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望着两人怔了半晌,才道:“刚才是两位吗?”
唐天宏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裳,哪里不对了。”
店小二道:“两位这一更衣,简直是变了样子,小的自信这眼睛很灵光,但却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放下饭盒,道:“两位爷吃过酒饭休息,午时之后,小的告个半天假,带两位好好的逛逛,这里苏州班子有一个小玲玲,人如其名,长的玲玲咙咙,人像画的一般,就是脾气坏一些,但两位这等标致,说不定会被那丫头看上,”唐天宏只是微笑,也不接口。
那店小二说完,转身而去。
慕容云笙道:“唐兄,什么是苏州班子。”
唐天宏道:“生意人的嚓头,那来的那么多苏州姑娘作班子。”
慕容云笙啊了一声,笑道:“所谓班子就是窑子了。”
唐天宏道:“慕容兄没有去过吗?”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没有去过,那等所在,还是不去为宜。”
唐天宏道:“兄弟倒是和朋友们去过两回,窑子里,大都是庸俗脂粉,别说慕容兄看不上眼,就是兄弟看的也呕心,不过,这一次咱们非得去逛逛不可。”
慕容云笙道:“为什么?”
宦天宏道:“女儿帮如果要在此地安排眼线,自然是会安排人多热闹之处。”
慕容云笙道:“唐兄之意,可是说那小玲玲是女儿帮中眼线。”
露天宏道:“兄弟只是这样想想罢了,反正咱们去一次,也不要紧。”
募容云笙微微一笑,道:“好吧,在下去见识一番也好。”
两人匆匆的进过食用之物,分别安息。
中午过后,那店小二换了一身新装,笑嘻嘻行了进来,道:〃小的向柜上告了半天假,好好的陪两位爷玩玩,小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是一个集散的码头,娼妓,豪赌无所不有,好玩的地方还真不少。”
唐天宏道:“夥计怎么称呼。”
店夥计道:“小的李二黑,本地人都叫我李黑子。”
语声微微一顿,道:“说了半天,小的还未请教两位大爷贵姓啊!”
唐天宏一指慕容云笙道:“这位云大爷。”
李二黑一怔,道:“云大爷。”
唐天宏道:“区区么?姓钱。”
李二黑道:“小的有缘得识云爷,实乃大幸之事。”
慕容云笙知他有所误会,也不揭穿,微微一笑,道:“咱们走吧!”
李二黑道:“小的给云爷带路。”
大步向外行去。
唐天宏、慕容云笙相视一笑,随在李二黑身后行去。
那李二黑说的不错,小镇不大,但却十分热闹,行人接踵擦肩。
李二黑不愧为识途老马,单拣背街小巷,行人稀少之处而行。
转过了几条街巷,到了一处高大的宅院之前。
李二黑停下脚步,道:“到了,小的去叩门。”
慕容云笙抬头看去,只见那高大宅院的黑漆大门,紧紧的关闭着,心中大感奇怪。
俯首说道,〃这地方应该很热闹才是,怎的如此冷冷清清,不见一个游人。”
李二黑一哈腰,道:“回云爷的话,这时间早了一些,还未开始上客。”
募容云笙啊了一声,道:“既是还早,咱们等一会再来吧!”
李二黑微微一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开窑子的老鸨,比鬼还爱钱,云爷只要不怕花银子,再早一点来,他们一样接待,而且早一点清静一些,反正两位爷不怕花钱……”
举手敲动门环。
只听木门呀然,一个身着黑衣的大汉,气势汹汹开门而出。
李二黑冲着那大汉一抱拳,道:“张兄,早啊!”
附在那大汉身边低言数语。
那黑衣大汉原本冷冷的面孔,突然间放下了笑容,道:“李兄带来的贵宾没有话说,两位请吧!”
慕容云笙回顾了唐天宏道:“钱兄请啊!”
原来他从未进过妓院,心中有些害怕。
唐天宏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紧随在唐天宏身后而行。
李二黑走在最后。
那黑衣人高声叫道:“叫姑娘们梳妆见客。”
只见一个身着蓝布裤褂的中年妇人,大步迎了过来,把几人迎到一座客厅之中。
李二黑低声对那中年妇人说道:“云爷和钱爷,都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一般的姑娘决看不上眼,你叫小玲玲来好了。”
那中年妇人微微一皱眉,道:“黑子啊!小玲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是开罪了两位大爷,要老身如何担待得起?”
募容云笙道:“不要紧,漂亮的姑娘们,总是要有脾气些。”
那中年妇人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老身去叫她见客。”
转身向外行去。
唐天宏回顾了李二黑一眼,道:“这里没有酒菜叫吗?”
李二黑笑道:“小的到外面叫酒菜,叫他准备一间大房间。”
说话之间,只见一群莺燕,鱼贯而来,行入房中。
慕容云笙目光转动,只见那些披红挂绿的莺燕,脸上涂着很重的脂粉,但脂粉却掩不住那风尘之气。
唐天宏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道:“怎么样?”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不敢承教。”
唐天宏道:“好!那就把小玲玲留给云兄,兄弟已经有过见识了,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了。”
伸手指着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道:“这位姑娘叫什么?”
李二黑道:“喝!钱爷好眼光,这是本地第二块红牌,除去小玲玲,就属这位宝钗姑娘了。”
只见那个宝钗一欠身,在唐天宏身侧坐下。
李二黑回头对那守在门外的黑衣大汉低言数语,那黑衣大汉点点头举手一挥,除了小宝钗外,一群莺燕,尽皆退去。
慕容云笙长长吁一口气,道:“钱兄,咱们要在此停留多久?”
唐天宏道:“见过小玲玲之后,再说吧!”
但闻小宝钗道:“云爷快瞧,风尘花魁,小玲玲姑娘来了。”
慕容云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绿衣绿裙,头挽宫髻的绝艳丽人,手扶一个青衣小婢的肩上,莲步细碎的行入厅中。
只见她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柳腰细细,星目含情,右手执着一方素帕,微一欠身,道,〃贱妾给诸位见礼。'唐天宏微微一笑,道:“果是名不虚传……”
拍拍幕容云笙身侧的椅子,接道:“这边坐。”
小玲玲左手轻挥,那青衣小婢转身而去,人却柳腰款摆,莲步姗珊的行到幕容云笙身边,启唇一笑,道:“公子贵姓?”
慕容云笙道:“姑娘请坐,区区姓云。”
小玲玲一欠身道:“原来是云爷,贱妾谢坐了。”
慕容云笙道:“久闻艳名,今日有幸一晤。”
小玲玲道:“沦落风尘薄命花,怎当公子夸奖。”
这等应酬场面,慕容云笙从未经历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口才好,轻轻咳了两声,住口不言。
小玲玲微微一笑,道:“云爷成家了吧?”
慕容云笙只觉脸上一热,道:“在下生性愚拙,无人肯嫁。”
小玲玲道:“嗯!云爷的眼光太高了。”
小宝钗道:“云爷,我这位小玲玲妹妹,虽然落足风尘,但却是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云爷如肯替她赎身,贱妾愿从中作伐。”
慕容云笙道:“玲玲姑娘,乃是千百人中的名花,区区不过一介寒士……”
小玲玲接口说道:“姊姊说笑话了,烟花女子章台柳,怎配云大爷这等才人。”
慕容云笙突然间感觉到事情严重,虽是对一个风尘女子,也是不能经作许诺,微微一笑,不再接言。
这时那黑衣大汉,突然行入厅中,欠身说道:“酒菜已上,请云爷、钱爷入席。”
站在旁侧李二黑接道:“小的给云爷带路。”
慕容云笙和唐天宏相视一眼,起身随后而行,这是一间布置十分雅致的小室,一张红漆八仙桌上,早已摆上了酒菜。
小玲玲、小宝钗,同时伸出纤纤玉手,分牵着慕容云笙和唐天宏入座。
小宝钗提进酒壶,斟满了四杯酒,笑道:“来,贱妾先敬几位一杯。”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天宏端起酒杯,道:“云爷不善酒,在下陪两位一杯。”
小玲玲也喝了一杯酒,清秀的双颊上,登时泛起了两片红云,低声说道:“贱妾也不善饮。”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两位姑娘,如若都非女儿帮中人,不要耽误了许多时间。
小玲玲不闻慕容云笙回答,接口说道:“云爷在哪里发财?”
慕容云笙道:“区区为人作嫁,在一家银号里当夥计。”
小玲玲道:“云爷一表人才,哪里像依人作嫁夥计,贱妾有幸结识。”
慕容云笙道:“姑娘言重了。”
小玲玲道:“我知道,云爷瞧不起残花败柳,所以,连名也不肯说实话了。”
慕容云笙心中一动,道:“姑娘何出此言?”
小玲玲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道:“白莲出污泥,无伤它冰清玉洁,不知云爷是否肯信,贱妾我仍然是清白女儿之身。”
慕容云笙道:“区区慕名而来,见姑娘一面,吾愿足矣,敢多作他想。”
小玲玲突然间卷起左臂衣袖,道:“云爷识得此物吗?”
慕容云笙转眼望去,只见小玲玲那雪白的玉臂上,有一片绿豆大小的红点,咯一沉吟,道:“守宫砂。”
第四十一回 寄迹风尘
小玲玲点点头,道:“不错,贱妾立下了一个心愿,我要在烟花巷中,翻滚三年,仍不让此身受污。”
慕容云笙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小玲玲放下衣袖,接道:“云爷可是不相信吗?”
慕容云笙笑道:“在下只是觉着有些不易罢了。”唐天宏突然伸手握住了小宝钗的左腕,笑道:“姑娘,这左臂之上,是否也点有守宫砂呢?”
不待小宝钗答话,拉起了小宝钗的衣袖。
小宝钗颦起了柳眉儿,道:“钱爷,捏碎贱妾的腕骨了。”
口中虽在呼痛,但人却没有反抗,任由那唐天宏卷起衣袖。
只见那雪白的玉臂上,一片莹洁,不见一点痕迹。
但闻小宝钗缓缓说道:“钱爷不用看了,贱妾早已是贱花败柳,哪比得小玲玲玉洁冰清。”
这时,那随同两人来的李二黑,早已藉故溜走,室中只余下了慕容云笙、小玲玲、唐天宏、小宝钗等四人。
唐天宏缓缓放下小宝钗的左腕衣袖,说道:“姑娘不是和小玲玲同来此吗?”
小宝钗道:“我们素不相识,到此之后才认识,我比小玲玲早来三个月。”唐天宏道:
“两位都是此地的红牌,同行相妒,纵然面和,只怕也是心不和了。”
小玲玲接道:“怎么会,贱妾不懂的事,大都向宝钗姐姐领教。”
小宝钗道:“玲妹妹是此班魁首,我哪里有胆子心存妒嫉。”
这当儿,突然有一个中年妇人,启而入,欠身说道:“两位爷,小宝钗姑娘有一个恩客,远道而来,指名要见宝钗姑娘,可否让她告便片刻。”
小宝钗一皱眉头,道:“什么人?”
那中年妇人应道:“程大官人。”
小宝钗站起身子,道:“钱爷稍坐,贱妾去去就来。”
唐天宏微微一笑,道:“姑娘请便。”
小玲玲道:“妈妈放心。”
那中年妇人欠身一笑,退出雅室。
小玲玲突然站起身子,行到门口处,探首向外瞧了一瞧,重回坐位,眨动了一下大眼晴,道:“两位不像是来此寻欢的人。”
唐天宏道:“何以见得呢?”
小玲玲道:“因为两位太君子了。”
唐天宏道:“原来如此。”
小玲玲放低了声音,道:“贱妄想向两位打听一个人,不知两位是否认识?”
慕容云笙问道:“什么人?”
小玲玲双日盯注在慕容云笙的脸上,瞧了一阵,低声说道:“慕容云笙……”
慕容云笙脸色一变,右手疾快的伸了出去,扣拿小玲玲的右腕。
哪知小玲玲纤指一扬,竟然向慕容云笙迎去。
口中低声说道:“公子暂请住手,贱妾还有话未说完。”
慕容云笙挫腕说道:“姑娘请说。”
小玲玲道:“贱妾今晨奉到令谕,要追查公子下落,传谕附有绘制的公子图像,是以贱妾见到公子,就瞧出公子可能是慕容公子,所幸贱妾未看走眼。”
慕容云笙道:“你是……”
小玲玲接道:“贱妾是女儿帮中人。”
唐天宏突然说道:“那位小宝钗姑娘,亦不像风尘中混迹的人。”
小玲玲道:“贱妾早已对她动疑,只是她口风很紧,贱妾数度用话试探,均未能问出眉目。”
慕容云笙道:“会不会是三圣门中的耳目?”
小玲玲道:“贱妾也是这么怀疑。”
慕容云笙道:“那小宝钗可曾发觉了姑娘的身份吗?”
小玲玲道:“很难说,至少她已经对我动了怀疑。”
伸出纤纤玉指,沾酒在桌上写道:“今夜初更,敝帮主在玉牌坊下,和公子会晤。”
慕容云笙看完之后,那酒痕也自行干去。
唐天宏还待再问,那小玲玲已端起酒杯,格格娇笑,道:〃贱妾再敬钱爷一杯。”
只听一阵银玲般的笑声,接道:“好啊,你有一位云大爷还不够吗?竟然要抢我的钱大爷。”
随着应话声,走进来笑意盈盈的小宝钗。
唐天宏道:“程大官人走了吗?”
小宝钗道:“他带了一只玉镯给我,因不敢慢怠钱大爷,贱妾已打发他离开了。”
唐天宏道:“程大官人的玉镯,定非凡品,姑娘可否拿出来,给我们见识一下。”
小宝钗道:“那玉镯已放在贱妾的房中,如若是钱爷一定要肴,贱妾只好回房去取了。”
唐天宏道:“那就偏劳姑娘走一趟。”
小宝钗望了唐天宏一眼,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子,道:“既然钱爷非看不可,贱妾这就去取。”
缓步出室而去,唐天宏隔窗看着那小宝钗的身影转过了一个屋角消失,才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道:“在下相信,那小宝钗的房中,定然有不少秘密,两位稍坐,在