况准会轻笑一番。
岚夜道:“先不提救的是谁,就是从进祭殿这段说词,就说明你在撒谎!祭殿是什么地方?你也说一般的女贡无法进去,那么你们凭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进去,而且还——救了人?!”
听到这样的推测,红菱神色却出奇的镇定,她说:“岚爷,因为我和绿蔻身上都有伤。”
“伤?哪来的伤?”天楚问。
“我们打架时留下来的,那时没有经过治疗就去了戎室,不仅伤痊愈得慢,而且还反反复复的裂开。”
“哦,原来是这样。”天楚说。
我暗中对红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样的说词很好,本来嘛,受伤的人就可以进祭殿,这个谎没有空子可钻。
岚夜道:“救人是一桩事情,但与衣服有没有什么关系,而且都是男式的。”
红菱道:“岚爷也许不能理解我们的行为。我拿这些衣服是有原因的,当时因为怕陷阱里有水,掉进去的人若救出来了,也得换一身衣服,否则岂不感冒?另外女子出门不方便,会被误认是逃奴,如此两点,已足矣让我拿出几套男子衣,作为备用。”
岚夜转道问我:“庄歆,这是不是是真的?你真的掉进陷阱,是她们救出了你?”
我点头说是。心里轻哼一声,装傻吧,才不信他对整件事不清楚。
“如果是这样。”岚夜道:“你为什么不是和她们一块回的贵邸?”
我道:“岚夜,你今天去祭殿接我回来了,我想你见到祭巫时,她已经告诉了你问我的这个答案。为了保护狐戎隐私,我想我不必朗声回答这个问题了。”
天楚笑起来,“庄歆可真是——没想到这么牙尖嘴利。”
岚夜瞥了我一眼,对女贡们道:“情况大家也明白了吧,具体的事件结果,我和天楚会商量后再告诉公布。有不同意见,或者有相关发现的,就找天楚说去。”
天楚哀鸣,“怎么又推给我!”
岚夜也不搭理他,站起来就走,把我们全都撂在了外邸。
天楚也站起来对女贡们道:“好了,散了散了,各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干吗干吗去。”
女贡们弯腰鞠躬,陆续退出。
天楚为了处理衣服事件,和我打了个招呼也匆匆离开。
一会儿的功夫,外邸园中空荡荡一片,我坐着静了许久,才起身往内邸走,刚走到内邸的阶梯的倒数第二阶,就听到妈妈又在说道:“艳主儿,你怎么又这样神出鬼没的。”
我奇怪,艳若回来了?不会吧?
提起裙子,轻手轻脚的下了一阶梯,微探个头向外看,只见老妈妈同样在井边的石桌前自言自语,而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更是奇怪了。忽然老妈妈回过头了,冲我诡异一笑。我毛骨悚然,很有看午夜凶灵的感觉,而且老妈妈这么巧就站在井边。所以当她向我缓步走来时,我被吓得不轻。好在是天色未晚,夕阳还见光辉,才没让我逃开。
只见老妈妈一步一步走过来,快近我身前时,我不禁恐惧,往后退了一步阶梯,后死死的抓住通道边的凸凹的石壁。
老妈妈咧嘴微微一笑,我头皮直发麻。
她专注的看着我,慢慢吞吞地说:“你呀——就是那个被换掉的女婴了。”
我睁大眼看着她,脑子里不断翻来覆去。
什么状况?现在是?换掉的女婴是谁?我吗?
情绪
[繁乱]
老妈妈的这句话,实在是令我吃惊不少。就在我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真正身份时,身后传来艳若的声音让我把这份怀疑压了下去。
他说:“老妈妈,又在说胡话了,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我转过身,看到艳若骑着白狮子,怀里抱着羽魄在离我三四个台阶的距离。
“歆,你平安回来了呀。”他绽颜而笑。
老妈妈有些闷闷地道:“艳主儿,你又神出鬼没了,这次终于现身了?不然庄歆老以为我在自言自语。”
我诧异,“什么?这么说老妈妈那几天真的不是自言自语,而是你真的就在她附近?”
艳若轻笑,“是的。”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实在是没有可躲藏的地方,除非他在屋子里面。
“你那些时候,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吧?”我说。
艳若抖了抖缰绳让白狮子走近我,依然笑眯眯地吐出两个字:“是的。”
那里果然有秘道!
我看了艳若一眼,想起刚才老妈妈的话,于是问她:“老妈妈,你刚才说我是被换掉的女婴是什么意思?”
老妈妈忽然瞪了我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你了?”
我奇怪,“你刚才说的啊。”
老妈妈说:“没有,我没有说你。”
我郁闷无比,艳若此时笑起来,“老妈妈,你看,被误会了不是?歆,她说的是我呀。”
“你?”我指着艳若,“可是你是男的啊?”
“嗯——”艳若瞅着我笑了笑。
我怔了一下,想起天楚曾经对我说过艳若从小被视为女孩子养,难道与这有些关系?
“可是……”我抓住最容易得到答案的问题,不太明白地问:“老妈妈为什么忽然说起这种事情?”
又没有人问,她就这么无怨无故的说出来,不是太怪异了些吗?
艳若微微一笑,看了看老妈妈,然后身体向我一倾,出奇不意的把我抱上了狮背上。
“你做什么?”我瞪他。
他在耳边低笑,“我今晚想去散个步,自然得让你陪我。”
“我可是要睡觉的。”我不愿意。
“当然会给你睡,只不过现在时间尚早,让你陪主人我散下步,又不成什么问题。”
说完,也不再给我拒绝的机会,骑着白狮子奔向他的屋子,背后传来老妈妈的声音:“又要消失了……”
白狮很快就闪到了屋前,看着艳若掏出锁匙开门,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被艳若巧妙的打岔了,便不爽的侧身狠狠地刮他一眼,“你故意的吧!不让我问老妈妈问题!什么散步,只是想转移话题而己!”
“是又怎么样呢?不过,我是真的要想和你散步呀,这在你们城市叫什么了?嗯——对了,是约会,呵呵……”
艳若抽出锁匙,把门一推,进了屋内,反手将手一关,然后灯也不亮就骑着狮子往里走。白狮子对路线也是熟悉,昏暗的光线下就径直往某处走。
“别又岔开话题!哼,别以为我没有机会问,我总要回贵邸的,到时就可以重新再问。”
“你不会再问得出什么了。”
“怎么这么说!”
“不信你以后试试。”
我扭头看艳若,接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底为什么?”我说:“能告诉我原因吗?”
艳若笑笑,“先看清楚我房里的秘道位置,以后我需要你从这里出来与我联系。”
正好!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顾不上再追问,我借着微光打量,发现我们是在床头边上,艳若这时抬起脚往床头边的正中位置踹了一脚,整个床就开始缓缓移位,白狮子向前迈了几步,让我们贴近床后面的墙壁,艳若又抬脚往墙壁正中间踹了一下,一扇石门就开启了。
艳若在身后道:“记住了吗?这条秘道是直接通往我住的宅邸的,以后我们就这么相互联系。”
我一听,大失所望。
还以为可以出去到哪儿呢,结果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
再也没有心思去留意秘道,于是继续对刚才的问题紧追不放。艳若被我问得多了,于是轻笑道:“回答你很简单,那么你给我什么报酬?”
“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问。
“呵呵呵……”
“啧,阴笑什么!”
“歆,真要我自己提吗?”艳若问。
我踌躇起来,自己先说报酬是能占很大的便宜,艳若这么狡诈,谁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那么这样吧,以后我去祭巫那儿学习时,会多多留意祭巫的情况,然后告诉你。”我说。
我觉得,艳若是关心他妈妈的,只是苦于祭殿不是随便能进,所以对妈妈的情况应该所知甚少,有个什么病痛也绝对是后知后觉。而如果有我做内应,就可以解决这种事情,而且说不定还能促进他和祭巫的关系。这样的交换条件,应该不算太差。
艳若揽着我腰的手臂一紧,“你怎么会认为我想知道祭巫的情况?”
我心一跳,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