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快下楼点啊!”源城绪催促着。
“何必催得那么紧,这一趟出门,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虽然他一向在外飘来荡去惯了,可一时之间要他到无亲无故的遥远异乡,总不免染上些愁绪。
齐季清语气里难掩的落寞,让源城绪涌上一股不舍的怜惜之情,他抚慰道:“只要城主病愈,你很快就能回中原了。”
齐季清蹙着眉,说出心里的担忧:“要是那个城主认出我是假扮的,一怒之下被我气死了,你可得负责喔!鬼点子是你出的,可不能到时候随便安个罪名,硬将我扣留在扶桑。”
“这点你放心好了。”源城绪自信满满地笑了笑。“你和紫月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若你换上女装,不开口说话,绝对没人认得出你是假扮的。”
“非穿女装不可吗?”齐季清面露难色。
“你若换上女装,只怕天仙也比不上。”源城绪光凭想象,就知道扮成女装的齐季清会有多动人,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齐季清穿上女装,因为他可不想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上演一场争风吃醋的戏码。
美若天仙的赞美连一个微笑都换不了,反而让齐季清冷冷地瞟了一眼。
“你有所图,当然专拣好听的讲,而且我是个男人,干嘛要貌比天仙啊!那岂不是不伦不类了。”
“我不是讲好听话,我可是句句实言。”源城绪十分坚持。
齐季清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这会儿更是心猿意马。但一想到那与自己相若的紫月,齐季清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一定常对那个叫紫月的女子说这种话。不过你可别忘了,我是齐季清,不是你的紫月,我不需要你的奉承。”“才不是奉承!我说的是真心话。”
“哼!若不是这张像紫月的脸,你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这……”源城绪急得直冒冷汗。“一开始或许是这样,可是——”
“难道现在就不是这样吗?”齐季清抢了他的话,拂袖往房门外走去。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源城绪快步追上,急着想解释,但齐季清却充耳不闻,径自走着。
“等等!你听我说!”
源城绪从身后拉住齐季清的衣袂,齐季清用力一甩,想甩开源城绪的纠缠,但使力太过,一个站不稳,眼见就要跌下楼。
“啊!”源城绪惊叫一声,抢上前抓住齐季清失去平衡的身子,用力一带,直将他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拥住。
喘息连连,顿时失了力气,任由源城绪抱着他。
两人以相拥之姿,站立在楼梯上,忘了楼下还有其他人在。待楼下连连传来几声重咳,齐季清才由恍惚中回过神。
“快放开我!”齐季清红着脸扳开缠在他身上的手臂。
“不要!你还没听我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
齐季清拨掉肩上搭着的手,径自走下楼,一来到师兄们面前忙不迭说道:“什么都不准说!我只是刚巧站不稳,才让他扶我一把。”
原本还强忍着笑的四人听到他这话,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齐季清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眼前故意嘲笑他的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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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眼前四人肆无忌惮地笑着,又瞧见齐季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源城绪忍不住仗义直言:
“你们别再笑了!这样既失礼又太伤人,季清都快被你们弄哭了。”
第一次从源城绪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齐季清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原本要骂他多管闲事的话又吞回肚里。
四个人瞧见他们两人的别扭模样,忍不住又想笑,但不想再被源城绪抗议,只好强自忍耐。好半晌后,齐伯 总算敛起笑意,对着齐季清说道:“你们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如此一来,我也比较放心让你随他同行。”
“谁和他感情好来着?大师兄你别胡说。”齐季清嘟着嘴,嗔瞪了齐伯 一眼。
“我看也是这样啊!”齐叔浩也来凑热闹,“你们两个真是搭配得天衣无缝。我本来还以为季清此次定要摔得鼻青脸肿,谁知源城绪竟然适时伸出援手,替季清解危,让我们少看了场好戏。”
“三师兄!你再 嗦,小心我将你小时候一箩筐的糗事全都告诉邢卫。”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齐叔浩赶紧认输投降。
源城绪在一旁蹙着眉,不明白齐季清的两位师兄为何故意出言调侃。
齐伯 似乎瞧出他心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们从小就这样吵闹惯了,你别介意。”
齐伯 话里说明了他们师兄弟间的熟稔,不是源城绪所能理解的。这原是善意的宽慰,但反倒让源城绪燃起满腔妒火,霎时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你们自小是如何生活的,但我会让季清过更好的生活,也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气。”
源城绪信誓旦旦的话,让齐季清倏地羞红了脸。
“你少胡言乱语!我的生活与你何干?用不着你瞎操心。”
齐季清逃也似的跑到门外,恰巧看守金子的人来催问源城绪下一步行动,齐季清便转而到车里清点他的金子。
齐季清见装载金子的是一辆朴实坚固的马车时,不由得暗自佩服源城绪的谨慎。虽然源城绪一出手就是千两黄金,却不是个夸耀财富的俗人。
这一点在齐季清遇见他时就十分明白,但齐季清却希望能挑出他的毛病,好停止自己心中那起伏不定的异样情愫。
如果能讨厌他就好了!齐季清拿着一锭金子,愁眉苦脸的叹气。
“怎么,有问题吗?”源城绪来到齐季清身边,忧心的问。
“啊!”齐季清被吓了一跳,猛一转头,差点吻上源城绪的唇,齐季清慌得连忙向后退,一跤跌坐在马车上。“干……干嘛闷不吭声的吓人!”
“我叫了啊,可是你却没听到。”源城绪一脸无辜。“你对着金子发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金子有问题?”
齐季清收起慌乱的表情,板着脸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处理我的金子。你不要老黏着我不放好不好?否则我师兄他们又要笑话我了。”
“他们根本不配当你的师兄。”源城绪脱口说出这满是醋意的妄断之语,让齐季清原要下马车的身子陡地僵住。源城绪立即发觉自己说错话,想收回却为时已晚。
齐季清缓缓回过头,用冷如冰霜的眼眸盯着源城绪。
“你没资格批评我师兄。若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我就不帮你假扮紫月!”
源城绪紧咬牙关,忍下反驳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我明白了。”
那黑色瞳眸里的怨怼和痛楚全映在齐季清眼里,一抹不舍的光芒闪过他澄澈的明眸。齐季清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源城绪眼底重新燃起光芒,然而当他又想开口时,齐季清却跳下马车。
齐季清头也不回的说道:“请你叫你的属下将金子暂时送到尚书府,我会叫师兄们回无名山庄时顺道带回去的。”
“无名山庄是你住的地方吗?就在这附近吗?”
源城绪突然有股想看看齐季清生活的地方的渴望。如果山庄就在附近,他希望在起程回扶桑前能去一趟。
齐季清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无名山庄才不在这附近呢!我们是三天前才来到京城的。若早知道会遇上你这个煞星,说什么我也不会来京城。”
“我倒是很庆幸你来了。”
“别净说些扰人心神的话,我不爱听。”齐季清避开源城绪那灼热的眼神,转回客栈,向师兄们交代处理金子的事宜。
源城绪望着齐季清远去的身影,幽幽地长叹口气,好一会儿才对等在一旁的属下交代黄金要送达的目的地。
当天下午,源城绪的属下就将金子全数送达尚书府,而源城绪则去张罗齐季清这一路上所需的物品。
看着出发的时间一刻一刻逼近,齐季清感到莫名的恐慌。
如果这一趟远到扶桑,真的找到了亲人,他该怎么办呢?如果源城绪的名字只是个巧合,他又该怎么办呢?继续留在扶桑打探,还是就回中原来呢?
他得和源城绪在船上度过为期不短的日子,他应付得来吗?他真的能扮演好紫月吗?
一连串恼人的问题,在齐季清脑海中交错浮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允诺源城绪之时,并未考虑到这些问题,他只想着要追查自己的身世;但出发在即,他却想临阵脱逃。
万事俱备,等着齐季清的马车在客栈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快到黄昏时刻,源城绪不得不上楼请人。
他一眼就看出齐季清的心绪,二话不说拉着季清就往楼下走。连拉带扯的将人硬塞上马车后,立刻命属下往海边港口急驰而去。
“我还没向师兄道别。”齐季清找借口回头。
“我已经替你说了。”源城绪紧抓着齐季清的手,好似只要稍一松手,齐季清就会从他手中溜走似的。
他们没在路上停宿,一路赶往海边。
齐季清的手一直被源城绪的大手握住;起初他还试着挣扎,后来就累得放弃了。
* * *
入夜,马车奔驰过黑暗的道路,惟一的光亮是马车前挂着的两盏油灯。
疲累让人松懈警戒,齐季清虽然努力保持清醒,最终仍睡倒在源城绪怀里。
抱着纤细、柔软又毫无抵抗的身躯,源城绪心里洋溢着暖意。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源城绪的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因为他知道齐季清清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定是将他推开,而后痛骂他一顿。
为何他和齐季清会水火不容呢?
是因为彼此的吸引太强,让两人都急着逃开彼此吗?
不!至少他可一点都不想从齐季清身边逃开,他只想更亲近他、更熟悉他,他只想待在有齐季清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将某一个人占为己有。
或许是为惩罚他对周遭众人的无情,神才让他掉入如此泥淖吧!
他以一个义子的身份在白鸢城生存下来,疏离和冷漠是他看尽你争我夺后,选择的生活方式。因为他无欲,且凡事冷淡,反倒能顺利的存活下来,甚至得到城主的信任。
齐季清一直误认为他喜欢紫月,才会远渡重洋来到中原寻人,其实正巧相反,紫月就是受不了他的冷淡态度,才会放弃公主身份,随着中原商人私奔。一方面碍于城主的请求,一方面为负起道义上的责任,他才开始了艰难的寻人任务。
他原本与爱无关,与情无涉,如今却因一张与紫月相同的脸孔而搞得心神不宁、魂不守舍。他能任由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吗?
源城绪的脑子找不出答案,那自作主张的唇却落在齐季清微启的红唇上。轻柔的接触,却有止不住的渴望;炙热的舌宛如脱缰野马,直闯入诱人的湿润之地,恣意掠夺甜美的气息。
“嗯……”被炙热的吻惊扰,齐季清恍惚从梦中醒来,待惊觉是源城绪强吻他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害他差点昏厥过去。
“唔……嗯……”
似乎料准齐季清会拒绝,源城绪用唇紧紧地将他的嘴堵住,双手则大胆地在他纤细的身躯上轻抚着。当他的手滑向他裸裎的胸膛时,齐季清喉间的惊喘和颤抖、炙热的身躯,让他忍不住意乱情迷地将手探得更深,更撩人的逗弄着。
齐季清白皙的躯体在源城绪手下如离了水的鱼般挣扎着;急促的喘息由湿热的嘴唇间不断逸出,姣美的脸庞是情欲难耐的痴迷媚态;被源城绪单身制住的双手正紧握着拳颤抖。
难以忍耐的羞耻和火热的欲望同时折磨着齐季清。
源城绪的爱抚迅速将他逼到疯狂之境,但高傲的自尊又不允许他轻易认输投降;然而他如此的顽强抵抗,反倒激起了源城绪的征服欲望,唇与手更是大肆探索。
灼热的唇一离开,源城绪粗嗄地低声说道:“如果你大声吵闹,我的属下就会来一探究竟,你不想让他们瞧见这种场面吧!”
齐季清宁可死,都不要让人瞧见他这副狼狈模样。
“你太卑鄙了!”齐季清气喘吁吁的骂道。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何来卑鄙?”源城绪一边说着,灼热的唇由颈项直落到他胸前。
“可是我不想……啊!”齐季清的话被胸前突来的侵扰惊断。
“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源城绪吃吃的笑了。他或许不明白齐季清的心意,但齐季清的身体却是诚实、火热的回应了他。
“才……没有……”齐季清咬着唇,忍下不断攀升的欲望。
源城绪抬起头,眯着眼定定地瞧着齐季清,脸上是赞叹不已的神情。
“真想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源城绪的话让齐季清倏地闭上眼,别开头去。就算看不见,齐季清也感受得到脸上羞愧的刺痛。
“是你趁我睡着偷袭我,我才会如此毫无防备,如果是我清醒着,才不会让你得逞。”
“好!那我们就来赌一局如何?”源城绪笑得有点狡猾,似乎是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怎么个赌?”只要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齐季清不介意下赌。
“如果在你清醒时,我还能让你意乱迷情,甘愿让我拥抱的话,就算我赢了,那你在扶桑期间,就得当我的情人。”“如果我赢了呢?”
“条件随你开。”
源城绪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让齐季清恨得牙痒痒的。就算争一口气,他也非赢不可。
“好!如果我赢了,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就算做我的奴隶、手下,你也不得推辞。”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源城绪笑得好不开心,一口气就答应了齐季清的条件。如今只要假藉打赌之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吻他、抱他了,就算最后输了,他也达到亲近齐季清的目的。
* * *
一场意气之争,让齐季清落入源城绪温柔的陷阱。
定下赌约之后,源城绪果然没再为难他,让他将衣衫重新整理好,而后就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没再动齐季清一根手指头。反而是齐季清时时注意着源城绪的动作,只要源城绪稍动一下,他就紧张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