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还在笑。
左手猛地扣住他的咽喉,美仁攥紧了右拳,正想再挥下去,却在见着那一丝触目的血迹后,僵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只要她一发怒情绪就很难控制,就象上次一样,动怒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杀了连碧容。她知道,眼前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应该被千刀万剐,但她却不能杀,一旦杀了他,她便前功尽弃,这几个月来努力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她便会让悦姨很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碰到这个该死的男人。
偏偏姓明,偏偏又救过她。
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狠掐了他的脖子一下,但很快地她又松了手,站直了身体,愤恨地盯着在不停喘息的他,垂下紧捏着双拳,指甲都快要嵌进手掌心之中。
怒红的双眸渐渐地又恢复了正常,美仁冷冷地道:“很好,你算准了我不敢杀你,你行,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以牙还牙。”说完,美仁便扑了上去,张口就往他的左肩狠咬下去。
他咬到她出血,她一定会咬到他也出血才会罢休,可恶的家伙!
那种内心狂燥不安的感觉愈来愈烈,在这温泉池内,温热的泉水加速了他的体温升高,灼痛的欲望烧痛了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已经强忍着撑了很久,真的很痛苦,眼前早已白茫茫一片。之前在屏风之后,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亲吻他,正是因他身上那阵阵传入鼻翼的柔媚幽香让他无法自控。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至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与他同性的孩子,他才忍不住地以咬他来缓解自己体内难隐的欲望之痛。
他就知道他们一离开,他一定会动怒,原以为他会将他暴打一顿,却没想到他竟然又扑了过来。他身上散发的柔媚幽香再次侵袭他的神经,紧密相贴的身躯令他再一次承受不住,灼热的肌肤火烫得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虽然他死咬着他左肩的那种疼痛能让他的意识保持着清醒,但那根本比不上那更难煎熬的下体痛楚。
“你……”他想告诉他,离他远一点,怎奈犹想发声,但灼痛的喉间一时间嘶哑地挤不出声音。
极力地克制着,景升缓缓地抬起他的双臂,试图将死咬着他肩部的美仁拉离开,手掌在触碰到美仁身子的那一霎,却变成了反手又将美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那股淡淡的幽香,让景升变得更加骚动不安,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将美仁紧紧地箍在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头埋在她的发间,不停地磨蹭着。
被这一抱,美仁倏地松了口,猛地撑脱他的怀抱,大吼一声:“明景升,你这个混蛋。你、你、你……”
这个男人又抱她,算起来还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哥,一想到这个便让美仁更觉得恶心。
气得说不出话,美仁只得甩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猛踹了一脚。跃上池岸,美仁怒声警告:“明景升,你最好时刻小心着你这条狗命。”
说完,便重新理了一下衣衫,走向门处。
第八章 断袖之祸(上)
“等一下……帮我……”景升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不行了,他再也熬不住了,眼下能够救他的只有这小子了。
刚欲拉开门,美仁听见这虚弱的一声召唤,便怒不可遏,回身狂吼:“你这个混蛋,竟还有脸开口叫我帮你,我今夜没杀你,你就应该求神拜佛了。你这条狗命,死一百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看在之前,我曾救过你的份上,就当帮我,帮我运功驱除这药力……”景升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眉头越蹙越紧。
“救我?谁希罕你救我?!谁要你救?!多事!我们两不相欠,那日你所救我一命,在蓝府我早就还你了。”懒得理这个混蛋,美仁的手再次伸向门扣。
“珍珠……”
珍珠?
摸着门的手又停住了,美仁骤然转过身,愠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我为了救你,以那么珍贵的南海珠珍珠击碎你的碗,还好意思据人财物。那颗珍珠呢?还我!”
“帮我,就还你……”景升抬起迷离的双眸盯着眼前越看越觉得奇怪的美仁,哪里奇怪他一时间说不出来,嘴角轻扯了一抹浅笑,一抹十足野性却又迷人到骨子里去的笑。
该死的,他又笑。
她很讨厌他的笑,笑得淫邪至极。
来到这里近两个月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每天还要面对最憎恨的人,还有那个烦人无比的鱼海浪,唯一能够享受的就是夜晚这么一会泡温泉的时间,可是今夜,明明来得已经很晚了,还是惹上了这么一通麻烦。这个色胚子的臭男人,真想一刀宰了他,竟然还敢拿那颗珍珠做交易。
帮还是不帮?救还是不救?他明明知道那药里有毒,其实根本不用她多事的,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死掉,所以他救她一命的恩情更大,但是之前这个该死的男人……
一想到这个是她二哥的男人,轻薄同性小孩的那种龌龊行径,那个“小孩”还是她,她就忍不住想……
美仁想了又想,以手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这些日子让人头痛的事情真是数不甚数。
算了,这次算她倒霉,做一次好人,反正还能拿回那颗珍珠。
她咬了咬牙,于是大声叫道:“除了我的珍珠之外,外加黄金百两。”
“好……”景升笑着轻应。
“那还不快滚上来,难不成还要我下去扶你?!”叉着腰,美仁又吼了一声。这个死男人的笑容越看越下作。
“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否则,我自己可以将这药力逼出体外……”景升苦笑了几声,费力地又道:“这药有些古怪……”
美仁看了看满面红潮全身酥软的明景升,不似在撒谎,想到以他的身手,即便是中了催情药,也不至于被她打的不还手,看来他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媚药。是什么人对他下这种下作的媚药?明景承?方才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他,似乎也不太象。嗤,她管这么多干嘛?什么人想要害他关她是什么事?
对他狠瞪了几眼,美仁慢步踱至池边,把手伸向他,道:“喏,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小心我阉了你。”
将他拉上岸之后,美仁正打算就地帮他运功驱除药力。
蓦地,景升虚弱地又再度开口:“去我房里……”
“去你房里?干嘛要去你房里?在这里还不是一样?”美仁立刻大声反对。
干涩的喉头逸出似有若无的轻吟,景升痛楚地真的不想再说话,但仍费力地挤了两个字:“有人……”
美仁顿时恍然大悟,那下药之人应还在这附近守着,若是在这里为他驱除药力,对她来说便是一大冒险,冷言冷语地讽刺他:“你好事做的太多了,才会鬼上身。”
咬了咬唇,她刚想去扶起他,指尖尚未触及到,一想到之前他灼热的肌肤烫得她很不舒服,她的脸便微微红了红,轻咬了咬唇,走到之前被她一掌击倒的屏风之处,捡起他散落的衣服,将他赤裸的上身一包,遮住了他灼热的肌肤以及那紧着一条湿透了亵裤的羞人下身,方扶着他出了飞云别苑。
正如景升所料,那守在苑外之人,立在暗处,惊愕地看着相挟的二人一路摇摇晃晃地离开。
就在快要到景升所住的水竹苑,美仁狠瞪了一眼依在她身上的景升,吼道:“别按着我的伤口!还有啊,别靠的这么紧!”
这个该死的混蛋真是重死了,那只贼手还死命地抓着她肩上的伤口,这笔账之后她一定会跟他算的。即便是这样想,她仍恶毒地不放过他,以指甲狠掐了一下他左肩的伤口。
她很卑鄙,但卑鄙的有理。
肩上的疼痛只让景升微微蹙了蹙眉,未曾开口,只盼快点回到房中,尽快驱除体内的催情药。
终于,两个人艰难地迈进了屋子。将浑身虚软的景升丢向床上,美仁揉了揉疼痛的伤口四周,愠道:“你苑里的丫头小厮呢?真不知你这明家二少主是怎么当的。”
有些事,景升不想多说,他泡温泉的日子里不习惯有人伺候着。没有理会美仁的冷嘲热讽,他颤着声低语:“谢谢你,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金创药,你先上药吧……”
“得了吧,瞧你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一时间还死不了,你想再等下去,等着暴血而亡我没意见,但别浪费我的时间,滚到床正中坐好。”美仁没好气骂道。
跳上了床,美仁将他扶正,解了那湿漉漉地外衣,开使为他先进行施针。
瞪着眼前赤裸裸的胸膛,美仁的嘴角微微抽搐。没料到这个痨病鬼有这么副好身材,尤其是那几块腹肌强壮而硬朗,坚实而漂亮。之前过于愤怒并未留意,而这会却要以手扒在他的身上慢慢施针,虽感觉他的肌肤灼烫吓人,但手摸在上面,那种手感真的挺舒服的。
两侧脸颊又开始发热,甚至耳根都在发热,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男人的身体又不是没见过,倚笑楼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还有春宫图上,多了去。
狠咬了一下樱唇,暗念:她要定。
咦?他的心房之上竟没有那花印,她又用力地擦了擦,按了按,真的没有。怎么可能,他竟然没有中嗜心花毒?
又一次这么亲密的相触,鼻下那阵阵幽香,景升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个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吗?
突然,她的纤手被景升的大掌紧紧地包住。这家伙说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就是浑话,握她的手劲这么大,让她费了好大的力才抽出手。
“你干什么?你抓我手做什么?”美仁抬眸怒斥,竟撞进一潭深幽的黑眸里。
景升的面孔离美仁只有寸许,蕴满辉采双眸正射出对猎物十足的侵略,哑着嗓子低吟:“我本身没有龙阳之好,若你再这样摸下去,我也不介意为你破例一次……”
他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这声邪侫的警告似在耳旁轻喃,让美仁的心猛地怦然一跳,脸颊一红,随即吼道:“你有病!离我远一点,再靠这么近,小心我一针扎死你。”
说着,美仁又继续施针。景升只是无奈的浅笑,望着美仁专心致志的侧面,目光又变得迷离起来。
施完针,美仁便开始为他运功驱除药性,双掌带气而出,输入景升的体内。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 美仁早已大汗淋漓,总算是帮这个家伙将体内的催情药全数驱除体外,深深地吐纳几次,气沉丹田,方收了功。
刹时,景升的身体便软软地向她的身上倒来,下意识里便将他托住,他真的好沉。刚欲发火,却听见他剑眉紧蹙,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眸,那不似之前艳红的嘴唇微启,一声轻语逸出:“谢谢……”
挑了挑眉,美仁轻咬了一下樱唇,便将极度虚弱的他缓缓放至床上躺好,尔后便追问:“我的珍珠呢?”
但过了许久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美仁将他有些苍白有些微肿且带着五条指印的脸庞拨了过来,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美仁在他赤裸的胸膛之上以指戳了数下,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明晨你醒来要是敢给我赖账,我一定生吞活剥了你。”
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左胸,美仁这次再次确认,他的胸前真的没有中嗜心花毒之后才会出现的那种花印。奇怪了,按他所说,倘若他一直服用那含有嗜心花毒的药,然后再反复泡温泉,这样非但不能解嗜心花毒,反而会加快毒性的发作,很快就一命呜呼。
算了,算了,她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像他这种混蛋根本不值得人为他担忧,若不是为了那颗珍珠和黄金百两,真想一刀宰了他。
美仁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因为他那副不错的身材看得她有些扎眼。
她也真的好累,不过因帮他驱除催情药,耗了她不少真气,她必须即刻进行打坐调息。
清晨,透过窗棂的阳光映照在屋内,这时屋门被人轻轻推开。
“哥,你真懒耶,都日上三竿了,你竟然还不起床。”景璇端着刚从丫环知秋手中抢过的面盆,兴高采烈地进了里屋,在看清床上沉睡的两人之后,便放声尖叫了起来:“啊——”
紧接着,“哐啷”作响,连盆带水打翻在地,那声音震耳欲聋。
美仁从沉睡中惊醒,猛地睁开眼,支起身体望着立在床前满脸难以置信及更多惊恐的景璇,还有她身后追着她一起进来满脸慌张的知秋,一时间怔住了。
这女人怎么跑她房里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睡在一起?”景璇颤抖着声音指着衣衫不整、共宿一床的美仁与景升两人再次尖叫。
美仁的背部顿时僵直了,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睡在外侧,刚撑起身的明景升,他的语气很不好:“景璇,你很不懂礼数,门都不知道敲一下,就这么闯进来了。”
“哥……你和他……”
“出去!”
“哥……”
“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景璇愤恨跺着脚,掩面哭着跑出了屋子。
这时,美仁才算彻底反应过来,昨夜,她在明景升的房里,在他的床上过了一夜。天啦,明明是打坐调息的,什么时候睡着的?还有,昨夜,她明明是坐在外侧的,这会怎么跑到床里侧了?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明景升,他正也盯着她,但渐渐地,他的目光又往下移了移。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方觉自己的衣襟早已松开,露出了光滑圆润的肩头。
“看什么看?还不都一样是平的。”猛推了他一下,美仁拉拢了衣襟,飞快地跳下了床。
“既然都一样平的,你认为我在看什么?”景升幽幽地回道。
听闻,美仁捏了捏拳头,指光节叭叭作响,又道:“懒得跟你废话?我的珍珠呢?”
“你回房都不知道该锁门扣的吗?”景升答非所问。
“废话,光是扶你这头重的象猪一样的混蛋,就够折腾的,哪有第三只手?废话少说!我的珍珠呢?还有黄金百两。”美仁不耐烦地道。
“等我穿完衣服再说。”景升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走向红木衣橱,望着美仁还立在房内,盯着赤着上身的他看,挑了挑眉,讥道:“怎么?还不出去?你当真有龙阳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