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才能找到即墨疏离呢?说是在一个军队中,这么久了却是连一个影子都没看到,擅自离队去找又不行,那个什么什么军长的无时无刻不在身边溜达着,她该怎么办啊!
鱼幼薇吃力地坐起身来,好好将锦盒放入衣襟,瞧见四周点起了无数篝火,士兵们正围着火堆吃着什么。
牛二拿着一块肉走了过来,伸手递到她面前,“吃吧,这是我偷偷打的野兔,你身体这么弱根本就不该来打仗。”见鱼幼薇嘟着嘴不动,又说道,“再不吃就要被他们抢去了。”
鱼幼薇顺着牛二的眼光看向火堆边吃着白饭的士兵们,再转眼看向牛二,“牛二哥,谢谢你。”说罢接过兔肉大口吃起来。
“呵呵,你先吃,我去采点草药。”牛二说着说着一转身就不见了,不一会儿便捧着一手的草回来,“天黑看不清楚,我把这些全采了回来再慢慢挑。”
章节目录 138。第138章
“牛二哥,你懂医术吗?”鱼幼薇想起某个近在咫尺却不见人影的家伙,红肿的鼻子不由得酸涩起来。
“庄稼人哪懂什么医术,只是会治些小病罢了。”牛二挑好草药放进嘴里大嚼特嚼,然后吐在手上,伸手就把一坨被他嚼得稀巴烂的东东放到鱼幼薇的鼻子上。
“啊!你干嘛!你干嘛!”鱼幼薇大叫起来,两眼斗鸡地瞪着鼻间那坨恶心的东西,闻着还有他口水的味道,只觉胃里直翻滚。
“木兰别动,这些可都是消肿的草药,我们乡里都是这么用的,你要是不想破了相就乖乖别动。”牛二用力按住鱼幼薇挥舞的双臂正色道。
“可是……”可是真的好恶心啊!鱼幼薇委屈地安静下来,也就不再想着要把这坨东东从自己鼻子上拿走。
“哎……”牛二突然仰天一声长叹。
“牛二哥有心事?”鱼幼薇扭过头眨眨眼问道。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家见爹娘。”牛二望着天上的月亮,凄哀地叹道。
“呃,恩……一定可以的。”鱼幼薇心虚地安慰着,忽而笑了笑,“牛二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次风国的兵力虽然比我们多一倍,但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多得是,而且,我们的战士都像你这样以一敌俩,壮得跟头牛似的,所以咱们一定会赢的!”
牛二轻笑着扭头看向她,鱼幼薇这才发现,牛二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好久没有看过这样干净的眼神了,没有心机,没有阴谋,没有利用。
“木兰,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牛二说道。
“嗯?那是什么?”鱼幼薇不解地问着。
“我担心的是元帅。”牛二低头拔着身边大地上仅剩的几根枯草。
鱼幼薇一愣,接着就抓着牛二的手臂使劲摇晃起来,“元帅怎么了?他生病了吗?还是?”
牛二疑惑地看进帽檐下那双焦急的眼睛,不屑地说道,“随军跟着四个军医,元帅能有什么病?”
“那是什么?”
“众所周知,仁王素来不理政事只知风花雪月,哪里会打仗?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战役竟然让他来挂帅。”牛二说着,将手里的枯草狠狠甩向空中。
“你!不许你这么说他!”鱼幼薇狠狠地推了一把牛二,悚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他。
牛二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茫,“你认识仁王?今天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元帅,难道你真的认识他?”
“我……”鱼幼薇顿时语塞。
“元帅!”
“元帅!”
鱼幼薇正愁是该告诉牛二,还是搪塞他的时候,只见四周围着火堆的士兵们突然齐刷刷站起来对着过来巡视的即墨疏离行礼。
鱼幼薇呆愣在原地,自己寻找了等待了一整天的即墨疏离,此刻正一身素白飘然地站在眼前。
可是她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上前告诉他,她是小薇,为了他冒名从军而来。
尚奕说过,她是女人,入伍是死罪。
她也想起了,牛二刚刚的叹息和对他的不信任。
如果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然站出去,将置他于何地?
现在的即墨疏离本没有多少威信,如果他真的按军规处置,她便死翘翘,如果放了她,又难立军心。
卡在喉咙口的“疏离”最终被她吞了回去,还是等他们有机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这攸关十万人生死的战争可不能因为她出半点差池。
牛二看着她幽暗火光下那纠结的表情,慢慢站起身来,捅了捅她的手臂,“木兰,你不是说认识元帅吗?怎么不过去?”
“我不认识他,我只是一个小兵,怎么可能认识元帅呢!”鱼幼薇苦笑着,声音颤抖,垂在腿边的小手紧紧握着,她真的好累,以公孙雪凝的身体走上这整整一天,是多么的受罪!她真的好像马上扑进即墨疏离的怀中撒娇,闻闻桃花清香甚至要他来个公主抱。
可是,她不能。
正在火堆边和陈…军长交谈的即墨疏离见不远处树下单独站着两个士兵,似乎其中矮小的那人双眼还泛着隐隐泪光,便缓步走去柔声问道,“怎么不去烤火取暖?”
双眼朦胧的鱼幼薇一见即墨疏离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急忙将大大的军帽往下一扣,遮住自己的眼睛。
“元帅,木兰的鼻子受伤了,小的刚去帮他采了些草药敷上。”牛二上前低头抱拳回答道。
“木兰?”即墨疏离拧眉看向一旁见了他却不行礼的小士兵,只是一味将脸遮得死死的紧握着拳头呆站着,那身形……
PIA!
“放肆!见了元帅也不行礼!怎么又是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陈…军长行凶的马鞭又一次在鱼幼薇身边打响,她吓得缩成一团,咬着下唇却不敢叫出来,唯恐尖细的声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陈…军长!”在牛二急忙伸手护住鱼幼薇之后,即墨疏离冷冷地低吼,“此次我军兵力本就寡于风国,莫非陈…军长还想让本帅再失去军心不成?”
“属下不敢!”陈…军长惶恐道。
鱼幼薇吓得瑟瑟发抖,余光透过帽檐见即墨疏离没再说什么,只在她跟前停留了一会而之后便转身走开,接着陈…军长也冷哼着走了。
“好了,没事了。”牛二晃晃鱼幼薇的肩膀,把她带到篝火边。
“啊?嗯;那个陈…军长好凶!”鱼幼薇回过神看着即墨疏离渐行渐远的背影,扭头对着牛二敷衍地笑了笑。
军心?军心……连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先别相认好了……免得节外生枝。
但是,该怎么帮他树立军心呢?
“元帅好像不认识你啊!”牛二搓着手取暖,转头问道。
“都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兵,元帅又怎么会认识我。”鱼幼薇淡淡说道,心头滑过一丝酸涩。
章节目录 139。第139章
“嗯,那快睡觉吧,还有两个时辰就又要出发了。”牛二似乎就相信了,点点头指着周围倒下一片休息的士兵说道,跟着也身体往后仰躺下去。
……
“陈军长,刚才那个小兵,是你营中的吗?”营帐中,即墨疏离把玩着手中的金玉虎符,并没有抬头。
“是,叫花木兰,是京都城郊花家独子。”陈军长单膝跪地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即墨疏离闭上眼,放下金玉虎符,抬手揉揉发疼的眉心。
“是,属下告退。”陈军长站起身退了下去。
即墨疏离微微睁开眼看着陈军长退下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
鱼幼薇跟着军队又浑浑噩噩走了三天,硬是被牛二拖着架着扛着熬了下来,其间也再也没见过即墨疏离。
第四天傍晚,军队停在了一个叫做康城的地方。
“呜呜……我真的不要再走了!”鱼幼薇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你看看我的脚,全是水泡!”说着,还忍痛脱下鞋子,将一双惨不忍睹的脚伸给牛二看。
“你看你的嫩脚,连茧子都没有,能不起水泡吗!”牛二在不远处边搭帐篷边嘲笑鱼幼薇,“我看你啊,准是投错胎了,应该是个女人才对!”
牛二话音一落,旁边的士兵也都哄堂大笑起来。
“是啊!木兰,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就应该是个女人。”
“木兰本来就比女人漂亮!比我娘子漂亮多了!”
“木兰要是女子啊,我第一个娶了他,哈哈哈哈……”
鱼幼薇翻白眼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地调戏自己,忍不住大声吼道,“去去去!你们才是女人!别小看我花木兰!人不可貌相,看我立个战功回来给你们瞧瞧!”
士兵们笑得更欢了,鱼幼薇被弄得哭笑不得,抬起烂脚就朝他们的身影踢去,就算真的踢不到,解解恨也好。
“好了!木兰,快把你的烂脚收回去吧,我刚去军医那里取了点药来!”牛二说罢就往鱼幼薇脚面破掉的水泡上撒药粉。
“哎哟妈呀!痛死我啦!”鱼幼薇狠狠咬住嘴唇,狰狞的小脸瞬间憋的通红,两行超级漫画的海带泪随即流了下来。
“忍忍就好了!别真像个娘们儿似的。”牛二用纱布把她的双脚包扎好,嘲笑溢于言表。
“牛二,你对木兰可真好啊!”
“牛二,要不是你人高马大的,还以为你有龙阳癖哦!”
士兵们看牛二那么细心地照顾鱼幼薇,又开始起哄,牛二尴尬地回头吼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鱼幼薇这才发现这次不是一般的停军休息,不再是单纯地生个火堆,连火灶和帐篷都搭起来了。
“我们到边境了吗?”鱼幼薇疑惑地问道,按照这种速度,应该还有两天才会到吧。
“没有,这里是离边境还有两百里的康城。”牛二叹着气,将鱼幼薇扶进刚搭好的军帐。
“那为什么要停下来?”鱼幼薇不由得高声问道,听说风国已经攻下好几座城池了,照理说不应该在这里停下来啊!
“是元帅下的令,在这里安营扎寨。”牛二的话语中,有掩藏不住的无奈和失望,“风国势如破竹,我们却在这里坐以待毙,你说,我们还应该相信元帅吗?”
鱼幼薇不语,陷入沉思。
“元帅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能出奇制胜呢。”鱼幼薇安慰地拍拍牛二的肩膀,心里却是十分没底。
牛二的想法就是所有士兵的心声,对于军心,她不免又担忧起来。风国在边境肆虐践踏国土,十万将士谁不想上阵杀敌?现在突然停在这两百里之外的康城,又是为了什么?
“希望是吧!”牛二咬牙说道,可鱼幼薇依旧看得清明,那句希望背后,是深深的不信服。
主帅军帐。
“左将军,敌军战况如何?”即墨疏离平静地看着案台上的羊皮地图,淡声问道。
“回元帅,敌军已攻占我沉月国边境十余座城池,深入腹地一百五十余里。”左飞抱拳回答道,手指沉不住气地动着,抬眼见即墨疏离没什么反应,便扭头对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军长使了个眼色。
“元帅,请继续行军以阻挡敌军的进攻!”
“是啊!元帅,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元帅!出兵吧!”
霎时军帐内谏言声四起,左飞领着军长们纷纷跪地请求出兵。
“元帅自有打算,哪轮的到你们来决定。”唯独没有跪下的沈鞅冷冷地说。
即墨疏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抬头看向不卑不亢的沈鞅,端起案台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沈将军,现在敌军位于哪个城池?”
“离康城五十里之外的芜城。”沈鞅走到案台前,伸出两指指出了芜城在地图上的位置。
即墨疏离又垂眼瞟了瞟地图,收起笑意冷声道,“起来吧。”
跪着的武将们虽面面相觑,却也慢慢地站了起来。
“元帅!”左飞誓不罢休,依旧抱拳跪着。
即墨疏离也站起来,偏过身,滑出衣袖中的玉柄纸扇打开慢慢摇着,并不看左飞一眼。
“车军长。”
“属下在。”
“刘军长。”
“属下在。”
“还有,陈军长。”
“属下在。”
“明日起,带领你们营中的一千人马,将太苍山东面山脚方圆半里的树全部砍下,运回来作柴火。”
“这……”三位受命的军长接到这样荒诞的命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三日内务必完成,”即墨疏离收起纸扇,转身,双目散发着冷峻的光芒,“军令如山!”
“属下遵命!”三位军长硬着头皮接下命令,然后退了出去。
“沈将军,劳烦您三天内疏散太苍山附近所有的百姓。”即墨疏离缓步走到沈鞅面前,淡淡地说。
“末将遵命!”沈鞅抱拳听命之后,也退出了军帐。
即墨疏离瞥了眼至今仍然跪在地上的左飞,漠然坐回案台后闭目养神,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章节目录 140。第140章
“元帅……”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傲旬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身为将军的左飞竟还一直跪在军帐里。
虽然他知道元帅是要给不知好歹的左飞一个下马威,但是大敌当前,委实不应因此发生内讧啊。
“嗯?”即墨疏离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没睁开眼。
“左将军他……”傲旬看了看单膝跪地浑身僵硬的左飞,又是轻声说道。
“左将军?”即墨疏离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非常非常轻,缓缓睁开清明的双眼,一脸认真地看着左飞,“哦?原来左将军还在这里啊,不知,还有何事要禀告?”
左飞僵硬的身体一颤,极力隐忍着什么,“无事,末将告退!”然后愤愤地站起,愤愤地离去。
“傲旬,近日军中有何动静?”见左飞离去,即墨疏离不再闭目,拿起案台上的一叠战报仔细研究起来。
“起了些怨言。”傲旬低下头,小心地看着他,虽然他也是从拜将礼那天才开始跟在即墨疏离身边的,但是几日相处下来,对他的处事也有些了解,表面虽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却是雷厉风行,温润儒雅之下是一潭让人怎么也看不透的深渊。
这个仁王爷,似乎不太像是民间和军中传闻那般不堪,从这一次选择在康城安营扎寨,不正面对抗风国二十万大军的决定来看,如此的与众不同和出其不意,乃是真正的帅将之才。
“哦?”即墨疏离微微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也没,没什么,就是和军长们说的差不多。”傲旬磕巴着,不敢说外头其实早已怨声载道。
“是吗?”即墨疏离放下手中的军报,抬头淡然地看向傲旬,“对此,你怎么看?”
“属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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