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卿云恨不得立刻甩开言书的手,可是奈何他们之间还有着一把匕首,卿云着实不好实施自己所想的动作,不过幸好没有人发现言书手上的伤,不然问题就更是复杂了。
“众位现在该说的是云公子而并非言某吧。”言书看见卿云不自在的神情,体贴地将问题从新转移到男子的身上,为了更加转移众人的目光,他又十分肯定地说道:“云公子说得没错,他是我找到的。”
“那么祚映,你可有办法证明他是云大将军的公子?”莫玉的神色缓和了些,因为他足够相信他的徒弟不是一个妄为的人,也足够相信他的爱徒没有龙阳之癖,他手中牵着的是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凭他的阅历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了。
“弟子没有,但是弟子相信云公子其实是可以证明的,只是他不想说罢了。”言书笑着,看向男子的方向,眼中微微有些调侃之意。
“那么他
如何才愿说呢?”莫玉不紧不慢,也不十分急迫地想知道这个结果了,因为听了言书的话,他现在至少已有三四分相信了。
“这倒简单。”言书说着,倏地将目光转向卿云,热切地看着她,拉了拉她的手,说:“卿卿,那是你的兄长,你唤他声可好?”
卿云没有回答言书,也没有唤出声,她只是全身贯注地看着男子的双眸,似是想从中找到什么。被卿云这样看着,男子的目光自是再次关注在了卿云的身上。
许久许久,久到众人以为卿云不会说出任何话来的时候,卿云在男子的眼中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她记得兄长看她的眼神,一直都记得,那样的眼神是只有在看见她的时候兄长才会露出的,一种疼惜的眼神。
“哥。”她的声音起初很轻,轻到像是一阵微风从耳边掠过,然后慢慢变大,变得清晰起来。她在唤:“哥。”
男子的眼神随着卿云的唤变得更是笑意盎然了,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湿润,好似十分感动的样子。
也是,如何才能不感动呢?在分别了十年之后,再度听到自己胞妹这样唤自己,换成任何人都会是感动的吧。
“不知先生可记得先帝驾崩时,将卿家二小姐赐婚给了我的父亲,那么先生可记得那卿家二小姐的闺名?”终于,男子说出了证明自己身份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说出一件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的事情,而这极少的人就包括莫玉和他。
卿云不知道自己娘亲的闺名是怎样的特别,竟会让莫玉在听到兄长的话后露出凝重的神情来,那神情远比先帝复活还要显得严重得多。
“自然记得,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莫玉的语气咄咄逼人,可是就像是胡大人那样,他越是咄咄逼人就越是让卿云觉得有什么蹊跷,而且还是有个不能让人知道的蹊跷。
“因为那是我娘亲在她去世时亲口告知我的,并且她给了我这个。”男子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玉珏,那玉珏上雕刻着不完全的纹饰,显得有些残破,可是即便是残破,任何人也都可以轻易地发现那块玉绝不是什么寻常的物品。
见到这证物,莫玉的神色更是凝重,但是他终是点了点头,说:“这位公子的确是云大将军的公子云樾云朱华。”
言书,甚至就连最有资质的莫玉都说这个人,就是云樾了,众人也就只好相信了,尽管他们一点也不知晓那块玉珏到底代表着什么,又为何可以证明云樾的身份,但是对他们来说他们只要知道这个人会帮他们诛杀苏彼就够了。
而卿云也是相信了的,相信那个男子就是他失去多年的同胞兄长,不过尽管
她相信了,她也是不知道那块玉珏的,因为这块玉珏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莫非父亲和兄长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四章啊,没有少哦,最近某栖真的是很努力的哦。
☆、第八章 言书情,兄长意
经众人商议,他们决定将云樾以一个贫民小吏的身份送到刑部做个小官,然后通过刑部慢慢掌握到当年云清被陷害的证据,借此一来可以救得云清,二来可以将他们的势力渗透到刑部中去。
如此一举两得的方法,大约也只有这些政客可以思索出来了。
卿云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可是佩服归佩服,卿云的脑子在过度的激动过后,终是冷静了下来,细细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而这不对的地方就在于兄长是言书找回来的,照理说兄长和言书本该是不相识的,兄长定不可能一早就去投奔了他,而如果言书最近才找到兄长的话,那么他就一定知道兄长还活着,也知道兄长存在的作用,那么又是为何他不肯直接地告诉她,而是用这种方法呢?还有兄长为何要用面具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呢?
这些就像一个谜般在卿云的心中消散不去。
离开了这座府邸,卿云仍是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如此已至于言书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言书捏了捏她的手,她才有所反应,后知后觉地看着言书,说了声:“啊?”
“我在同你说话你可听见了?”言书好笑地捏着她的手,也不管自己手上还在汩汩流着的血液。
“言书,你这可是在毁我妹妹的名声?”不等卿云回答言书,云樾调侃的声音慢慢靠近,清晰异常。
“哪里会毁?”言书笑笑,情意满满地看着卿云,却见她又是走神,遂也不顾还是光天化日,微微将唇靠近她的耳际,道:“我言书此生只娶云慕一人。”
失神的卿云不知怎么就听见了言书的这句话,她还听见了言书喊她的名字,这样的话,说得这样的近,她的脸不自觉得红了起来,可是,她宁愿她什么都没有听见,言书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根本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她如今的心思除了救父就没有其他的了。
“啊?”她故意又是这样的一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然后回避掉言书的目光,在掠过云樾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兄长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兄长不希望她回应言书,她很肯定。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姑娘。”言书也不觉得戚戚然,他只是将手伸到卿云回避掉的目光之前,装作极为可怜的模样,“你伤了我,即便不愿以身相许为报,也该为我包扎一下伤口吧。”
“回去我帮你包。”卿云同意下来,语气坚定,然后快步越过言书,淡淡地留下一句:“以辣椒水为药。”
“你若
是不担心日后守寡,我倒不介意。”言书笑起来,随步追上她,他伸手想要再度握住她的手,可是卿云哪里会再给他机会,她闪躲而过,而这一闪躲,她却是到了云樾的身边,初一抬眸便是满满地将他收进了眼底。
虽然是这般亲近的兄长,可是这么多年了,再度见了,她还是一时有些反映不过来。她总是在不自觉之间忘记她的兄长回来了,并且他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突然,兄长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身后,对着言书认真地说着:“言祚映啊言祚映,我终是知晓你是如何对我妹妹了,你是真心也罢还是无意也罢,可是你如此不守礼节,教我妹妹日后如何嫁人?”
听完云樾的话,言书也是一阵认真,他的目光坚定:“书记得你答应过书,若是帮你回到云樾的身份,你便答应书一件事。”随后,言书顿了顿,然后他将目光移向卿云,继续道:“如今我要你答应我的便是不阻止我思慕你的妹妹云慕,日后她若是真不愿嫁我,言书定自断一手以还她清白。”
事情转变的太过突然,明明兄长前一刻还在调侃言书,现在却是认真起来了,言书上一刻也是嬉笑,现在也是极为认真的。
其实,虽然他们说的是她,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她只是觉得兄长似乎不仅仅不希望她回应言书,也不希望她和言书有任何的纠葛,如果他起先调侃言书是说笑,那么这一次就是有些警告的意味了。
这样,她很是不能理解兄长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我答应。”微微沉吟了一番,云樾说出了他的答案,随即他又是展颜,“既然未来你要做我妹婿,那今日你怎么也得请我吃碗酒吧。”
“这又有何妨?”听罢,言书没有犹豫就对云樾做了一个情的姿势,然后两个人就并着肩有说有笑的离去了。
直到这一刻,卿云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他们说的是她的婚事,是她的未来,而她却是在听到他们说什么之后没有任何的言语,她是不是太过于愚钝了?还是她其实不知道她该怎么说?
夜,碧月楼。
偌大的厅堂,只有一张桌案上有着人烟,那人烟是三个人,分别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还戴着一个面具。三个人围着那张桌案坐得很端正,即使是面对桌上丰盛的饭食,他们也没有任何大快朵颐的准备,可若是注意看的话,清晰可见地上乱倒着十几个酒坛。
自然,这三个人就是言书、云樾以及卿云了。
卿云的目光来回转动着,她时而看看言
书,时而看看云樾,见他们相互凝视的样子,微微有些担心。她担心的倒也不是其他,而是他们会不会喝得大醉,要知道言书今夜遣散了所有的小二,只留下他们三个人,若是他们两个喝醉了,她很难有气力摆平这两个人。
偏偏她担心什么,就发生了什么,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的兄长和言书一同倒在了桌案之上,砸的桌案发出一声巨响。
再转了转目光,卿云一度无语,这两个男人是半分不考虑她的感受,她还没有用任何饭食两个人就呼喊着让她为他们倒酒,现在好了两个人喝倒了,她是要怎么办?真是可惜了这一桌好饭好菜,几乎没有动过的样子,不知道等她摆平他们回来之后,还有没有力气再吃它们?
哎!她是命苦啊。
卿云咬咬牙,挪开对饭食的满目不舍,她缓缓地走到言书的身边,想要将他搀扶起来,可是,言书就是再瘦,那重量也绝不是卿云可以随意支撑的,她这一搀扶倒是好,不仅没有将言书搀扶起来,反而害得自己被言书压着动弹不得。
“混蛋!”卿云伸手推了推他,怒骂道,然后想着想着,她又是给了他几脚,在他的月白色的衣衫之上留下几个秀气的鞋印。
“卿卿,你为何总是骂我?”言书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闭着眼眸说着酒话,这酒话竟是说得十分委屈,像是被责骂了的孩童,跟娘亲撒着娇一般。
卿云被言书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差点大叫出声,只是手上的一个感觉让她放弃了叫喊,她感觉到的是言书的伤口。那道伤口言书回来后只是自己微微擦拭掉了血迹,却没有上任何的药物,在烛火的映衬下,看得异常的触目惊心。
那是她在他手上留下的印记,她无意,他却有心包容。
可是,这一道伤口是决然不可能让她动心的,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女子若是太容易被一个男子感动,那么最后收获的就只能是悲伤,也许言书对她不过是玩玩罢了。
没有搬动言书,她只好用力推开言书,去寻了些常备的伤药来。
拉着言书的手,她第一次看清他大手的样子,不是很修长,也不是很粗短,却是一双温暖的手,那手的指节处有着厚厚的茧,糙糙地,摸起来很舒服,她突然很想看他一身铠甲和握着长剑的样子,会不会很是英姿飒爽啊?
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卿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她拿着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满了在他的伤口之上,然后她抬头看了看言书的神情,只见他皱着眉,哀愁难解地样子。
言书,言书,
你的忧愁会是什么呢?
替言书包扎好伤口,她又取来了两件披风来,将它们分别披在了言书和兄长的手上,做完这些,她终是满足地笑了起来。
“阿慕,笑得和儿时一般好看。”倏地,本该醉过去的兄长睁开眼,看着她欣慰的布满笑意在眼中。
“你还清醒着?”收敛起自己的笑,卿云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如今竟是有这么大的酒量。
“除了在那府邸,你再未唤过我了。”云樾坐起来,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缓缓地包裹到卿云的身上,“夜里寒凉,莫要染着风寒。”
“……”听着兄长的话,她张了张唇,想再唤一声,可是她不知怎么的也发不出“哥哥”这个音,只是拘泥地低唤了声:“兄长。”
“你还是不信我?”云樾眼里的笑意顿无,满目的色彩变得灰败,看得孤单而寂寞。
“不是!”卿云急于解释地大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周更文时啊
☆、第九章 道兄肠,随天意
“不是。”卿云急于解释地大声道:“阿慕是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阿慕怕是假的,是假的,梦醒的时候,哥哥就会再次不见了,所以阿慕不敢相信哥哥是真的回来了。”
说着,卿云已经忍不住地大哭起来,眼泪扑洒而下如同落雨一般,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很不好受。
隔着面具云樾自嘲地笑起来,他想把卿云搂在怀中好好的安慰她,可是他的手始终无法抬起,因为他不知晓他的归来予她到底是好是坏,很多事情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阿哥是真的回来了。”云樾避开卿云的目光,咬咬牙坚定地说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阿哥会保护阿慕的。”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云樾才重新将目光转了回来,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卿云雾气蒙蒙的双眸,笑起来。他的大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心疼地替她拭去滴落下的颗颗珠泪,也不管无论如何,她终是她最心疼的妹妹。
“阿慕曾以为哥哥已是死了,也曾想随着哥哥和那些死去的云家人一起去死,可是阿慕还是胆子太小,阿慕不敢死。”卿云的眼泪还在洒落着,可是这次的泪珠早已不仅仅是患得患失了,还包括着很多,很多,那些死去的云家人,还有失踪的长姊。
“你若是死了,云家或许真的是不可能翻身了。”云樾又是一阵苦笑,眉目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他突然很想责难自己,责难自己难道想着阿慕活就只是为了云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