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已经不配让她再去心痛,再去流泪!
章节目录 269。第269章
不管他把自己关进罄苏宫,是念及旧情还是想让她在回忆中不得超生,她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妈妈和家才是她的心念。
爱,只是一场无法一探究竟的梦,任它再美再痛,终究还是会醒来。
天亮了,曾经的一切就让它作浮云散了吧,她必须坚强地站起来,然后勇敢走下去。
这么多年,她都不是这么过来的么?
七岁,爸爸在放下行李转身抱住她的时候,其实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小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知道吗?她懵懂地点点头,笑着看着爸爸从外面关上了家门。
所以,明天,她也照样可以笑着看初升的朝阳,骤降的春雨,或是任何扑面而来的一切……
在周身的忽冷忽热中,鱼幼薇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觉有人掀开了头顶的被角,她嗅着一丝突然而至的新鲜空气睁开眼睛,迷糊中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身边,正依着她的颈边重新掩好被角。
她使力眨眨眼,却还是无法看清那人的脸。无意识地,她想到了即墨疏离。可他既然已经无情,连曾经拥有过的孩子都不愿承认,又怎么会好心半夜来罄苏宫看她呢……
难道是韩尚青?沈鞅?或者傲旬?眯眼再看去时,忽觉一阵分崩离析的头痛,便又堕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当鱼幼薇扶着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脑袋醒来坐起身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那双拍得红肿沁出血丝的手掌被好好地缠上了纱布,伸到鼻尖一闻,果然透着一股清凉的药味。
她垂眼看着手有些发懵,才陡然想起昨夜的那个人影,究竟会是谁……?
又是一阵欲裂的头痛袭来,鱼幼薇皱眉轻轻晃了晃脑袋,抬手一摸额头才发觉烫得吓人。她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茶壶,掀开被子正要去趿鞋,却忽然怔愣地看着自己脚尖上的纱布出神,纱布之下正是昨天被她踹破却浑然不觉的脚趾!
再沿着小腿看上去,裤管下微微鼓起,就连刚被扔进罄苏宫时磕破的膝盖也被包扎了起来!
记忆之中只有那一个人才会这么细心地对她,为她包扎为她抹药,在沐浴前还不忘提醒她,小心背后的伤口……不要碰着水。然后又在她最为窘迫的时候,默默为她清洗背后够不着的伤口。
“呵呵……”鱼幼薇突然裂开苍白干涸的嘴唇笑了起来,是啊,这个猜测,连她都觉得好可笑呢!
她摇了摇头,把包了纱布的脚浅浅地塞进鞋子里,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桌子边,揭开茶壶盖一看,果然盈满了水,便坐下身倒了一杯。正送到嘴边,却又是发现了桌边的墙角边放着两个火炉,其中一个上面还放着盖着盖子的陶碗。
鱼幼薇微微皱眉,便弯腰把那陶碗端到了桌子上,一打开盖子,冲鼻的苦药味让她不由得顿时拧紧了五官。这味道她认得,是一般祛风寒的汤药,看来,那个神秘人还真是细心到家了……
鱼幼薇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鼻子就把那碗闻起来就苦得要死的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一个劲儿地咧嘴。不一会儿,她就觉着身体慢慢热了起来,脑袋也越发的昏沉,便又蹭回床、上倒头就大睡过去。
再醒来时便是大中午了,浑身沁出的汗把里衣浸了个透彻,摸了摸额头见高烧已经退去,鱼幼薇这才舒了一口气。来不及烧水,先抹干了身子,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干爽的衣服换上,再等换下同样汗湿的床单被套,她这才听见了肚子里发出的饥肠辘辘的声音。
鱼幼薇摸着早就饿扁了的肚子,抬腿朝房外走去。
没用多久她就把不算太大的罄苏宫走了个遍,最后在东边的一间耳房里发现了灶台,想必这里就是厨房了吧……
这罄苏宫还真和她想象中的冷宫很不一样,厨房里不仅柴米油盐样样俱全,就连刚才路过的后院都有两片菜田,想起这两天都没人送吃的过来,终于明白即墨疏离把她放到这里的用意。
自生自灭。
以为她靠着这一缸米两片菜就活不下去?太小看她了不是么!
鱼幼薇挽起袖子拿着火折子就准备去生火,却是发现灶里的炭火还没灭,这才看见锅盖边正冒着热气,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温着一碗粥和两个包子!
她愣愣地抓过一个包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听见前院传来吱呀的一声,顿时浑身一颤,扔下包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当气喘吁吁地跑到空空如也的前院时,鱼幼薇懵了,她明明听见宫门打开了,怎么会没人?!刚一旋身,便就看见一个男人正提着食盒站在前殿里看着她,“凝儿!”
“韩大人你怎么来了?!”鱼幼薇疾步走上去,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尚青,“即墨……他不是说没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出吗?!”
韩尚青紧张地盯着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哪里受伤之后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就是得了太子允许我才来的。”
“他会这么好心?!”鱼幼薇瘪瘪嘴,垂眼看看食盒,又疑惑地看向韩尚青,“那韩大人今天来是?”
“莫非凝儿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韩尚青随即慈爱地笑了笑,揽过鱼幼薇的肩膀在前殿的桌边坐了下来,边打开食盒边说道,“我是来庆贺凝儿生辰的。”
章节目录 270。第270章
“我哪还记得这么多……”看着在桌面上摆开的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鱼幼薇鼻尖一阵发酸,“韩大人居然记得凝儿的生辰……凝儿觉得心里好暖好暖,就好像爹爹还在身边一样……”
韩尚青一怔,嘴角极不自然地抽了两下,不过很快就又回复了平静,微笑着在她脑袋上拍了拍,“傻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把凝儿当成是自己的闺女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来吃吧。”
鱼幼薇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了韩尚青递过来的筷子,“谢谢韩大人……”
“凝儿你的手?!”韩尚青这才看见她伸出衣袖的缠着纱布的双手,目光骤冷,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骊妃干的?!”
“不是不是!”鱼幼薇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是昨天他们把我关进来之后,我自己拍了一天的门,不过就是肿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碍的,韩大人不用担心了。”
韩尚青闭上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再睁眼朝四处瞄了一圈,神情凝重地看向鱼幼薇,“凝儿你说实话,昨日圣乾殿中说骊妃是毒娘子一事当真属实?!”
鱼幼薇直直地看着韩尚青深邃的双眼,郑重地点点头,“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哦?”韩尚青眯起眼向后靠去,摩挲着食指指骨低头沉思起来。
“就是在你救走我之前,她亲口在天牢承认的!”鱼幼薇旋身支起双肘托住额边,狠狠闭上眼睛回想着那段噩梦般的回忆,“醉清风、初迟河边的刺杀、风国的战争,甚至是爹爹和公孙氏满门的惨死,全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什么?!”韩尚青惊愕地握住鱼幼薇的双肩扳过她的身体,以让她直视自己,“相国的死也……?!”
鱼幼薇重重地点着头,豆大的泪珠也随之滴落在裙摆上,瞬间顺着丝绸的纹路晕了开去,“那个半夜到相国府送信的风国使者根本就是她找人假扮的!!!她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赶尽杀绝!!!是我对不起爹爹!!!”
韩尚青的眉头蓦地皱紧,却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自责痛哭的鱼幼薇拥入怀中,手下轻轻安抚着,痛心疾首地叹道,“她这是为何啊……!”
“她说……”鱼幼薇抽泣着轻轻推开韩尚青,抬手擦去眼泪,“她说我抢了她的男人。”
“你是说太子?!”韩尚青挑眉问道。
鱼幼薇冷冷地笑了笑,转眼向韩尚青看去,“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可是……”韩尚青欲言又止,朝桌上狠狠地砸了一拳之后,深深地拧眉沉默不语,忽见鱼幼薇像是已回复了平静此刻正往两只空酒杯里斟酒,又是忍不住问道,“那凝儿所说的孩子……?”
鱼幼薇倒酒的手微微一颤,她淡淡地笑了笑,放下酒壶,举起一杯递给韩尚青,“是即墨疏离的,不过已经被那个女人害死了。”
韩尚青刚接过酒杯的手不禁用力一握,只听沉闷的“嘣”的一声,酒杯顷刻碎裂,混着血水的酒顺着桌沿滴落在地上。
“韩大人!”鱼幼薇低声惊呼,急忙找来纱布给韩尚青包扎,“韩大人千万不要这样,凝儿会更加自责的!”
韩尚青一把握住鱼幼薇的手腕,眼中竟泛起了泪花,“凝儿,我会想办法尽早把你带出宫!”
鱼幼薇一愣,轻轻掰开韩尚青的手,转身向外走去,“经历了这么多,凝儿唯一明白的,就是我不管逃去哪里,她都会来杀我,如果杀不了我,那么遭殃的就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凝儿再也不想害及无辜了,还不如就这样孤身一人在这冷宫之中来得安心呢……”
鱼幼薇扭头盈盈一笑,“现在她终于可以和她的男人浓情蜜意了,未必还有心思来伤我,我都关进来这么久了她不是都没来过罄苏宫么?”
“骊妃是近日害喜害得太严重了才出不了紫幽宫的。”韩尚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缓步向她走来,“既然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再把凝儿一人留在这里,我怎能放心得下?!”
“如今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而我已一无所有,她还想怎么样?”鱼幼薇转身看向韩尚青,“韩大人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凝儿身上,江山社稷黎明百姓都比凝儿更需要韩大人,若韩大人能偶尔抽空来罄苏宫喝杯茶,凝儿就很满足了。”
“可是……”韩尚青颇感惊讶,想不到她能说出这等胸怀天下的话来。
“韩大人别可是了,”鱼幼薇扶过韩尚青的手臂,搀着他向桌边走去,“想必韩大人也听说了地方官员私吞灾粮之事吧?王爷现在孤身一人在晋云十六郡,很多时候还需要韩大人助着才是……”
韩尚青叹了口气垂下眼去,“提起这事真是惭愧!”
“韩大人先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鱼幼薇微微笑了笑扯开话题,拿起一双筷子递了过去。即墨沧海的人情她要还,但是也不想让韩尚青太过自责,像他们这些聪明绝顶的官场中人,往往只要点到为止就知道下面该怎么去做怎么去弥补过失。
韩尚青缓缓坐下、身,“都怪我近日忙于监督举国大兴治学一事,疏忽了手下那些个败类做出此等对不住王爷的事!”
鱼幼薇刚跟着坐下来,听见韩尚青的话也不由得猛地抬眼看向他,“大兴治学……?”
“是啊!”韩尚青长长吐了一口气,“是太子的旨意,凡年满六岁的男童女童皆可入学堂治学。”
章节目录 271。第271章
鱼幼薇心头一颤,轻轻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边听韩尚青说着这段时间来朝内发生的一些大事边味同嚼蜡地吃着桌上的饭菜。其实韩尚青提及的那些事,她早在中洲时就已经听叶子健说过了,现在让她默然让她混乱让她坚定的心境又泛起涟漪的,就只是那句大兴治学。
往日相爱的温馨画面又一次萦上她的心头,可那真的是相爱吗?若是相爱就不会如此绝情,若是相爱就不会轻言离去,他是政者,而大兴治学,只是一个和感情无关的政策罢了。
送走韩尚青之后,鱼幼薇怔愣在前院里看着那扇红漆斑驳的宫门,笑着摇摇头,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身向殿内走去,余光瞟见天边一抹血色残阳时,又是止住脚步,有太多回忆一瞬间又回到眼前,瑰丽的艳色映得她眼角酸热,情不自禁喃喃哼唱起来……
闭上眼看最后那颗夕阳
美得像一个遗憾
辉煌哀伤青春兵荒马乱
我们潦草地离散
明明爱啊却不懂怎么办
让爱强韧不折断
为何生命不准等人成长
就可以锈成过往
我们曾相爱
想到就心酸……
“出来吧,堂堂一国太子,就是这么躲在角落里偷窥的么?”鱼幼薇跨过前殿门槛之前,微微偏头对着回廊淡淡说道。若是早一刻发现,她就不会唱那首歌了,后悔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轻易流露出任何留恋,也想过是不是该龟缩地回到房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可是,既然迟早是要面对的,现在逃避又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只见西边回廊尽头跨出一抹明黄,九条金丝蛟龙在胸前张扬飞舞,在瑰丽余晖下映衬得更是刺眼。可是他的俊颜依旧如润玉一般透白,仿佛还是那个一年前初见的翩翩男子,脚下的回廊也霎间变成了堤岸,掠过的音容笑貌如沐春风,又有如天空千幻的云彩,不知道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像现在,眉宇间的婉约柔和比一年前的五月更甚,仿佛昨日冷血将她打入冷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鱼幼薇就这样再一次迷失在他幽黑深邃的眼眸里,迷失在围绕于他来自天地万物灵逸的风动里,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不顾一切爱上他的不是吗?
只是,没有重来,而她的迷失里也再没有了悸动,当神旷的龙延香散漫至鼻尖时,鱼幼薇才回过神颤颤眼睫,弥散的目光也终于有了焦距,不偏不倚地对上即墨疏离的双眸,淡然一笑,“不知殿下屈尊来到这冷宫之中,有何贵干呢?”
从走出回廊开始,即墨疏离从没觉得世界是如此飘摇过,他何尝不是一步一步回忆着他从黑白变成彩色突然鲜活起来的生命,一点一滴犹如昨日,在走向那个让他复活的女子时,耳边回响起方才的哼唱,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无所遁形,也就只有她,能让他无能为力。
也就只有她,冒死混入军营就算是遭受他的冷落也要陪在他身边;也就只有她,生死未卜之时抛弃荣华安逸也要回到他身边;也就只有她,堕江殒命之前也要说爱你无悔明知道深宫陷阱重重也要回来见他。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再去爱她,甚至在得知她得幸生还的下一秒,便亲自将她赐婚给他的兄长,在这场原本运筹帷幄的斗争当中,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心。
这,大抵便是心酸了吧……他垂眼瞄了瞄鱼幼薇包着纱布的小手和几处隐藏在衣衫之下的伤口之后,终只是柔柔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果真是长大了,不再像在南煦山庄那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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