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江城沐已经出招,云痕挡招,“你这是不打自招。”
“赢得了我,江家随你搜,搜得到,随你处置。”江城沐一道手中疾风呼啸而过,云痕肩未防住而被重击,暂时无法拉弓。“你等着。”云痕负气离开。江城沐冷哼,却也愁眉不展地对易冉琴说道,“冉琴,你随我来。”
原来,江连衣与一双儿女此时正被江城沐藏在密室里。“连衣。”冉琴拉过连衣的双手,“这是你的孩子?”易冉琴笑着拍拍两个孩子的脸蛋,“长得多好。”
江城沐会心一笑,眼神却愈发坚定,“冉琴,梓夕在哪里?”
江城沐抱着梓夕看花,“梓夕,爹爹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爹爹,什么事?”江梓夕疑惑地偏过头。“爹爹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看梓夕,梓夕要听娘的话,好不好?”
“嗯好!”江梓夕用力地点点头,突然喊出了声,“娘!”
易冉琴此时却已经眼含泪光,她唤家仆带走了梓夕,无声地走近江城沐,“你早就想好了?”
“冉琴,你会怪我吗?”江城沐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易冉琴搂进怀里。易冉琴摇摇头,“不会。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不是我认识的江城沐了。从我知道皇城主要杀连衣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今,她的一双儿女,那么无辜的孩子竟然变成了江湖纷争再起的筹码,而你绝不是会坐视不管的人。即便,即便——”易冉琴哽咽了,她无法再说下去了,她无力改变他的决定,所以她尊重江城沐的决定,他要用他一个人的生命,换来她们逃离的时间。
然而易冉琴刚欲转身,云痕已然与一众江湖人士赶到了他们门口,江城沐颇为意外,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看来我猜得没错,江城沐,我保证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云痕冷笑道,“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把江连衣和她的孩子交出来,我保证你们一家毫发无损。”
“休想。冉琴,快走。”江城沐突然一掌脱出,掌风中一把剑随即抽出,江城沐剑指众人,“你们这群滥杀无辜的败类!”目光灼灼,俊逸的脸庞此时泛着沧桑与冷厉,他本无意引起杀戮,但此时不得不。易冉琴抹去眼角泪痕,她知道,她必须要勇敢。足尖轻点,她转而进屋抱起梓夕,“梓夕,跟娘走。“
“娘,我们去哪里?”江梓夕疑惑地躲在易冉琴怀里,不解地问道。
“孩子,别说话,抱紧娘。”易冉琴回头望着江城沐剑已出,众人均被剑气所挡,她知道他在拼命,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她不能辜负他的用意,她冲到密室里,简单与江连衣告知之后,他们便一南一北,趁群雄都被江城沐剑气困住之时,拼尽全力逃离。易冉琴向北策马而去,心里默念,连衣,接下去一切就要靠你我自己了,沐为了这一切已经无法全然而退了。想及此,易冉琴再也忍不住,泪止不住地滑落。突然身后一阵风过,“江夫人,得罪了,你们一家有违江湖道义,我们兄弟这会可是要——”
煞双子!易冉琴深知煞双子武功很弱,但却是用毒高手,她侧身飞出两把短剑,煞双子躲过后紧跟着是另外两把短剑,煞双子没想到易冉琴竟然会武功,来不及躲闪之余向她撒了毒粉,易冉琴只是感觉双眼不适,而煞双子因为中剑已然身亡,易冉琴望着怀里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梓夕,娘会拼了命守护好你!
而此时江城沐已然身负重伤,他望着自己面前躺下的一众江湖人士和已然跪地的云痕,眼前一晃也跪倒在地,“云痕,究竟为了什么要赶尽杀绝。”
“那两个孩子,不除掉,江湖不会安宁。”云痕口吐鲜血,“江城沐,你今天救了他们,你会后悔的。”
“哼,谁生下来就该是受罪的?云痕,现在只剩下你我了。你我曾兄弟一场,我江城沐欠你一份情谊。”他突然指尖一点,本来入鞘的剑再次出鞘,剑出鞘,必见血。云痕本以为江城沐的剑会指向他,却见江城沐惨淡一笑,剑指向了他自己的胸口,云痕不明之余发觉他身后涌来一群人,他似乎明白了,只要他死了,一切都是谜了。谁都不会再知道真相。
冷哼一声,“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言罢,“说得好,兄弟一场,我云痕也欠你的。”箭指胸口,亦自尽而亡。
残破,飞絮,寻问,何故?
6。【卷1:以剑之名】…004 一骑绝尘诵离歌
“煞双子?他们居然都死了!”一路追踪马蹄声,来的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阴阳蜂”二人,他们以好色无情出名,这片地儿凡是听闻此二人,都闭门谢客。
“阴蜂”唐策笑道,“煞双子除了缺德地在别人面前撒点毒还会做甚么,若是这易冉琴碰见我们兄弟俩,啧啧——”
“阳蜂”唐启哈哈大笑,“大哥,早就听说江城沐的老婆和妹妹都美若天仙,我反倒希望煞双子没有比我们先一步得逞,否则这般美色就活活给浪费了。”
唐策低下身来查看煞双子的伤口,“真没想到江城沐的老婆还有点武功,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按照我们徒步轻功的速度,半个时辰应该就足够活捉她了。”
“嗯,哥,既然如此,我们赶紧出发吧。”唐启与唐策脚尖微微一点便跃上了柳枝一般的树杈上,若非入了邪道,他们这般的轻功,倒是足够称霸此时的江湖了,却不想干尽了烧杀抢掠之事,欺凌了多少良家妇女,让人闻风丧胆。
“娘,我们要去哪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快马加鞭,江梓夕渐渐感觉到了恐惧,她紧紧搂住易冉琴,生怕自己被如此快的马匹给甩了出去。
“娘也不知道。”易冉琴偶感喉头有些腥味,她探出头望旁边用力一咳,竟然是斑斑血迹,她错愕之余想起了煞双子乃用毒高手,这会必是在命丧之前给她下了毒。低头望了望怀里的江梓夕,不禁鼻头一酸,一时间竟然想要落泪。易冉琴在心里微叹,沐,你这般不顾一切,怎可知我能全力保护好梓夕,现在,我们已经与天下半数江湖人士为敌,如今江湖难分何为正道,何为邪门,我又该往哪里去投靠?
“江夫人,久违了。”策马之际,发觉前方有人拦住了去路。易冉琴喝住马,不用猜了,这般必然是“阴阳蜂”二人。
易冉琴冷哼,“怎么,煞双子的下场,你们也想凑个热闹?”
“不敢不敢,夫人如此花容月貌,我们可不像煞双子这般不懂规矩,夫人若是从了我们俩兄弟,接下来的追兵,我们自可替夫人摆平。”唐策还在说话,袖口便射出了一条钢索,“夫人可别怪我着急,总是越美的女子,我越早出手!”话风一转,唐启同样甩出一条钢索,两条钢索同时向易冉琴甩来,她将手伸到发髻处,拔出了插着的两根金簪,“来不及了!”随着话音刚落,金簪扣住了钢索的缝隙,两兄弟还未反应过来,金簪便像蜉蝣般毫无规则地将钢索绕在了一起,唐策大喝,“唐启,你在做什么?!”
“哥,我根本没动!”就在此时,缠绕在一起的钢索捆作一团甩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受到重击的二人纷纷吐血瘫倒在地上,易冉琴策马绝尘而去,留下一句话给重伤的二人,“你们好自为之。”
而易冉琴察觉到了毒性因为刚刚运功而蔓延得更快了,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追来,她这般漫无目的地逃命,不知不觉中已然远离了喧嚣之地,竟然来到了四面环山之处。若还在嘈杂之处,或许还可以隐于其中,可现在这里如此空旷,比煞双子,阴阳蜂更为厉害的角色必定也有,而且她不愿意冒险去求助别人,太多阳奉阴违之人,若她不小心必定落入圈套,想到此处,易冉琴同样猜到了此前“煞双子”、“阴阳蜂”极有可能是通过马蹄印找到她的。于是易冉琴下马抱起江梓夕,随后转身抚了抚马背并对它说道,“走吧,若是遇上良主,便随了他去吧。”
易冉琴望着马朝远处奔去,已然不见踪迹之后,将江梓夕放下来,蹲在她面前,为她擦拭脸上的沙尘,“梓夕,娘知道你很害怕,但现在你要答应娘一件事情。”
江梓夕此刻还不明白娘为何这般严肃地对她说话,但她感觉到了娘的在微微颤抖着,她点点头,“嗯,娘说什么我都听。”
“从现在开始,忘记你姓‘江’,改名若夕。”易冉琴深吸一口气,“明白了吗?”
“嗯,从现在开始,我就叫若夕。”江梓夕再次点点头,伸手抱住了易冉琴,“娘,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我们要在这里等爹吗?”
易冉琴听闻至此,不禁泪满眼眶,“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若夕要和娘一起住好久才能见到他,若夕怕不怕?”
“若夕怕,不过娘在,若夕就不怕。”
望着她稚嫩的脸庞与双眸,易冉琴更加不知所措,她甚至都不知道身中何毒,若是致命之毒,梓夕该怎么办?
她无助地抬头,一片飞雪落在了她的脸颊。此处乍看是普通的巍峨之山,细看却发现其中一座山上覆满飞雪,甚至有些飘落到了这里还未融化。还沉浸在这奇景之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和细碎的说话声。
“古驼子,怎么抓江城沐的老婆你也这么起劲?江城沐可是待你不薄啊。”
“金矮子,别说我,江城沐对你不也是很不错的么。他还救过你一命,怎么你现在倒是找他老婆找得很起劲么?”
原来是曾受过他们恩惠的“驼子”古刺与“矮子”金辰,此二人竟然也这般狼心狗肺?!易冉琴终于知道她已然分不清该相信谁了,若此时她出去,这两个人的嘴脸想必是假装示好再反咬一口吧,而喉头的血腥味也再次涌来,来不及了,她若再运功,必须要排除万难才可以,但现在最多也只能对付这两个道貌岸然之人,着实不值。她深知此二人虽武功不弱,但轻功却是差得很,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取胜。
她再次抬头望了望飞雪,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呢?怀里的梓夕还需要她做最后一个赌注,莲足轻点,她飞身向雪山上去。雪山之巅想是极高的,她必须用尽全身功力方可尽力一试,何况此处还有若夕。她握了握腰际的“沐血剑”,她拔出剑,借助剑的力,借力再飞身而上,同时反手抽出沐血剑,直到最后一次将剑插入了雪山之巅,她刚要飞身,却因毒性发作而滑落,情急之下,她单手握住了剑身,手心印出了血痕,易冉琴忍住疼痛以手用力,终将她们二人送上了雪山。
7。【卷1:以剑之名】…005 绝尘飞雪葬浮生
易冉琴终于在看到女儿安全到达雪山之巅时昏厥了过去。江梓夕望着娘亲的手心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禁急哭了,“娘,娘,你醒醒啊,梓夕,不,若夕很听话,你快醒醒啊——”江梓夕一边喊着易冉琴,一边簇起一团白雪,擦拭着易冉琴沾满血迹的手心。
易冉琴感觉到了凉意,微微睁开疲惫的眼眸,眼前是满脸泪痕的江梓夕。她们二人现在落在这千年雪山之上,周围没有任何人,这孩子才五岁,她要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然而若非如此,下面更多的豺狼虎豹等着她们,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若夕,娘——”话音未落,易冉琴口吐鲜血,鲜血沾染到白雪上时,雪色与血色交融竟然成了黑色。果然,毒已然攻心,她等不到梓夕长大了。这样的预感让易冉琴奋力直起身来,将还在抽噎着的梓夕拉入怀里,“若夕,听娘说,咳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十年之内别离开雪山。还有,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然,娘——”易冉琴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乱窜,不断地冲击着五脏六腑,她必须将真气疏导出体内,否则必然胀气而亡。
“若夕,来,到娘怀里来。”易冉琴抱起江梓夕,环顾四周,知道了雪山之巅还是有一个可以遮蔽的山洞的。她一路抱着孩子步入了山洞,“若夕,现在开始你就在山洞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别接近娘。”
江梓夕此时还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一定要听娘的。易冉琴眼见着江梓夕跑到一个角落里,找了些干净柔软的桔梗,这点倒是颇让她意外此处竟然有让人暂时御寒的东西。她席地盘腿而坐,双手合一,将真气往上慢慢提起,突然反手向腹部击掌,鲜血便顿时涌了出来,易冉琴有些体力不支,不过还好她挑选的是背后有石墙倚靠的地方,石墙帮助她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她尽力再次运气,又是一掌击在了腹部,毒血接二连三地被她逼了出来,但是此时的易冉琴很清楚,她这是玉石俱焚,煞双子的毒,与被施毒者的体力紧密相关,她弱,则毒弱。她强,则毒强。先前她体内真气浑厚,毒窜流得很快,她必须通过自残来减缓毒性蔓延。
易冉琴睁开眼睛望了望因为路途劳顿与过度惊吓而已然沉睡过去的江梓夕,她支起无力的身体走到她身边,轻轻抚触着她的脸庞,虽然颇显寒冷,但是还是泛着微微的淡红,“孩子,娘解不了毒,娘终究要离开你。可是你该怎么办。”此时的易冉琴真正感觉到了恐惧,她已经束手无策了。她清楚地知道,她根本等不了几日,每过一日,身体便会虚弱一分,她杀了煞双子,必然也要付出性命。
“沐血剑。”易冉琴突然想起了还在崖边上的沐血剑,她得把沐最心爱的剑带回来,剑出鞘必见血,幸好机缘巧合,她已用自己的血喂了这把剑,她伸手拔出这把剑,望着剑上的血迹也已慢慢褪去,她惨淡的笑透着一种决绝的神色,“沐,若非梓夕,此刻你我已然相聚了吧。但我必须努力活下去,为了梓夕。”
易冉琴终究因为虚弱而瘫软在了飞雪之下,不知许久,飞雪散落在她身上,慢慢掩去了她的衣饰,“娘,娘,你看,我找到了好多野果子,你一定饿了,娘?”
是梓夕的声音,易冉琴听到了,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自己与沐曾经美好的一切,他们的相识相知相许,后来有了梓夕,有了家。她不怪连衣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