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松似乎觉察的身边人的冷压的气息。他淡然一笑,“竹儿,不用太过于担心。父亲总归也是讲理之人。”
“嗯。”柳诗竹声音有一丝的不确定,微微点了一下头。
正堂内柳世誉一身黑色纹云的锦袍,神情凝重坐在主位上。他淡淡的打量着,这一双面上看似忠厚老实,里子里却胆大妄为的儿女。今日倘若他轻易放过他们,这一冒然的行为。日后柳家酒坊,还不知道要出大多大的乱子。
“玉松,诗竹拜见父亲大人。”二兄妹恭敬的朝主位行了一礼。
柳世誉头也不抬一下,冷冷的呵斥着,“跪下。”
“老爷,你先别气着啊!你的身子安妥才是咱家最要紧的事情啊!”游姨娘一脸温和笑着,轻轻的拍着柳世誉的后背。“我瞧着二少爷和二娘子,并非真心想惹老爷生气。不如让他们起身说话吧!”
游姨娘这一温和的劝说。让原本就注重家规的柳世誉,心中的怒火更盛几分。“哪里有他们站着说话的份,都给老实跪着。”
“父亲说的对,他们就该跪着好好的反思一下。”柳诗楠手拉扯着丝巾,冷冷的“哼”了一声。“姨娘,你可千万别好心。咱家的事情只有父亲才能公断。”
游姨娘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女儿怎么就不懂得识人眼色呢?老爷这个时候正怒着,儿女私下做买卖的事情。她这个时候不安慰老爷,还如此说着风凉话。不让老爷觉得她没有手足之情么?游姨娘刚想给女儿使一个眼色时,就听见一声凌烈的呵斥声。
“你也给我闭嘴。”柳世誉怒火添上几分,狠狠的瞪了一眼柳诗楠。他瞧见柳诗楠委屈的撅着嘴,眼泪汪汪的模样,心中又是一软。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瞧着跪着的一双儿女。“你们说说吧!竹儿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父亲,酒是竹儿酿造,还有兜卖的事情也是竹儿的主意。请父亲责罚竹儿一人就好。”柳诗竹微微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竹儿!”柳玉松大声的呵斥一句小妹。然后他神情坦然的望着主位,“父亲,竹儿酒的事情是儿子的错。不过事情的始末和缘由,请父亲听儿子一言。”
柳世誉气的满脸通红,目光死死的盯着兄妹俩。“你们倒是答的爽快啊!原本我还以为你们会矢口否认这件事情呢!”他突然拍了一下桌案,声音陡然增了几分。“来人啊!家法伺候这俩孽子。”
这一言毕,柳玉松和柳诗竹俱是一惊。父亲这样不问所以然,就要实施家法还是第一次。如此看来竹儿酒的事情,父亲真是气着。柳玉松咬了一下牙关,“父亲就听儿子一言,再决定该如何处置吧!”
柳世誉勃然大怒,“你们已经做错事情,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说?”这时管家已经带着人拿着藤条和木棍,进入正堂内。柳世誉冷冷瞥了一眼,“你们还愣着什么,二少爷和二娘子一人二十杖刑。”
“二十杖刑?”柳玉松一把护在柳诗竹的身前,“既然父亲执意要杖刑,玉松不敢不敬。那么所有的杖刑都由我来受着,儿子皮糙不怕伤痕。小妹乃柳家嫡女,将来还要寻一户好人家。”
柳诗竹原本溢满在眼角的眼泪,直接滑落二行。她声音有些哽咽,紧紧的拉着柳玉松的手,“二哥,竹儿也不怕疼。倘若竹儿日后嫁不出去,大哥和二哥定然会护着竹儿一辈子。可是二哥一个人受那么多杖刑,只怕小命都不保。竹儿不要失去至亲的人。”
柳玉松摇了摇头,轻轻的拍着柳诗竹的手背。“好妹妹,这一会儿先听二哥的话。”
“不要,不要……。”柳诗竹紧紧的拽着柳玉松的衣角,嚎啕大哭起来。“祸是一起闯的,就一起受罚。不然我以后都不搭理你。”
少爷和娘子这样相扶的情形,使得下人们都不敢任何举动。眼前这二位可是正经的主子啊!特别是二娘子,可是未来家主的嫡亲妹妹。
柳世誉原本瞧着兄妹俩友亲的情形,心中微微有一丝松动。可是他一瞧见下人们都不敢动手,各各都在琢磨着如何面对嫡长子的怒火时。他心中不由得大怒,如今柳家的家主是他,任何人都不得挑战他的威信。
“怎么,你们都不敢动手吗?那我就亲自动手!”说完他抢过一仆人手中的木棍,直接朝儿女扑去。
柳玉松立马将柳诗竹的身子压下去,自己实实在在的挨了几棍。柳世誉瞧见庶子还在反抗自己的意愿,越发的盛怒。这一下他挥动的棒棍不再带眼,打在柳玉松的身上越发的重起来。柳诗竹即使有着二哥的护着,小后背也不得不挨了几下棍子。
“父亲。”柳玉林今日正在店铺忙着盘账。他一接到消息,说父亲正在追究妹妹的酿酒的事情,就赶忙朝家宅赶。等他一入正堂,瞧见父亲举着棒子时,面容上立时就挂着一层冰霜。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忤逆,只好跪下挡在二弟和小妹的身前。
柳世誉眉梢一挑,怒不可遏的说道,“怎么?柳玉林你也要忤逆么?这两逆子竟然私下沟通外人做生意,难不成想败坏我柳家酒坊百年基业?”
“父亲,二弟与小妹酿造竹儿酒的事情是我允诺的。”柳玉林瞟了一眼游姨娘,嘴角冷冷一笑,“父亲,你应该知道小妹酿酒的夏橙,都是过去一直存放在地窖的那一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二弟根本就使不动掌管酒窖院子的管事。”
“你这何意?”柳世誉微微蹙了一下眉。他实在不明白嫡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支持自家人私下酿酒的事情,有利于柳家的发展么?还是他根本就是,为了这一双孽子求情呢?柳世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扶住额间。“你说吧!为何他们酿酒之事,你会允诺。如果你说不出个正道来,他们今日的惩罚只怕没有那么轻易的过去。”
柳玉林郑重的看了一眼道,“父亲说的正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柳家子弟自然想要为柳家做出一番成绩。此次‘竹儿酒’的兜售主要是官眷之间,如果用柳家的名义实在不妥当,而恰好知县家大娘子也对于这个事情有兴趣。所以儿子特意准允了二弟私下运作的竹儿酒之事。”
“你说竹儿酒推荐的是知县李大人的闺女?”柳世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声音柔和不少,一本正经的问道,“这竹儿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柳玉林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让柳诗竹自己说说。柳诗竹从二位哥哥的身后探出身子,忍着身上痛楚,细声细语的的说道,“竹儿酒是女儿玩时酿造,霜儿姐姐很喜欢竹儿酒的味道。于是她说提议说,让竹儿酒成为天下第一女儿酒。”
“女儿酒?”柳世誉神情凝重的看着小女儿,“你怎么会和知县家的千金友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竹儿和母亲去仙侣山的时候,认识了霜儿姐姐。后来霜儿姐姐,又转入女儿现在的学堂念书。”柳诗竹一字一句的说道。
柳世誉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的阴霾已经消散不少,“你们都起身吧!以后竹儿记得多和李家千金来往。”
这一言毕,柳家哥俩赶紧把自己的妹子搀扶起来。三人恭敬的说道,“父亲说的孩儿定然记着。”
“嗯,你们记着就好。”柳世誉瞧见兄妹之间的友亲,嘴角微微的上翘。“竹儿酒记得给我送一坛子来。另外最近官家女眷定单的是不是比较多?”
柳玉松神情淡然,从容不迫的说道,“父亲问的正是。今日谢家大少还要预定几坛子作为谢老夫人寿宴的宴客之用。”
柳世誉思忖一下后道,“那你们去酒坊瞧瞧,找几个帮手的师傅弄弄。既然你们决定做天下第一的女儿酒,就不要含糊的经营下去。”
“是,父亲。”柳玉林半拱着身子,沉着的说道,“父亲,儿子还有一件事情与父亲相商。”
“你说说吧!”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柳世誉此时端起茶杯大口的饮着。
“竹儿酒如今是由知县娘子、俞家大少、二弟和小妹合作而成。可事实上竹儿酒是咱们柳家的手艺。儿子想为了柳家的名声和竹儿酒,能够走进京城官家家眷。二弟和小妹的份子钱,是不是应该由咱柳家公中出?”柳玉林不急不慢的说着。
柳世誉知晓这一提议,也是为了不让另外二家人小看柳家人。他神色淡淡瞧着,“那竹儿出嫁之后呢?这个竹儿酒又该如何处理?”
“儿子已经想好,日后竹儿酒都归二弟和小妹。二弟也要成家立业,柳家的家业也有他的一份子。不论二弟今后是经商,还是做官,他的那一部分的继承人永远是姓柳。至于小妹出嫁,将来的嫁妆标明的还是柳家的竹儿酒。”柳玉林声音平稳,有条有理的说道。
柳世誉身为出色的生意人,怎么会看的不长远呢?“好,你能这么想也是未来柳家之福气。为了咱们柳家的竹儿酒成为天下第一女儿酒,你们兄妹三人必须的齐心。”
游姨娘瞧见形势已经不如人意,一想起大少进门的眼神。她也嫣然一笑的说道,“老爷,今日可真是大喜事啊!咱们柳家酒坊,又要多出名酒一件啊!”
柳世誉还在畅想着,未来的柳家酒坊时。一管事婆子笑吟吟的迈入正堂,“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方才咱家来的大夫说任姨娘有喜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家有喜事 (二)
柳家是叙州城商户之间的大家族,家主柳世誉也遵循着人丁兴旺的准则。奈何多年前游姨娘小产后,柳世誉宠信的丫鬟们都不再有身孕。他也渐渐淡了这份心思,儿子已经有二人。只要他们有出息,也不怕柳家无法昌盛。今日他一闻见管事婆子这一言,有一种久违失而复得感觉,面上立时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好,任姨娘的禾木苑丫鬟婆子每人赏五俩银子。”柳世誉很爽快的封赏报喜的一等人,顿了一下后又道,“紫兰,任姨娘如今有身孕。在她的院子也弄一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就让她院子的人弄弄。另外,你挑选两个机灵点的婆子伺候她生产。”
游姨娘闻言后,心中生出几分酸楚和恼怒。虽然她也知晓红颜易老,可也未曾想过红颜还未老。那些她所拥有的美好过往和恩情,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她压抑着内心的郁结,面上依旧是挂着灿若桃李的笑颜。“恭喜老爷,咱柳家人丁兴旺就是大事一件。咱要不要请一台戏班子和亲友聚聚?”
柳世誉朝游姨娘会意一笑,他还在思索着要不要请亲戚时。柳玉林突然上前一步,目光坦诚的看着。“父亲,儿子觉得请亲友之事,不如等任姨娘生下幼弟之时再宴客。至于戏班子倒是可以请来唱一出,让任姨娘也欢喜一下。”
如今任沛儿的肚中也只是一块肉,万一出什么意外只会让亲戚们笑话。柳世誉半眯着眼睛思忖半响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咱们家就自个好好聚一下,请一个戏班子过来唱唱就成。咱们柳家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的喜事,此次也该好好热闹一番。玉林,你可要好好安排啊!”
“谨遵父亲的吩咐,儿子一定会安排妥当。”柳玉林神情郑重的说道。
其实这一会儿柳玉林的心,并非一片平静如水。他回忆起小妹的那个梦境,还有她在仙侣山竹林伤心痛苦的模样。这一段时间,他刻意的去忽略小妹那个真实的梦境。然而今日却真的如小妹所说的一样,任姨娘二个月后有身孕。
此刻,他必须按照和小妹的约定那样,配合父亲的欢喜行为,并且注意游姨娘的一切不妥行为。他心中隐隐的担忧着,小妹的那玄乎的梦境中,是不是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没有说。
柳世誉瞧了一眼,小女儿咬着牙忍痛的模样。他这才回想起,方才冲动的责打子女的事情。“嗯哼。”他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玉林,你记得去请个大夫来瞧瞧,你二弟和二妹的伤势如何?”
游姨娘也赶紧的附和道,“老爷,二娘子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这姑娘家的伤势,还得婢妾去安排才合适。”
“有劳游姨娘费心。诗竹若真有什么事情,定然会向母亲禀报。”柳诗竹淡淡的婉言谢拒。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柳家的嫡女,上还有亲生母亲健在。岂能容忍一个小妾作践自己后,又来假意讨好。
柳玉林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游姨娘,温和朝主位上父亲说道,“父亲,儿子先送二弟和二妹回院子。”然后他使了一个眼色,让贴身的小厮去请大夫。
“大哥,你送二哥回青松苑吧!”柳诗竹浅浅一笑,“二位哥哥护我如此周全,小妹根本没有遭受几下棍棒,身子并无大碍。”说完,她就在剪梅的搀扶下,朝新竹苑迈去。
柳玉林默默地,瞧着小人儿背影渐渐消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柳玉松,郑重的说道,“二弟,今日辛苦你了。以后竹儿有什么事情,还得劳烦你。”
柳玉松摇了摇头,嘴角微微的上翘,“大哥,竹儿也是我的亲妹妹。”
“哈哈,如此说来是大哥有些矫情啊!”柳玉林爽朗一笑奥,然后他欢喜的拍了拍柳玉松的肩膀。
柳玉松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裂了一下嘴儿道,“大哥,那棒棍的伤口是真的疼。你拍兄弟的身子,手劲悠着点啊!”
“嗯?”这是柳玉林才瞧见,庶弟的行路之时有一点艰难。他面上骤然起了一层冰霜,声音明显有一丝不虞。“老爷子,今日下手不轻啊!你怎么就不好好的和他解释呢?”
“弟弟也不是一个空腹的草包,自然也会掂量着事情的轻重。可今日老爷子还没让我说话,就直接挥棒子扑过来。”说完这一句后,柳玉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竹儿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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