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用管,反正你一千两拿来,我就假扮紫月随你回扶桑。”
齐季清摆出一副要不要随你的态度,源城绪只好放弃追究,迅速将事情敲定。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及一块剔透温润的碧玉,递到齐叔浩面前。
“这是订金,余款我会在三天之内送达。在座诸位全是证人,你可切莫反悔。”
齐季清一把夺过金子和碧玉,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你当我齐季清是什么人!我一向说话算话,你还是快快回去准备其余的金子吧!”
“你真的不会反悔?”
事情的转变快得让人无法置信,源城绪难免心存疑惧。
“你再 嗦我当真就要反悔了!”齐季清对于自己卤莽的决定感到不安,偏偏源城绪又三番两次追问,更弄得他心神不宁。
“好,我不再说就是了。”源城绪连忙闭嘴,脸上的疑虑一扫而空,转成难掩的喜色。“我这就回去!”
源城绪喜孜孜地准备离去,走到房门口却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直走到齐季清面前,其出不意的一把将他抱住。
房里的其他人看着源城绪旁若无人的狂妄举止不禁讶异,齐季清则惊愣得忘了挣扎。
“谢谢你!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源城绪在齐季清耳边低声说着,还乘机轻吻了齐季清的耳垂一下。齐季清这才被窜过身躯的战 感惊醒。
“你再胡来,我就悔约!”齐季清涨红了脸将他推开。
一听到齐季清的威胁,源城绪倏地松开双手,退至一旁。“我只是表达我的感激,并无恶意。”
“我才不需要你这种感激。”
“你事先并没有声明啊!”
“这种事还需要声明吗?我可是男人耶!才不会喜欢男人的拥抱。”
齐季清这话才一出,就发觉静默一旁的四人同时对他投以不以为然的目光,他连忙将源城绪直推到房门外。“你快走,三天之内我不想再见到你!”
源城绪还想开口说什么,可是齐季清已当着他的面啪的一声用力将门关上,他也只好死心离开。
临去时他还对着房喊道:“三天后我一定会来,届时若见不到你,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出来。”
房里,齐季清紧绷着脸,没给一句回应,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他才松了口气。但他一抬眼,立即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眼前有四双眸子,正咄咄逼人的盯着他。
“都是那家伙!害我得面对这种阵仗。”齐季清咕哝着。
齐伯 等人围在桌前坐下。身为尚书的养子,同时也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的韦廷率先开口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若你一人只身前往扶桑,未免太过冒险了。毕竟扶桑离中原路途遥远,语言文化又全都不一样,而且你若遇上麻烦,我们也无法得知,更无法相救。”
韦廷这一番话说得十分中肯,一旁的齐伯 不禁露出赞赏的神情。其实韦廷并非一开始就愿意替齐伯 的师弟们设想的,他甚至还曾经因为想独占齐伯 而嫉妒、讨厌齐伯 的师弟们,而如今他能有如此转变,真是让齐伯 大感欣慰。
“韦廷说得很有道理。”齐伯 说道:“但季清你会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吧!”
“是为了源城绪这个名字吗?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齐叔浩接着说道。
“怎么?源城绪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明白个中原因的邢卫好奇的问,而不知情的韦廷也露出期待的表情;齐伯 、齐叔浩则是瞧着齐季清,等他亲自回答这个问题。
齐季清轻咬着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许久才终于开口: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欠考虑,即使到了扶桑,可能也是白跑一趟。但源城绪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一直以来,我都没想到它会是个扶桑名字,所以总找不到相关身世的线索。如今既然有个扶桑人刚巧是这个名字,而他要找的人又与我神似,也许我去扶桑能找到些线索。”
他们四位师兄弟都是师父捡来,并赐予新名字的;而他们原来的姓名,则被刺留在手臂上,齐季清手臂上所刺的名字,正是——源城绪。
他小时候曾问过师父为何自己的名字会如此怪异,师父说因为他是个特别的人,所以会有特别的名字;但当他想进一步追问更多细节时,师父也无法透露更多了。
“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让你单独到扶桑去,还真是让人不放心。”齐伯 仍觉得担心。“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就是啊!那个源城绪一看就知道对你别有企图。”齐叔浩附和着。
“这个我明白,但他还得靠我帮忙,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才是。”
齐季清话虽这么说,实则心里也没把握,但若不将话说得满些,师兄们肯定不会让他就这样到扶桑去。
齐伯 低头沉思半晌,才又说道:“好吧!你既然如此决定,就去一趟吧!或许运气不错,能将你的身世查清楚,那也算了结一桩心愿。”
“谢谢师兄的支持。”齐季清对齐伯 点了点头,感激地说。
齐叔浩见大师兄都答应了,也就没再反对,只是起身重重在齐季清肩上拍了一下,叮咛道:“小子,可得平安给我回来喔!若出了什么差错,我绝不轻饶。”
* * *
黄昏,一道身影在细雨初歇的泥泞道路上驾马急急赶往海边。
凉风飕飕,吹在浸湿的衣袍上,引来一阵寒意。
虽然身子受寒,但源城绪心里却一片滚烫,兴奋得直想高声狂叫。
他总算可以回扶桑了!
城主只要一瞧见紫月,大病一定会立即痊愈。
当然,绝不能让城主发觉紫月是别人所假扮,否则非但对城主的病无益,反倒可能雪上加霜。
源城绪虽因齐季清肯假扮紫月而雀跃不已,但内心深处却有个引人不安的声音冒出来。他竭力想压抑住这份不安,脑子反而乱轰轰地不听使唤。
他从未吻过真正的紫月。
在乍见与紫月酷似的齐季清时,他却被他楚楚动人的风情所诱,情不自禁强吻了他。而且当他瞧见齐季清怯生生的脱掉衣衫以证明自己为男儿身时,那雪白玉肌竟让他差点不能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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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明明是相似的两个人,为何会引起他如此截然不同的反应?
难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吗?不!不是的!在遇见齐季清之前,他从不曾对任何男人动心,而且当他抱住齐季清时,一点都不觉得是抱了个男人。
先前拥抱齐季清的感觉浮上心头。纤细的骨架、散发淡淡香味的肌肤、倔强任性的举止,都让源城绪心动不已。“啊!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源城绪低咒一声,甩头欲忘却那恼人的绮想。
他得把齐季清当成真正的紫月才行,绝不能有非分之想。
快马加鞭,源城绪往海边直奔而去。
当晚,他在途中一家客栈留宿。
隔天一早,他就起程赶路,近午时终于赶到海边港口。
又回到充满海水咸味的气息之中,源城绪露出难得的轻松笑意。因为白鸢城就筑于临海的高崖之上,源城绪自小吹着海风长大,所以一回到熟悉的环境就显得格外自在。
但当他一踏上船只,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叫所有人到甲板上集合。”
源城绪对一名船员说着,船员一得令,立刻去通知众人。
不一会儿,甲板上就挤满了二、三十个人。
源城绪将看守金柜的五个人叫了出来,吩咐一人去雇马车,其余的人继续看守金柜,待雇得马车,就随他前往京城。而其他人则继续留守船上,准备三天后起程回扶桑。
一听说要回扶桑,众人齐声喧哗,雀跃不已。
源城绪知道他们思乡情切,也就由着他们去,自己则休息片刻,等待雇马车的属下回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及三匹骏马雇了回来。源城绪片刻都未曾耽搁,立即起程前往京城。
当天他们在途中过夜,隔天再继续赶路。
就在与齐季清相约的第三天近午,源城绪就进了京城城门。他顾不得休息,随即赶往齐季清投宿的客栈,生怕齐季清反悔早已逃之夭夭了。
当他向客栈的小二询问过后,才知道齐季清仍住在客栈,只是有事暂时外出了。他让五位手下守着客栈外的马车,自己则在客栈里要了个位子,等着齐季清回来。
源城绪知道自己的心情过分激昂,过度的期待也异于常情,但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只要一想到将再见到齐季清,心里就有股莫名的骚动,让他焦躁不安。
客栈里为他准备的午膳他几乎原封不动,只是出神地盯着客栈大门。
“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三十岁上下的女掌柜挨到源城绪身边坐下,娇声嗲气的问。
鼻间袭来的脂粉味道,让源城绪神情一凛。他移开女掌柜搭在他身上的手,冷硬地说道:“不是的,只是我刚在路上用过饭,还不甚饿。”
“别这么说嘛!好歹吃些,要不我们厨子可要伤心了。”女掌柜软声哄着,伸手挟了块鲜嫩多汁的鱼肉,直递到他唇边。“来!张嘴吃吃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源城绪拗不过,只好张嘴吃了。
鲜美的鱼肉和酸甜的酱汁,在嘴里融合成甘甜的滋味。
源城绪的表情老实地反应了心里的想法,令女掌柜得意的笑开了。
“我的话不假吧!我们这家客栈的厨艺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呢。”
女掌柜乘机将脸凑近源城绪,整个身子几乎贴靠在他怀里,伸手又挟了块鱼肉到源城绪眼前。“既然喜欢就多吃些吧!”
“我自己来就行了!”源城绪不惯应付这种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女掌柜这几天见店里来了好些俊俏的男子,才正沾沾自喜,谁知他们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任凭她搔首弄姿,也没人多瞧她两眼。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俊得让人心头小鹿乱撞的家伙,岂可轻易放过?当然非得使出浑身解数不可。
女掌柜的纠缠让客栈里的其他男客不时对源城绪投以钦羡的目光,殊不知源城绪真是不胜其扰、苦不堪言。
当源城绪忙着应付女掌柜时,正巧齐季清和他师兄一行人回到客栈,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全落入齐季清眼里。
“快放开我!”源城绪怕齐季清误会,慌张地将女柜推开,霍地站起身。
然而齐季清当他和女掌柜在打情骂俏,绷着脸狠狠地瞪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往楼上去。
“齐季清,等等我!”
源城绪甩开女掌柜,慌张的想追上去,然而在楼梯口一左一右伸出的手臂硬是挡住他的去路。
“想追季清就先在这里把话讲清楚。”齐伯 语带威胁。
“是啊!像你这种耽溺于女色的人,我们可不放心让季清随你到扶桑去。”
齐叔浩也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只是女掌柜的要我品尝几道菜,真的没什么。”
源城绪回齐季清两位师兄的问话,眼神焦急地直望着楼梯,巴不得能插翅飞过去,好到齐季清的面前解释清楚。至于为何会如此担心齐季清误会,他则没有多想。
“最好是这样。”齐叔浩冷冷地将眸子瞟向女掌柜,再慢慢转回头瞧着源城绪。“这两天季清可是望眼欲穿的等着你来接他呢!”
“真的吗?”源城绪一脸惊诧。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吗?”齐叔浩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上楼去,杵在这里干嘛?”
“啊!我这就去。”
经齐叔浩这一提,源城绪才如大梦初醒般追上楼去。
望着他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身影,齐叔浩若有所思。
“季清恐怕也遇上克星了。”
“只怕他制不了季清。”齐伯 有感而发。
“唉!”齐叔浩两手一摊,叹口气道:“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03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齐季清立刻将棉被蒙头盖上,拒绝之意再清楚不过。
源城绪明白齐季清的意思,但仍往床边一站,径自说道:
“我并没有和那个女掌柜的胡来,她只是请我品尝店里的食物罢了。”
源城绪话才一说完,齐季清就气呼呼地推被坐起,冲着源城绪嚷道:“谁管你是不是胡来了!我才不在乎。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你如果不在乎,为何要如此生气?”
“我几时在生气了!”齐季清涨红着脸狡辩。
“现在啊!你现在不是在生气吗?”源城绪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我才没有!”齐季清恼羞成怒,拿过绣枕就往源城绪的脸上砸去。
源城绪一闪身,躲过绣枕,扑向齐季清,将他压倒在身下。
“你明明就是在生气,而且你这模样,更让人忍不住想吻你。”
“吻啊!如果你敢吻我,就别奢望我会遵守约定。”
齐季清挑衅的言语,让源城绪的唇在离齐季清还有几寸的距离停住。“可恶!是你先诱惑我的。”
源城绪叹了口气,披散而下的黑发宛如一道帷幕,将齐季清温柔的包围,瞳眸则紧攫住倔强不服输的小脸。
齐季清无处可逃,一颗心止不住的怦怦直跳,身上的温度正随着源城绪吹在脸上的炙热气息直线上升。他没反驳源城绪,因为他怕一开口,颤抖的声音就会泄露了他的情感。
僵持了半晌,源城绪说道:“好吧!算你赢了。”
在紧窒的氛围和慑人的气势退散之后,齐季清那宛如被无形绳索绑住的四肢总算能活动了。
“千两黄金已经准备好,就在客栈外的马车上。你何时可以随我动身?”
源城绪虽退开了点距离,但那似要将人望穿的眼神,却仍执拗地盯着齐季清,一瞬也不瞬。
一起身,迎来的就是那炽热的眼神,齐季清不由得心头一震,整个人差点就被源城绪那双魅人的黑眸给吃了。他努力振作,深吸了口气才说道:“总得等我将金子点清,安置妥当才行吧!那可是我远赴他乡异地辛苦换来的酬劳,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那你就快下楼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