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是谁?”我开口问他。世人皆言韩子高聪明,我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能不能猜出我是谁?
他微笑,“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陈司空的爱女,见琛小姐。”
闻言,我微楞,随后一笑,“素闻韩公子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随后起身,走到他跟前站定。轻抚着他的脸,我无限怜惜,“多么美丽的人啊。我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了,谁知竟有韩公子这样的绝色儿。”跟眼前这个男人站在一起,我不只是失了色,简直就是没了颜色――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
他不闪不躲,由得我上下其手。
“好个韩子高,不惊不怒不急不躁。”我倚上他身,舒臂,一手搂住他的颈,一手继续抚摸他的脸,“你知道吗?在见到你以前,我还决定如果来人让我自叹不如,我就杀了他。”可是,在见到他后,我改变主意了--这样的美人,当然得好好亵玩一番。这般柔韧强健的肢体,被他拥抱,一定是让人很愉快的事。
于是伸手探向他胸前,解开了他的衣衫。
轻按住我的手,他平静问我,“小姐既知我是韩子高,又怎会不知我是谁的人?”
“我知道啊。你是五哥的人。”我媚笑如花,“天下间谁不知陈太守的侍卫韩子高艳冠天下,恩宠正浓?--从没有人能和五哥同宿,只有你,韩子高。”
“那小姐还敢来勾引子高?”
“勾引?”我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好你个韩子高,居然敢如此说本宫。你,好大胆子!”这人真是有趣,寻常人在知我身份后,哪个不是毕恭毕敬谨慎有礼由得我为所欲为?只有他,在貌似恭敬的言辞下有着隐而不现的强硬。
面对我的怒火,他根本就面不改色,“子高很胆小,但却一向实话实说。小姐这样的行为,除了勾引,子高实在找不到别的合适的词。”
“韩子高,你真是绝了!”我笑弯了腰,“难怪五哥会宠你。--我为什么敢来勾引你?因为我想要你啊!我说过,我要尝尝你的味道。”
我褪去了他的外衫,伸向他的中衣,触到了他的肌肤。他的皮肤紧致而有弹性,充满了野性和诱惑的味道。
按住我的手,他淡淡问我,“小姐动了太守的东西,难道就不怕太守的报复?”
“亲亲,不会的。”轻佻的吻了他一下,我笑答,“我们兄妹之间,素来不藏私,有好东西就是大家分享。以往我向五哥要人,五哥总是大方赠送。就算我要你,一个下人罢了,五哥又怎会跟我生气?”就算他韩子高再美再出众,只要我开口,五哥定会允许。世间美人,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以五哥喜新厌旧的性子,想必过不了多久必会厌倦。
一把捉住我的手,他缓缓问道,“见琛想要我?”面上,是和煦一如春风的微笑。可是,我却知道,这笑,是假的。
“对。”我大方承认,毫不害羞的直视他,迷醉的看着他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你在生气是吧?虽然笑得那么温和,可是你的眼睛却在燃烧--多么美丽动人的眼睛啊!清澈一如玄冰,却有怒火增色--你,真美!”――多么美丽的人啊,有生之年,我居然能遇上这样的美人!人说绝世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而直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国色天香,什么叫做倾国倾城。
他一把抱起我,粗暴的将我扔在榻上,蛮横的撕开我的衣衫,压了上来……
一晌贪欢。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天已大明。
“子高,”我懒懒唤他,“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在床上,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能征善战又不失温柔,猛烈的时候似要把人给生生拆了,而当他温柔起来的时候,又能让人感受到刻骨缱绻。我喜欢这样的人。
他轻轻应承,“好啊。子高可陪见琛七日。”
园子里,我和韩子高相依赏景。他倚在朱红廊柱上,宽大的衣衫并没有系上腰带,很随意的套在身上,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月光柔柔的洒满他一身,他的脸上带笑,和我随意闲聊着,那气氛是宁静而安详。
指着月下海棠,我笑道,“子高,你看那海棠开得多么美丽。”
他轻轻点头,“嗯。”
风过,花落。
莫名的,我竟有些伤感,“海棠开得如此兴旺,可没多久,就会凋了,败了。世间的美丽总是留不久啊。”
他轻笑出声,然后低低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全身一震,他居然说得出这等发人深省的话来!
转头看他,他只是轻轻、幽幽、又悠悠的笑,并不语言。那一笑之美,竟是我组织了世间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
看着他的笑,我眩惑了,终于明白,当年周幽王为何肯倾一国之力以讨褒姒一笑,――烽火戏诸候绝对出自衷心。――千金若能换他一笑,我便是散尽家产又如何?!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痴痴凝望眼前男子,我由衷叹道,“多么残酷!可是却又多么真实。美人如花,总是不长久的。--红颜弹指老,转瞬一挥间。”我轻轻问道,“子高,你我,又会在何时老去?”凝神想再次看清他的未来,却惊愕的发现:他的未来,我已,看、不、清。
“快了,快了。” 优美的薄唇牵起一道温柔的弧线,“人生在世,谁不经历生老病死?--我们,统统逃不过。”即使是在说着这般无奈的事,他仍是带了几分漠不经心的冷淡。
“可是呢,我却不想老去,不想遭病。我是那么的热爱世间一切美丽事物。”爱怜的抚过他绝美的脸,缓缓的,我将一切细细道来,“子高,你知道吗,那日王颜到府中谢婚,我早从窗中窥到了他。我笑问,这世上可有长得比王颜更美的人吗?小涂说,她见到吴兴东阁日值韩子高,胜过王郎数倍。--我,早听说过你,原以为,不过是一脂粉味十足的娈童,谁知,竟是如此脱俗人物。”凝望着眼前的绝色美人,情不自禁的亲吻着他,我由衷赞道,“子高,你是如此的美丽啊。”
“小姐才是真正脱俗人物。”黑眸柔柔的凝视着我,他笑了,“当初以为见琛不过是一寻常官家千金,懦弱无能没有主见,谁知小姐如此勇敢。”
“勇敢?”
“是的,勇敢。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出遣车接人私会于府中的事?”
笑意盈盈的看定他,我问道,“子高,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当然是夸赞。我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的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我嗤笑出声,“说得直接一点,我不过是世人眼中的淫娃荡妇罢了。我不是什么三烈九贞,我只知道,人生苦短,当及时寻乐。我们哪,在这世间本不过就活那短短数十年,更何况,是生在这样朝不保夕的乱世中。我,当然得先让自己快乐才让别人开心。--与男人合欢能让我快乐,我为什么不?”
生年不满百,人哪,不过就活那么短短几十年,何必为了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扼杀自己的快乐?还是随心所欲一点好。
“见琛就不怕恶名传到王家?”
“那又如何?”我冷哼一声,“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能和人联姻的,也就只有我一个。怕什么?除非那家清高到拒绝陈家的权势富贵。”
“见琛有没有想过将来?”
“将来如何?谁知道呢。”我笑了,“人总难逃一死,大不了我早死几年罢了。横竖这世间该玩的我早玩过,该享受的我早享受过。就算早死几年,算来也并不亏本。”
“更何况,嫁到王家后,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见琛何出此言?”
“子高,你是聪明人。自当知道,以如今情势看来,天下只在我父与王僧辨二人之间。他们俩,到最后,不是我父灭了王家,就是王家灭了我陈家。而不管他们谁胜谁负,嫁过去形同人质的我,能活多久?”
满不在乎的笑笑,我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嫁给权贵,充当父亲的一只棋子。运气好时,或会自然终老;运气若不好,就少活几年--嫁给王家或是别家,终是殊途同归。”即使我能预知一切,却仍是逃不过那生、老、病、死。而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知道的大部分事情的父亲,在必要时,是舍得牺牲我的。
他震惊的看着我,似有些不可置信。
我笑,“别摆那么吃惊的样子,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子高身为旁观者,能够看清自然不足为奇。而见琛身是局中人,却能如此冷静看透后,笑谈一切,怎不叫子高震惊?”他长叹,“见琛,你该身为男儿身啊!”
“是啊,我若身为男儿,自当闯一番功业。可是,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世界只能局限于后院那一方小小天地。所以。。。。。。”若我是个男人,父亲不会只把我困在后院,我可以有如五哥他们一样征战四方,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所事事。
没待我说完,他接口道,“所以,你只能以放浪形骸以发泄自己对命运的抗争!”
深深凝视住他,“子高,你倒是个知音人。”既悲又喜的情绪充斥了整颗心。――原来,我还是遇上了劫。
――之所以会看不清他的未来,只为我的心已乱。有如止水的一颗心,已经生出波澜。
――韩子高,原来,你是我今生今世无计可避的劫,情劫!
――终于还是动了心,懂了情。
一直以来,虽然有无数男女与我交合欢爱,却从未乱过我那颗平静心。百花丛中过,半点未沾心。妙容用尽全副身心爱我,只换来我的抱歉。而眼前这个人,只与我相处短短数日,便轻易让我动心生情……
又是笑又是叹,我任他紧紧拥住我,轻抚着我的后颈,无声的容纳了我所有的不甘。
……
他睡了。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床上,半落于枕半落于侧。
悄悄走近他,手轻柔的抚上他的脸,眷恋的吻上他的眼,他的唇。动作虽轻,却仍是惊醒了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随后翻了身,又睡。
“子高,子高。”看到他这副爱困的样子,不由笑了,“醒来啦。”
在我再三摇晃下,黑眸终于慵懒的睁开,“别闹,让我睡。”
“子高,你本事可真不小。”我笑吟吟,“你在我这儿不过停了四天,五哥却已经把整个城里翻了个遍。”虽然不舍得他走,但我的骄傲仍让我告诉他一切,由得他自己选择。
他蓦地坐起身来,将他的焦急与在意尽收眼底,却仍是不动声色,继续闲闲说道,“这时节陈府上下早闹得鸡飞狗跳。据说五哥每天暴跳如雷,直直追问你去了哪?找到没有?”
他失神了。
“你,可是想回去?”我轻轻问他。原来,还是会选择回去?
“谁管他?”伸手拥我入怀,他笑问,“怎么,想赶我走了?”
“才不是!”投入他怀中,紧紧拥住他的腰,我愉悦的笑,“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则我才不要你离开!--就算明知只是片刻欢愉,但,能多聚得一刻,便是一刻。”
“好,”他轻轻应道,“子高便陪足见琛七日。七日过后,若见琛仍未对韩子高生腻,那子高一有时间便来陪见琛。直到见琛出嫁。”
狂喜涌上心头,我灿笑如花,“说定了?”
“说定了。”
他睡去了,我守在一旁,静静看他宁静睡颜。
嘴角噙着淡淡微笑,我问自己:他不过只是允诺陪你,你便如此欣喜。喜怒哀乐皆因他而起。呵,陈见琛,你何时变成这样了?陈见琛,人间情爱又能多久呢?到头来,终归是空。你又何必执着?
人间情爱啊……
终于还是悟了人间情爱……
爱就爱了!不管是不是会吐血是亡,不管是不是会命不长久,爱就爱了!我心甘情愿沉溺在这十丈软红尘中,载浮载沉。
师姐说:纵知情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我们永远只能得到片刻欢愉。但只要走过,爱过,笑过,夫复何求?
是的,不管我会爱他多久,不管他是否会爱我,只要一起走过,笑过,开心过,便已足够。
七日过后,他回陈府。
临别时,我认真告诉他,“子高,横竖你不过是五哥的侍卫罢了,又不是他府中身分明确的什么人,不如就搬过来和我同住……”
夜里,没等来子高,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五哥,陈茜。
乍一见来人,真不敢相信这是五哥。泼墨似的长发随随便便挽了一个髻,还有不少发丝杂乱的披散在身后,以往总是纤尘不染的衣衫显得极其凌乱,素来温和淡漠的脸上尽是急切焦虑。此刻满身大汗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以往的光洁庄严。
看到我,他劈头便问,“他呢?”
“谁?”
他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阿……韩子高!他在哪里?叫他出来!!”
“子高?”我有些诧异,“他不在我这里。”
“见琛,把他交出来。”五哥一字一字说道,“把他还给我!”
“他不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回去了?为什么五哥又会来找我要人?
见我沉吟不语,五哥不再多说,一挥手,对身后侍从们吩咐道,“给我搜!合府上下,仔仔细细的给我搜!”
他居然搜我的家!!
“五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悦道,“为了一个韩子高,你居然敢来搜我的家!?”
“我、要、找、到、他。”转身对身后的侍从兵士们说道,“给我搜。”
“谁敢?”我冷哼一声,成功的制住了他们的动作。
“不用理她。给我搜。”五哥也没有生气,只是平平和和的问道,“怎么,不敢了?”虽只是淡淡一句话,却带着莫大威压,他手下诸人立即领命而行,完全无视我这屋主。
为什么会来搜我家?我带些猜测的问,“五哥,难道韩子高跑了?”因为叛奴逃走,所以要将他抓回去?
“不错。”狠狠瞪着我,五哥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从你这里回来之后就走了!”
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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