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源城绪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拔腿往城堡通往海边的石径跑去,到了海边后,他转往城堡的峭壁下。
不知多久前就已屹立于此的峭壁中,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缝。源城绪往裂缝里一探,随即露出失望、懊恼的表情。他原以为能看到灯火从缝隙中传出,结果却只见到一片漆黑。
源城绪垂头丧气地转身想离开,却忽然听到低微的啜泣声。他僵直站立,侧耳倾听,却只有雨声传入耳中。然而他还是侧起身子,尽量缩紧身体,穿过峭壁中的窄缝。
经过一道极狭的缝隙后,源城绪感觉到两侧的岩壁变宽。眼前虽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毫不犹豫的从身旁的凹洞中摸出烛火点亮。这峭壁中的洞穴是他和紫月幼时游玩的场所之一,但他没想到齐季清竟然也知道这个地方。
昏黄的烛光下,齐季清纤细的身躯蜷在洞里的石床上。在发现源城绪出现时,他只冷冷一瞥,未发一语。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白鸢城上上下下的人差点将这方圆十里内的每一寸土地都给掀了!”源城绪虽责备着他,脸上却露出难掩的欣喜。
他上前坐在齐季清身边,齐季清却像被烫着了似的,迅速跳下石床,并往那通向外面的窄道冲去。
源城绪惊愕地愣了一下,随即追上前抓住他。
“放开我!不要用你的肮手碰我!”齐季清不留情的捶打那抓着他的手。
源城绪不肯松手,兀自忍着如雨落下的拳头。他第一次见齐季清如此生气,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而这时他也才瞧见齐季清红着双眼,像是哭过了。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为什么哭?”源城绪心急如焚。
“不需要你惺惺作态!快放开我!”
齐季清竭力想挣脱束缚他的健臂,他不想在源城绪面前示弱哭泣;但热气迷 了眼,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突然如此生气,还说我惺惺作态,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我可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哈!”齐季清不屑地狂笑一声,痛苦说道:“若我再相信你的鬼话,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说罢,他张口狠狠朝源城绪的手臂咬了下去。
“啊!”源城绪冷不防被咬了这么一口,疼得大叫着松了手。
齐季清乘机想逃开,但在狭窄的壁缝前就被源城绪横臂拦下。两人僵持对立,齐季清脸色苍白得吓人。
源城绪这才发现齐季清眸子里满溢的怨怼和怒火,是冲着他而来,也才警觉到齐季清的怒气必定事出有因;但是他今日出门前,齐季清才眷恋不舍地送走他,怎么才一日不到的光景,齐季清整个人就变了样?
“你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齐季清紧抿唇,不发一语。遭人背叛的创痛还鲜血淋漓地淌着血,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舔舐那不堪的伤口。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又怎能帮你排解呢?”
“你只要别来烦我就行了。”
“不行!我不放心。”源城绪和齐季清卯上了。
眼看源城绪坚持不肯走,齐季清一时也莫可奈何。他忿然回过身,往石床上一坐,不再瞧源城绪一眼。
莫名的委屈深深刺伤源城绪。他自认对齐季清百般呵护、事事体贴,没理由得遭受这种冷漠待遇。
他一步步向前逼近,朝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的齐季清说道:“别以为装聋作哑就能逃过逼问。你再不说,我可要动手逼供了。”
“你敢就动手啊!我可不是让你耍弄的弱女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源城绪发觉齐季清话中有话,眯上了眼逼视着他。“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我早说过,我和紫月、梅姬都没有瓜葛,我喜欢的是你,我想要的人也只有你。”
源城绪的话激怒了齐季清,他倏地转过头,用怨怒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源城绪,一字一句冷冷说道:“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一股寒意直从脚底窜起,源城绪这才感觉到浑身湿透的衣衫传来寒意。他蓦地感受到不寒而 的惧意。
自从认识齐季清以来,波折不断,齐季清的反抗也未停止过,但这次他深切感受到齐季清想离他而去的坚决心意。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齐季清,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你现在还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
源城绪不提还好,一提成亲,齐季清倏然变了脸色,瞠目瞪视、满面怒气。
“我过分?是谁临成亲前,还与旧情人私下会面?既然那么喜欢她,就找她与你成亲啊!反正我也不想当紫月的替身!”
“旧情人?”源城绪这才想到,或许齐季清瞧见他和梅姬会面了。他立即涨红脸,心急如焚地辩解道:“你说的是梅姬吗?你看到我和她会面了?你别误会,我是为了你的事才与她会面的。”
齐季清冷哼一声,全然不信。“别拿我当借口!”
“我说的都是真的话!我还有她派人送来给我的字条。”
源城绪从腰间掏出被雨淋湿、皱成一团的纸条,直递到齐季清面前,齐季清瞟了纸条一眼,露出比哭泣还令人心酸的笑容。
“你这是故意呕我吗?字条上的字我连一个也不认得。”
“啊!”源城绪惊喊一声,连忙将纸条收回。他只能无言地瞅着齐季清,祈求他的原谅。
齐季清很想相信源城绪,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抹去脑海中他和梅姬亲吻的景象;猜忌、嫉妒的痛楚不停啃噬着齐季清,催逼得他惶惑不安。
“你要相信我!”源城绪进一步向齐季清逼近。
“不可能!”齐季清狂声呐喊。“我亲眼看到你吻了她!”
源城绪心中暗自叫苦。果然让齐季清瞧见了最糟糕的一幕。他一方面防着齐季清再度逃开,一方面慢慢走向齐季清。
“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
“我不听!不听!我再也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齐季清紧捂着双耳,拒绝听源城绪的解释。
“我不管!你一定得听!”源城绪见劝解无效,只好用强迫的手段。他欺身上前,强将齐季清的手臂拉开,逼他面对自己。然而一遇上齐季清那满蓄着委屈悲伤的眸子时,源城绪就没辙了。
他将齐季清拉进怀里,声音粗哑低沉地说道:“相信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被你误解,比杀了我还难过。”
齐季清抵着源城绪胸膛一再的摇头拒绝,一次次都像利刃般无情的刺伤源城绪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爱你,你却不肯相信我!”
源城绪狂喊一声,低头强掠齐季清的唇。
* * *
那吻过别人的灼热嘴唇,让齐季清觉得肮脏,拼命想拒绝。
满腹委屈的源城绪,哪肯再接受这种反抗,他强势且不怜惜的掠夺齐季清的唇舌和身躯。
刷的一声,源城绪将齐季清身上碍事的衣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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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季清抗拒的双手被反制在身后,似雪的柔嫩肌肤在源城绪瞳眸之中一览无遗,深邃黑眸随即漾着汹涌情欲。
如此勾人魂魄、慑人心神的眸子,齐季清不知已见过几回,赤裸而冰凉的肌肤在源城绪的凝视下迅速燃烧刺痛。
齐季清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他竭力压抑自己的身躯对源城绪的反应;但当他的唇落下时,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且血液滚烫得似要将他的身体融化似的。
“不……行……”
齐季清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泪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
为何他的身体拒绝不了源城绪的诱惑?为何他的心会因渴求源城绪而疼痛不已?
“别哭!”源城绪温柔的吻去他咸湿的泪水,轻声哄着,游移在细腻肌肤上的大手轻柔得像怕碰碎珍贵的无价之宝。
“季清,我爱你!如果可以将心掏出来,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心掏出来,以证明我对你的爱。”
源城绪的唇移到齐季清耳边,灼热的吐着气息,还不时轻咬着他小巧的耳垂,而游移的手则将身上取下的腰带缚住齐季清的双腕。
“你做什么?”齐季清斥责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喘息。
源城绪没有说话,他稍稍退开身,眯起瞳眸,细看眼前冶艳的躯体;齐季清双颊染上红晕,眸子盈亮地染着湿气,柔软的唇红嫩湿润,让人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
齐季清瞪着那毫不掩饰热情的黑眸,困兽般狂乱地喊着:“不要碰我!不要用你碰过女人的手碰我!”
“没有!”源城绪缓缓凑进,目光移向齐季清急促起伏的胸膛。“遇见你之后,我没再碰过任何女子,她们只让我觉得索然无味;我惟一想探索的,就是你的身体。”
源城绪的手搭上齐季清的膝,齐季清惊吓地往后一退,重重撞上石壁。就在他分神的当儿,源城绪毫不留情的扳开他的双膝。
“啊!”齐季清惊喘一声,想将腿合拢,却使不上力。他涨红着脸,低泣般喊着:“别看!不准看!”
“不行!你如此美,为何不让我看?”
源城绪灼热的目光移向齐季清最脆弱的部位,大手则带着燃烧的热度,由膝头缓缓下滑。
“嗯……”齐季清紧咬着唇,忍受身体被挑起的熊熊炽火,但他越是忍耐,对源城绪的目光和唇手的反应就越敏感。
源城绪故意缓慢的折磨着齐季清的意志,他用眼神爱抚齐季清每一寸肌肤,若有似无的轻吻,如花瓣般轻落即退;温柔滑过赤裸胴体的大手屡屡遗漏渴求安抚之处。
齐季清的气息急促、狂乱,眸子浸染着深切的渴望。
“季清!就算是谎言也好,说你爱我。”源城绪燃烧着欲望的眸子漾着沉重的无奈和痛楚。
齐季清混乱的脑子此时竟豁然开朗,不可思议的澄明。
他明白会心痛、会嫉妒,是因为自己爱上了源城绪,他不需要说谎。
“我爱你。”齐季清绯红的脸颊滑过两行泪。
“喔!”源城绪低喊一声,迫不及待的吻上渴求的甜美双唇,急切地进入那惟一能让他悸动、迷醉,乃至于今生今世都不想松手的身躯。
他不能没有齐季清,如果失去他,他一定会疯狂。
怕失去这眼前让他魂牵梦系的人,源城绪倾尽热情紧紧拥抱齐季清。
10
睡梦中,源城绪被莫名的惊悸吓醒,青白着俊脸,一身冷汗涔涔。
他梦见齐季清离他而去。
“季清!”源城绪仓皇找着原该在床边的人。
床上留着昨夜缱绻的余韵,但那令他魂牵梦系的人却杳无踪影。
源城绪衣衫不整的跳下石床,横身出了峭壁,风也似的冲回府邸。他怕恶梦成真,怕齐季清真的弃他而去。
齐季清不会离开的!他连个熟识的人都没有,也没船能送他回中原,所以他不可能离开白鸢城的势力范围。
源城绪不停的安慰自己,但不安的情绪却不可抑遏的迅速膨胀。
等一下若见到季清,他定要紧紧将他抱住,以后连片刻都不让他离开他视线之内了。源城绪气喘吁吁地冲入齐季清的房里时,如此盘算着。
一踏进空荡荡的房里,他蓦地停下脚步。
清亮的晨光将房里照得亮晃晃,四周一片宁静。
“季清!”源城绪低声轻唤,移步往屏风后走去,衣摆拖过地板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屏风后床褥整齐的铺着,一夜都未曾动过。
“可恶!”源城绪低咒一声,转身欲往别处寻人,临去时眼角却瞥见置于枕边的纸条。源城绪急急的摊开——
我走了。如果你的誓言全出自肺腑,就到中原来找我。
源城绪拿着纸条的手颤抖着,冒火的眸子直盯着那寥寥几个字,就将他打入地狱深渊的话。
“可恶!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源城绪怒声咆哮,额爆青筋。
这时,屋外有人通报。“主人,总管在大厅等着。”
“不见!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可是……总管说事关紫月公主,而且很紧急。”家仆支支吾吾地说。
“紫月?”源城绪愣了一下,才明白他们口中的紫月就是齐季清,骤然变了脸色,冲出房门。“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家仆本还想辩解,但源城绪已往大厅飞奔而去。
源城绪一进到大厅,就冲向总管面前,咄咄逼问:“关于紫月公主的事,你知道什么?”
“她今晨天未亮,就搭船离开扶桑,往中原去了。”
“你为什么不拦下她!”源城绪激动地揪着总管的衣襟。
总管平静地笑道:“是我替她备船的,怎么可能会拦下她?”
“什么?”源城绪惊愕地松了手,不解又困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并不爱紫月公主,不是吗?就像城主不懂得怜爱羽衣夫人一样。”总管脸上浮现落寞的笑意。“虽然我无力为她们带来幸福,但至少能帮助她们追求幸福。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在中原茫茫人海中找到紫月公主,但是没有关系,这次我已经叮咛紫月公主一定要躲好,千万别再被你找到了。”
“你……”源城绪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为何要做这种自以为是的决定?”
“因为你和城主一样,只会让夫人和公主哭泣,根本不是真心爱着她们。”
“胡说!你凭什么依自己的判断介入我的感情?”
“因为我爱她们,衷心希望她们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总管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源城绪愣了半晌答不出话。他目不转睛地瞪着眼前这神色自若的中年人。慢慢的,源城绪脑子里逐渐理清了些事情。
“你迷恋羽衣夫人,是不是?所以当年她能逃到中原,一定就是你暗中安排的,对不对?而且你一直都隐瞒会说汉语的事。”
“没错!就是我帮的忙。”总管没有惧意,反而是松了口气的表情。“可惜并没有成功,夫人还是被城主抓了回来,郁郁寡欢而卒,所以我绝不能让公主再步上夫人的后尘。”
“别自作聪明!我不会让公主遭遇这种下场。”
“别想骗我!我从小看着你们一起长大的。”总管目露精光。“你只是将公主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