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瑟笑了笑则向殿内走去,而青鸾则是留在了殿外。夕阳下,安锦瑟看着坐在龙椅上似乎已经睡着的长孙墨渊,她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沉睡的样子,那冷漠高贵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很好看的阴影。
安锦瑟没有吵他。
只是,与他并肩坐在龙椅上,侧目望着他沉睡的模样,那人的呼吸很安静,就好像可以融入周围的空气中一样。这样的场景好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再次微微揪疼了……
这样静静凝视他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经历过好多遍一样……
他一定很累吧,他不过才二十七岁,可他却承受了太多,太多,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该有的温暖。
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长孙墨渊的身子微微一动,那双墨色眼眸终于缓缓睁开了。
“锦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得要问你啊!”安锦瑟微微一笑,“听说某人在这里发疯,我这可不就是来了嘛?”
“朕没发疯!”
说罢,长孙墨渊便起身,向一旁走去,随即安锦瑟便看到了长孙墨渊转身走下去的背影,她知道,一定是长孙墨凌对他说了什么,一定是这样的,而且还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如若不然,他一向内敛,怎会这般喜怒于色?
于是,她在长孙墨渊走了几步,只绕过了阶梯的时候,便跑过去从后面拥住了他,“七郎,你不要这样,事情一定会有解决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那双小手将他拥得更紧了,“你不要这样,我心疼!”
“这事你帮不了朕,回漪澜殿吧!”
长孙墨渊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淡淡的光芒下,那身影显得孤寂而落寞,这是她第一次在长孙墨渊身上见到这样的背影,以至于,再以后的日子,每每想起这样的身影,她的心,便遏制不住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更痛。
她在殿内等了很久,都不见长孙墨渊来,便急着出去寻他。
只是当她走到储秀宫,内花园的凤凰树下,她望见了一抹修长的身影,淡淡的夕阳下,那身影孤寂而哀伤,似乎还带着森冷的杀气,而在地上的鸀叶上,竟有几滴鲜红的血液迎着夕阳绽放开来。
安锦瑟知道,那是他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而沁出的血。
她的心,瞬间如针扎般疼痛。
她一步步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去掰开他紧握的手,细心的用丝绢包起来,而后将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手紧紧去抱住他的腰,轻声道,“七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他的身子猛然一怔,随即微微有些叹息道,“锦儿……你答应朕,不要离开朕……相信朕……即使有一天,朕做错了什么,你也原谅朕好不好?”
“好!”安锦瑟轻声道,将他抱得更紧了。
而她也清楚的感觉到来自长孙墨渊心底那森冷的杀气犹如突然而降的暴风雪,他的手拥着她的力道加大了,唯有那薄凉的气息越发的浓厚起来。
“七郎,宁王对你说了什么?”安锦瑟仰头看着他,却不知为何,才一张口,却不知为何,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锦儿——”长孙墨渊被她吓坏了,拥着她便往外面喊,“刘熹,传太医!”
安锦瑟立马被长孙墨渊安放在了储秀宫的床榻上。
“你不必紧张,我没事!”
“你少胡说,你有没有事,御医说了算!”
御医来了颤颤地给长孙墨渊请安,却只见那冷漠的君王淡漠地说道,“锦妃如何了?”
“皇上,可否去外面说?!”御医轻声道,却又不敢得罪长孙墨渊,只是这人的病,他确实是看不出来啊。
“为何要去外面说,我的病很严重么?”安锦瑟微微蹙眉。
“回娘娘的话,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是老臣……”
御医的话还没说完,随即便被长孙墨渊打断了,他看了看安锦瑟掩好了她的被子,笑道,“锦儿,你好好呆着,朕去去就来!”
“七郎……”
“好生待着!”
随即长孙墨渊便转身出了门,而安锦瑟没有办法,所以便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等着长孙墨渊。
“查不出锦妃究竟为何吐血?!”长孙墨渊坐在椅子上,淡漠的问道,手执起茶杯,墨眸晦暗,看向了一旁的青鸾,“今早锦妃吃过什么?”
“回皇上的话,主子今早吃了粥,没什么特别的,和平时一样,安姑姑怕主子腻,每日都给主子送点心来!其余的,没有吃过什么!不过今日安姑姑却没亲自送东西来!”
“擦——”长孙墨渊无知觉的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御医,查不出她中了任何毒么?”
“回皇上的话,是的!可老臣看锦妃娘娘有些像中蛊!”
“中蛊!”长孙墨渊淡淡的道,眉目似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好像有些像中蛊?”
御医跪倒在地,被这冷冷的声音吓得汗涔涔,谁都不敢上前去说一句话。
“怎么?哑巴了?”长孙墨渊眸光阴沉,带着几分狠戾,“既然都看不出锦妃到底怎么了?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来有何用?”随后,他向外喊道,“来人——”
刘熹听到这声冰冷的命令,微微一怔,在长孙墨渊的面前微微俯身,“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
“刘熹,通知禁军,将这废物给朕打入天牢!”
一瞬间,跪倒在地的御医连忙求饶,在他的记忆里,皇上似乎从未发这样大的火,可这也难怪,这锦妃娘娘本就是皇上的心尖上的人,而她肚子的孩子也是皇上最在意的孩子。
皇上怎能不发火呢?
可这又关他什么事,为何这宫内总要牵连这样多无辜之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可那帝王却未有丝毫的动容,没过一会儿,禁军果然来了。跪在地上秦御医抬眸看了看那帝王,此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于是,他跪着爬到长孙墨渊身旁,低头道,“回皇上的话,锦妃娘娘是中了蛊!”
长孙墨渊眸光微微一怔,而后闭眼,冷冷的道,“是何蛊?”
“好像是情蛊!”秦御医颤抖道。
长孙墨渊那美丽的墨色瞳孔中一丝骇然的森寒缓缓凝聚,“青鸾,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青鸾立马便跪倒在地,“回皇上的话,主子所有的饮食都是经过检验了的,没问题才给主子吃的,唯有安姑姑送来的,我们没检验,安姑姑是主子的大姐,许是不会害主子的!”
“刘熹,派人下去查!”
“是!”
长孙墨渊起身,走到门口处,却闭了闭眼,才进去了。
“七郎,怎么了?”安锦瑟整个人都瘫软在榻上,额头的头发被汗水沾湿,黏在鬓角。惨白的脸色,就连嘴唇也变得透明了一样。
长孙墨渊从未想过,这个女人居然也能有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放在腰侧的手蓦然握紧,指甲掐入肉中,都没有知觉一样,随后他笑了笑,走到床边,伸手去轻轻拭去她的汗水,“怎么很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安锦瑟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好像有些闷热,所以出了些汗,我并没有哪里疼!“像是忽然想起似的,不经意的问了句:“七郎,我到底怎么了?”
“锦儿,没事,御医只是说你动了胎气,以后切莫太过动气了!”长孙墨渊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是带着多少的温柔和微笑。宠溺啊,真正的宠溺,不含有算计的宠溺。
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至少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算计中的王孙子弟来说。算计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也许他们不是故意算计的,但是习惯,已经让他们不自觉的开始算计。可是,就是如此,长孙墨渊这个王孙中的王孙,还能用如此温柔宠溺不带算计的眼神,来对待一个很有可能改变他命运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然而安锦瑟却笑了,“七郎,你还要骗我么?方才我听到御医说的了,我中了蛊,是么?”
“锦儿,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上前去拥着安锦瑟,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拥着她,而安锦瑟想要再说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的享受着怀中的温暖。
黑暗暮夜中,雨雾蒙蒙青黑,夜幕上繁星点点,漪澜殿的一侧,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在环顾四周,到底有没有人看着,确定好没人,她才轻轻向外走去。
殊不知,在她身后却紧紧跟着一个人。
依旧是那个废弃的院子里,一个女子身披一袭黑色披风,脸部被帽子遮住了,看不真切那人的脸,只看见一对金灿灿的耳坠在黑夜里十分耀眼。
“奴婢见过小姐!”那宫女跪在女子跟前,“因为锦妃娘娘出了点事,所以来晚了些,请小姐爀要责怪!”
“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那人淡淡的道,“她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她在皇上寝宫出了事,被皇上带了回来!”
“是么?他再宝贝都好,可惜这个世界上是有天理轮回的,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那样好运!”
宫女看着眼前的人,眼眸微微一垂,“小姐说的是,小姐,你让奴婢做的事,奴婢已经做到了,小姐何时放了奴婢的母亲和妹妹!”
“你给她下的分量很少嘛,否则她不会到如今才吐血!”
跟在那宫女而来的人,不禁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细疏的光影下,依稀可见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庞,此时明亮的眼眸突兀极了,她便是红药。
而那个宫女竟然是月灵。
青鸾说今天小姐在储秀宫吐血了,如今这人又说是让她去给小姐下毒,那么小姐吐血必定和月灵有关。
可如今她还呆在娘娘身边,那娘娘岂不是很危险,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同娘娘说,要不直接禀告皇上,依着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月灵必定活不了。
她起身,正准备往回走,可却不知绊到了什么,有声音在这空洞的黑夜响起。
就在这时,那披着披风之人忽而向她这边看来,冷声呵斥道,“谁?谁躲在那里?”
红药捂着嘴,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蹲着身子,屏住了呼吸。
“你若再不出来,休怪我无情!”说罢,那女子从长袖中抽出一把长剑,剑光在月华下,微微泛着寒冷无比的光芒。
然而那头却没有了任何声音。
红药看着那人没有再向自己走进了,便似松了口气,可谁知,她转身的瞬间,却看见月灵站在她的身后,神色复杂难辨。红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她走了出来。
“我真的没有想到,月灵,你竟然给小姐下毒!”
月灵看着红药憎恨的眼光,眼睑微微垂下,她不想看见她憎恨的眼光,毕竟她们一同入丞相府照顾安锦瑟到如今,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说不在意,那自然是假的。
红药,你既然来了,又为何要发出声响?
如今,怕是我也保不了你了。
“说,你是跟着月灵来这里的?”披着披风的女子冷冷看着红药,眸中狠戾尽显。
红药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惊讶,可是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真实面貌,“是!我并未故意要跟着她,是我起身去喝水时,看见她半夜还出门,有些奇怪,所以才跟着来的。”
“你觉得,你的话,我会信么?”那人冷冷的道,“你早已经怀疑月灵,只是碍于没有证据,不是么?”
红药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这个女人果然聪明,她和青鸾确实是怀疑月灵。落湖之事,还有早些时候被太后陷害,被皇后陷害之事,还有大小姐被人冤枉与人私通之事。
她也相信这其中不会是皇后所做,应该是另有其人。
而她和青鸾一致认为最有可能的人便是华妃。
果然,不出青鸾所料。
“是又如何?”
红药的话让月灵微微退后了几步,她的胸口犹如被重锤击打了一下。原来自己认为的好姐妹,竟早已怀疑自己了,可依着红药这般单纯的心思,她怎会想到是她?
只有一个人,青鸾。
“是青鸾让你跟着我的?”月灵直视着红药,眼眸中仅剩的情意没了,只剩下一汪寒冷。
“是,就是青鸾让我跟着你的!”红药冷冷的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姐对你不好么?你为何要下毒害小姐?!”
“哼!”那人传来一阵冷哼,月华下,那隐隐若现的金黄色坠子刺眼夺目。
“你是谁?”红药看向那人,心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就算要我死,那我也要死个明白,究竟是谁杀了我,待我见了阎王,也好向阎王说我的冤情!”
“是么?好,我满足你,让你见见我,好让你死个明白!”
那人说罢,而后轻轻的伸手去舀掉了自己盖在头顶上的帽子,淡淡的月华下,那张绝色的脸渐渐显露出来了,乌黑的眼瞳在月华下漾着别样的风情,却冷冽无比。
红药看着那人,一时间吓呆了,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是你——”
“正是我,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对安锦瑟说出口了!”那人妩媚一笑,而后将自己手中的剑扔给了月灵,冷冷的命令道,“月灵,动手!”
“小姐……可不可以……”月灵看着红药,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剑,心有不忍。
她不过是为了母亲和妹妹,只为保家人一生安宁幸福,并不想加害任何人。
可她已经害了视她为亲人的安锦瑟,害了皇后全族,害了赵颦儿。
如今,她还要亲手杀了这个跟自己十几年感情,待她如亲姐姐的女子么?
世事总是这般无奈,命运从来都是掌握着主导权,由不得她们说一句,要,或是不要。
“还不动手?”那人再次冷冷开口道,眸光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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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会更精彩哦,可能有些人会觉得锦瑟的性格有些相比前期懦弱了些,可是爱情是能让人改变的,却也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锦瑟与长孙墨渊之间,明日会有更大的转折,大家期待吧。长孙墨瑄说了一句话是对的,安锦瑟一旦绝了情,冷了心,会比任何人都要绝情狠心。
第二十五章藏在背后的人必看
☆、第二十六章血债血偿
第二十六章血债血偿
“红药,下一世,记得不要再来这堵红墙内,记得不要再同帝王家扯上半点关系。”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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