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次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又扑了个空。
这次不出意外,等他们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接连扑了几个空的孟尝君再也压不住怒火了。
“给我一家家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苏秦给我找出来!”原本他不想采取扰民政策的,因为这会激起民愤的。
可是苏秦太过分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他,即便是好脾气著称呼哦孟尝君也动了真怒。
齐国王宫的宫墙外,一个白色消瘦的身影站在了宫墙下,他望着高高的墙头,唇角忽然露出了戏谑的一笑。
这是一张再也寻常不过的脸,放到人群中属于很难找出来的那种。忽然他在脸上伸手一摸,就像变戏法一样,露出了一张明媚可人的小脸。
接着她又在头上盘弄,很快就是一副宫女的打扮了。她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件宫女的服饰,往外一套,娉婷走步,哪里还是个男子,分明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宫女。
轻轻一跃,身子轻盈无比地越入了宫墙内。而后她娴熟无比地东拐西绕,不一会就走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昭月殿”匾额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轻轻的笑了一笑,躲在了一旁的树丛里,双手在脸上抹了抹,赫然是一张丑之极的脸。
她正要迈步走出,忽然感受后背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猛然回头,却见一张清冷无比的俊脸,正凶狠地望着她。
第七十二章 赌
落日西下,西边燃烧着如血的云霞,将齐宣王阴暗的俊脸掩映的妖冶通红,俊眸中闪烁着寒光,他冷冷地望着钟离春,缓缓开口。
“我的王后,你急匆匆地从何而来啊?”
钟无艳平复了心情,丑脸殊然不惧,淡淡道:“臣妾刚好在花苑里练完了一曲舞,臣妾累了,要回宫休息。”说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花苑里?”齐宣王的声音阴沉得能挤出水来,勾唇冷笑,“可是寡人刚从花苑里回来,怎么没有看见王后呢?”
糟,看来他对她起疑心了,钟离春干脆来个不理不答,快步往昭月殿走去。
齐宣王身影一闪,已经拦在了钟离春的身前,摊出手,赫然对她冷言说道:“拿来!”
“拿来什么?”钟离春皱了皱眉。
“刚刚你明明将一样东西收入了怀中。”
“那是你看花了。”钟离春否认道。
“有没有看花,给我看一下就知道了。”齐宣王不耐,干脆伸手过去,朝着她胸口抓去。
反正以丑后的性格,是不会照他的话去做的,不如干脆来个强硬的。当日在昭月殿,之所以败给她,是因为体内的清风散没有去尽。
现在他就要用自己的手段征服这头桀骜不驯的烈马!同时解开一直困扰他的秘密。
见他出手无礼,钟离春眸中闪过了一丝愤怒,脚步一错,躲过了齐宣王的抓击,同时手掌一扬,一股劲风朝齐宣王面部击去。
好,既然你来强硬的,那就看看谁厉害!
两人一语不发,各展绝技,在昭月殿门口大打出手,一时草木横飞,沙石乱滚,两条人影翻翻滚滚,斗的好不热闹。
两人的打斗惊动了宫中的宫女和侍卫,不过当他们看到是大王和王后的时候,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
“大王,王后,你们停停手吧。”他们在一旁不停地哀求。
然而两人没有理会他们,战斗白热化的进行!
“还不收手吗?”钟离春见他死咬不放,最后的一点耐心终于耗完了,她凶狠地对齐宣王说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右手往腰间一探,一把锋利的短刃脱鞘而出。凤翎剑,齐宣王的瞳仁陡然一缩,眸中隐隐有一丝兴奋。
“好,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他亦亮出了一把短剑,剑身清幽似水,剑光纵横,战况愈加惨烈。
龙翔,凤翎原本是一对,不料此刻去厮杀起来。
“钟无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京都里出现的苏秦一定是你乔装打扮的,而真正的苏秦早就在前晚就已经出宫了,对不对!”一剑挥去,他厉声喝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钟离春荡开了他的短剑,冷冷地回道。
“刚才收入你怀中的就是一张人皮面具,而你这张丑脸一定也是化妆的。”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齐宣王冷然说道。
钟离春一惊,想不到还是被他看穿了。看着他一脸得意,钟离春咬了咬牙:“随便你怎么说。”
不能在他面前承认,决不能让他得逞。
齐宣王微微一笑,挑衅地说道:“还不承认?好,寡人会有办法让你心服口服地。”
说完,手中的剑势绽开了千万到银光,将钟离春团团围在了里面。这一击,倾尽了他的全力。
宛如一朵逐渐盛开的鲜花,当鲜花盛到极致的时候,便是他发动雷霆一击的时候。
这一剑唤作“山河失色”,出剑时绝无半点犹豫之色,一往无前,永不收回,其威力足以让山河失色。
看来他是动真格了,钟离春并不惧怕,忽然轻啸一声,一身红衣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火凤凰,剑光在她周身缭绕挥散。
火凤凰挟着一股惊人的气势,朝着“山河失色”冲撞而去。两人都带着一股永无反悔的气势,势必要在对方最锋锐的地方击垮对手。
针尖对麦芒,究竟谁会更强呢?
在即将相触的一刹那,面色冷峻的齐宣王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他忽然撤剑,放弃了主动攻,另一手却闪电般地朝钟离春的脸上拂去。
他这是要摘取自己的面具吗?可若是这样,势必会死在自己的剑下的。钟离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星河万里”,这一招若是施出后,便再难收手。若硬是中途变招,便会遭到自己强劲内力的反噬,而且即便变招了,齐宣王依旧能摘到她的面具。
他在赌,赌自己一定会收剑,这样既能制服自己,又能摘掉自己的面具。好一个齐宣王,我就不信你真的不会闪。
你以天下霸业为重,你钟情于已故的飞烟娘娘,我倒要看看这一剑你究竟会不会闪!
电光火石间,钟离春连闪了几个念头,最后她选择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星河万里,剑落时候,所有的剑光都归于一处,灿烂一瞬,寂灭时才是杀机的开始。
齐宣王见她剑光凝于一处,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可是很快他就坚定起来。
他要证明,他齐宣王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愿意用生命去赌一个事实。
而他的性命,就交在丑后手上了。
他微微一笑,心绪从未有现在这样平静。
他爱飞烟和钟离春什么,真的是她们身上空谷悠然的气质吗?可是这丑后身上也有这样的气质。
那么,他还会爱丑后吗?
若这不是一张面具,而是一张真真切切的真脸,他又该如何呢?
思绪如烟般散开,他右手一松,“叮”的一声,龙翔剑倏然坠地。而他的左手闪电般地揭上了钟无艳的面容。
于此同时,钟无艳的短剑闪电般地刺入了他的肌肤。
痛,鲜血如花般散开,他却轻然一笑。
他左手猛然一振!
答案,会在这一刻揭晓。
第七十三章 爱,不过如此
齐宣王的指尖触到了她的面容,指尖微微一曲——他神色一喜,眸子里精光乍现,果然这是一张人皮面具。
不再犹豫,齐宣王拼着身负重伤,从下往上揭开了人皮面具。瘦削的下颔,如雪的肌肤,如樱桃一样红润的嘴唇,然后……
他正翘首期待,浑然忘了胸口的伤痛。可是身前的人忽然一个转身,飘然远去,在面对他时,脸上已经多了一快洁白的面纱。
“是你,你是钟离春。”齐宣王指着她,神色一片惊喜,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钟离春漠然不语,只不过眼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其实钟离春也好,钟无艳也罢,他在意的不过是一张好的面容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或许你会失望的。”望着身受重伤的齐宣王,她淡淡说道,“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揭开面纱,不管是不是钟离春,你会爱我吗?”
爱情,究竟是什么?她现在有些糊涂了。她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对于齐宣王一直执着于她究竟是不是钟离春,竟是又痛又恨。
为什么要痛呢,如果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齐宣王微微一愣,他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可是他却兴奋无比,一脸的自信。
他确定对方就是钟离春!
“爱!”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有钟离春才能代替飞烟在他心中的位置!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不知为何,心中一痛,钟离春轻轻揭开了蒙在脸上的面纱。
齐宣王震惊,映入眼帘的不是他所期待地那张风华绝代的美脸,而是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
怎么会这样?脸色刹那变白。
“大王,我想师姐和你说过,若是鬼谷女弟子的相貌被男人看到,就要嫁给那个男子。这也是我易容的缘故,现在你满意了?”钟离春冷冷地说。
心中却有一丝叹息,他爱的只是钟离春的相貌罢了,并不是她整个人。
所以在齐宣王没有真心爱她的时候,她是不会把面具卸下来的。至于这张面具,只不过刚才回宫乔装成宫女的一张薄皮面具而已。
“怎么会这样?”齐宣王喃喃说道,神情失落无比。
“大王,莫要忘了你刚才说的话。”唇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钟离春的心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一扬手,一个小瓷瓶飞向了齐宣王。
“这是鬼门独门金疮药,涂上上你的伤就会没事的。至于这把凤翎剑,就还给你。那三个承诺……”
当初齐宣王给她凤翎剑的时候,曾许下三个诺言。
“就让它们灰飞烟散吧。”钟离春甩袖离去。
灰飞烟散,齐宣王身子微微一振,他望着胸口上的凤翎剑,无奈一笑。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爱情。
尽管在她解开面纱前,他曾今告诉自己,不管是不是钟离春,他都会好好去爱的,当然他知道不是钟离春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当事实出乎他的意料外,他掩饰不住心里的失落感。看到钟无艳失望蔑视的眼神,他也看不起自己。
事实证实了钟无艳的想法,原来他的爱是如此的浅薄。
“大王,上药吧。”侍卫战战兢兢地对着他说。
齐宣王点点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拔出凤翎剑,鲜血如箭般喷出,侍卫手忙脚乱地涂上了钟离春给的金疮药。
齐宣王望着那把嫣红无比的凤翎剑,忽然低笑一声,心却猛然一痛。
为什么!
他也想去爱丑后,就如同爱护飞烟一样,可是偏偏做不到!
他果然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
蓦然,他放声大笑。
……
邹忌带着夏逢春匆匆来到了王宫。走到凌云殿的时候,他低声在夏逢春耳旁说了几句。
夏逢春淡淡一笑,没有半分慌乱:“相国放心,小女子谨记。”
邹忌点点头,对着守卫在凌云殿门口的侍卫说道:“麻烦你们通报一下,邹某有要是和齐宣王相商。”
侍卫进去后,不一会就走了出来,他对邹忌说道:“相国,大王说他身体不适,今日不见任何人。”
不舒服?邹忌冷冷一笑,对侍卫说道:“你就和大王说,邹某这次来是给他献上一曲《碧华舞》。”
第七十四章 碧华舞
齐宣王躺在王椅中,脸色苍白,神情有些疲惫,听到侍卫的禀告后,他皱了皱眉,冷漠地说道:“让他进来。”
邹忌带着夏逢春走进了凌云殿,在踏入凌云殿的时候,夏逢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丝巾,蒙在了脸上。
两人来到大殿中,邹忌说道:“大王,当日在群宴上王后一曲《踏歌》舞,惊采绝艳,让臣等叹服。我想或许只有飞烟娘娘的《碧华舞》才有可能和它媲美。只可惜飞烟娘娘她……”
邹忌抬头看了一眼齐宣王,见他脸色逐渐冷了下来,连忙改口道:“幸好天可怜见,或者是飞烟娘娘在天有灵。昨日我竟在歌楼中看到一女子,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上都很像飞烟娘娘,更重要的是她的舞也是《碧华舞》。”
齐宣王冷眸抬起,眸光在夏逢春脸上上下打量着,渐渐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像,真的很像,不管是穿着打扮,甚至那眼神都很像飞烟。
他不由一喜,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揭开面纱看个究竟。可是想起钟无艳面纱下带给他的遗憾,便意兴阑珊。
所为的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再说了她即使长的像飞烟,也不可能替代飞烟的。
飞烟她已经死了。
“邹相国,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啊。”他嘲讽道,将目光从夏逢春身上收回。
“老臣愿意为大王分忧。”邹忌上前一步,说道,“看到王神情疲惫,不如让她舞一曲《碧华舞》,解去大王的忧愁,如何?”
“邹忌,”齐宣王身子坐直,眼中流露出精光:“你不要忘了芙蓉是怎么死的。”
当日芙蓉也曾以一曲碧华舞,想讨他的欢心,却被他砍去了双足。
“大王,小女子愿以性命赌上。若小女子跳完碧华舞后,大王还不开心,小女子愿意当场自绝于陛下身前。”夏逢春盈盈一礼,款款道。
齐宣王的瞳仁微微一缩,他注视着夏逢春半晌,道:“好,就怕到时候你会后悔。”
夏逢春缓步了上去,双眸如秋水般荡漾,眸光点点,朱唇轻启,声音如黄鹂般悦耳动听:“大王,我想我会驱尽你心中的不快的,会让你回到和飞烟娘娘在一起的那段美好的时光。”
邹忌轻轻一摇手,身后的侍从将焦尾琴摆在了案上。邹忌坐下,朝夏逢春点了点头,十指拂动,一串串美妙的音符缭绕着大殿四周。
齐宣王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邹忌琴艺天下无双,且十分自负,向来不会为人伴舞弹琴的。这么说这个女子真的有几下子,脸色渐渐平静,他将注意力放到了夏逢春身上。
白影翻动,一刹间,满殿就像飘来了无数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