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商左逸毫不惭愧地说道,神情得意的像刚获至宝。
「现在?」奇怪,酒没沾唇怎么也醉了?
这一定是幻觉,「嫉妒」里的酒气太浓了,熏得她有点微醺,才会产生迷幻似的连续剧剧情,身坠迷雾中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等醺意散去就没事了,她不可能赖在可怕的牙医怪兽怀中,依恋著这一份宁静的暖意,好像春天的明媚提早到来。
回去睡一觉自然忘却一切,天一亮又是全新的开始,王老板赚大钱要换新屋了,看好日子要搬家,她得合计合计收取多少费用才合算。
乔品真呼著气,自我催眠地当这是一场梦,而且是个还算不太差的梦境,起码梦里没有用两只脚走路的钻牙器。
不过她的失神引起某人的不满,觉得自己遭到冷落,于是一个长达十分钟的热吻倏地落下,吻得她有如溺水的鸭子拚命划掌,一口气要断不断,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方肯罢休。
「你……你……」好可怕的肺活量,他都不用换气吗?
拚命呼吸新鲜空气的乔品真捂著胸口,双腿发软地挂在商左逸身上,若非他两手一直环抱著她的腰,只怕她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
「记住一件事,不要忘记你身边的男人。」也就是他,厚颜卡位的「现任」男友。
「可是……」她怎么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闻著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息,她的思考能力等于零,头重脚轻地疑似离魂,六神归不了位。
「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绝不会再让你落单。」呵呵呵!肥美的小白兔就要落入手中了,多叫人期待。
一听到「照顾」两字,乔品真的背脊忽然发凉,非常不安地收颈缩肩,一副准备逃生的模样。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然后他就可以登堂入室,为所欲为。
故作绅士的商左逸笑得很淫荡,满脑子色情画面。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有车……」手一比,她赫然发现车子不在身边,人在停车处的数条街外。
她有跑那么远吗?难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的车搞不好被那群人动过手脚了,现在这种时候又不好拦车,况且这么浪漫的良辰美景……」呼!好冷,「非常适合情人们在月下散步。」
被天狗咬掉一半的下弦月由云后露脸,取笑他的满口花言巧语,明明冷得连月亮都想躲起来取暖呢!哪来的良辰美景?
除非他长了一双猫眼,能在夜间视物,不然夜幕之下哪有好景可供罗曼蒂克。
乔品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语气十分凝重。「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满远的。」
大概半座城市。
「不管多远我都会陪著你一起走,天之涯、海之角印下我们走过的足迹。」多么美好的远景。
商左逸若知晓得他足足走两个多小时才能完成使命,他肯定不敢夸下海口,说出既爆笑又无知的甜蜜言语,只为讨佳人欢心。
入夜的城市虽然光彩依旧,可是自以为英勇的他却故意挑暗巷小路走,心里想著女人都是柔弱的,惧怕黑暗,他正好可以趁机发挥男子气概,以强壮的臂弯好好呵护玲珑美玉般的小女人。
殊不知他绕来绕去反而绕得更远,误判她口中的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以为想彻底拉近两人的关系,一段时间的相处绝对是必须的关键。
依照一般人的习惯—夜间消磨时光会挑最靠近住家的场所,就算挑剔点舍近求远,范围也不可能太远,方便来回是第一要点,毕竟对隔天要工作的上班族而言,早睡早起才有精神应付新的一天。
而他犯了大部分人会犯的通病,那就是太过自信。
「咳咳!你……你还好吧?」捂著唇的乔品真发出近乎轻笑的轻咳。
商左逸神色勉强地说:「我……我很好,怎么会不好呢?我每个礼拜……都上两次健身房呢。」他呵呵干笑,大冷天的,额头还冒出一层薄汗。
其实他一点也不好,新鞋子磨脚,它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折磨他的后脚跟,存心戳破他的美梦,说不痛是骗人的。
「走路也是很消耗体力的,我想你送到这儿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拉伤了筋骨可就不好了。」不常走远路的人容易肌肉酸痛,造成身体不适。
「不行,我一定要亲眼见你抵达家门,不然我不会放心。」他都快成功达阵了,怎能就此放弃。
商左逸的打算是藉词夜深叫不到车而夜宿香闺,然后顺理成章地入侵她的世界,让她从今晚开始习惯他的造访。
眼看著就要攻进敌人堡垒,生擒佳人芳心,岂有城门将破却呜金收兵的道理?再怎么辛苦也要支撑到底,才不枉费他之前的努力。
「可是……你的脚在发抖。」那抖动的程度明显得让人好笑。
「那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他作势要抱住她,汲取暖香的体温。
但是,她忽地上前,让他无法如愿。
「嗯!好吧!我家到了。」乔品真指指一扇看来老旧的缕空铁门,两层楼高的日式建筑隐藏在一人高的围墙后。
「嘎?!到了?!」闹区中央?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商左逸的表情有些呆拙,张著嘴看著阴森的百年老宅,震惊的神色大过喜悦。
而让他举步维艰的是门口两头了牙外露的西藏獒犬,它们眼露凶光,狷急地刨著土,似乎不太欢迎外来的客人。
这……这未免太可悲了,他居然败在两头狗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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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混小子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枉费我辛辛苦苦地为他挑选相亲对象,他连看也不多看一眼,还嫌人家肉多、腿粗、腰上有三层肥油,简直是想把我活活气死,他才乐得轻松……」
满脸怒色的年长妇人失了平日雍容华贵,精心细描的眉横吊著,眼露不满地大声埋怨,丝毫不在乎贵夫人的形象毁于一旦。
什么颜面挂不住、名誉扫地之类的话念上大半天,寻死寻活地投诉儿子的不孝,让她老了没依靠,还得为他的终身幸福操烦不已。
话题一转又羡慕起谁家的媳妇端庄大方、谁家的孙子孙女活泼可爱,连家中司机年前刚娶的越南老婆她也赞誉有加,夸人家一年生两胎,年头年尾凑了个好字。
而她呢?别说抱抱小婴儿逗逗乐了,平时想见儿子一面还得先预约,千求万求地用尽心机,以思子成疾的悲伤母亲姿态才能将他唤回台湾。
原以为儿子回台湾,离抱孙也就不远了,她喜孜孜地拜托众家姊妹安排相亲,心想著年底若办不成婚事就等到明年吧!以他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对象?
没想到他一个女人也看不上眼,东挑剔、西嫌弃地快把她的朋友全得罪光了,让人家下不了台地拂袖而去,还信誓日旦永不联络。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没个贴心的孩子在身边,以前老人家常说养儿防老,可我却养出个妖孽,一点用也没用,整天让我恼心烦虑,完全不顾念我一心拉拔他长大的辛劳……」
妖孽?!
多骇人的指控,人生妖可是件大新闻,早闹得沸沸扬扬了,哪能如此平静。
妇人的对面坐了位典雅秀丽的年轻女子,她蛾眉轻扫,恬静优雅上身湖绿色的装扮显得沉静大方,但笑不言地听著妇人数落儿子的种种不是。
桑青荷的视线偶尔会落向窗外,良好的教养让她不曾流露一丝不耐烦,她人如其名淡雅如荷,悠然出尘不沾俗气。
虽然她的眼底飘浮著细碎阴影,似乎鲜少开怀大笑过,拘谨得有如一朵在暗夜绽放的白荷。
「你说句公道话,法妮那娃儿有什么不好?气质高雅又谈吐不俗,还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进退得体不会轻佻浮躁,对男人的事业大有帮助,不知道他对人家哪里不满……」
「还有涂家的乐乐开朗大方,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多甜呀!我一瞧见她那可爱的酒窝就喜欢,相处起来肯定没有婆媳问题,而且她还念过新娘学校,厨艺一流,简直是没得赚的好媳妇人选……」
叹了一口气,商夫人不断细数她认为适合儿子的女孩优点,一个一个点名不无遗憾,从雪莉到萝珊、萍如和嘉宜,不管是受洋派教育或是在国内完成学业,由她口中流泻出不只十个名字。
但她数来数去就是少数一位,在她眼前几近完美的淑女却不在她挑选的名单内,好像她只是个谈心的伴,不做考虑地排除在外。
或许是因为太亲近,所以商夫人反而忽略了她的感受,不经意就错过最得她疼爱的女孩。
「青荷呀!你有空也帮我说说他,叫他别再给我出难题,我就这么个儿子,难道会害他不成?」随便挑一个都是万中选一的极品啊。
几乎看不见笑容的桑青荷微扬嘴角,声音柔媚如丝地回应,「感情的事本就难解,一切端看缘分,也许能让他挂在心头的人儿尚未出现,况且现在的人年轻都不太喜欢父母安排的婚姻,就算我出面也不见得说得动他。」
为心仪的对象作嫁?她还没那么好的度量。
「试试看也无妨,他都迈入三十大关,早该成家了,我盼呀盼地就盼他早点定下来,有个自己的小家庭才好冲事业。」男人的支柱是一位好老婆,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全力冲刺。
「干妈,你太心急了,三十岁正是男人大展长才的时候,你叫他拖妻带子的怎么专心做事?」她会去试,但是为了她自己。
桑青荷是商夫人多年前认的干女儿,她对她宠爱有加,视同亲生女儿般百般照顾,还送她去学美姿美仪,替她购买昂贵首饰,平日也宛如母女般相挽逛街,看得出来商夫人对她相当重视。
可是也因为这一层缘故,商夫人从没想过要撮合这对小儿小女,疼入心肝的感情让她忘了桑青荷并非已出,对她而言「兄妹」俩相亲相爱是应该的,哪来什么私情?
所以「妹妹」的心意被忽略,即使她是所有人选中最具有企图心的一位,仍然在商夫人的疏忽下失去竞争的机会。
但至少她的胜算会较一般女子高些,毕竟他们相处融洽、言之有「味」,而且还有相去不远的理想和抱负,她若不能得他青睐,那还有谁有资格站在他左右,与他共同经营漫长的家庭生活?
这是桑青荷的想法,她一直认为一切在她掌控之中。
包括她不断怂恿商夫人催儿子回国,并教她怎么软硬兼施地使手段,令滞留国外不归的商左逸不得不放弃美国的事业回台湾。
「哎呀!我哪能不急,你不晓得那孩子居然跟个男人同居……呃!是住在一起,两人的态度亲密得我都看不下去,一想到就鼻酸。」她真怕儿子不爱女人爱男人,那她下半辈子可就难过了。
「他和男人同住?」眉头微微一颦,桑青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纳闷。
「对呀!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细皮嫩肉像水掐的花儿似的,猛一瞧跟女人没两样。」要不是她很清楚将司是男的,恐怕也要误认他是女人。
「真有其事?」桑青荷有些意外,她没算到会多出个障碍来。
「当然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急白了发,千方百计地要他相亲,我们商家就左逸这一根独苗,若是断了后我怎么有脸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婆婆呀!媳妇对不起你,没让你见到商家的子孙一代传过一代。
商夫人虽然是上流社会的贵夫人,可骨子里仍是十分传统,对公婆的交代不敢或忘,言听计从的像个现代阿信。
只是她命运没那么坎坷,嫁人夫家便一生顺遂,公公婆婆生前待她极好,丈夫老实是个生意人,从不拈花惹草的把她当宝疼。
应该说长辈在世时,她是柔顺乖巧的好媳妇,二老辞世后,她便成了掌权的武太后,大事小事一把捉,守著这个家不让它垮掉。
「干妈,你别自己吓自己,杯弓蛇影,商大哥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哪会做出这种令你伤心的事?」大概只是做做样子,吓吓她罢了。
商夫人不安地扭著手,无法释怀。「谁晓得他这些年在国外有没有学坏,你看电视上那个什么大游行,两个男人当众亲吻,还亮出爱的戒指宣誓缔结婚姻……」她看了都怕,寝食难安。
自从儿子和将司同住一屋后,她的心就没安定过,每每想起两人过度亲的昵举动,她就呼吸急促、血压升高,手脚冰冷得不知该往哪里摆放才好。
虽然将司私底下向她保证他们绝不是「那种」关系,可是儿子暧昧的言语又让她提心吊胆,生怕这只是用来安抚她的假话。
恼呀!小时要担心他冻著、饿著,大了还要注意他的交友情形,当母亲真是累人的工作,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你真的想太多了,干妈,喝杯菊花茶舒缓舒缓紧绷的情绪,我会找商大哥谈一谈,叫他别老让你担心。」也该是去找他的时候了。
桑青荷垂下眼睫,眼底有著狩猎的光彩。
「唉!!还是女儿窝心,事事为我设想,干妈真是没白疼你。」商夫人欣慰地笑了。
桑青荷浅笑,「干妈还跟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反正我们早晚是一家人。
「说得也是,你呀!是我不可或缺的好帮手。」要是没有她,日子可怎么过喔!
商夫人喜孜孜地拍拍她的手,笑得眼都眯了,她看到的是一个聪慧有礼的好女儿,凡事尽心为她分忧解劳,不求回报地陪伴她这孤单老人。
殊不知那双毫无波动的瞳眸里,藏著阴暗的过去和私心,计划周详地讨好家中掌权者,进一步藉由她来完成多年的愿望。
谁说荷花出污泥而不染,大家只瞧见出水后的水灵清雅,却忘了根部非污泥而不长,它得吸收烂泥巴里的养分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这也是时下人们的毛病,只重外表不重内在,一个人若有出色的容貌,他的成功率会是长相欠佳者的数倍,不管其本质是否如外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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